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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6年前的那次失控之后，一切似乎又重归平常。

嗯……不同的就是小姨加强了研究所的防护，每天保证她和养母至少有一人守着，又和退魔师现任的领袖进行了讨价还价，给了我一个过得去的身份，就再也没有意外事故发生了。

这6年的时光，说多也不多，我感觉过得很快，毕竟每天就待在研究所里，都没察觉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至于和养母的关系吗……我现在都叫她」妈妈」了，她也没有抗拒的意思，总归是比初遇的时候关系更亲近了吧。

还有一些发生了很大改变的事情。

首先是我的状态。我逐渐适应了自己的饥饿，每当和现在的亲人待在一起的时候，饥饿感不再作祟。或许，是我对幸福的追求渐渐遮盖了过去那对死亡的恐惧吧，自己不再那么痴迷于索取生命力了。

只不过，我不常提起自己对「幸福」的追求，它会让我想起自己被妖魔杀害的父母……尽管没有对二人的任何记忆，可我察觉到自己能忍耐饥饿，追逐幸福，或许和他们有关。

……失去的话题总是令人悲伤……

说到饥饿，我的饮食结构也确实变化很大。

其实，小姨最初给我吃生肉的时候，我没有感受到太多生命力的流入，或许让我生啃一头牛会更加有效……

额，但我肯定不会这么干的。

于是，相比生肉，那些刚采摘下来的蔬菜水果更有诱惑力。

当然，我自己还没提意见呢，妈妈似乎自己就不乐意看到我进食生肉的场面，喂了我一点生菜。看在生命力和她的面子上，我毫不犹豫地把生菜炫光了。

然后，每顿饭我就抱着生菜啃。当然，我进食还是要优雅一点的，才不是什么狼吞虎咽的大胃王……

肯定比我失控的样子美观！

说起来，我还是能回忆起妈妈初次看到我吃生菜时那惊喜的表情，以为自己有了什么重大发现，欣喜若狂的找了小姨，然后被小姨用生物学知识嘲笑了……

感觉确实笨笨的。

至于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吗……

主要是有两件事，一件是练武，一件是学习。

起因是，我很是有些讨厌那个不由分说伤害我的男人。他的悲剧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差点把妈妈再给搞疯一次。

不过，我还挺羡慕对方的体术的，就想学过来，以后再遇到这种人就暴打一顿。

于是，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妈妈，对方欣然接受，并主动接过了教导我体术的责任。就是小姨在一旁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我那时觉得莫名其妙的。

明明是两件很快乐的事，又锻炼了自己，又能和妈妈更加亲近，有什么不好的？

然后，我又体会到了妈妈残酷的一面……

她下起手来一点都不知道让着我，给我的训练计划一开始就很严格，要不是因为我真的对体术很感兴趣，一定会放弃的！

结果没轻没重地下完手之后，她又会一副担忧的表情，又是给我打上药，对我嘘寒问暖的，还给我削苹果……看在她这么关爱我的份上，原谅她了。

总之，经过多年的魔鬼训练，加上我体质的特殊，我有自信在近身格斗中遇到壮汉也不落下风（指一拳撂倒对面）。

对了，我这6年来发育得也很快，有1米75了，在女生里算高的了吧（就是某个地方过于残念，不过我一点都不在意）

至于学习……起因是我提出了，自己也想体验同龄人的生活，可是两个长辈都不可能同意把我扔到学校里面。

然后，诡计多端的小姨，竟然又骗我说，同龄人就是在学校里读书学习，而她可以帮我准备教材，可以做我的老师，我在研究所里学习，也是一种体验。

尽管缺失了过去的记忆，但我总觉得她可以省略了上学最能让小孩子感到开心的部分，本来想反抗的，结果我的笨妈妈，竟然真的就信了，然后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还好，小姨工作那么忙，没时间管我，我自己学着新知识觉得挺有趣的，掌握得也挺快。

对了，小姨原本还拿高年级最难的卷子给我做，我原本还不知道，可我考下来可是满分哦！我现在都记得小姨那惊讶又嫉妒的说不出话的样子。

哼哼！其实我是个学习天才呢。唉，那些在学校里为成绩沾沾自喜的天才们，没有让你们体验到悦悦冲击真是抱歉呐。

哎呀，一不小心就又像个小孩子一样了，难道我以前就是这个性格吗？明明我日常说话都很淡雅的，结果一聊到自己骄傲的资本就收不住了。

……

尽管这些年总体而言是很快乐的，可妈妈从未真正接受过我，这与相处时间的长久无关，每当我试图多抱她一会·儿的时候，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略慌乱地婉拒着我，有什么如鲠在喉，却不愿回答我原因。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问题，可既然她愿意和我共处一室，我想她并没有对我这一层身份介怀，何况我的表现与妖魔们截然不同。

那么，就是和我所不知道的妈妈的过去相关了，可是她不愿告诉我，我也不敢问她对我终究的疏离。我们看似关系很近，可总有一道隔阂。

直到，5年前的一个雷雨夜，我在半夜被雷声惊醒，久久难以入眠。妈妈就在我身旁，我本该叫醒他，让她安慰安慰我，可她口中的梦呓一时间让我不知所措。

「女儿……妈妈对不起你……你不要离开我」（梦到失手伤了我吗，没事的妈妈，我不怪你的）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的」（嗯？难道妈妈知道自己对我太严厉了？再听听）

