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為台灣角川徵文比賽的參賽作品。請各位看官稍移玉指點擊下方連結閱讀
https://www.kadokado.com.tw/book/36264
今天是我穿越到這個名為「柯瑪諾法」的世界的銀禧週年,也即是說我已經來了這個世界25年了。
老實說,我對此一點實感也沒有。你問我為甚麼?那是因為我壓根兒沒想過自己在某個負面效果的影響下竟然能存活這樣久!
到底是甚麼負面效果如此強大,強大得能威脅我的性命?那便是我無法看清眼前距離超過10公分的一切事物。試想想,你連腳下有個掉下去便即死的深坑也看不清的情況下,要在這個充滿各種魔物和危險的世界生活,難道不是找死嗎?
至於為甚麼會有這種情況出現,便要從我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開始說起。
你或許會認為我是在地球遭遇了像被卡車撞倒或是勇者召喚這些老生常談的橋段才會穿越到柯瑪諾法的。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樣戲劇性。我所做的,就只是某天普通的使用了自己閒來無事而建造的傳送門而已。
當我踏出傳送門並來到柯瑪諾法的烏素吉王國時,意外發生了——我被身旁興奮得活奔亂跳的小孩撞倒,鼻樑上的眼鏡也掉了下來,然後眼鏡的玻璃鏡片便被小孩踩破了。
作為擁有重度近視和散光的人,在失去了眼鏡的瞬間我便失去了看清眼前事物的視力。
儘管眼前站着好像是小孩的父母的人在拼命跟我道歉,但我也只看到矇矓一片,根本分不清哪部分是人、哪部分是建築物。我努力地皺起眉頭瞇着眼,試圖讓自己能看清楚一點,卻被小孩的父母誤以為我生氣了,更加拼命向我道歉。
意識到我的行為招人誤會後,我不得不放棄瞇眼,接着露出和藹的笑容,向眼前的一家人笑道沒關係。在再三確認我真的不要求他們賠償後,眼前的一家人才慢慢離開。
「唉……真是倒楣……這下子真不知道怎樣去旅館了,真令人頭痛……」我一邊抱怨,一邊瞇着眼試圖找路。
可是,或許是其貌不揚的我的這副模樣實在太可疑,我沒多久便被衛兵抓起來。
由於我尚未學好柯瑪諾法的通用語,所以我聽不懂衛兵的話的同時,衛兵也聽不懂我說的話,雙方頓時陷入一個雞同鴨講的狀態。眼見我快要被抓去關起來,我終於想起說明所需的柯瑪諾法通用語的詞語,於是我馬上慌慌張張地對衛兵說:「窩、硬青、懷了。露、呂管、沉爪。(我、眼睛、壞了。路、旅館、尋找。)」
「尼滴硬青瘦箱了?娜尼該去申澱宜畢是呂管!窩戴尼去!(你的眼睛受傷了?那你該去神殿而不是旅館!我帶你去!)」
話音剛落,衛兵便以不容分說的氣勢把我拖走了。
「慢着!慢着!你們要帶我去哪了!?救命啊!救命啊!衛兵拐人了!」我忍不住用地球的語言大喊。
「別曹了!窩戴尼去申澱!(別吵了!我帶你去神殿!)」
感覺到衛兵好像沒有惡意,我便放棄抵抗,任由他帶我去某個名為「申澱」的地方。
體感走了十多分鐘後,我們便來到了衛兵所說的「申澱」。正當我還在疑惑自己到底身處何地時,衛兵向某人嘰哩咕嚕地說了一些話。隨後,我便被半拉半推地帶到另一個房間去。伴隨着一把女聲在我面前很快地說了幾句話,一陣灼熱的刺眼強光也向我的雙眼襲來。
強光散去後,我的眼睛不但沒有恢復正常視力,看到的東西也全變成更模糊,色彩也變淡了。我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帶回衛兵所在的房間。
「尼滴硬青號了馬?(你的眼睛好了嗎?)」衛兵關切地問我。
雖然我不能完全理解他的問題,但我聽明白了「眼睛」和「好」的柯瑪諾法通用語,於是便搖搖頭。見狀,衛兵便開始跟眼前(?)的女性吵起來。
在衛兵跟眼前(?)的女性爭論的同時,我組織了現有的情報,並開始思考起來。與此同時,我面前又再一次出現了光芒,但我沒有在意,繼續專注地思考。
沒多久,我就推斷出來現在這情況的真相——衛兵以為我的眼睛受傷了,於是把我帶到應該是神殿的地方。然後在修女(?)施展的治療魔法(暫稱)的強烈光芒下,我的眼睛被硬生生照成輕微白內障了。
理解現狀後,我為了制止衛兵和修女(?)繼續爭吵而開口:「你們不要為了我而吵架了!」
本該聽不明白我說的話的二人不知為甚麼突然停了下來,空間也因此陷入寂靜。
隔了一會,衛兵才語帶驚訝地開口問我道:「你能說我們的語言了?」
