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日常与假期

工作,学习,吃饭,睡觉,从周一到周五,从平民百姓到达官显贵,每个人平常的生活都是重复的,像是一辆向前行驶的火车,从站台始发时的新鲜感,到路上不变风景的无聊,再到下一站台时的又一次欣喜,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我回来了!」

  「藤宫哥哥,欢迎回来!」

  千岛穿着围裙从厨房里望向正在换鞋的藤宫,手中的锅铲仍不停地翻炒着锅里的菜肴,铁锅与铲子的碰撞声为这个家里奏响了富含生活气息的乐章。

  俩人的同居已有一个月的时间,暮夏在地球的公转的催促下已经离去,把占据的位置让给卡耳波女神所掌管的初秋。

  今天也是如往常一样的平和,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晚餐时桌上平平淡淡的几个冒着热菜预示着两人今日的忙碌已经结束,现在是享受食物的放松时刻。

  千岛将最后一道菜端上饭桌,解开略宽大的厨房围裙,从桌上的电饭煲里打出一碗满满的米饭放到饥肠辘辘的藤宫面前。

  藤宫即将端起时——

  「哥哥要先去洗手喔!」

  看着不讲卫生的藤宫,千岛娇声地喝斥着,脸蛋也像河豚似地鼓起,装出发怒的表情。

  在搬入藤宫家的第二天,千岛就立刻打破了藤宫的做饭禁令。当藤宫工作完回家时,提前到家的千岛已经利用冰箱里剩余的食材为俩人煮好了可口的饭菜,完美地证明了自己的厨艺,也让藤宫无奈地将做饭的工作交给千岛。

  千岛的母亲身体并不是很好,而父亲又将身心全部投入赌博上,所以在母亲的指导和每日的练习下,千岛早早地拥有了一手好厨艺,母亲在品尝后曾开玩笑说如果自己能娶到小千岛,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丈夫吧。

  当然,玩笑话不会成真,母亲的陪伴也在千岛学会做饭的几个月后离她而去。

  「好的,千岛妈妈!」

  藤宫笑眯眯地调侃着千岛的认真,顺从地走进浴室仔细地清洗着双手。

  「哥哥好坏!今晚不给你盛米饭了,千岛要全吃完!」

  千岛红着脸反击着藤宫的玩笑,身体前倾,装成要把藤宫位置上的饭碗拿走的样子。

  一个月的同居,让千岛相比之前更加活泼了起来——体重也同样增加了不少。之前的千岛虽空有一手厨艺,但留给千岛的钱只足够让她用几包泡面度日,在遇见藤宫前,虽然有小区里爷爷奶奶的接济,但对正在成长的千岛来说是不够的。

  现在的千岛苍白的肤色已经红润了起来,身体也更加结实,但身高还是与同龄人相差甚远,不过千岛也并不很在意这些。

  小小的玩笑过后,两人开始风卷残云地享用平常但美味的饭菜。千岛正处于长身体的年龄,藤宫也劳累了一天,因此,等到最后,盘子和饭锅里已经干净到可以清晰反射出藤宫家的天花板。

  「啊……嗝。」

  两人在餐桌的两旁一起打出饱嗝,慵懒地依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放弃了思考,各自抚摸着胀起的肚子。

  一周的火车已经到站,现在车上的乘客是时候该在站台上休息一会,等待下一站的发车。

  「千岛,周末有事吗?」

  「没有事呢!藤宫哥哥。」

  「这个周六是发薪日,所以我明天想带你去商场挑几件合适的衣服。」

  「谢谢哥哥啦!」

  千岛在椅子上欢呼了起来,小孩子还是很喜欢漂亮的新衣服,所以十分期待着明天的购物。

  「为了感谢哥哥,今晚的碗由我来洗,哥哥先去洗澡吧!」

  「那感激不尽啦!」

  藤宫双手合十,微笑着感谢一手承包了晚餐和善后工作的千岛,然后从椅子上起身,从卧室收拾衣服,准备洗去一天的疲惫。

  千岛也重新系上围裙,将已经享用干净的盘子和碗小心地放到水池中,打上泡沫,细致地清洗起来。

  虽然是老旧的公寓,但房东还是在装修时为浴室里贴心地砌上了浴缸,并在浴缸旁开了一扇窗户,让租户们能够边享受着泡澡的舒爽,边欣赏窗外的夜景。

  「喔!」

  藤宫在温水中舒服地发出声来,水中腾起的雾气将窗户蒙一层水珠,在街道上橘黄色灯光的照射下,《咖啡馆之夜》似浮现在廉价的窗户上,藤宫用手擦去水雾,窗外热闹的夜市为夜晚的泡澡带来奇妙的感觉。

