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不遠處傳來的槍響時,格溫.加利雷正蹲在街邊,柔順的金髮此刻被她撥到兩旁,手中的素描簿子上儼然是畫到一半的馬戲團帳篷素描。
她原本也是趁著放假時間來看看這聞名全大陸的馬戲團,不過當她看見怪人秀這種以貶低他人製造笑料的節目時,實在是難掩心中的怒火,所以選擇直接離開了會場。
作為一個序列9的仲裁人,格溫的心中自然也有著屬於自己的正義標準,而這種以恥笑他人的缺陷為樂的演出顯然連標準的及格線都摸不到邊。
格溫嘆了一口氣,戴著白手套的手掌輕輕拂過畫紙上的構圖,彷彿還在回味方才那種全神貫注的感覺,不過這種感受已經被那突如其來的槍聲打斷了。她闔起畫冊,握著手杖將自己撐起,然後拍了拍不小心沾上塵土的皮衣衣擺。
槍聲好像是來自馬戲團帳篷內,難道是表演?可她記得演出項目上可沒有任何一項會用到槍。該不會是在怪人秀上有會使用到槍枝的演出?
她的腦中出現了想像中的表演畫面:小丑似的主持人拿著一把左輪手槍,朝著身高不足一米的侏儒表演者胡亂開槍,雖然沒打中,但侏儒卻被嚇到手腳發軟,天生皺起的臉上佈滿斗大的汗珠,觀眾卻看著眼前的場面哈哈大笑。
想到這,格溫精緻中帶著英氣的俏臉上閃過一絲怒氣。雖然她知道絕大部分在怪人秀作為演員出演的侏儒、殘障表演者們都是心甘情願的,畢竟只是讓大家笑笑自己身上的缺陷,就有為數不少的錢拿,有誰會拒絕?但格溫就是不想讓這種嘲笑他人的不良風氣隨著表演的助長而越來越盛行。
她吐了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接著習慣性地順了順自己的衣領。這時,她剛好看見馬戲團帳篷的入口處湧出一波人潮,不過他們看起來並不驚慌,似乎只是在表演中場休息時出來透透氣、抽抽菸的。
格溫不自覺加快腳步。雖然作為入場憑據的票根早在她離場的時候就丟了,但藉由站在入口處那些抽菸紳士們的身型遮掩,以及驗票人員的一時鬆懈,她還是成功混入了帳篷內。
裡頭燈光充沛,舞台上幾位打雜的學徒正拿著拖把仔細清潔著台面。表演者們大多集中在舞台下,靠近北側的頭等席前,跟前來觀賞表演的富人們攀談,一時間有說有笑。
不遠千里從特里爾來到貝克蘭德,馬戲團團員們的目的當然不僅止於表演。像現在這種與貴族熟識的機會對他們來說可比一場表演的收益重要多了,誰知道以後會不會需要貴族的幫助,甚至能依此躋身上流社會之中,成為名流的一份子。
格溫沒理會這群正在努力討好貴族的表演者。她的雙眼掃視會場,接著很快鎖定了西門出入口──槍聲似乎就是從那附近傳出來的。
她慢慢往那裏靠近,同時將自己的手杖拿離地,稍微旋轉杖身。只聽見輕微的「喀」一聲,一塊扳機從接近杖頭的地方彈出,隨後她便以手扣著扳機,隨時準備應付突發狀況。
要不是自己的存款根本買不起一把正常的槍,她也不會冒險使用家裡這把既年老,彈夾量又小,準頭還差的「手杖槍」。
等終於來到西門的門簾後,她總算是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演員休息室內總共有三個人,分別是一位穿得十分「清涼」,正躲在角落觀察的少女,還有正在劇烈搏鬥中的演員與另一位長髮男士。
長髮男士的正裝已經被割成條條碎布,拳頭砰砰地往表演者的身上招呼,卻被表演者以一次又一次花俏但不正常的動作迴避,雖然表演者的左手血流不止,他卻一點不虛,期間屢屢以兩指之間夾住的撲克牌進行致命反擊,只不過都被謝利諾驚險躲過。
不遠處的地上還躺著一把左輪,子彈已經打光了,先前的槍聲應該就是這把槍造成的。
「這可真是……驚喜。」
格溫嘆了口氣,將扳機往下一拉,解除了「手杖槍」的保險,確保武器隨時可以擊發。做好準備後,她掀開門簾,大步踏入戰場。
她要直接用對話判斷,誰的動機更符合自己心中的正義,不符合的那方將會面臨她的裁決!
是誰!格溫進入房間的瞬間,同樣的念頭同時出現在謝利諾與表演者的腦海,兩人迅速拉開身位,一邊打量著剛闖入演員休息室的人的樣貌。
她戴著一副圓框眼鏡,單邊鏈條的另一端掛在她的衣領上,為她英氣的臉龐添上幾分書卷氣,身上的裝束偏中性,加長的皮大衣底下是一件灰白色的長袖襯衣,胸口有著俐落不華麗的花朵造型裝飾,整體既有淑女的優雅,又有紳士的風範。
「好了,紳士們,這可不是一個適合開宴會的地方。」格溫的眼神來回掃視那位表演者以及黑髮男人,下意識地忽略了還躲在牆角發抖的佩洛。「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感受著從格溫身上傳來想讓人信服的訊息,兩人馬上知道對方大概率是一位仲裁人,而從敵人的表情可以判斷,這位仲裁人女士大概不是雙方的援軍,只是一位闖入的野生非凡者。
既然是野生非凡者,那現在要做的就是避免她成為另一人的幫手!想到這裡,表演者搶先發話:「我、我也不知道!這兩個傢伙突然衝進演員休息室,那個黑髮男人還拿槍射我!」
這時候先博取對方的同情,再趁機拉攏對方準沒錯!