聽到衛兵突然說着我熟悉的語言,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作出甚麼回應,只是茫然點了點頭。
「太好了!這樣子我便能知道你是甚麼情況了!明明眼睛受傷的話,用治療魔法便能治好,為甚麼我用了還是治不好你的眼睛。明明我也為了排除被詛咒的可能性,特意再用上了祝福魔法,但看樣子你的眼睛還是沒有康復過來。這未免太奇怪了吧!」那修女(?)語速很快地說出這樣的話。
我頓時被那修女(?)的氣勢嚇倒,情不自禁地把身旁的衛兵抓來擋在身前,跟着才戰戰兢兢地冒出了頭說:「怕是我這雙眼睛是用魔法治不好的……因為我眼睛是生病了,而非普通的生病或受傷了……」
「啊……原來是這種不能以治療魔法來治癒的眼疾嗎……」那修女(?)聞言恍然大悟。
「慢着慢着!治療魔法不是能治病嗎?你快給我好好說明,廢柴修女!」衛兵馬上打斷我們的話,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正如這位先生所說,治療魔法只是促進傷病者的自癒力,並不能醫治世上所有的傷病。這樣說你能明白嗎,肌肉腦衛兵!」
「你這傢伙~!」
對於二人準備再次吵起來感到厭煩的我趕在他們二人真的吵起來之前伸出了手,憑感覺試圖隔開二人並說:「好了,你們倆別吵了!事已至此,你們也沒甚麼可以做吧?我不會過於追究你們的責任,但現在快要天黑了,我還要去旅館休息呢。作為補償,你們能帶我去旅館嗎?」
「對欸!你說過要去旅館的。那麼,你是要住哪家旅館?我送你去吧。」
「呃……讓我回想一下……好像是叫盤尼甚麼的?印象之中好像在王宮附近的。」
衛兵聞言便輕喃:「在王宮附近,名字叫盤尼甚麼的?」
沉思了一會,他突然驚呼:「那不是盤尼舒拉飯店嗎!?那可是整個國家最高級的旅館之一啊!你……不,您到底是甚麼身份的貴人?」
「嚇死我了!」嚇得打了一個哆嗦的我輕斥了一下,接着緩緩解釋道:「嘛……我就單純是個平凡的異世界訪客而已,不是甚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普通人才住不了盤尼舒拉飯店好嗎!」
「好了好了,別計較這樣多了!你還是帶我去旅館吧!」
「啊!知道了知道了!」
說罷,衛兵便攙扶着我前往下榻的盤尼舒拉飯店。
我們離開神殿後,步行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穿過了攤販們充滿活力地叫賣的市場,也穿過了房屋林立的居民區,才來到盤尼舒拉飯店所在的貴人區。
穿過把貴人區和平民區隔開的城牆,我們便沿着我之前探路時曾經經過的平滑石板路再向前走了五分鐘,終於到達了盤尼舒拉飯店的門前。
隨着我們踏上台階,我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我猜應該是門僮非常機靈地看準時機為我們打開門吧?
「歡迎光臨盤尼舒拉飯店。請問您有預約房間嗎?」
在我的眼睛被金碧輝煌的大堂所掛着的璀璨水晶燈刺得張不開來時,大堂的彼方傳來這樣的女聲。
為了不被對方誤會我是來胡鬧的窮光蛋,於是我馬上回答:「是的,我姓斯柏素赫。」
「是斯柏素赫先生對吧?請稍等。」
隔了一會,櫃檯小姐再次開口道:「已經確認您的預約了,斯柏素赫先生。請跟我來。」
我隨口應了一句「嗯,我知道了」,然後又轉頭望向衛兵所在的方向並對他說:「衛兵先生,非常感謝你的幫助。這杖金幣就作為如此折騰你的謝禮吧。」,又從懷中掏出一杖金幣遞了出去。
衛兵用着顫抖的語氣回話:「這……這樣好嗎,斯柏素赫先生?還有,叫我傑克就好了。」
「收下來吧,傑克!這是我的小小心意。」我把金幣強行塞到傑克手中後,便快步跟上了櫃檯小姐前往我所預約的客房。
然而,此時我卻忘了自己根本看不清腳下,一不留神便被梯級絆倒,跌了個狗吃屎。
「啪」的一聲,驚得櫃檯小姐連忙轉身查看。看到我摔成這副模樣,她便慌忙地一邊道歉,一邊從樓梯上走下來把我扶起,接着小心翼翼地把我攙扶到房間裏。
當櫃檯小姐退出我的房間後,我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感嘆自己這一天實在是倒楣到家。可是,當時的我並沒有想到,我接下來的25年裏的運氣之差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