  (好热闹啊……,从搬过来到现在好像还没逛过呢。)

  藤宫在毕业找到工作后立刻来到了这座公司所在的陌生城市,因为立刻遇上了千岛,连逛一下这座城市的机会也消失。

  (搬过来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千岛呢……)

  从毕业到找到工作,从家乡到大学再到如今生活工作的城市,藤宫像梦一样地来到了陌生的世界,也像梦一样地遇到了千岛。

  (现在想想还真是十分的不真实……)

  被家人抛弃的小学女生住在自己的家里,为自己做饭洗碗,与自己共同生活……这怎么想都不真实——

  但,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如果没有遇到千岛,我又会怎样呢?)

  吃饭,睡觉,上班,即使假期也是一个人宅在屋子里吃着外卖,玩着游戏,假如某一天死去,自己也不会被别人发现吧。

  「藤宫哥哥,你在里面吗?」

  拿着睡衣裹着浴巾的千岛推开浴室的滑动门——

  「啊!」

  幸好藤宫穿着浴巾入浴,浴室才没有成为变态暴露怪哥哥猥亵小学生的第一案发现场。

  (为什么我没有等哥哥回应就进来了!)

  千岛在看到藤宫裸露的上半身后立刻捂住羞红的脸,呆呆地站在原地。雾气似乎从千岛的小脑袋上冒出,让充盈着乳白色气体的浴室更加朦胧。

  「打扰了!哥哥,我现在就出去!」

  但充满浴室的雾气与湿滑的地面可不会这么轻易地让千岛离开。

  「啊?!」

  千岛的小脚翘到了天上,毫不意外,湿滑的地面成功地让千岛扑到地面上。

  浴缸中的藤宫见状立刻从水中冲出,相要拉起千岛,但身上带出的水滴落到地上,让本已湿滑的地面更加不易站稳……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摔法,让人不得不感叹命运女神的恶趣味。

  「哥哥!」

  己扑倒在地上的千岛感觉到身后的冲击,幸好藤宫及时支撑住了自己,才没有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到千岛瘦小的身体上。

  「嘶……千岛,你还好吗?!」

  虽然双臂感到刺骨的疼痛,但藤宫还是在第一时间询问了千岛的情况。

  「哥哥,我没事,但藤宫哥哥的胳膊——」

  「没事,只是擦伤而已啦,很快就会好的。」虽然是轻松地笑着安慰千岛,但藤宫的手臂已渗出丝丝血液,随着水流将地板染红。

  藤宫忍着疼痛,将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坐到浴室的椅子上,千岛也立刻起身,查看藤宫手臂上的伤口。

  「是,是千岛的错!是千岛……让哥哥受伤了……」千岛看着已经擦破皮的藤宫的手臂,低下头,自责地道歉了起来,带着眼泪轻轻地抚摸着藤宫伤口外红肿的部位。

  「没关系的,千岛没事就好。」藤宫抬起手,揩去千岛眼角的泪珠,然后微笑着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不过哥哥我现在没法洗背了,能请千岛帮忙一下吗?」

  「没问题的!能帮上哥哥千岛也很高兴的!」 千岛立刻跑到藤宫的背后,双手倒上沐浴露,然后用沾满白色乳液的小手在藤宫背上均匀涂抹揉搓着。

  (好奇妙的感觉……)

  藤宫在心中感叹着,后背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千岛小手的柔软和滑腻,千岛手上冰凉的乳液更是一直在刺激自己刚泡完澡的后背,两种感觉配合起来,犹如冰凉湿润的丝绸带在不停地背上游走,为藤宫带来一阵阵奇妙的快感。

  (哥哥的背好宽啊……)

  千岛的小手将藤宫后背的每一寸肌肤打上泡沫,然后用喷头将后背冲洗干净。

  「唔……」

  藤宫舒服地呼出一口气,一天的疲惫也于现在随水流走。

  (有千岛的陪伴,还真是很棒呢……)

  藤宫侧头看着双手抓着喷头,认真地冲刷着的千岛,嘴角不由地翘起。

  陌生的城市似乎总是喜欢将从远方而来的旅人的心关进玻璃笼中,城市里的喧嚣与繁华永远只能看到,却又无法被触及。

  或许只有当这座牢笼被用名为「陪伴」的钥匙从外面打开,陌生的城市才可被称为名为」家」的事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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