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哇啊啊啊！好痛！哼唔（抽泣）......好累！哼唔（抽泣）......」

「海蒂！站起来！不许哭！把剑捡起来！继续！」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样？！明明，明明其他孩子都是只需要开心的玩乐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要这样？！」

「因为职责！因为你是洛亚卓兰帝国未来的第三皇女！因为你要守护你的子民让他们远离星空中的灾祸！不论你对此是接受还是排斥，不论你有任何什么想法，这都是你无法逃避的职责！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为此你必须坚强！你必须睿智！你必须强大！你必须像是灯塔一般引导世人！把剑捡起来！站起来！继续！」

......

看着眼前哭啼啼却又不得不提起剑的孩童和严厉斥责的中年男子，年幼的海蒂微眯着眼睛低喃着：

「好累啊......」

......

「把你的这点无谓的锋芒收起来吧，海蒂，我们的第三皇女。即便是我们那位刚强无比的父亲、如今的皇帝陛下，他在为了国家而弑亲上位后，面对领土内的局势也不得不收起锋芒一改常态的妥协，父亲大人都是如此，你认为你的这点锋芒在如今还能有什么用吗？」

「第二皇子殿下，请您收起您这样的妄想。正是因为父亲大人如今居临高位，身份敏感，没办法继续像过往那样，所以我才会展露出原先应由他展露的锋芒，同时这样的担子本应由您还有我们的那位第一皇子殿下来接过，可你们却都倒向了他方，所以我才不得不如此。」

「执掌一艘被两头巨兽盯上的破船可不是聪明人的选择，不止对我而言，对你其实也是，你与其展露锋芒做些忙碌不讨好的事情不如向我靠拢，把你的势力交予我，同时听从我的建议与财富之风理事会的某位大人物的子嗣联姻，这样我们的领地才能长治久安，子民们才能免受战火与灾祸的蹂躏。」

「我可不是一个未战先降的懦夫，我不会是什么对手刚刚秀了下肌肉就马上把自己的妹妹和大笔财富进行上供求饶的怯弱之人，我更不会是一个愚昧之徒，免受战火与灾祸的蹂躏？财富之风理事会的目标是吞掉我们领土的一切，榨干我们子民的一切，你所说的话语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低成本不流血的方法。」

「那你难道是真信了父亲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真正重要的只有我们自己，其他的都只是筹码罢了，冠冕堂皇的话语也只是维护体系、维护利益的工具，当真信了那可是本末倒置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

......

看着眼前在舞会之上穿着着华丽的衣裳，彼此针锋相对的兄妹，成熟了一些的海蒂微眯着眼睛低喃着：

「好烦啊......」

......

「海蒂大人，我们输了，皇帝陛下战死沙场，第一皇子兵变身死，第二皇子临阵投敌，如今残破无比的洛亚卓兰帝国已经只剩下您了！」

「海蒂大人，我们的本星轨道已经被一伙名为帕特里克海盗团的匪徒控制了！我们现在应当怎么办？」

「海蒂大人，这群匪徒们向您本人发出了谈判邀请，称要与您在赎金方面进行谈判。」

「哈哈哈哈！！！什么睿智的钢铁皇女，不过只是一介败者罢了，连自己的属下中有着大量叛徒都未曾察觉，当你向属下诉说着「当我在谈判船只上发出信号后，就即刻对敌军展开攻势，无需顾及我的性命。」的时候，我可是在我的舰桥上同时聆听着呢！啊，来吧，看看吧，看看星空中的那一片火海，看看你的子民们彼此毁灭的场景！」

......

看着浮现于眼前的一连串景象，看着遭遇残败的舰队，看着陷入火海化作地狱的星球，看着洋洋得意的帕特里克还有躲到他身后刚刚偷袭自己的曾经属下，又看着作为自己最后希望、最后火种的舰队此刻在彼此毁灭，穿着着军装，已然伤痕累累的海蒂跪倒在地，她朦胧着眼睛低喃着：

「好倦啊......」

......

「喂喂喂，所谓的钢铁皇女在作为沙袋的时候，你的肌肉骨骼也并非是真正的钢铁啊！一拳一拳下去最后也是软塌塌的啊！你的眼泪是在向我求饶吗？说吧，说出向我屈服的话语，我就会给予你温柔呢。」

海蒂看着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的自己被凌空挂着，曾经姣好的面庞和完美的体躯已经在帕特里克的拳拳重击下满目疮痍，鲜血淋漓。

......

