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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清晨，天空正是鱼肚白驱赶漆黑的时候，空气中带着令人舒适的湿气，耳边时不时也有早起的鸟儿传来的吱吱喳喳。

至于莉法，现在依旧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把头埋在我的胸脯之中，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莉法，但是我们两个人的胸部尺寸确实相差有点大，相对于莉法胸前的略显平坦，我的尺寸起码现在可以让莉法暂时睡得很舒服。

如果莉法能够不要无意识地蹭来蹭去那就更好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从莉法的怀抱里抽出来，平时睡觉完全没有睡相的我竟然在睡着的时候没有挣脱莉法，可想而知我到底被莉法吸走了多少血液才会这样虚弱。

摸了摸昨晚被咬的位置，在莉法吸完血的当时肯定就已经愈合了，这种恢复能力我还是有的，只不过当时的那种无法言喻的舒适，甚至让我现在都还在回味一二。

甚至我不自觉的就抚上了莉法的头发，就像妈妈平常会做的那样，女孩子的头发都是很宝贵的，但是我对于莉法头发的修复只能做到简单的还原，她的头发现在只能说是头发丝的聚合，没有天然生长出来的灵气。

真期待以后她头发真正的样子啊。

「母亲大人……」

莉法依旧是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还开始呓语，是梦到了和她妈妈一起做什么了吗？

不过幸好我把手挣脱出来了，即便是保持现在这样也能够通过空间操控做一顿简单的早餐。

许是被香味吸引了，莉法被香味牵着醒了过来，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后，和我对视上了。

「早上好，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嗯，睡得很舒服……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吗？」

「只是简单的玉米浓汤，如果你能松开我的话还可以做点更好的」

听到这句话，莉法这才反应过来我一直被她像布娃娃一样抱在怀里，连忙抽出手把我松开，然后后退和我拉开了距离。

「真冷淡啊，明明刚刚还把头埋在我胸里酣睡……」

「才没有！」

我一边调侃着一边走到煮着浓汤的铁锅前，而莉法则是因这句调侃变得脸颊微红。

这么精神真不错——

「你没发现自己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吗？」

莉法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腿，原本还绵软无力迟迟没有恢复的双腿现在足以支撑她站起来，她甚至还原地跳了跳，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恭喜你，起码身体机能已经完全恢复了」

我笑着将盛好的玉米浓汤递给她，一脸欣喜的她在食物的香味面前也收敛了一些，却也是开心地吃完了这顿早餐。

既然吃完了，就该和莉法谈点正事了。

「莉法，你还记得昨天觉醒仪式之后的事情吗？」

「嗯……抱歉，咬了你还吸了你的血」

莉法咬着木勺，歪着头看向了我，灵动的血瞳也在表达她的歉意，但这番可爱的样子让我忍不住还要捉弄她一下。

「是啊，莉法你昨天晚上对我太粗暴了，都快把我吸干了～」

「抱歉抱歉，我当时也控制不住我自己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莉法原本只是顺着我的话再次表达歉意，却在说的过程中才反应过来我话中另一种意思，绯红又一次地爬上她的脸颊，得寸进尺的我凑了过去，几乎要脸贴着脸了。

「以后不会，难道是我的血不够好喝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莉法的声音持续变小，视线也转向一旁，不敢和我对视。

「你的血……我挺喜欢的……」

几乎是以最小的声音，莉法嘀咕出了这句话，看到害羞却又如此可爱的莉法，我情不自禁地抱了上去。

「那你以后就吸我的血好啦！」

「诶？」

「『戒律：你只准吸食我的血液』」

在莉法反应过来之前，我松开了她，而她原本朝向一旁的视线也重新看向了我，今天的玩笑已经过足了瘾，接下来要正经一点了！

「这是我对你施加的戒律，作为血族你肯定是需要血液来维持正常状态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去伤害其他人，所以原则上你只能吸食我的血液，这是戒律的效果，但这条戒律不是强制的，它的效果只是消除你想要吸食除我之外其他人血液的欲望，但在紧急情况下你是可以突破这条戒律，因为此时你已经是依靠本能避险了，这点你能理解吗？」

莉法点了点头，虽然我对戒律魔法的掌握远远不及妈妈，但还有灵魂契约的帮助，起码可以保证在莉法身上是可以起效的，我也不希望本来只是一件帮助莉法的事，最后却把一些无辜的人卷入进来。

