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既然无法拒绝,不如老实地享受

法兰领的小狮子,鸢尾花伯爵的次子,雷恩·弗勒里奥连续三天没说一句话。伯爵夫人以为他得了某种癔症,吓得叫来城堡里的理发师来给他放血——后者没一会儿就被小狮子赶出去了。


恰如诸君所料,小狮子是没病装病,原主那烧到四十一度的脑袋早已被多元宇宙中的另一个存在顶替掉了。


在实验室熬夜做项目猝死的雷恩,与操练过度重感冒而死的小弗勒里奥,某种意义上可谓是同病相怜。他沉默不语这几天多是在消化原主的记忆。这具身体与他前世有七分相似,以至于两个灵魂融合后产生了共鸣。现在一想起老登那张冷酷得仿若冰霜的脸,雷恩就由不得心里发窜,这证明他是时候该出关了。


干练地从木板床上爬起,折好粗糙的羊毛毯子,雷恩满是疲态地扭了扭脖子。老伯爵对家族中男性子弟的生活标准向军队看齐,但他只是一只十四岁生病了的小狮子。躺了两天硬板板,骨头快要散架了。小少爷按了一下柜子上的铃铛,坐在床上冲外面等候的贴身女仆喊道:


「安娜,给我端点吃的,我饿了。」


「少爷您醒啦!」


隔着门板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女声,惊喜中夹带着胆怯。


啪嗒啪嗒的走路声远去又袭来,一道娇小的身影伴随着刺眼的光芒映在雷恩的眼帘:蓬松褐红的长发柔和如秋日最后一抹残阳,小巧的鼻梁挺翘而又精致,两颊上点缀有十几粒可爱的雀斑,深褐色的眼眸清澈而闪亮。这是伯爵领中某位骑士的么女安娜,年仅十岁,尚是贪恋玩闹的年龄,活泼得像只初生羊羔。


小安娜穿一身特制的女仆装,上衣呈奶白色,领口与袖口处装饰有细腻的黑色蕾丝,胸前绣着一朵小小的红色鸢尾花;下装是一条灰色简约长裙,长裙的两侧还留有因为紧张而捏出的褶皱;女仆装的前面是一条白色围裙,腰后系着可爱的蝴蝶结,正面有一道小口袋,口袋边缘隐约能看见一只没藏好的小兔子布偶。


「粥来啦,糟糕,啊!少爷对不起!」


啪嗒作响的小皮鞋紧贴着小餐车的轮子,因为太过着急,走到一半的时候险些绊倒。


黑发的小狮子给他的贴身女仆来了一个脑壳崩,担心地责怪道:「小心烫到自己。」


「我知道了,唔。」


被惩罚的小女仆捂着额头,怯怯地退到一边,扭捏地掰着手指头,见少爷没在看她,羞红着脸,偷偷地把露在外面的玩偶耳朵给塞回去。


安娜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囧样别被其他大人发现,呆呆地看着雷恩一口一口吃掉刚盛出来还冒着热气的燕麦粥。伯爵夫人亲自往粥里倒了好多洁白的方糖,小安娜觉得有些浪费,换做她来做饭会加进热腾腾的羊奶里。


说起来,少爷这病也真是奇怪。别是魔鬼上身吧……小女仆打了个寒颤,露出了今早被厨娘宰掉的那只小羊羔一般的害怕神情。


少爷呐,您若是真被坏东西附身了,可千万别从我开始吃起。


另一边,大快朵颐地吃完了热粥的雷恩没有注意到小女仆对他的腹诽。暖暖的粮食堆在胃里,让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对着小女仆说道:「安娜,带我去见夫人。」