「海蒂大人！请救救我们的孩子！我们不想让我们的孩子被帕特里克做成那可怕的「死狗」，只要您说出那句话，只要您向帕特里克他屈服了，我们的孩子就能被放过，您也能不再蒙受如此的痛苦。」

海蒂看着眼前数十个自己曾经的子民们抱着他们的孩子向被吊起，已经血肉模糊到伤口流脓的自己苦苦哀求。

「看啊，看着你们曾经敬慕的皇女大人，她对你和你们家人所蒙受的苦难漠不关心，不愿为心爱的子民付出那样一点点的代价，她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恶人啊，但我，很关心你们，很爱护你们，只要你们愿意拿起刀往她的身上戳出几个窟窿，那么我就会放你们，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家人，你们的爱人，来吧，做出你们的选择吧。」

海蒂看着那些手上握着带血的刀刃，畏畏缩缩恐惧到干呕的昔日子民，看着帕特里克轻拍着那被吊着的，身上多出了数十个小小窟窿的濒死自己。

「啊，可怜的前皇女，被昔日的子民背叛伤害的感受可不好吧？来吧，说吧，说出那句话，向我屈从吧，只要向我屈从，我就会给予你手刃这些叛徒的机会，我会让你恢复到过去的模样，来吧，说吧，向我屈服吧。」

海蒂看着在帕特里克的蛊惑下依旧一眼不发的自己，即便失血和痛苦让自己在下一秒就可能丧命，但自己依旧朦胧着眼睛，眼睛之中所含有的只有乏味和厌倦。

「好乏啊......」

海蒂看着受难的自己如此低喃。

......

接着海蒂看着一点点被剔除掉肌肤，一点点被剔除掉肌肉的自己，痛苦未曾停歇，但在这绝对的痛苦之下，她又因为维生装置而无法死去，她所能做的只有忍受这痛彻心扉的痛苦！她被放置着，她无法入眠，她被维持着这样的姿态在恍若无尽的时间之内。

她闷声忍受着这无尽时间的痛苦，由于眼皮已经被揭下，这次的她不再能微眯着眼睛，她用着帕特里克特意留下来想要聆听她求饶之声的声道和扩音器低喃着：

「好痛啊......」

......

海蒂一直在继续看着，看着已然没有半点过去模样的自己如何遭受帕特里克和与他有着同样恶癖的下属的折磨，时间在此刻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有的只是永无止境的煎熬，自己只是在一直重复低喃着：

「好累啊......」

「好烦啊......」

「好乏啊......」

「好痛啊......」

「好困啊......」

这样的话语。

看着看着，有一天海蒂看到帕特里克匆匆忙忙的从这恐怖的饲育室里带出了几只由她的昔日子民所制造的怪物，随后，在那恶心的侏儒和一个不熟悉的士兵进入后，一大群陌生的人涌入这里，看到那个侏儒被领头之人一拳打死后，海蒂看着那早已绝望的自己竟然有了些许动容，僵硬无比的思维也重新有了些灵动了的迹象，自己主动向领头之人询问，诉说着自己那无比渴求的问题，只是，自己声音嘶哑难听的再无半点过去的模样：

「帕特里克，死了吗？」

可看到面前头盔之下那稚嫩的少年面孔，自己又不敢有太多的渴求，海蒂看着自己想要闭上眼睛逃避现实，可已经没有了眼皮的自己又无法逃避。

「他被我杀了。」

明明是这样冰冷的声音，海蒂却看着自己好像要喜极而泣一般，只是因为如今的惨状早就没有了泪水，海蒂看着想要表达谢意的自己忍受着疼痛微微扬起没有半点肌肤的嘴角，想要尽量露出一个宛如过去的自己那般迷人的微笑，只是，现在看去，只觉得是无比的瘆人，只像是在恐吓而非是在感谢。

接着，海蒂看到闻听这样的结果，已经对这世间的种种再无留恋的自己向少年诉说出了她其实自幼便无比渴求的话语：

「可以请您，杀死我吗？」

只是，在海蒂看着自己满心欢喜的等待死亡时，却听到了一个对话。

「凭借着如今的医疗技术，他们能活下去吗？能够恢复原本的模样吗？」

「可以，只是代价并不低廉，多数人穷尽一生的所有都无法付得起这样的代价。」

之后，这个不知道面前的海蒂是谁，彼此过去都未曾谋面的少年大声诉说出了令两个海蒂都心神震颤的豪言：

「帕特里克在我的手上死了！但你们并不会被我杀死！我不会给予你们轻易的死亡！我会让你们恢复原本的模样！让你们能够以另一种模样在未来的某一刻迎接死亡！而代价是你们将永生永世的成为我的奴隶！成为我的属下！用于偿还你们这一生都无法还清的债务！我以安德烈斯家族第四代家主【克莱尔-冯-安德烈斯】之名起誓，我不会同意你们任何形式的反对！我会倾尽全力让你们恢复原样！而你们的生命也将不再归属于你们自己！我将背负起你们的生命！背负起你们的未来！而你们则将永生永世难逃我的魔爪！我将成为你们未来人生的绝对主宰！」

如此的壮志豪言让目睹了漫长惨状而无比麻木的海蒂双眼不知觉间的滴洒出泪水，温热的泪水不知觉间夺眶而出，而那个被放在陈列柜中的自己也在无言的抽泣，只是如今的自己在肉体上无法做到。

