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話

「明明只是讓你折磨一個女人……怎麼才能變成這樣的啊,班諾?啊?」

貝格環視周圍慘不忍睹的屍體,再望向大腿被穿了幾個洞的雀斑男,一臉不悅地質問道,雀斑男看見貝格如此憤怒,腳步不穩地走向他,然後在他面前跪下,聲音滿是恐懼地謝罪道。

「非,非常抱歉,貝格大人……計劃出了點差錯,沒想到誘引過來的小鬼,居然會使用魔法……噗啊!」
「就只是會一點魔法的小鬼!你們就落得這個下場嗎!?啊啊!?」
「非,非常抱歉……」

沒等雀斑男說完謝罪的話語,貝格便一臉憤怒地踼向雀班男頭部,雀斑男被踼飛了好幾米外,但似乎還沒失去意識,很快便爬向貝格方向,嘴裡還同時說著謝罪的話語。從他不停震抖的身體,以及停不下來的冷汗來看,他是真的非常害怕貝格。

先把雀斑男的心理狀態放一邊,我望向貝格,這個輕而易舉便打破了我使用了不少魔力變出來的樹根牆壁的男人,身高七尺,虎背熊腰,頸部戴有金項鍊,明明大寒冬,上半身卻只穿了一件金色的毛皮大衣,也因為讓他渾身肌肉一覧無遺,幾乎無一處不是肌肉,手臂粗度更是誇張,即便我還只有五歲,但他手臂居然能比我身體還粗壯,即便在前世,我也不曾見過肌肉如此誇張的人,就算瘋狂使用蛋白粉,也不到這種程度吧?

但這還不是令我最驚訝的地方,我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某種能量上,他身上纏繞著一層紅色霧氣,那團霧氣給人感覺並不像魔力,想當然不可能會是聖力,那便只能是鬥氣了,這還是我第一次目睹鬥氣,想必他便是了鬥氣的某種技術,然後用拳頭打破了我的<青木原樹林:大樹牢籠>吧。

<青木原樹林:大樹牢籠>在我能使用的魔法中,擁有數一數二的硬度,但那也被他輕而易舉擊破,也就是接下來如果要戰鬥,我要全力避免被他直接打中,既然他們大概不會逃跑,那我也沒必要維持這個魔法了,接下來要以機動性為主,繼續使用<青木原樹海:大樹牢籠>只會妨礙到我,畢竟我會無法使用身體強化魔法。

解除<青木原樹海:大樹牢籠>的一刻,空地變回平時貧民窟的樣子,與剛才不同的是,周圍變得光亮了許多,一群又一群的貧民窟居民拿著火把聚集起來,屋子,街道,屋頂上滿滿他們的身影,他們看見牆壁突然消失,無一不嚇一大跳,隨後發現滿地都是屍體,又再嚇一大跳。

因為我為了警戒貝格,而把身體強化魔法輸出提升到最大值,而身體強化魔法不只身體能力,連五感都會一併提升,因此在場所有人的對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喂!快看!剛才那些男人都死了!」
「臉孔被穿了個洞這死法也太恐怖了!誰幹的啊!?」
「這手法可不是不倒翁貝格的手法啊……班諾那傢夥也不可能做到這種事,難不成……」
「不會吧……她還這麼小啊!?」
「剛才那一堆樹根的魔法,可是她使出的,如果是她造成的,也不是太不可思議吧?」

觀眾們七嘴八舌討論起滿地的慘狀,似乎對他們來說,這些頭部,腹部被貫穿,連樣子都沒能留下的死狀,也是十分新鮮的死法。察覺到造成這個狀況的人,可能是在場唯一的不確定因素的我時,他們各自露出不可置信,懷疑,恐懼的態度。