红发的女仆愣了一下,有些担忧地问:「少爷,您这病才刚好,要不还是先歇两天吧。」


「不必担心,我清楚自己的身体。」


小狮子冲女孩儿秀了秀自己的肱二头肌,原主被混账老登虐了十四年,身材像是个小巨人一样,十四岁便有一米七五,萝莉女仆踮起脚来才抓得到他脖子。


安娜见怪不怪地叹道:「好少爷那您随我来吧,夫人担心您的身子,已经茶不思饭不想好一阵子了。」


雷恩跟着女仆来到了城堡的书房,平日伯爵本人不在的时候,伯爵夫人往往会亲自处理领地的事务。


此时此刻,庄重而严肃的城堡书房里,一位成熟丰润的女妇人一脸愁眉地翻阅着公文。她留着一头令人羡艳的亮金色卷发,长长的发丝因为疲劳而显得有些干燥。即便顶着苍白的脸色,伯爵夫人的身姿依旧充盈着女性的婀娜与韵味。她穿着一袭米色宫廷长裙,用料考究而素雅,裙身以金丝绣有精致的花纹,浅浅地勾勒出她温婉柔和的身体曲线,即便尚未收紧腰间的束带,仍然由内而外地透露着柔和的母性温柔。


「是谁?」


听到一阵短暂的敲门声,伯爵夫人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她明明吩咐过下人不要来打扰。


「是我,日安母亲大人。」


「雷恩!孩子,快进来。」


心心念念的儿子让伯爵夫人由忧转喜,她提着长裙匆匆站起,打开门便给了宝贝一个亲密的拥抱。温软的触感抵得小狮子有些呼吸不上来。


「你没事了,雷恩。」


「母亲大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母亲那温柔似水的怀抱让小狮子无处安放自己的位置。他已长得比面前的美母高上一个头,却还像是个娃娃似的被对待。


「我不担心你,难道要你父亲担心你吗?」伯爵夫人嗔怪地说道,海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小大人模样的儿子:「你们父子一个赛一个别扭,我劝了多少次了都还是这样。」


「那无关父亲的事,只是孩儿学艺不精。」


雷恩谨慎地为他穿越前的事迹辩解着,伯爵家的小儿子,竟然为了青梅竹马的堂妹和伯爵本人吵起来还打了一架,实在是让外人笑话。


「不准这么说!」


面有愠色的美妇人双手捧着小狮子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要与艾拉在一起,那与我说便是了,倒是让他看看这个家谁做主!」


母亲的话语惹得雷恩一阵脸红,说到底都是萝莉控的原主惹的祸,身边有一个红头发的小妹妹不吃,觉得那小叔的私生女,他十二岁的堂妹艾拉于父亲死后,在家过得实在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他也才大她两岁,懵懂的堂兄妹间初生萌芽的情愫,和他前世初中夭折的早恋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你昏迷的这些天,我也替你找过那女孩儿了,她的出身不好,性格却是与我有几分相像。」


伯爵夫人喃喃的话语打断了雷恩的思索:「她若是愿意,你可以把那女孩儿接到家里做你的女仆,恰巧小安娜被你宠得总是粗心大意,两人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雷恩原本紧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看到有妹妹受苦他又无动于衷,是千万个不可能的。但下一刻,伯爵夫人爆炸性的发言吓得他大腿一软:


「我估算着,再过一阵她也该来月事了。她身体娇弱的时期一过,你就去抱她,顺便学些男人应尽的工作。」


「母亲……我……」


小狮子被伯爵夫人突如其来的安排整得汗颜,他可不想因为○○萝莉而被法律制裁!


「怎么,不乐意吗?」


美妇人俏眉微挑,似是不理解地问道:「你不喜欢她?我记得那时你魂儿都快被勾走了。难道是想从小安娜开始吃起?」说到此处,伯爵夫人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嫌弃,「小安娜不行,她才到你哪儿,至少等我叫人指导她个小半年。」


「玛丽,我不是这么想的,」雷恩情急之中唤了伯爵夫人的昵称,「我与艾拉的关系很纯洁。」


「好了,别纠结了,下午去看她吧。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不会阻拦你,尽管把妹妹带回来别纠结太多。」


