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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死亡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人偶师会把安全专员也带进自己的箱庭里。

　　这无疑是自掘坟墓，对于他们这些有过相关经验的人来说，克制和镇压暂未被定义的人偶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过也存在一种可能，他们并不是真的安全专员。

　　「在进入校园之前，可以给我们看看你们的证件吗？」

　　我走到学生会长的身旁，用镇定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两位不好惹的家伙。

　　「一级安全专员，格蕾。」

　　「安全专员助理，默里斯。」

　　个子稍小，从面容上看大概16岁左右的短发女性伸出手腕上的黑表，一道光幕随之显现，上面用醒目的字眼写着他们的工作信息，以及不可亵渎的联合国国徽。

　　而一旁冷眼盯着我的碎发男性同样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这样一来，的确是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这只是从身份上来看的。

　　「另外，我们还有一件要事需要和安娜小姐沟通。」

　　「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是有关你父亲的事宜。」

　　一听这话，会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像是心中早就埋下的担忧被捞了起来。

　　虽然之前就觉得学生会长的后台不会很差，但是能让安全专员来特别通知的程度，我只能感慨这学校也太能卧虎藏龙了。

　　「那这样吧，我让副会长带着格蕾小姐去调查校内，助理就随我来会议室。」

　　格蕾和默里斯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后者便跟着会长消失在了校园的走廊里。

　　至于现在要考虑的，就只剩这个娃娃脸的专员大人了。

　　「喂，别藏了。」

　　我朝松树底下的玛莉打了声招呼，她才一脸疑惑地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和解了？」

　　「都是我骗你的，这位是前来调查的安全专员格蕾小姐，待会你带着人家去转一圈。」

　　「你好，你就是学生会副会长吧？」

　　见人家礼貌地伸出手来，又称呼自己为副会长，玛莉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正在冒烟。

　　「我——我是副会长吗？」

　　「你只要觉得你是就行了。」

　　咧出一抹贱笑拍了拍玛莉的肩膀后，我一溜烟地逃离了这里。

　　我并不是有意要把玛莉扔在那里，再三确认没法用合理的手段让对方露出马脚，我才出此下策。

　　要知道，安全专员能够有如此高的地位，不仅仅是他们是作为联合国法律的实现手段和终端，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他们都拥有申请使用目前已认定现象稳定、本质可控的灰域遗物的权利。

　　而是不是真正的安全专员，我只能从这一点上来确认。

　　至于他们闻着味道前来寻找的目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路莹这女人，所谓的箱庭主人——也就是人偶师是通过她来与我进行沟通的。

　　目前尚不可知箱庭到底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但我推测灰域遗物是探索其上限的关键.....没有认知水平，就无法去想象它们。

　　「坏了，着急跑回来忘记买腿了。」

　　摸了摸自己空无一物的口袋，我一时间僵在了班门口，不确定要不要进去面对路莹的臭脸。

　　就在这时，一双熟悉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同学，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是班长陈小川，我一转脸便看见她那张有些憔悴的脸庞，皮肤虽白却缺乏水分，眼镜底下也藏着黑眼圈和眼袋。

　　「糟糕....他好像之前在办公室里，应该听到我的事情了吧，我就不该搭话的。」

　　见我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心中的回忆也给她提了个醒，顺势就让我捕捉到了她的心声。

　　说罢，她想要快步离开我的视线，不料却被我一把抓住了手腕。

　　「陈同学，我其实一直有个事情想要问你来着。」

　　虽然冷不丁抓人家的手腕看起来很容易被约谈，但是这机会我不愿意放过。

　　陈小川一脸惊恐地转过身来看着我，手臂想要挣脱我的束缚，却在我的凝视下本能地颤抖起来。

　　「这里不方便说话。」

　　我用力量把她拉近，然后用胳膊搂住肩膀催促她跟着自己来到厕所旁的卫生隔间里。

　　实际上走到这灰暗小房间的门口的时候，陈小川就已经开始泣不成声了。

　　如果这副景象被玛莉看见的话，我定然逃脱不掉一顿毒打，可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

　　「陈小川，我直截了当的问了，你父母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我父母？」

　　听到我的询问，她摆出一副你不是知道的模样来，于是我就故意加大了搂她肩膀的力度，我甚至能听见她的心跳砰砰作响。

　　「我说！我说......他们是国家一项编译和实验项目里的顾问。」

　　「什么项目？」

　　「......据说和一本书有关，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是和灰域遗物有关吗？」

　　灰域遗物这四个大字一冒出来，陈小川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地扭动身子从我的身上挣脱了出来，生怕别人看见她听到我说的这个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瘫软在地上极力地掩盖着自己抽泣的声音，如此模样让我一时间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对于目前登场的人偶们来说，她算是最好欺负的一个，同时她也与安娜，也就是学生会长有所联系，如果能让她乖乖说出一些实情来，我就能对事实进行叙述和写作。

　　「拜托了，陈同学，我不是有意要这样欺负你，只是现在急需你说出真相，我才能有所行动。」

　　当然，如果陈小川真的告诉我有关那本书的细节，她就命不久矣。

　　而前来为她收尸的，便是那些被称之为安全专员的官宦们。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想知道这些事情，你们就不怕死吗？」

　　「因为有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我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可是陈小川却并不会理解我话中的含义。

　　所以我将这含义写了下来，就在我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上。

　　「那本书，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杂乱的文字在纸张上错乱重叠，在她的脑海中，这些奇怪的东西正在形成一种概念。

　　一种关于终局的概念。

　　「生老病死是一种规律，就连概念也是，当存在完成了路径或是未到达那条路径，终局就会随之显现，所以人才会不断地寻求所谓灵魂。」

　　我看陈小川已经进入了状态，就继续在日记本上书写着，很快，一个以陈小川为名字的元素出现在纸上，并且开始向四周伸出自己的枝杈。

　　而就在快要形成一张体系网的顷刻间，其中一个枝杈迅速迎来了毁灭，它所走的那条路径被凭空点燃，整个线路也都烧焦和坏损。

　　「到此为止了。」

　　跟着，我身后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那是光划过枪械外壳的残留，是某人将要赴死的前兆。

　　只听砰的一声，没有作任何挣扎，陈小川顺势躺进了身后的拖把堆里，紧接着，鲜红的血液从中溢出。

　　「喂....」

　　我想要转身看清那开枪人的脸庞，然而身体却不停使唤地同样倒下。

　　方才就阴暗潮湿的卫生隔间，在这一刻仿佛深渊，将我和陈小川彻底吞噬了。

　　在眼前快要被黑暗淹没的前一秒，我瞧见一身笔挺的西装，还有那张与手段极为不符的娃娃脸。

　　「——已将A级现象遏止，正在回收相关副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