小丑再次倒吸一口氣,以非凡能力精確控制著臉上的細微表情,表現出一副痛苦迷茫的樣子,一邊展示出自己左手上血淋淋的傷口,其上的彈孔清晰可見。
「我是無辜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才會落得這種下場!」
「他在說謊!」慢一步的謝利諾因先前的劇烈運動大口喘著粗氣,一邊忍受身上的傷口傳來的痛楚,話語盡量減短,「我是值夜者,他手中的袋子裡面裝了一個人!」
「喔?」
聽見黑髮男性值夜者的身份,格溫轉頭看向表演者,冰冷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位演員先生,為了確定另一位值夜者先生的說詞,是否能讓我檢查一下你的袋子?」
「這……不好意思,我想您並沒有這個權力。請你們趕快離開,不然工作人員會相當困擾的。」
雖然這番言論能站得住腳,但表演者看上去似乎瞬間變得緊張許多,接著將袋子又往自己挪近了一些,同時慢慢往身後通往馬戲團帳篷外的木門移動。
眼看現場的氛圍頓時劍拔弩張,還龜縮在角落的佩洛不由得覺得有些茫然與苦澀。
這是遇上惡性的非凡事件了嗎?自己不會被抓走吧?應該沒人發現她也是非凡者吧?對吧……
格溫似乎察覺出少女眼中的驚慌與閃躲,但是卻錯以為她只是單純害怕,因此往前走了幾步,就這樣站立在表演者面前,同時沉聲道:「後面那位值夜者先生,麻煩您帶那位不小心闖入這裡的少女離開,因為接下來的場面可能會有些難看。」
「不好意思,我不想說第三次,請離開。」表演者的表情依舊痛苦,但現在還多了幾絲僵硬。
格溫見對方的態度依舊,於是嘆了口氣。「這位先生,我先為我先前的粗魯向您致歉。請你立刻讓我檢查袋子的內容物,否則我將不得不以『特殊手段』進行仲裁。」說到特殊手段時,格溫加重了語氣。
眼見自己的「表演」沒有效果,表演者皺起雙眉,上一刻痛苦的神情瞬間蕩然無存,替換出來的是陰沉危險。
「嘖,外面那群傢伙還沒有處理好嗎……」他有些懊惱,頻頻望向自己身後的門。
格溫聽見他的喃喃低語,雙眼微瞇著與他對視,正要張口詢問,一隻拳頭突然朝她的臉孔砸來。因為距離太近,格溫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接了表演者一拳,疼痛、昏厥襲來卻快速退散。
她連忙扭頭,恰好看見表演者已經趁自己剛剛被打得後仰的時間將那個布袋丟到門後,雙手都空了出來。
「你可真是……不配合!」
格溫沒空管溢湧而出的鼻血,手杖猛的向前一揮,抽打向表演者所在的位子,同時從腰間抽出小刀,想要攔截表演者躲避的方向,不過因為自己現在仍有些暈眩,「小丑」的身體素質又極為變態,因此兩次攻擊都撲了個空,但是這也證明了她沒有在眼冒金星的時候使用手杖槍射擊是正確的選擇,至少現在還留著一個「殺手鐧」。
沒有了袋子的束縛,表演者的身姿更加靈活,雙手騰地張開就多了一面扇子狀的撲克牌,並朝著格溫連續揮舞。鮮紅的血液在格溫的臉頰、手背等地綻放,她好不容易左閃右躲才沒有被割出致命傷。
突然間,「碰」的一聲,表演者驚愕地看見自己的左腿又多爆出了一個小孔,鮮血汩汩流出。他在打鬥間抽空回頭望了一眼,發現那個小女孩的手中竟然多出了一把槍管冒煙的槍!
佩洛原本想趁著兩位非凡者纏鬥的時間,偷偷脫離戰場,回到馬戲團帳篷裏面,這樣自己又會變得十分安全,但同時她也急切地想做些什麼。打從她的父親被「颶風上將」齊林格斯殺死開始,她就立志成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強者,而此時如果逃跑了,那別說是成為強者、證明自己,自己這輩子都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對,佩洛的思路就是這麼清奇。
於是她當機立斷,從懷裡掏出一把掌心雷,對準正在與格溫纏鬥的表演者,然後射出!
表演者在閃避格溫攻勢的中途被射中了左腳後,重心一下子變得不穩,而此時,早已摸到表演者後方的謝利諾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猛的向前一撲,想要從後方抱住表演者,限制他的移動,同時幫格溫創造能一擊斃命的機會,怎料表演者因為微機預感的提前警示,在半空中以不像人的動作強行扭過了謝利諾的撲擊。
謝利諾沒有辦法煞車,就這樣撲到了原本正在與表演者戰鬥的格溫身上,兩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表演者抓住難得的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那道門後。
被撲倒的格溫忍不住發出呻吟,謝利諾的狀況也沒有多好,覺得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在痛,但還是連忙起身,順帶拉了格溫一手,而打出關鍵一槍的佩洛早已不見蹤影。
「呃、我下次似乎該去申請格鬥教學……」格溫接受了謝利諾的好意,伸出自己的手,在他的幫助下站了起來,接著晃了晃腦袋,勉強將注意力從疼痛中拉回來。
但是謝利諾並沒有回應她,因為此刻的他正專注地思考著另一件事,越想越覺得可能有些嚴重。
「『占卜家』的序列8『小丑』,而且似乎是團體犯案……該不會跟廷根市最近發生的『安提哥努斯筆記』一案有關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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