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囉?」在回到洞穴後,月星朝裏頭呼喚。
(沒有回應,看來渥瑞厄斯出門了。)
自從有了偽裝的人類身分後,渥瑞厄斯出門的頻率也大幅的提升了,也許是對新奇事物正在興頭上吧?
下馬並將採購回來的物資,從墨影身上卸下。
「來,辛苦你了。」順手拿了顆蘋果湊到墨影嘴邊,輕拍他以體恤愛馬的辛勞。
墨影滿意地將蘋果一口吃下,隨後便乖乖回到月星的影子中。
把東西搬回營地裡,然後再往篝火裡添上幾把柴,現在這個時間點,也許自己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今晚的料理了。
把柴薪堆好,撥弄餘火之際,洞穴內,卻傳來了財寶掉落的聲音。
月星立刻抬頭查看,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什麼東西?)
篝火剛好再度燃起,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正在蠢蠢欲動。
「渥瑞厄斯?是你嗎?」
有可能是他又變回龍睡在金幣堆裡,但最近他幾乎沒變回龍幾次,而且從動靜的大小來判斷,是他的可能性很低。
依舊沒有人回應,月星抬起警戒,快速拿起背上的弓,並搭上箭。
金幣掉落的聲音此起彼落,有動物闖進來?或者是其他闖入者?月星拉弓瞄準前方的黑暗,隨時準備放箭。
一陣陰風突然吹起,將剛剛好不容易升起的篝火吹滅。
月星不敢鬆懈,集中精神,只要有任何東西接近他,他會毫不猶豫地放箭。
被黑暗所包圍,瞳孔放大,心臟不知怎地加快了速度,完全無法靜下心來。
(這是怎麼回事……?)自己的體力彷彿被四周的黑暗慢慢吸取一般,甚至忍不住喘了幾口粗氣,身子不自覺的顫抖,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前方就在此時有了大動靜,月星感應到,有什麼東西直直的朝他衝了過來。
沒有半絲遲疑,箭矢離弦,射向了來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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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稍晚……
扛著一大袋金幣,渥瑞厄斯慢慢的飛回巢穴。
透過不斷擊殺高級魔物這種簡單的手段,就可以換到大量的財寶,花費的工夫比以前少多了。
降落在巢穴入口,走至深處時,順手召出照明用的火球。
「月星?在嗎?」
把裝滿金幣的袋子隨手拋至財寶堆上後,徑直朝營地走去。
然而,不見人類少年的身影,只有一片狼籍。
「搞啥…?」
趕緊檢查現場,試圖搞清楚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地上散落著零星箭矢,還有斷掉的弓、甚至而且有一件眼熟的東西落在了地上。
「月星的斗篷…那傢伙平時總是穿著不離身的。」
(沒有任何財寶被拿走,看來對方是衝著月星來的,闖入的野獸?但對方沒有留下任何氣味。)
幸好,自己已經記住了月星的氣味,從現場殘存的氣味判斷,月星被抓走還沒過很久。
「竟敢動我的人,無論對方是誰,看我還不把他們燒成灰燼。」渥瑞厄斯四周火焰纏繞,怒起轉化為了高溫。
利用魔力強化了自己的感官,追蹤月星的去向,渥瑞厄斯大展雙翼,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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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奇怪黑劍的手,摀住被砍傷的肩膀,月星在森林深處拼命地狂奔,明明是白天,從樹葉縫隙照射下的陽光卻異常昏暗,森林內的光線如黑夜一般,抓走自己的黑暗生物在後頭緊緊追著。
朝著眼前的光芒奔去,彷彿只要進到光線中就能擺脫危險。
(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受傷的肩膀被染黑,月星在腦中吶喊道。
明明醒來後,看到的是人型的樣子,但在自己強行掙脫束縛後,牠們又沒了固定的形體向自己襲來。
魔物?但自己從來沒有聽師父提過,任何像牠們的生物。
非人的吼叫離自己越來越近,月星咬牙忍著傷痛,加快自己的步伐。
敵人有不下五個,手邊只有一把搶來的武器、也召喚不出墨影,眼下的狀況可說是糟糕透頂
好不容易走到了日光之下,跨出了森林,月星卻又不得不停下腳步。
差點失去平衡向前倒去,腳邊的石子滑落,掉下了陡峭的崖壁,落到底下湍急的溪谷中。
「這鬧我的吧!!?」忍不住大聲喊出。
小腿此時被利爪抓住,然後往後一拉,月星邊跌倒在地,他沒有猶豫,撐起身子把劍朝後揮,砍退了最先追上自己的敵人。
燃燒極限的死命奔跑,加上身上的傷,月星爬起時已經非常吃力。
轉身並舉好劍,剩下的敵人也已經抵達,在樹木與影子的遮蔽下,月星看不清牠們的位置,但多少感覺的到牠們身上令人反胃的魔力。
剛剛被抓傷的小腿,傷口上也出現了黑色的痕跡,漆黑與鮮血的紅色交織在一起,覆蓋在軟嫩的皮膚上。
往身後瞄了一眼,懸崖下方的溪流洶湧,也不知道水流底下是否覆蓋著尖銳的石頭,從這裡一躍而下,八成凶多吉少。
但是考慮到前方蓄勢待發的敵人,這也許是唯一的退路。
陽光照耀在自己身上,當敵人朝自己衝來時,月星做出決定,向後一躍。
在高速下墜之時,月星在心中向索拉列祈禱,如果自己真的受神庇佑,那麼就請祂們保佑自己脫離此劫。
也許是神聽見了自己的祈求,在沒入冰冷的溪水中時,自己並沒有受傷,但水很快的灌入自己的鼻腔。
月星沒有慌張的揮動雙臂,而是盡可能的保持冷靜,只專注在讓自己維持在水面上,但說來容易做來難,沒剩多少力氣的他還是接連嗆了好幾口水,然後就被溪水沖往下游去。
在懸崖上,剛剛追捕著他的怪物看著他被河水沖走,原本還想持續追蹤,但最後卻選擇了撤離,一是牠們的抓捕行動已經洩漏,二來也接收到了命令。
順著水流,月星撐了好一段時間,最後總算是順利靠了岸。又或者說,是被沖上岸。
往岸上爬,月星咳出了不少的水,渾身濕透的他筋疲力盡。但是現在不是躺下休息的時候,肩膀和腿上的傷口都不淺,從剛剛到現在自己已經失去不少血,要是不先處理傷口,自己大概會失血過多至死。
用爬的往乾燥的陸地上爬去,陽光的溫暖多少給了自己一點力量,月星扶著一棵樹嘗試爬起來,但腿卻使不上力,最後只能先背靠著樹坐著。
「得先…止血…」
撕下潮濕衣物的一角,壓住傷口並固定住,雖然沒有消毒的前提下,感染的機率非常高,但現在沒得選了。
滲入傷口的黑色物質不斷蔓延開來,月星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不行……要是在這裡暈過去…)
視線越來越模糊,腦中開始閃過來自過去的畫面,以及自己認識的人影。
嚴格但背地裡溫柔的師傅、好心的夢魔霞、還有這段日子跟自己相處的渥瑞厄斯。
「哈……還沒經歷太多……認識的人也屈指可數……」
明明自己還想認識更多的人,交上更多的朋友。
「還不是時候。」月星聽到有人在朝他說話,但那聲音聽來不像別人,正是他自己。
「為了我們,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月星面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個人,那人蹲了下來,看著月星,然後在他耳旁細語。
「我等著你。」
這四個字,在月星再次暈過去前,不斷迴盪在他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