伯爵夫人十分敷衍地催促道,儿子身体已然痊愈她无需再忧心,书桌上里还有小山高的政务要处理呢。


「玛丽……真不是这样,诶好了好了我自己走。」


雷恩一脸黑线地被伯爵夫人推出了书房,这下他那萝莉控的坏名声算是彻底坐实了。尽管这癖好在贵族间并不罕见,男女十一二岁就成婚做那事的例子比比皆是,只是他身为现代人内心有着抵触。


「安娜,你刚才都听到了,难道不怕我吗?」


黑发的小狮子冲呆呆地站在门边的小女仆问道,正悄咪咪套着兔子玩偶左手右手过家家的小女孩儿被吓了一跳,她哇哇大叫地将玩偶收在背后,表情很是不屑:


「呀!你真笨,我怕你干什么!」


以下犯上的贴身女仆作出一副骄傲的模样,一边挺直了平平无奇的胸脯,一边神气兮兮地别过脸。这回有夫人罩着,就算少爷打她脑瓜崩也可以现场告状。


「你这小鬼头,难道不怕我哪天把你推倒到床上吃掉吗?」


「嘁,少爷你生病前哪天不是抱着我睡觉的,也没见你多动一处手脚!」


身为贵族贴身女仆,上任前受过训练的安娜自然也不是完全不经世事的,她其实偷偷趁少爷睡着看了一眼,尺寸对不上也没办法啊!


「呃……好吧。」


脑海中浮现出一系列绮丽画面的雷恩默默接受了自己的人设。


「那少爷您今晚?」


「你回自己房……咳……这几天先这样。」


既然绅士装不下去了,不如老实地享受封建糟粕。不过今天接堂妹入门之后,不能马上给人家留下坏印象。


嗯……至少先培养培养感情。


下午,城堡附近的一处庄园,零零散散的仆从被一个北岛人长相,红发长脸的女人指挥着搬运值钱的家具与财宝。


「你们这些索兰土鸡!这张画要两个人搬,还要戴上手套!还有那个花瓶可是伊塔利卡进口的珍品,要是摔碎把你们全部卖了都赔不起!还有你,你怎么又进来了,别踏在我的地毯上!」


颐指气使的北岛女人颇有怨气地指着走进庄园的小狮子,这些索兰蠢货已经让她的不满爬升至极点。她还年轻,小有姿色,患不得早点收拾完嫁妆回娘家待价而沽。


「安丽思夫人,您也不必这么着急走吧。」


雷恩一边避开来来往往的仆从,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这有点歇斯底里的女人。其实小时候他并不讨厌这个便宜嫂子,那时候她虽然略显刻薄却还外冷内热。只是伯爵一家子的男丁或多或少都是偏执狂,长年累月下来快把这位北岛嫁来的小姐逼疯了。


「不着急?我为了我那和他的手半剑一样冷酷的丈夫已守了一月有余的坟,难道你们索兰斯王国的律法不让可怜的寡妇回娘家找些安慰吗?」


一袭黑色长裙的北岛女人隔着半边的黑纱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说到底也不怪她对这个家感到心寒,嫁来两年没生育一个子女不说,丈夫还接来一个生母不明的私生女,没多久又因为那该死的荣耀暴毙在所谓骑士的私人决斗中,她到如今才绝望已经够坚强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不刁难你。快点带着你想要的那个人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到!」


刻薄的寡妇瞥了一眼小狮子那头稀有且漂亮的黑发,难言的恶感涌上心头。


怎么你们都是一样的黑发黑瞳,哼,怕是要生出猪尾巴的孩子。


「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安丽思夫人冷冷地瞪了小狮子一眼,便像是看到脏东西一样急匆匆地快步离去。


刚刚接受自己贵族小少爷的设定,雷恩完全猜不透这来去如风阴晴不定的小寡妇在想什么。一旁的女管家沉默不语,她觉得没必要在少爷面前揭自家的短。其实鸢尾花家族世代以亮金色的头发为标志,像他这样的在长辈里只有那位远嫁自东罗曼尼亚帝国的祖母。


