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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世纪的暮色里,当工业革命的铁雾遮蔽了星空。探险家们对未知的渴望如同燃烧的炬火,照亮了科学的边际。
他们跨越了峰峦,穿梭于原始丛林,甚至潜入深海与苍穹,试图揭开大自然最后的谜团。
是时,蒸汽与齿轮推动了工业革命的巨轮,电力与光谱揭示了宇宙间微妙的力量,而生物进化论则重新定义了人类在万物中的地位。这些发现仅是人类理解宇宙的皮毛,真正的恐怖与奇迹,仍潜藏在人迹罕至之地。
然而,这一切与我无关。
科学是科学家的领域,大自然是探险家的挑战。至于我,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影子,迷失在自己失败的阴影之中。
自从我被伦敦政治经济学院退学之后,便漂泊于伦敦的无尽迷途之中。曾身负报纸穿梭于黎明的雾霭,叫卖煤气在冰冷的街头,倾倒牛奶留下清晨的芬芳...辛勤劳作,历经种种职业,但那些辛苦赚得的钱财,却不足以承担起母亲病痛的重负。
伦敦夜晚的街头雾气蒸腾,煤烟与夜色相融,街灯苍白如鬼火,在暮色中摇曳生辉。
石板路湿滑,映着昏黄的光斑,仿佛每一块都蕴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街头巷尾,哥特式的建筑耸立,其尖顶如同指向未知天际的幽暗符号,无情地刺破低垂的天幕。
在这朦胧而古老的街头,我的身影显得尤为凄凉。
破旧的大衣已经泛黄,边缘磨损,像是被无数次风雨撕扯过,衣襟上沾满了泥点,每一处污渍都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帽子歪斜地戴在头上,帽沿压得很低,遮掩住眼中那抹不安与疲惫。
脚下的皮鞋早已失去了光泽,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回响,与周遭石质建筑的冰冷气息不谋而合。
这迷雾笼罩的街头,我步履蹒跚地穿行,手中提着食物和毛线,这是给躺在医院里的母亲带去的微薄之物。
摇摇欲坠地,我终于抵达了坐落在伦敦郊外的那家医院,脚步蹒跚之间,仿佛每一步都映射出旅途的不易。
这是一座几近崩溃的医院,其四周被低矮而潮湿的砖墙环绕,仿佛是时间的囚笼,困住了无尽的哀嚎与悲鸣。
墙壁之上,蔓延着诡异的植物,它们的根须深深钻入石缝,就像触须一般探寻着每一寸腐朽的空间,似乎在寻找那些逝去的灵魂,或是渴望吸取更多的绝望以滋养它们病态的繁茂。
室内装潢的破败,宛如一幅幅黯淡的油画,描绘着衰败和遗忘的故事。
只有那些勉强能够辨认的过道,像是一条条蜿蜒扭曲的肠壁,指引着彷徨者走向更深的绝望。
病房里,宛若死尸的病人散落各处,他们的躯壳空洞而冰冷,呼吸间夹杂着死亡的气息,仿佛他们的灵魂早已被某个不可言说的深渊所吞噬。
护士们,这些疲惫的幽灵,则是佝偻着身躯,步履蹒跚地穿梭于病榻之间,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倦怠和麻木,仿佛已不再为周遭的苦痛所动。
她们的存在,不过是这座医院无尽悲剧中的又一抹阴影。在这所医院的最深处,母亲躺在一张铁床上,那床铺已被岁月腐蚀,吱呀作响。
房间内的桌椅低矮而简陋,上面堆满了油脂留下的痕迹,每一刻都是对滑腻的诠释。
而那床旧被子,是我前不久从中古店买来的,它带着时光的尘埃和往昔的温度,却无法驱散母亲体内的寒冷。
母亲坐在床上,她的咳嗽声不绝于耳,如同夜晚最深处的恸哭。她的手中打着点滴,生命之水缓缓流入她枯萎的静脉,而另一只手则机械地织着毛衣,每一针一线都是为了家中微薄的生活费用。
尤其是眼神暗淡无光,生活的重压早已将她磨砺成了行尸走肉的模样。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闪烁出了一丝光芒。
那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虚假的喜悦,是在这个混沌疯癫的世界中,母爱依旧坚守的灯塔。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尽管微弱,却足以穿透这无尽的黑暗,让我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即使这温暖是如此的短暂和脆弱。
我坐在了椅子上,深深地握紧母亲干枯的手,那手冰凉得就像是从墓穴深处伸出,冷得透骨,冷得直逼灵魂。母亲的皮肤紧绷在骨头上,静脉和肌腱粗糙而凸显,她的手背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像是被风化的石碑,讲述着将亡的故事。
母亲说:
「你又来了,天天都来,学校的课能上完么?」
「不用妈,这几天塔丁教授有事去了趟外国。
所以我这段时间不用一直待在学校,你知道的,我上的学校学费那么贵,在那里少住几天待在家里还能省点钱。
而且在家也能学习,没必要担心。」
「嗯,你也不小了。
我听你的,不过咱们不能让教授失望。他让你破例入学也是费了心。」
母亲如此说着,可她眼里还是闪过了对生活无奈的光。
那是深邃而黯淡的光芒,来自另一个消逝的内心,我能感觉到母亲其实什么都明白,可我们二人也只想在这破旧的病房里维持谎言的平静。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的疲惫和辞世的准备,就像一幅即将完成的画卷,细节清晰,却不再有待填补的色彩。
我感到这些日子里,母亲的身形愈发枯萎,被肺病摧残。她体内的火在缓慢消逝,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努力吹旺一座濒临熄灭的火堆。
而且眼中有着难以言说的沉重,那是生命之沙缓缓滑落的声响,我们二人如此谈话在这冷酷的世间可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破旧的病房里并没有暖气,冰冷不堪。
窗外的寒风像失魂的幽灵,穿透了破碎的窗户玻璃,带着刺骨的哀嚎在室内肆意游走。
墙壁上的油漆剥落,露出了斑驳陆离的底色,就如同这间病房的主人,美丽昔日的容颜已被无情岁月侵蚀殆尽。
「妈,你如果感觉冷的话。
我给你买个火炉吧,这样你就能暖和点了。」
「钱不用担心,我还有。」
未等母亲开口,我便抢先说出了最担忧的事情。声音里藏着一丝颤抖,那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无力感开始蔓延。我想为母亲驱散这寒冷,哪怕只是给予一点温暖,让她剩下的每一个夜晚不至于在冰霜中度过。
「那我走了妈」
我准备前往红桥区的中古店,那里的东西便宜而且好用。即使是被迷雾和煤烟笼罩的夜晚我也踏上了这段路程。
写的风格比较多样,这其实是小说集的第八篇了😌,不过没什么关联都。从第七篇开始才写出来了点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