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又跟凉聊了一会儿，她因为太累再一次陷入睡眠，安稳的呼吸声传来。

　　

　　「……，你好歹也要警戒一下我的存在吧？」

　　

　　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这个金发少女的脑袋，却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她并不是那个熟悉的笨蛋。

　　

　　好险——这对姐妹……明明我对她们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却一点警惕都没有，本以为凉会稍微正常一些，现在看来…该说不愧是姐妹吗？

　　

　　走吧，回家。

　　

　　「姐姐…不要……」

　　

　　走到门边，凉的低吟顺着有些湿热的室内空气传递过来。

　　

　　「……」

　　

　　咔——

　　

　　确认门关好后，我重新踏进夜色笼罩的城市。电车的话……希望还有吧。

　　

　　……

　　

　　到最后我也没开口询问咲的消息。

　　

　　总感觉……一旦从凉那里知道答案，咲在学校伪装出的形象就会崩毁，我也就再也没法跟她以现在的状态相处。

　　

　　「啊——」

　　

　　什么都没有得到，反倒一直在失去些什么。

　　

　　自嘲地笑了笑……现在的我，就算成功得到纱夜的认可，但我真的成长一些了吗？

　　

　　「……」

　　

　　朋友的去向没拿到，陪妹妹们一起进行家人间的晚饭也没达成，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到家，透过外界的月光，我的视野里是靠在餐桌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妹妹。

　　

　　少女身着纯白的睡衣，却依旧没被月光所照的那束柔顺银发亮丽。应该是在床上躺了很久也不见我回家，所以她又到熟悉的座位守着大门。

　　

　　我走到少女身旁……静谧的环境下，可以听到她微微的呼吸声。

　　

　　「优衣……」

　　

　　妹妹听到我的呼唤，呜咽了几下，微微睁开眼睛，鲜红的目光与我对视，在发现是我把她叫醒后，嘴角缓缓勾起。

　　

　　「哥哥…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抱歉，今天也没能好好陪你。」

　　

　　「没关系哦，去做哥哥想做的事就好，我的话……会一直在这个地方等着您的。」

　　

　　并没有责怪的话，优衣缓缓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慢慢走进卧室。

　　

　　「这下，人家真的要睡了哦。哥哥，晚安。」

　　

　　轻微的「咔哒——」声在环境里响起，我揉了揉眼睛。

　　

　　客厅只剩下我一人，优衣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气味代表刚才并不是梦。

　　

　　「优衣，我……」

　　

　　我是个渺小的人，只能小心守护着自己身旁的亲人，没有勇气为了他人付出更多，这一点未曾改变。

　　

　　1

　　

　　宣告上午课程结束的下课铃打响，终于可以好好休息，我打着哈欠趴在课桌上，观察着不断离开教室的同学们。

　　

　　「阿一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感觉这几天你很累的样子，黑眼圈很重哦。」

　　

　　真确认笔记的誊抄没问题后，从前座转身，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最近可能有些神经衰弱吧，没多大问题。」

　　

　　总不能说是因为咲的关系才变成这副样子，不然等这个笨蛋回来之后，肯定会借着这件事笑个不停。

　　

　　不，说不定那样也好，至少可以再看到这个笨蛋，然后就可以好好问问她最近到底去哪了。

　　

　　「……」

　　

　　转头看向身旁空着的座位，上面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座椅上也不知被谁写着「去死」的字样。

　　

　　大部分人都出去吃饭了，只有零星几个女孩子还聚在一起聊天，偶尔会侧过头来看向真。

　　

　　啊，是真的粉丝么。

　　

　　小池那里的补习最近也没去。现在我的脸应该变得更可怕了吧，还是不去吓到她为好，便当暂时没法送过去，也就决定不做了。

　　

　　咲和纱夜都不在学校，所以只做了我自己的便当，至于真……

　　

　　我看了眼前这个此时脸上带着些许歉意的挚友。

　　

　　「阿一，今天是那个日子，所以……抱歉，我得失陪了。」

　　

　　我算是作为应答地点了点头，看到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粉色的便当盒打开，内部的食材刚好组成一个显眼的爱心，可以看出制作它的人费了很多功夫，其中的心思也不言而喻。

　　

　　是美惠子小姐做的吧，那天我提前下班先跟踪咲离开，没能看到真跟她聊天的后续，不过自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就迅速升温，变成了这样的状态。

　　

　　今天是每周和美惠子小姐碰头一起吃饭的日期。当然，是那个女人想办法偷偷溜进学校，没被保卫员抓到真是好运气。

　　

　　唉——那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

　　

　　我有些伤脑筋，毕竟真和她的年纪差得有些离谱，虽说光看样子真要更成熟一些……

　　

　　不过，看着真开心的样子，这些小细节也就无所谓了。我催促着他赶快去跟美惠子小姐见面。

　　

　　……

　　

　　目送真离开教室，那几个人见真离开后，也一起跟着出去了。

　　

　　这下连最后一个称得上朋友的人都走了，教室内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咲的椅子上，那两个字依旧非常刺眼，是平常讨厌她的人偷偷写下的吧。

　　

　　「为什么我会感到这么烦躁……」

　　

　　心底一片混乱。

　　

　　胡乱地抓了抓头，我在脑海里想着可能的因素。

　　

　　这段时间，借由我的不断努力，班级里对松田择一的评价总算是从『恶党』变成了『正常的阴角』，我得以在这里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小部分生存空间。

