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光劍「佩姬」-74 獻身的決心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首都耶格凱爾,它太繁華了,繁榮奢華到幾乎沒有特色──


  不,嚴格來說還是有辦法稍加描述耶格凱爾究竟帶給自己的何種程度的震撼……畢竟當你跨越了曠野、山脈、草原、要塞,最後一路抵達二十世紀初的巴黎時,你很難不對此抱有特別的感觸。


  耶格凱爾真的是太過繁盛了,我完全能想像居住於此處的貴族究竟是過著何等紙醉金迷的生活,也可以理解朵朵與凱茲口中的「坎培爾」為什麼會成為貴族力爭上游的關鍵和象徵。


  事實上,一旦看過街上那像是畫一般的街道與景致,想要在此定居的想法便會打從心底油然而生。


  一眼望去,耶格凱爾所有的建築顏色都是整齊統一的象牙白,各式各樣裝飾華麗、雕刻繁複,像是教堂般充滿神聖感的建築令人眼花撩亂。在謝維圖拉爾領,你可以一眼就清楚地認出哪些是民宅,哪些又是供人向萊爾奉上祈禱的教會。


  可是在耶格凱爾,每棟建築都彷彿是以為神明獻上至高無上的喝采作為標準來打造,房子一間比一間具有儀式感,雕塑一個比一個還要精彩和誇張──


  我感覺自己彷彿看到了無數的凡爾賽宮殿在爭奇鬥艷。


  不、不行了……頭好暈、眼花撩亂、我需要休息──!


  在耶格凱爾的市中心下了馬車的自己,此刻正咕嚕咕嚕地灌著水。


  我需要一些缺乏禮節的動作來找回處變不驚的平常心,就像是狠狠地朝地面啐一口痰,又或是大口大口的往喉嚨裡倒水。


  不過佩姬當然不是那種缺少教養的女孩,那樣粗俗的動作會令塔科特跟塔米雅蒙羞,於是我決定找張位於角落的椅子好好放鬆,等到心情平復再去尋找盧克。


  心裡雖然是這樣想,可是自己很早就被展示窗裡的天藍色禮服給吸走了注意力。


  那是件裁減迷人,質地透明,要是不特地挑選內衣的話,一穿上就等於讓人直接看個清光,宛如情趣睡衣般的禮服。


  喉嚨不自覺地咽下了口水,身體內側從小腹開始總感覺火辣辣的在燒。


  從子宮開始向外漫延搔疼感令人有些喘不過氣──


  慾望和羞恥心混和成了連自己都搞不明白的複雜情緒……


  我、我想要買下那件衣服,然後穿給盧克看,讓他抱我──


  沒錯,其實自己早就注意到了,佩姬.塔米雅.謝維圖拉爾是個好色的女孩子,每次被媽咪塔米雅揶揄的時候總是滿臉通紅,伊莎主動跟自己談論到性也老是驚慌失措,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一直都是個對男歡女愛抱持著憧憬的壞孩子,只是從來沒有認真去面對罷了。


  好丟人哪……精神年齡明明都已經超過『──(消音)──』歲,談到這種事情還是會羞於啟齒,青春期果真是個麻煩的東西呢……


  決定了,從現在開始精神年齡之類的都會是秘密,你們以後再也看不到那種東西!


  下定決心之後事情就變得輕鬆許多,我帶著侷促的心走進陳列著天藍色禮服的店裡──





  好、好厲害!店員小姐姐好厲害──!


  我覺得自己剛剛受到了醍醐灌頂式的洗禮,從穿衣搭配到化妝品的選用無一不包,回過神來不只禮服,連用來搭配的煽情內襯,還有像是遮瑕膏之類的化妝品全都買了。合計下來大概是一千五百個盧布,是再加五百就可以多買一把蟬翼的金額──


  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當成容易坑殺的肥羊給宰的一蹋糊塗,可是能夠變漂亮的雀躍感蓋過了失去錢財的痛心,我不自覺地憶起詹前世的妻子,羅莎莉曾經不停重複的名言──


  女人的錢真好賺!


  ──沒錯,女人的錢真好賺、女人的錢超級好賺!


  先說好噢,我沒有在心疼,只是有點小小的不甘心罷了、只有一點點!


