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請求

「——啊!……梅爾蒂那傻子製造了新的眷屬嗎?……真是的那麼亂來,只有赫葉種程度的血脈濃度是不夠的,更何況這還需要精密的魔力操作……」


一道電感流過了莉西亞的身體,她感應到血脈末梢生成了新的連結,作為她眷屬的梅爾蒂又再次製造了眷屬,身為血脈的頂端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嗯姆~原來是去找菲亞姐姐他們了呀,看樣子已經開始了嗎?希望不要對村子造成太大的破壞才好……」


預感轉化會失敗的琉璃擔心的是怪物化的他們給村莊帶來的傷亡,至於能不能拯救他們,身為【起源與終結之神】的她不太想強加干涉,畢竟這是梅爾蒂自己的業障,她必須直面一切行動所產生的後果。


「……梅爾蒂……她果然去找她的孩子們了,我還以為她早已放下人族的過往了呢,呵呵呵……呃,真有趣。」


難看地在地上蠕動的塞勒,一邊呵呵笑到一邊爬行接近了莉西亞公主大人白皙纖細的腿邊,他對於自己的現況似乎不是太難過。


「……琉璃大人,塞勒這個噁心的樣子您能幫幫忙嗎?他的狀況與那位人族女性相似,只是被取走的血脈再也回不來了……只要靈魂能恢復就好,保持人族的樣子活下去也沒關係。」


「……公主大人……」


高貴的血族公主向琉璃彎腰低下頭請求,為了唯一的摯友愛戴爾著想,她無論如何都希望塞勒能回到正常的狀態。


唔,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太過噁心了,萬一被愛戴爾給看到恐怕會直接暈倒……


失去四肢的靈魂比成為弱小的人族還要悽慘,如果能夠修復破損的靈體,即使變為普通的人族也可以再次被莉西亞轉化。


「——不!……琉璃大人,不行的!那個傢夥害死了羅丹他們三人,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他們的!」


身體剛好轉的海倫將夏洛特交給尤露照顧,站起身走到琉璃身後並直指著地上的人彘塞勒憤怒地說道。


「……咦?我記得他們好像是被大精靈大人當作代價取走的……——啊。」


尤露剛想插嘴到其實是自己擅自召喚大精靈害的,見氣氛不太對勁隨即閉上了嘴巴。


「……唉……你就是那個大半夜吵人睡覺的垃圾吧?要不是莉西亞公主特地替你求情,你失去的魂體可不只是四肢而已喔~」


「……噢——!」


琉璃後退了一步距離並以沒睡飽的雙眼忿忿俯視著地上的塞勒,被不輸給公主魅力的銀白幼女鄙視的他,似乎快要覺醒了某種開關而在地上微微抖動。


「琉璃大人……為什麼您要幫助這些血魔呢?難道不應該馬上將他們給除掉以絕後患嗎?不然的話羅丹他們的死就毫無意義了……」


海倫看到使徒琉璃大人與剛才仍在廝殺的高階血魔們相談甚歡,感到了不解與複雜鬱悶的心情,使徒大人似乎沒打算殺死這些可怕怪物。


「嗯哼,妳是叫做海倫的姐姐嗎?妳錯了呦,如果他們沒有替姐姐妳們支付代價,現在失去靈魂前往永恆之夜的將是你們喔。」


「……那是……」


「而且如果尤露姐姐妳沒有召喚小夜的話,憑你們的實力是無法阻止解放血脈力量的高等血族的,大家都會淪為被飼養的家畜或糧食吧,嗯嗯。」


「……嗚嗚……」


海倫與尤露理解了這些犧牲只不過是必然的,向大精靈抱怨等同於對大自然抱怨一樣沒有意義,若不召喚他們將毫無希望與機會可言,更無法撐到琉璃特地趕來拯救他們了。


真是千鈞一髮,多虧使徒大人打敗了血魔的公主,我們才能像這樣活了下來,果然琉璃大人不會棄我們而去!


「明白了嗎?不要替離去的他們尋找意義,血族與人族都只是為了生存而盡力掙紮罷了,既然生為被掠奪的一方那就全力抵抗吧?如果姐姐們還想打,我不會阻止哦?」


對琉璃來說只要不干擾到自己的生活,她一向都是很寬容的,也沒有興趣在兩個種族的生存之戰間站邊,那是英雄或勇者大人們的任務。


目前身為村莊使徒的她是只屬於這個村莊的……是只為了相關的人事物而行動的天使喔。


「不,琉璃大人……這個村子周圍是您的聖地,以方才形成的月之谷為界……我們血族將發誓不會干涉,至於其他人族的領地……很抱歉為了生存我們不得不吸食人血。」


「咦?沒關係喔~那麼這傢夥就晚點再處裡吧。梅爾蒂那邊差不多了,我該去收個尾了呢,再晚下去恐怕會有『村子的』死傷者。」


琉璃感應到露納村的狀況即將變化,目前是冒險者們在抵擋怪物化的菲亞他們,她決定還是提前介入以免出現更多村民傷亡。


是的,對琉璃來說冒險者怎麼樣她都無所謂的……


「那麼請讓我們也同行吧,我應該能處理血脈失控的狀況,剛好趁這個機會就讓我來善後吧,梅爾蒂會那個樣子也有我的責任。」


莉西亞公主站上前表示願意幫忙收拾梅爾蒂造成的動亂,身為血族之王的她可以壓制所有血脈,就連轉化失敗的產物也有補救的辦法。


「哦呀~真的嗎?那就讓莉西亞公主妳來吧,我出手的話就不太好解釋了呢,呵呵呵……就用妳的虛空之力帶我們過去吧。」


琉璃聽聞莉西亞公主願意出手幫忙高興地合掌笑道。


血族相關的事件果然還是要由血族的負責人來收尾才妥善,若按照一般常理使徒能做的只會是消滅惡魔或屠戮怪物。


莉西亞的紅色鞋跟踩在了塞勒的背上,轉身面向所有人說道:


「那麼各位人族都請靠近一點吧,妳們可以放心,血族不會對琉璃大人的相關者出手的,這次前往是為了解決梅爾蒂造成的騷動,絕對不會傷害到人族的。」


莉西亞以溫柔的嗓音與和緩的表情對著仍然忌憚她的三名人族女性說道。


對她來說這些人都是琉璃大人的寵物,在她眼中不過是可愛的動物,就像人族一樣也不會什麼動物都非得吃下肚的。


「「………」」


海倫揹起了昏睡的夏洛特,將自己在戰鬥中散開的黑色馬尾重新綁好後,就這樣撿拾起了她們各自掉落的黑色禮劍並將之綁在腰上。


走近莉西亞示意的範圍後,海倫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就像是站在微笑的巨龍身邊一樣坐立不安。


「哎……那、那我在這邊……琉璃大人……」


尤露握緊失去水藍色寶石的木製長杖,搖晃著水藍色的中長髮,就這樣貼到了天使大人的身旁。


「……尤露姐姐,妳太近了!……」


「嗯,全員都準備好了,那就出發囉~【虛空之鑰】。」


莉西亞舉起了倒映著周遭景色的玻璃短劍,黑色的虛空以她為中心膨脹包覆了所有人,就像進入了黑暗的世界一樣,唯一的光亮出口剎那間縮小消失。


感受著奇妙的飄浮感,第一次穿越虛空的她們好奇地東張西望。


一片黑暗的世界中,遠處頂端可見數十顆巨大的朦朧燈火,像是透著壁紙一樣投影在上。


周遭的黑色地平線空無一物又一望無際,隱約可見灰白色的各種形影飄盪,那些東西似乎注意到了有活人在窺探……


「「……」」


感到一陣害怕的海倫與尤露剛想轉移視線,黑暗便瞬間褪去,綠色與白雪交織的草地鋪開四周一片光亮。


抬頭可以看見半毀的教堂石磚與斑駁的岩壁,到處是人群的尖叫與呼喊聲,在教堂別廳的遺跡之中一位美麗的褐髮少女低頭鴨坐在地,張著小嘴呆呆地望著村中方向。


「笨蛋梅爾蒂……妳的孩子們呢?妳還真是傻啊,憑妳這麼稀薄的血脈也想製造眷屬……」


莉西亞看見熟悉的褐色少女便走了過去,雖然是一時心血來潮轉化的眷屬,但相處了十年也不再把梅爾蒂當作外人看待,她早已認可她也是血族的一員了。


「啊、啊勒——?公主大人……!?您怎麼會親自來到這種地方?」


梅爾蒂看見尊貴的莉西亞公主身上燦爛奪目的血脈力量,被血脈之主巨大的存在感給包裹住的她感受到了襁褓嬰兒般無比的安心感。


「當然是為了替妳這笨蛋善後的啊……傻瓜!好好感激我吧,等回去了之後妳們都要給我去牧場負責清理澡堂!」


莉西亞雙臂在胸前交叉一副說教的姿態,身高只有一米五六的她努力抬高自己的頭展現威嚴,頭頂可愛的大紅蝴蝶結晃了晃。


「啊啊啊……您是說我們嗎?!嗚、嗚嗚……您願意為了我愚蠢的錯誤而下賜血脈嗎——?!這真是何等的恩惠!」


聽見莉西亞公主話中含意的梅爾蒂感動的淚痕再次被浸溼,連忙趴伏跪地拜求美麗高貴的血族之王。


「我掃!我願意做!請把牧場的清潔全部都交給我吧,莉西亞公主大人……懇請您救救我可憐的孩子們……求求您!」


在公主背後緩緩爬行靠近的塞勒看見梅爾蒂少見流露真情的樣子感到十分意外地想到:


……妳比我想像的還要重視人族的孩子啊,看來不像你嘴巴上說的那樣嘛……


與梅爾蒂搭檔的幾年來,塞勒觀察她平時抓捕與吸食人族的模樣,還以為她對於人族早就沒有同伴的情感了,徹底血族化的她原來將對孩子們的關心隱藏的這麼深。


「沒錯,就這樣懇求我吧!嗚呵呵~那妳的孩子們是在那邊嗎?嗯姆姆,先讓大家安靜下來吧。」


被真心誠意地請求給捧上天的莉西亞高興地哼哼鼻子。


——!


轉身繞開不知何時靠裙底那麼近的塞勒,莉西亞往村子傳來戰鬥聲的方向走去,小心翼翼地釋放氣息的她以剛好不致於讓人族暈厥的魔力覆蓋了整座村莊。


紅色的魔力籠罩了整個露納村,所有生靈都瞬間停止了動作,無論是戰鬥中的冒險者、逃竄中的村民們,抑或是暴走中的怪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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