「齐琪……」（谁？！）

一个陌生的名字，从妈妈扭曲的五官中传出，我能看到她的眼角在流泪。

那时的我，突然意识到了这或许和妈妈的过去有关。齐琪，感觉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感觉像妈妈的亲人……等等，齐琪是妈妈的女儿，可我并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姐姐和妹妹。

那时的我，产生了一种猜想。也许，在收养我之前，妈妈就有一个亲女儿，只是妈妈失去了对方，或许和妖魔有关。

之后，我又联想到了自己，产生了很不美妙的想法，不敢继续想下去。

于是，第二天，趁妈妈出任务的实际，我私下找到了小姨，直接将我的所见所想告诉了对方。

她似乎没想到这件事会因为这样的方式被揭穿，看着我又迫切地想要了解真相的样子，最后还是决定把一切挑明。

所以……妈妈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结果先是因为妖魔失去丈夫，之后又因为妖魔失去女儿。

我大概很能理解她为何如此痛恨妖魔了。

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又算什么呢？

是为了慰藉她失去女儿的痛苦，还是代替她的女儿享受她的关爱？

我又想起妈妈对我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所以，她果然还是更在意自己的亲女儿吧。

小姨说，她之前想瞒着我，就是怕我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只是这一年的相处知道了我的成熟，还是决定告诉我。她还说，刚失去亲女儿的妈妈整个人如疯魔一般，自毁式地拔除着妖魔，她希望我的存在能够叫停这样的事。

只是，尽管那时我很爱着两人，内心却不由自主地感到抽痛。我仅仅是个替代品，而我代替了齐琪去享受母亲的关爱，又让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罪恶感。

我没有把这些想法直接告诉小姨，只是同意了她的请求。不过我告诉她，我只能尽量去做，因为像妈妈这么一根筋的人很难通过长久的相处就这么改变，就好像小姨一直没能成功阻住她一样，她依然没有从过去的悲痛中走出来。

更何况，那一刻，我的内心也产生了隔阂。我不敢和她挑明一切，去和原本的姐姐争夺她内心的地位，何况我现在也只是一个妖魔，而她是退魔师，我难以在将来回馈对方的关爱。

小姨听了我的言论，先是一怔，失神地喃喃「果然还是做不到吗」。接着，又是一脸愧疚地告诉我另一件事——维持现在的状态的话，我大概会在18岁之前虚弱而死。

这点我倒没有多惊讶。我清楚袭击的本源，也明白靠幸福的精神食粮终究无法成为我妖魔部分的立身之根，除开捕食人类，别的延寿手段已经收效甚微了，能多活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也就是自那时起，我察觉到自己如果要追求幸福的话，只是呆在这里是满足不了的，或者说，我可能有那么一点点不知足，感觉这里不那么能够满足自己了。或许我需要离开妈妈身边一段时间，没准这样她能开窍呢？

当然，其实是因为我也产生了逃避的心理，又或许是过去就对同龄人普通生活的憧憬。因此，在今年，确认了我寿命的极限，算出了我可能开始虚弱的时间，明确了我不会暴起伤人之后，我被允许前往普通人的学校，体验一年的高中生活。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妈妈告别了。

在我初次告知她我的愿景时，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察觉的落寞感。

「没事的，学校里不会出问题的，只要我不伤人，就有免死金牌的。」

「您也不用担心会见不到我，每天晚上我还会回到这边的，您日常也需要出任务的，所以我们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变化。」

也许是知道我想在短暂的生命中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又或许是她在相处中总归是亲近我的，还是她至今为止都在试图逃避呢？总之，尽管脸上不舍，她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

嗯，这样就好，如果没有经历什么大事的话，我们应该就会维持这样还算和谐的关系，我能完成自己的愿望，在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再多陪陪她，希望她能渐渐走出过去的悲痛。

在我死去的那一天，我会告诉她，自己知道一切，但是我依然很爱她，自她选择收养并保护我起就是这样。我清楚着她的关爱，感谢着她的关爱。

那些罪恶感不会再追寻我了，反正那时我已经实现了愿望，生命也走到了尽头。我只会尽可能回馈还活着的爱着我的人。

这样淡淡的，没有意外的，只含离别的哀伤，应该能让这个情感笨蛋慢慢品味。

这种甜蜜与辛酸交织的回忆，肯定比突然失去而无可挽回的感觉要好得多……

……

说得过多了，其实再多的语言也表达不了我们复杂的心理吧。

说会上学的事吧。我不是一个超级的学习天才吗，就以自己的实力考进了本市最好的高中，没有人意识到我的身份，反正我就是藏得很好。

总之，以后，我会带着褐色的美瞳，遮掩略失去血色的猩红瞳孔;头发就不染了，反正白发在这个世界不算罕见。

嗯，就这样吧。总之，我要和妈妈告别，然后踏上自己的启程了。

……

另一边，一个女人坐在帘幕后，看着眼前通过的，来自齐明的对半魔少女的申请。

「小半魔呀，你这矛盾的存在果真有趣。」

「希望你能帮助实现我们历来的夙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