淋浴在眾人的目光下,我變出煙管,用雷點燃,抽了一口,然後看向連對周圍環境已大幅變化也絲毫不在意的兩人,不,正確來說,不在意的只有一人,另外一人是沒餘裕去在意。

「我是看你腦子不錯,才撿你兩兄弟回來,結果只是恐嚇一個女人,這麼簡單的差事,你也幹不到!」
「非,非常,抱歉……」

只見在貝格毫不間斷的拳頭下,雀斑男還是不斷地向不倒翁貝格謝罪,看上去貝格似乎沒有使用鬥氣,但他那粗壯無比的手臂,光是普通地揍人便能做成很大傷害了,雀斑男眼晴已無法睜開,鼻子也早已骨折,牙齒更是不知道掉幾顆,臉孔也早已沒有一處能看到原來膚色,一言蔽之,慘不忍睹。

會害怕到那種程度可不常見,是甚麼令他即使挨揍,也要不停謝罪呢?我一邊抽著煙,一邊如此想到。而我以為注意力都會放在這兩人身上的貧民窟居民,有一部分人似乎因為不忍直視,所以轉過頭,卻看到不為所動的我。

「……喂。」
「嗯?怎麼了?」
「那小鬼看著那麼殘忍場境,居然一臉若無其事地抽著煙欸。」
「唔哇……那小鬼的精神難道是鐵做的嗎?」
「你聽我說,那煙管也是她突然變出來的!就像這樣,揮一揮手,煙管就出現了!」
「魔法還真是神奇啊……不過這麼小就抽煙,沒問題嗎?」
「應該沒問題吧?」

強化後的聽力,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雖然很多地方想吐槽,但一一在意只會沒完沒了,我只好裝作不在意了,我的精神才不是鐵做的,雖然我是見慣大風大浪,所以才會不為所動,但不是鐵做的,大概。

「嘖……真沒用,喂,你知道惹怒我的人會有甚麼後果吧?」
「不,不要啊……!只要這個,拜託放過我吧!」

已經奄奄一息的雀斑男,停下出拳動作的貝格,似乎終於感到厭倦,單手抓住雀斑男頭髮拎起他,雖然不及我,但雀班男身高還是與不倒翁貝格有著一定差距,因此被拎起的他,便像隻待屠宰的獵物般,被懸吊在了空中,而貝格說著這句話的同時,抓住了他的右手。

似乎十分清楚,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情的雀斑男,一臉絕望地求饒,他的聲音沙啞,十分絕望,懇切,剛才還在七嘴八舌討論著的貧民窟居民們,看到這一幕,全都安靜了下來,彷彿十分清楚接下來會發生甚麼。

「吵死了!一開始好好完成我給你的任務不就好了!乖乖變成人彘吧!」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要證明他為甚麼會被稱作貝格般,他開始在抓住雀斑男右臂的手上用力,雀斑男雖然想要反抗,但狀態萬全也無比害怕不倒翁貝格的他,在奄奄一息的情況下,又怎會是他的對手呢?他只能用盡全身僅餘的力量,在空中空虛揮動四肢,雖然有踢到……應該說碰到貝格,但對他來說,和被嬰兒揍了沒兩樣吧,他毫不在意雀斑男的動作,慢慢地往手上用力,露出殘忍的笑容,每當雀斑男悲鳴變得更大聲,他臉上的笑容都會逐漸加深。

周圍的觀眾,早已不見剛才看熱鬧的氛圍,只剩如同等待犯人被處刑般的寧靜氛圍,一把一把的火把照亮著眼前刑場,場面只剩雀斑男的悲鳴和求饒聲,許多人更是已經別開臉孔,無法再直視眼前情境那怕多一秒,而還能直視的人,身體也忍不住震抖,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

嘖,這可不行,那傢夥還有事情要做,可不能這麼快讓他被不倒翁貝格變成廢人,這麼想的我,深吸一口氣,大聲打破了這份行刑前的靜謐。

「喂!光頭豬!放開那傢夥,他是我的。」

小孩特有的尖銳聲音,在這個滿地屍體,一個壯漢還準備殘忍地扯下別人四肢的場合,顯得多格格不入啊,即便這是自己發出的聲音,我還是不禁如此想道。周圍的人聽到有人打破這份靜謐,無一不露出驚訝表情,轉過頭望向聲音方向,而看到打斷貝格的聲音主人,是名抽著煙的小孩,更是把眼睛睜到最大,嘴巴一張一合。

