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嘎—吱—

簡樸的房間。

儘管太陽早已升起，卻沒受到太多太陽的恩惠。

如同另一隻完好的眼一樣昏暗。

「妳還好嗎？醫師通知妳已經醒了。」

為了治療，她的頭髮變得更短了。

「……」

「妳的眼睛…」

「……」

「我，我跟廚房要了一碗燕麥粥。」

「顏色不一樣是因為我請廚娘加了蘋果，這樣可以讓傷口好的快一點。」

「……」

「需要我餵你嗎？」

「……」

「妳的慣用手是右手對吧？」

呼—呼—呼—

「來。」

「小口小口的慢慢吃，不要刺激到嘴巴內的傷口。」

「我有提前放涼了，應該不會燙。」

「……吃不下嗎？還是要喝水？」

「對不起。」

「到最後，我甚麼都沒有幫上。」

「我原本是想報答你的…」

「想著就算是跟垃圾沒兩樣的我也有能力做點甚麼。」

「但是，我…我好沒用…」

「就算拚上了性命，我仍然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

「為了救我，差點害救命恩人死掉。」

「還害你浪費了很多錢。」

「為甚麼？」

「為什麼要救我？我根本不值得你花錢。」

「讓我死就可以了，我以為我終於可以死了。」

「我想去天堂啊…」

「至少我盡力了不是嗎？我死之前都在努力做善事不是嗎？」

「夠了。」

「可是，活著真的好痛苦…」

「夠了。」

「不要再說了。」

她真的好瘦，好像我再抱緊一點她就會被折斷。

臉上的瘀血開始消退，但是那些撕裂傷會永遠存在吧。

如同她的背，她的手，她的腳。

「妳很勇敢。」

「妳的勇氣和犧牲並非一無是處。」

「我可是差點害你死掉啊！」

「那不是你的錯。」

「那真的不是你錯。」

「妳很棒，妳真的很棒」

「妳直到最後都堅持著善念。」

「才不是！」

「我只是想死而已…我只是想為了你而死而已…」

「但是若沒有你，我根本就沒有機會注意到綁匪不是嗎？」

「可是，到最後我害你被抓了不是嗎？」

「不是的。」

「是我太傲慢了。」

「是我沒有發現妳的善意。」

「是我的錯。」

「……」

「我不後悔救了妳。」

「真的。」

「這個世界對我們來說有時真的太殘酷。」

「很少，很少有人有這麼純粹的善意了。」

「當妳對我報了恩。」

「我也想對妳報恩。」

「人是互相的，彼此互助。」

「不是嗎？」

「……」

「活下去，然後找到活著的意義。」

「活著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真的嗎？」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

「就連媽媽也沒有這樣說過。」

「是真的。」

「我保證。」

「……可以向我證明嗎？」

「……」

「……」

「我答應妳。」

「偽善不是嗎？」

「偷聽是很不齒的行為。」

「所以呢？你要養她？在那一番肉麻的演講後？」

「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善人。」

「你只是彌補自己的愧疚而已。」

「順帶一題，療養院沒有那麼多錢可以付你養兩個人的薪水。」

「如何？要簽一份長期勞動合約嗎？」

「…臉色很難看吶。」

「說我偽善也行。」

「我做不到放她自生自滅。」

「我不是善人，也不是惡人。」

「只是一個掙扎求生的普通人。」

「是普通的男人。」

「男人並沒有比較特殊。」

「只是物以稀為貴而已。」

「跟配種的公馬沒有什麼兩樣。」

「很貼切的比喻呢。」

「……」

「……」

「跟妳做愛會加薪嗎？」

「不會，但是你可以喝到我泡的咖啡。」

「…真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