渐渐的，看着被士兵和医疗队搬离这座地狱的自己，海蒂的眼前变得愈发明亮耀眼，最终，世界被染的亮白一片。

「您醒了。」

海蒂睁开眼睛，她感受到自己躺靠在一个柔软的大床上，看到的景象是陌生的天花板、敞亮的房间和一个穿着着白大褂的医师模样的少女，聆听到的是一个陌生却又非常温柔的声音。

她的身体也不再如过往一般僵硬，她微微控制身体，她能够感受到肢体的存在和运动的迹象，她还看到了自己那淡蓝色的发丝。

不知觉间，面部感受到了长久以来未曾感受到的温热液体滑过的触感。

「呜呜........唔嗯......唔嗯........」

哭泣自开始便再难以停下，被冠以钢铁之名的自己即便在经历了那么多都未曾落泪，但现在却泣不成声，宛如一个小女孩般抹着脸上的泪水。

而面前的医师对此并无言语。

直到让泪水干涸，海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失礼。

「真的很抱歉，让您看到我的这副模样。」

医师则只是微微笑了笑，好似没有发生刚才的事情。

「这个没什么，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叫做【卡莉玛-麦登】，是您在这次治愈过程中的主治医师。」

闻此，海蒂也露出了她迷人的笑容：

「抱歉，我也应当先报上姓名，我的名字叫做【海蒂-洛亚卓兰】，在这次治愈过程中还请多多关照。」

听闻到名字后，医师的姿态突然变得有些犹豫，又好似有些徘徊，但最终又很快下定了决心一般：

「海蒂大人听闻您曾是一个星际帝国的皇女殿下，我想，嗯呣.......」

但说到一半，这位医师却又嘴笨起来，看的海蒂会心一笑。

「有什么可以直说，我已经不再是什么皇女了，国家已灭，如今的我只是一介平民，所以我在姓名上去除掉了那无谓的部分。」

在看到海蒂如此平和的态度后，这个年轻的医师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后语气明显放松了不少，措辞也很随意的说到：

「我们的领主大人克莱尔大人针对您这样从帕特里克海盗团中救出的人里有一项政策，要根据口述和资料库中的内容对您们进行专业能力上的登记，随后在确保您们复健结束，身体无忧后根据专业能力的差别会被分配到领地内不同的岗位上工作，要您们为他进行效力，只是，听别人说克莱尔大人在见到您们之后说话的措辞好像有点微妙，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述说，或许这种述说的工作下次该交给别人。」

领主大人，克莱尔大人，应该就是指那位吧，回忆起来，海蒂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开心的笑容，她也是头一次感觉想一个人会让脸颊烫烫的。

只是，这年轻的女医师却好像觉得海蒂的反应不是很妙，所以她急急忙忙的澄清着，只是因为太急了，思绪又太乱了，声音都有点凌乱：

「当然，请您不要对克莱尔大人有什么坏的印象，克莱尔大人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由于前面两任领主留下了太大的烂摊子，克莱尔大人在五岁的时候就不得不独自一人接手了这繁重的工作，由于年纪太小，担子太重，所以克莱尔大人在过程中养出了很多怪癖，克莱尔大人是一个很让人同情却又很是伟大的人，啊啊啊，我说的好像又乱起来了，是我说的有点太急了么？」

看到面前之人有着这样的反应，海蒂在内心中所幻想出的克莱尔的形象又温暖了一分，毕竟能够让人如此爱戴，果然是一个很温柔又很伟大的人啊，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愿意对于当时那样糟糕的自己伸出手，予以拯救。

「嘛，其实我还有个事情漏说了。」

医师这突然的话吸引了海蒂的注意力。

「克莱尔大人在看到了您的履历后非常感兴趣，而且听闻您的身体修复治疗已经结束，所以克莱尔大人预定会在明天下午的时候亲自来看望您，到时候您就能亲眼见到克莱尔大人了，只是，到时候请无视掉他说的一些怪话，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的！只是由于特殊的童年经历所以有很多怪癖。」

最后这重复了两遍的话语让海蒂露出了有些许无奈的笑容，但，聆听克莱尔大人即将亲自来看望自己的消息，欣喜之情让整个身体都变得有些暖烘烘的。

这时，海蒂又不自觉回忆起了克莱尔之前的话语：

「你们的生命也将不再归属于你们自己！我将背负起你们的生命！背负起你们的未来！而你们则将永生永世难逃我的魔爪！我将成为你们未来人生的绝对主宰！」

已经再无渴求、再无职责可言，再无归宿的自己被这样霸道的挽救、被这样霸道的安上职责和被这样霸道的获得归宿，那么，我的性命，我的忠诚，我所有的所有就献予您吧，请您随意的驱使我吧，克莱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