「那接下来，你能在你的意识里感知到你现在的缘引吗？」

作为魔女，我自然可以通过『解析』来将她的情况量化形成数据，但我也想让她体验一下获得缘引之后查询的那一阵喜悦。

得知自己的缘引之后，莉法惊讶到整个人都呆住了，手里的碗也没拿稳掉了下来，被我顺手接住。

「我……我是……始祖级……吸血鬼……」

「所以你看，太阳都已经快完全升起来了，你却没有任何不适」

莉法这才记起来自己已经是半个血族了，却依旧能沐浴在阳光下毫发无伤。

「你继续，看看有没有什么附带的天赋能力？」

「嗯！」

莉法闭上了双眼，更加认真地感知自己的能力，只见她双手托了起来，一只手上凭空出现了一团冰晶，而另一只手则是拇指轻轻一划，血液就从她的食指中飞出汇聚成同样大小的血球，看样子和我的猜想一样，作为拥有血族血脉的莉法，有着『血液操控』这样的能力，但她觉醒的是由水元素衍生而来的冰元素魔法，这确实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紧接着，莉法的双手猛地握紧，原本位于掌心的元素球被她吸收到了体内，而一股圣洁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开来，那是一股应当会让人感受到暖洋洋的气息，但我毕竟是魔女，这股气息最终还是绕开了我从我的两侧向外扩散而去；但这还没完，莉法身上的气息又一次变化，压迫感笔直地想我冲来，让我不由自主地也释放了魔女虚影，而这时我才发现对我来说这股压迫感不算什么，并不值得让我动用魔女虚影。

待我把魔女虚影收回去后，莉法也睁开了双眼，从她喜悦的神色我便知道，她对于自己的天赋能力很满意。

「你应该有『血液操控』这个能力吧？」

「嗯，我能感受到我体内血液的流动，甚至我集中精神还能感受到你身上的血液」

「啊啦，天赋不错啊，能尝试着操控我的血液吗？」

莉法摇了摇头，一团血球重新出现在她的掌心上。

「我现在只能操控我自己的血液，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感受到了两个能力，一个是类似于净化邪恶的能力，类似于教会里圣水的那种」

「这应该是你身上华法琳家血脉的能力——『除恶』，在面对邪恶能力的时候会对你有所增幅并对邪恶能力有所压制」

「邪恶能力？」

「嘛，说是邪恶能力，也不过是相对来说的，这个恶，只是你心中被认为是恶的那部分概念，比如我们一般人所说的死灵啊，恶魔啊等等，甚至你认为一个人是邪恶的，那么你也会对对方有所压制，然而实际上这个能力还是会根据双方实力来决定的，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远比你强的恶人，这个能力对对方的压制也会近似于没有」

「所以还是得提升我自己的实力啊……」

莉法的期待有些小小的落空，不过她很快就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天赋能力，压迫感再一次从她身上向我冲来，这一次我却是安稳不动。

「那这个呢？」

「你先说下你自己有什么感觉？」

「唔……就感觉我自己其实很厉害，其他人都比我弱，他们都应该听从我的命令，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这样就对了，你的另一个天赋能力，叫作『皇权』，效果如同名字，虽然无法给你带来实际的属性方面的增益，但是却能够让你在气势上压制对手」

「气势？这没太大作用吧？」

面对莉法的质疑我笑了笑，然而在微笑之间，作为深渊魔女的威压笼罩了莉法，对于莉法来说，这股威压足以让她开始当冷汗了。

我的威压只显露了一瞬，却让莉法呆在了那里，我用手戳了戳莉法软嘟嘟的脸颊，她才回过神来，脸上满是事后的余惊。

「这个能力应该是你始祖级吸血鬼所带给你的能力，不过也和『除恶』一样，对于比你强出太多的对手也没法造成多大的影响」

对于莉法来说，这两个天赋能力都是上限很高的能力，但是就现在而言，确实没法给她带来很多提升。

「一步一步来，别急，莉法你的基底很厉害了，现在你需要的就是时间」

我又盛了一碗玉米浓汤递给莉法，觉醒仪式之后带来的能量消耗通常都是比较大的，更何况莉法现在需要营养来转换成她自身的魔力。

「对了，莉法你现在能不能感受到你体内的血液是两种不同的？」

「这个……是可以的」

「那你试试，用一种血液包裹住另一种血液试试看？」

莉法凝神之后开始了尝试，等她尝试过后，她的瞳孔从血红变回了最初的黑色，肤色也变得更显红润；接着她的瞳孔重新换回血红，而肤色则变成了完全的苍白，犬牙伸长显露在外，指甲也随之伸长变黑；最后她长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体征恢复成了最原始的那样，除开血色的瞳孔和白皙中偷着红润的肌肤，其他与常人无异。

「好神奇，我好像可以压制住我两种血脉中的其中一种，来让另一种血脉的特征完全显现出来！」

莉法激动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而这一点无疑体现出了她体质的特殊，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是一位普通的人类女孩，也可以是一位血统纯正的吸血鬼，更可以做到现在这样兼顾两方的半吸血鬼。

「真厉害啊，莉法！」

我由衷地赞叹道，而听到赞美的莉法有些得意，手上的一碗浓汤又喝得干干净净。

「吃饱了吗？」

「嗯！我以前从来没有像这样把烤焦的面包泡进汤里，面包吸收了汤汁变软，而汤也因为有了面包的加入又多了一层风味，真的超好吃——」

「嘛，我的手艺也只会做这些了，以前都是我妈妈给我做料理的」

「那……那以后我来给你做！我现在身体恢复了，做料理不在话下！我可是很擅长料理的！」

我笑吟吟地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莉法，她这样述说着善意的样子真的很耀眼。

但是，对不起，我又要让她失望了。

「莉法……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诶，怎么突然问这个？」

「安啦，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啦～」

「唔……我觉得薇薇你是个很善良的人，愿意救我出来，还把我身上的伤全部治好，还愿意给予我力量帮我复仇，总之是除开父亲母亲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莉法把空碗递给了我，而我却迟迟没有接过，莉法她真的是个好孩子，十五岁，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不平，还愿意相信我，这真的是……