「少爷,我们去找艾丽娜小姐吧。」


女管家冷静地看着庄园的主人消失在视线之外,小声地提醒着自家小主子。


「嗯,我们走吧法琳娜。」


雷恩朝那冰山美人模样的女管家点点头,她从某种意义上算是自己的小妈,在家中的地位可不低,这次多亏了她的照应小狮子才能在抵达庄园前通行无阻。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庄园的居所,由于大部分家具不是变卖作为小叔遗体的赎金,就是被安丽思夫人作为陪嫁搬走,原本被经营的还算体面的房子显得冷冷清清,连门厅的扶手一抹都能看见一层灰。


「雷恩,你要来接我回家吗?」


转角的阴影处,一具娇小的身影抱着双腿沉默地蹲在楼梯底下杂物间的墙壁边,路过的仆人都对其避之不及。她穿着一件洗得平平整整的灰色粗布衣,一条麻绳紧紧扎在腰间,身段瘦削如风中残烛,却拥有一头少见且漂亮的乌黑色长发,一对忧郁温柔的深褐色眸子。乍一看样貌平平,但在悉心照料下再发育个几年定是个难得的美人。


那被忽视的女孩儿见到主仆两人进了屋,眸中的氤氲的水波闪了闪,转瞬之间便被如湖水般平静的神情取代。她便是雷恩的堂妹艾丽娜·莱斯特,嗯,或许以后又要叫弗勒里奥小姐了。


尽管身为贵族子嗣,私生女的尴尬身份让她在丧失父亲庇佑后无人在意,饿着肚子为他守了一周的灵,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被「恰巧」路过的小狮子救了。


「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做我的妹妹。」


艾丽娜永远也忘不了醒来那刻,端着热汤的黑发少年露出的温和微笑。


「但你已经是我堂哥了啊?」


早已在艰苦生活中养成了自立性格的少女问道,她对这位长得有她五分相似的便宜堂哥有点印象……负面意义上的。


「堂妹是堂妹,妹妹是妹妹,不可同日而语。」


占了口头好处的少年喂她吃了一勺凉了一些的热汤,女孩听懂了一点,对这位纨绔名声有所耳闻的她脸颊微红。


「我并不漂亮,」艾丽娜想起她那平庸的样貌与干瘪的身材,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喜欢我这样的小女孩吗?」


「当然……咳……我是说,过去就算了,如今叔叔魂归天堂,长兄如父,你做我的妹妹我自然要照顾你。」


「可我小时候吃了很多苦,长不了多高……以后发育就这样了,你不会喜欢的……」


「不必纠结……你就等我的消息吧……这样这样,咱们明天晚上在法琳娜阿姨家二楼见面。」


法琳娜是家里的女管家,被小狮子磨得受不了便拿私宅的钥匙送走瘟神。现在城里那座黄金地段的房子已成了小狮子的秘密基地。


约好了私下约会的地点之后,这对年纪尚幼的堂兄妹便在秘密基地待了好几个晚上。一开始艾丽娜还对便宜哥哥的动手动脚颇有不满,适应了一阵发现他只是搂搂抱抱的进度之后,就怀揣着私心接受了。


然后两人的秘密理所当然地被伯爵发现 ,小狮子说了一通胡话之后被狠狠揍了一顿,生病发烧直至现在。


直至现在?


少女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缕星光,脸上笼罩起一股深邃的阴霾。小狮子被她一瞬间的变脸吓了一跳,转头向身边的管家女士寻求认同。


「法琳娜?」


「少爷,有什么事吗?」


「不,也许是我看错了吧,」小狮子揉了揉眼睛,他兴许是刚适应这个身体记忆有些紊乱,眼前的女孩依旧是那个渴望陪伴与父爱的小妹妹。他光源氏play的第一部分进展顺利!勇敢的少年啊,美好的养成系后宫生活正在向你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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