在他們看來,打斷貝格的話,是那麼值得驚訝的事情嗎?想來也是,可沒幾個人有膽子打斷會扯掉別人四肢,把活生生的人弄成人彘的瘋子,更別提那人還會鬥氣,長相極其兇惡,沒被嚇壞就算不錯了吧。雖然,我可不是會被嚇到的人就是了,雖然確實有被他的瘋狂程度驚訝到,沒想到他居然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活生生扯下別人四肢,甚至還露出笑容。

貝格聽到我的聲音,停下往抓住雀斑男右臂的手出力,緩緩轉過頭,望向身高甚至不到他腰部的我,此時他臉上已不見剛才殘忍的笑容,而是一臉疑惑。

「小鬼,妳是在叫我嗎?」
「長這麼多肌肉有何用,連別人話都聽不清楚了,沒錯光頭獨眼豬,我就是在叫你。」
「齁……」

我抽了一口煙,用戲謔的語氣如此說道,旁觀的人們表情都嚇壞了,不停看貝格的臉色,生怕下一秒他便會把這個地方砸了似的,雀斑男即便奄奄一息,還是用他那幾乎睜不開的眼睛,看向了我這邊,似乎想說些甚麼的樣子,但因為他被貝格,像拋破毛巾般,隨手拋向一邊,所以沒能說出來……嗯?他被拋向的方向,好像是屎坑欸……啊,掉上去了,附近有幾個人忍不住噴了出來,因為這裡衛生只有中世紀水平,所以排泄物都會被隨便倒在街上,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至少貧民窟是這樣。

我在心中默默祈禱,他不會因為臉朝屎坑而窒息而死,畢竟我現在實在沒餘裕過去照顧他,如果今天他死掉了,那或許今天便是雀斑男的不幸日吧……啊,有人把他反過來了,那人真是勇者,居然主動靠近屎坑,仔細一看他同樣長有雀斑,是同為長有雀斑之人的同類相憐之心發作了嗎?確認雀斑男姑且留有一命後,我轉過頭望向貝格。

貝格邁著幅度巨大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我走來,猶如巨木般的身軀,讓踏在泥濘上的每一步都猶如千斤大石壓了上去,留下深深的腳印。他每走一步,本來還在我附近的貧民窟居民,全都四散開來,到他終於來到我面前時,附近早已只剩我與貝格,身高甚至不及他腰部的我,必須抬頭看這個巨人,脖子有夠辛苦的。

不顧我脖子辛苦,貝格俯視著我,開口道。

「小鬼,妳知道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吧?」
「蹲下來才跟我說話啦,不然站遠一點,你太高,脖子有夠辛苦的。」

我嫌棄地揮了揮手後,貝格臉上冒出多條青筋,光滑的頭部更是變得紅漲,彷彿下一秒就會火山爆發一般。

「本來看妳是個小鬼,就打算只扯掉你左臂後便放妳一馬……妳是活得不耐煩了啊?!啊啊!?」
「吵死了,小聲點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的,還有我也會留下你的左臂,當作手下留情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便火山爆發了,我吐出一口煙,對他如此說道,同時先準備好幾道魔法,隨時準備發動,再偷偷把左臂藏到背後,變出一把木製小刀,最後則是為了不錯過貝格絲毫舉動,而全力把精神集中在經過魔力強化的眼晴上。

氣上心頭的貝格,左腳踩地,大叫一聲老師公……並沒有,他左腳踏地後便使出左正拳,猶如巨木般的拳頭,瞬間便來到我眼前,但早有準備的我,快速往後跳,躲過這一拳了。

「慢死了光頭豬!脂肪囤積太多了嗎!?烏龜出拳都能比你快!」

在挑釁他的同時,我放出蓄勢待發的三道雷矛,三道雷矛的光亮,劃破夜晚,從不同角度往貝格飛去。那麼,他會如何應對呢!?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