「莉法，你没有想过，我救你出来，只是为了把你当做实验素材吗？我帮你修复你的身体，只是为了再次摧残你的身体，以你的痛苦为乐吗？我答应帮你复仇，只是为了看到你复仇无果的绝望吗？」

我微笑着接过了空碗，但是声音却像一把冰冷的刀一下一下扎在了莉法的心上。

「不……」

「莉法，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对我信任的基础，并不仅仅是我做了这些对你有利的事，而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灵魂契约，契约会让你觉得我值得信任，从十二岁开始在外流浪，能活下来说明你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与黑暗，你不会没有想到这些，那么是什么让你并没有如我所说地怀疑我呢？会这么快就相信我是真心实意助你复仇呢？倒不如说正常情况下会这样怀疑我才是应该的吧？」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从你身上感觉到恶意！」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把我身上的恶意隐藏起来呢？作为魔女，我想做到这一点很简单，更何况我还有冥魂提灯这样可以掩饰我灵魂波动的魔具」

莉法沉默了，刚刚的喜悦烟消云散，她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我，却发现找不出理由来反驳我的话。

说真的，我无意现在特地揭开莉法的伤疤，但是这种虚假的信任我认为也应该趁早掐灭，缔结同伴性质的灵魂契约固然很好，也是当时的无奈之举，然而我想和莉法形成长久的信赖关系，就需要先这样开诚布公。

「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这几天你不是也很开心吗？如果你想找一个跟班，用同样的方式对我洗脑不是更好吗？这点你做得到吧！」

「因为，莉法你是个好女孩，我想和你做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同伴，因此我不想让我们友情的根基是虚假的。而且……我实际上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是个性格很恶劣的人，爱恶作剧，没有回报的事情不干，做事全凭喜恶，连最开始去救你都只是因为好奇，通俗来说就是喜怒无常，我会在很多方面去帮助你，也会在很多方面对你提出任性的要求，我可能上一秒还和你很高兴地谈论着料理，下一秒就会开始生闷气不理你……」

我深知我的性格经历了迷宫里的六年，并没有那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我当然想和莉法成为好朋友，我们一起旅行，一起去探寻不同地方的传说，一起去品尝不同地方的美食，一起去不同地方看看当地新兴的魔法研究……但正因如此，我也会担心我作为深渊魔女会不会在我没意识到的时候害了她，就像……妈妈那样，现在想想，我搭救莉法的时候，确实冲动了些，想把她培养到起码可以从其他魔女那里逃脱的地步并非是一件易事。

莉法没有说话，我叹了口气，这对她来说也许冲击还是太大了吧，我收拾起来碗筷，开始考虑最坏的结果。

然而莉法却抓住了我的手，没有让我离开，我有些惊讶，而她看向我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

「薇薇，你，为什么，要逞强啊！」

「诶？」

「你不也只是个在迷宫里呆了快六年刚入世的小孩子吗！你的社会常识不也只是通过奥菲莉亚阿姨传输给你的吗？比起我要保持最基本的怀疑，你不更应该这样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魔女伪装后来害你的呢！」

「不是，莉法，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我……我昨天……吸你的血的时候好像也吸取了你的一小部分灵魂能量，让我看到了你的部分记忆……」

莉法说出事情的原委的时候，抓住我衣服的手好似松动了一些，但我却没有挣脱。

「这样啊，你都知道了啊……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担心了……」

莉法通过这种方式知道了我的过往和担忧，也好，但是我退缩了，之前的满腔善意退缩了，我当然希望能和莉法一起旅行，但，我们真的做得到吗？

「薇薇，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我沉默了，不敢回答。

「我不会走的，我会陪在你身边，我愿意相信你，即使我明白，可能我现在对你的信任都是基于那个契约的，但我依然想相信你」

莉法松开了手，走进准备拥抱我，我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抱歉，莉法，我……我真的没那么好，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以朋友身份而不是利益关系来一起旅行的话，我的很多方面都会让你感觉到很折磨的」

「我不怕……这种话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起码，现在，我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我看向莉法，微笑此时转移到了她的脸上，而我却只能尴尬一笑。

「真狡猾啊莉法，看到了我的记忆，我不是什么底牌都没有了吗？明明我比你大三岁来着的」

「但是我可没有在迷宫里待六年哦～」

莉法没好气地牵起了我的手，这次我没有躲闪，任由她把我的手抓在掌心里。

「战斗的事情就麻烦薇薇来教我，我今后也会一直陪薇薇一起去旅行哦！今后请多多指教啦！」

「嗯……今后请多多指教，莉法！」

这便是，我和我生命中继妈妈之后第二个最重要的人签订下的真正的灵魂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