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轉化與重生

「那、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莉西亞大人……」


「……?」


一個不合時宜的女聲響起,謁見廳敞開的大門旁邊探出了紅髮姊弟的頭,愛戴爾錯過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開口道。


在場的所有貴族都認識他們倆人,血族人數並不多所有人都互相認識宛如一個大家庭,純血種們更是熟悉彼此,就算各自有爵位也只是以血脈濃度區分上下,並不像人族的貴族階級那般注重繁文縟節,充滿僵硬的體制與隔閡。弱者自然對強者懷抱畏懼與敬意,如此便是血族的階級由來。


「啊!塞勒你總算回來了,剛好這邊馬上又有新的任務要交代給你……那是?」


「「「……人族的氣味?」」」


康拉德公爵看到前陣子離開的問題兒童回歸正感到安心,剛想馬上指派工作,就發現他背上的人族女性氣息。


「沒關係,回來了就好……塞勒,你又給你姐姐添麻煩了你知道嗎?她總是擔心的不得了,不停在說著你的事,真的是弟控吶……」


「啊哈哈……對不起,莉西亞大人,喔不,陛下……這次我帶回了新鮮的人族女性,希望可以補充進牧場。」


塞勒跪下的同時撇頭看向後排的愛思特女伯爵,兩人視線相對並互相點了點頭,她豎起大拇指表示幹得好。


「是嘛,看來你不是去閒逛的啊,哼嗯……正好,拿上來給我。」


塞勒將精心打包的人族包裹交給了王座旁待命的赫葉種女僕──莉茲,由她拆開並檢查後帶到了莉西亞公主的面前。


梅爾蒂進入了神話中的王城後已經失去了言語,看見眼前黑水晶王座上美麗絕倫的血族公主,瞬間屏息!這樣的人物竟然是血魔們的王,與剛才在城外感受到的巨大氣息不同,此時的公主既平靜又溫柔。


王座前方的台階站著金髮的黑鎧騎士,英俊冷冽的臉龐以銳利眯細的那雙紅眼緊盯著梅爾蒂的一舉一動,將她裡裡外外給看了個遍,他應該是公主的護衛。


王座側方替自己解開束縛的及肩黑髮女僕,也以像是在看家畜的眼神冷漠注視,眼前的女僕與牆邊的其他女僕們一樣,各自都有相當的美貌。


對她來說,高階血魔們誘惑般的美貌遠比故事裡的還要誇張,親眼看見後梅爾蒂切身感受到了作為生物、靈魂位格上的差距,他們既有力量也具備相應的美,是比人類更加完美的生物,天生就是上位者。


梅爾蒂自覺慚愧與無限自卑,人類蔑稱這樣美麗的他們為血魔,而在各方面都不如血魔的人類又算是什麼呢……


此時的她已經無奈地放下反抗心理,準備迎接屬於她自己的命運,是生或死抑或是生不如死?


莉西亞起身走近梅爾蒂的身旁,溫柔地咬了脖子一口,緩緩吸食的過程中閉上雙眼。


「……」


她讀取起眼前人族女性的血之記憶。


大雪紛飛的隱密村莊、人族的聚落與旅行商人……影像模糊不清的村中教堂、深愛的年幼孩子們的笑容……外出打獵時與魔物們的戰鬥,遭遇黑蛇一路逃跑至樹洞躲藏,再次醒來卻發現丈夫被塞勒吸食致死,毫無辦法只能慟哭的她……


莉西亞需要人族最近時代的知識與情報,理解他們現在的發展水平,與各種族之間的交流及互動,這有助於規劃她們未來的計劃。


做好心中盤算的莉西亞加重了吸食的力道,睜開鮮紅的雙目,眸光一凜注入了自己岩漿滾燙的鮮血。


「嗚!……喝呃……啊啊啊啊啊啊──!!」


梅爾蒂被咬住的身體不斷掙扎、四肢痙攣,手腳皮膚裂開可見裏頭的白骨與蠕動的血肉,血液如火焰般燒毀了身體的每一處器官,極度痛苦的吶喊聲響徹了整個大廳,知道公主決定的眾人只是靜靜等待結果的到來。


「呃噁噁噁……啊啊啊啊啊啊──!」


梅爾蒂遭遇了人族不該體驗過的痛苦後,失去了原本人類的外型,成為一攤長出尖牙、利爪與單邊翼膜的爛肉塊,肉塊中心本是臉部的部分,緋紅雙眼流下大量的淚水,心中對丈夫遭遇的不甘與思念孩子的身影閃過尚存的腦海,而在最後時刻羨慕血魔的美麗與力量的自卑心情也流入了依然咬住的莉西亞視野之中。


莉西亞提起巨大卻溫柔的魔力引導梅爾蒂狂暴不止的魔力流動,在莉西亞的魔力面前,梅爾蒂不受控的魔力暴動連微風都不如。


瞬間平息下來的梅爾蒂,肉塊以原本身體形成的魔石核心重新生長,滾燙的血液依著新生的血管循環於各處,全新的三顆心臟包圍魔石,將充滿力量的血液打向各處成長中的器官,臟器相比人類的可說完全不同。


幾分鐘過後,精疲力竭的梅爾蒂全裸倒在了王座前的地面,新生的梅爾蒂從原本的成熟女性身姿變成了不到一米六的少女體型,及腰的褐色長髮披散在白皙的背後、圓滾滾的緋紅雙眼睜開,看見年輕不少甚至幼兒化的自己梅爾蒂止不住震驚。


「這……是我、嗎?」


梅爾蒂撫摸著光滑無比的手臂、圓潤有彈性的臉頰,看著地面鏡像反光的自己身影,美麗的少女就在那裏,與原本的自己相比只有眼角的形狀差不多,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人了。


「我、我……」


梅爾蒂靜靜地哭了出來,不是因為變成魔物而絕望,而是因為重獲新生的喜悅。成為了羨慕不已的血魔,不,血族後,擁有美貌與力量的她不再是無法抵抗命運的不講理的那個人族──梅爾蒂了。


「恭喜妳撐過去了,新的同胞──梅爾蒂~」


莉西亞對著命運多舛的她微微笑了笑道,讀取了她的記憶後已是最了解她的人,給這可憐的下等生物一個機會,也是身為高位者的憐憫。對於將來她要做的事情……預支了一份獎賞。


梅爾蒂抬頭看向王座上女神降臨一般的公主,以自己和她相連的血脈與昇華的靈魂感受到了那份尊貴……她的心中充滿了無上的喜悅!能與這樣超凡的存在血脈相連,親身感受強大的力量與靈魂的光輝,正可謂是至高的幸福……


「是的,莉西亞大人,我梅爾蒂必將奉獻上我的一切來侍奉您!請您盡情差遣!」


趴伏在地的新生梅爾蒂止不住喜悅的淚水,擁有血脈與力量成為了他們的一份子後才能感受到以前的渺小。原來如此,人族在『我們』眼中的確是下等生物呢……


一群不知差距與何為力量的可悲動物,想到以前自己的孩子們竟然覺得有點噁心,那些孩子們以現在的眼光看來既醜陋又脆弱。靈魂本質已經完全不同的梅爾蒂,要說他們是她的孩子也有點問題。


他們身為人族的母親早就不在了,現在的【我】是繼承愚蠢梅爾蒂的記憶,以莉西亞大人的血脈力量親自轉化的新生血族──『高貴的梅爾蒂』。流淌著高貴之人血脈的我必然也是高貴的。


不過……將來有機會也讓他們倆人接受洗禮吧,身為曾經的母親為了孩子們的未來著想,只有接受轉化成為血族才能獲得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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