  好了,先把滿坑滿谷的戰利品收拾好擱置在一邊,被人稱為佩姬的女孩必須在向盧克獻身前先整理好心情──


  這一路走來,我發現向自己坦承是很重要的,而我也確實發現了自己之所以想與盧克結合,其中有一個重要的理由是因為男性恐懼症──那個因薩托而起,卻沒有隨著薩托的死去而消散的心理疾病。


  在榭菈領巨木森林裡與鼠怪軍隊的殊死搏鬥中,討厭的男性恐懼症令自己在叫醒凱茲時充滿猶豫,差點就害大家一起賠上性命。


  要是男性恐懼症無法獲得解決,類似的事情會不停的重複發生吧?自己不允許那種狀況再次出現,所以男性恐懼症必須在這裡徹底終結。


  透過盧克,透過自己心愛的盧克。


  如果是他,一定能幫到我,自己是如此堅信的。





  我從盧克留給自己的文字地圖上搜尋著地址,首都耶格凱爾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通通都是馬車。總感覺就像是地球上人手一部汽車一樣,我想私人馬車一定是耶格凱爾的主要交通工具吧。


  過去在地球上有個俗諺叫做買車容易養車難,還不知道一組馬車連車帶馬外加車夫需要多少錢呢?可以的話我也想買個一組,這樣出門旅行就方便的多了。


  看來只好委屈盧克你了,為了你可愛的妹妹同時也是未來的妻子,這點犧牲是必須的,盧克你就好好扛下養家糊口的責任吧!


  嗯、嗯,就這麼決定了!


  哎……不對!我在說什麼啊,佩姬妳要收心,談那些還太早了!我說生米都還沒煮成熟飯妳就以盧克太太的身分自居,這樣可不行哪──


  嗯,妳說的確實有道理,不過這麼說來,只要生米煮成熟米就可以囉?


  ──給我等等!為什麼會是這種結論啦!


  我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團亂,腦袋裡複數的聲音在不停爭吵,看來自己離人格分裂已經不遠了,最好是分裂成七個,這樣一個禮拜每天都是不同的佩姬,等於天天都在放假。  

  

  ……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的有些過於美好,話說精神疾病是可以這樣濫用的嗎?


  算了!不管了──


  只是耶格凱爾遠比想像中要小,走著走著離盧克信中提到的地址竟然只差最後一里路。


  真不知道是自己的腳程太快,還是盧克居住的地方距離耶格凱爾的外牆其實不算太遠,總之過沒多久,拎著行囊與各式各樣戰利品的自己已經抵達目的地。


  我要好好打扮,讓值得紀念的第一次成為無可替代的寶貴回憶。


  怎麼總感覺自己似乎有點花癡呢?


  ──不准說對、沒錯之類的也不行、好喔之類拐彎抹角的肯定更不可以,總之通通閉嘴就是了!


  我氣喘吁吁地阻止腦內其他聲音附和或是答腔。


  自我對話的能力過強真是件辛苦的事。


  不過,盧克居住的地方意外的奢華呢,也許是受到了太多打擊的緣故,自己最近能用的詞彙已經像乾涸的河床一般見底。總之,盧克的住處乍看之下就像隻蝸牛,是個由歷史悠久的小古堡改建而成的洋房,以原先灰色的外牆作為基礎色調,將象牙色的改建安插在老舊的堡壘之上,如同霧灰色的蝸牛揹了個白色的小殼一般──


  太好了,我的聯想力還是挺豐富的嘛……


  嘿嘿!嘴角漾起了志得意滿的笑容。


  而就在自己打算堂而皇之地踏入大門時,三、四名體格壯碩的的士兵阻止了我。


  「披著兜帽的小姐妳來這裡究竟是要做什麼?」


  負責攔阻自己的士兵整張臉被全覆式的頭盔所遮蔽,在卻乏足夠的外貌與特徵的情況下,只好以體型作為分門別類的標準,姑且就將這位體格壯碩的士兵稱為熊先生吧。


  另外依序排列分別是狗先生、大樹先生還有竹竿先生。


  請不要問我裡面為什麼有竹竿,長途跋涉真的很累人,讓人家省些解釋的力氣是體貼的表現唷。


  「……我找盧克。」


  男性恐懼症使我在面對士兵時有些膽怯,我小心翼翼地說著。


  「菲利斯大人的侍衛長豈是妳這種來歷不明的傢伙說找就找!」


  狗先生先是插話,然後架起長槍阻擋我面前,他的口氣令人非常不舒服,不過自己不是很意外,畢竟狗仗人勢嘛!


  話說狗先生您知不知道得罪小姐姐我的話,您可是會吃不完兜著走的喔。

  

  但是要跟每個人解釋自己的來歷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我採取了更簡便且更潛顯易懂的作法。


  ──那就是脫下兜帽。


  遮蔽視線的罩衫脫去之後,視野變得開闊起來,原先覺得煩悶的呼吸也瞬間暢通,果然,一直限制自己會讓眼界與精神都顯得狹小,這點無論在物理或是精神上都是一樣的。


  我覺得自己瞬間變得開朗且自信了許多。


  只見四名士兵目不轉睛,呆若木雞地盯著我。


  ……這沒辦法,畢竟塔米雅含塔科特遺傳給自己的外貌實在太過驚人了。


  我伸出手,推開了狗先生架在自己身前的長槍:


  「還請你們幾位幫我跟盧克傳達,說妹妹佩姬,黛.謝維圖拉爾在這裡等他。」


  我對四個體型身材各不相同,只有盔甲款式一致的士兵嫣然一笑。


  漫長的旅途終於抵達終點。


  我好想你,盧克!你有沒有惦記著我呢?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