　　

　　但咲不一样，她从头至尾都是那副模样。在我看不到的角落，她一定不会继续伪装成笨蛋，所以大家才会更讨厌那个在我面前是一副面具，背后又是另一副面具的花间咲。

　　

　　没有我作为盾牌，咲接受了这个班级全部的恶意，只不过大家同时也惧怕着咲的力量，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所以，为什么我会感到烦躁呢……

　　

　　因为我把那个笨蛋认作朋友吗？亦或是其他说不清楚的东西。

　　

　　找来纸巾想擦掉它，但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擦去。

　　

　　是用黑色油漆笔写下的，仅仅是这样擦拭没有效果。我找了张毛巾，往教室外有水龙头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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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算是夏日的中旬吧，天气炎热，耳边还伴有蝉鸣。

　　

　　我加快脚步。

　　

　　哗——

　　

　　「……」

　　

　　冰凉的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浸润毛巾的同时也偶尔会反弹到脸上，让内心那股焦躁的感觉逐渐平静下来。

　　

　　自最后一次跟凉见面已经过去两周。也就是说，咲已经失踪两周以上了，而班里无论同学还是老师对她的消失都漠不关心。

　　

　　没有人再提及这个笨蛋，只有座椅上的咒骂代表着依旧有恶意指向她。

　　

　　啊对，咲离开了。所以全班的恶意转而对准下一个不符合这个班级气氛的人，应该就是那个人写下的话吧。

　　

　　但知道这些也没有用，我不是圣人，没有义务拯救不认识的人。

　　

　　「差不多该回去了，趁还没有上课把椅子擦干净。」

　　

　　自言自语地说着，仿佛在提醒自己，咲一定会回来般。

　　

　　……

　　

　　脚步在门边停下，没法再往里进。

　　

　　我的座位旁有个人影在那边晃悠着。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座位，微微用手指摸了摸桌面，发现手指上的灰尘也只是随口将它们吹走，直直地盯着座椅上写的文字。

　　

　　「咲——」

　　

　　失声叫了出来，听到我的声音，她的表情变得捉摸不定，不过在转过来面对我时，已经变成再度变成了那个熟悉的笨蛋。

　　

　　「大叔……」

　　

　　无言对视着。

　　

　　咲手上提着背包，从我那边，打开的窗户跑入微风将她的金色短发微微扬起——可以看到咲的其中一边的脸蛋有些红肿，很明显不久前跟谁打了一架。

　　

　　默默走到她身旁，我认真看着咲手臂上缠着的绷带，上面还有些许血迹已经渗出——伤口很深，她在看到我一直盯着手臂上的伤时，脸上维持着的傻样也逐渐崩溃。

　　

　　「……」

　　

　　「让开——」

　　

　　「欸？！」

　　

　　轻轻推了咲一把，但她完全没有防备，直接往后倒了过去，我也没想到这个笨蛋竟然完全不设防，只好再度伸手抓住手臂，把她拉回来。

　　

　　「干嘛啊大叔，很吓人欸！」

　　

　　咲没好气地整理被拉得有些乱的上衣。

　　

　　我沉默着展示了手上的毛巾，自顾自开始擦拭咲的座位。

　　

　　「大叔……」

　　

　　「你太碍事了啦，让开一点。」

　　

　　「哦——」

　　

　　没有继续对话，咲坐在我的座位上，用手撑着下巴，盯着正蹲下来擦拭黑色油漆笔印记的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面色有些红润。

　　

　　「不用擦也可以啦，反正以前也是这样，只要坐下来就可以遮住。」

　　

　　「……」

　　

　　伤脑筋地看着她傻笑的样子。

　　

　　「你个笨蛋！」

　　

　　「为什么骂我啦！」

　　

　　「万一下次放的是图钉之类的东西怎么办？！」

　　

　　「呜——万一…万一……反正，大叔也会提前发现，然后跟现在一样帮我清理掉的说……」

　　

　　少女嘴中的话，说到最后渐渐没有力度，但依旧被我完全听进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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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这种油漆笔的质量不算太好，在擦了几分钟后就全部脱落了。

　　

　　清理干净后，见咲依旧没有从我座位上起来的意思，我只好坐在她的位子上休息。

　　

　　努——努——

　　

　　转头看去，咲努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一副「我再也不会原谅大叔」的模样盯着我的眼睛，看样子是因为刚才我骂过头了，不过突然从她的身体里传来「咕咕——」的声音。

　　

　　「呃——」

　　

　　少女原本紧绷的脸变得顿时变得通红，但在看到我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后，还是勉强地做出生气的模样。

　　

　　「就算是用那样的眼神逼迫我，肚子自己也不会饱。」

　　

　　从抽屉里拿出我的便当放到她怀里。

　　

　　「欸，这是大叔的便当盒吧？」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咲将手里的便当盒打开，里面是基本以肉为主食的菜，跟我的口味有所区别。

　　

　　「这是…我的？」

　　

　　「我还想着要是咲今天还不回来的话，就再也不做你的便当了，毕竟我可吃不下这么多肉。」

　　

　　稍稍对她开了个玩笑，就看到咲的脸颊又鼓了起来，不过在饭菜香味的勾引下，咲很快败下阵来。

　　

　　「大叔，谢谢你！」

　　

　　瞬间被抱住，一股好闻的味道顺着少女的短发在鼻间萦绕，咲亲昵地用脑袋不断在我胸前磨蹭着，我也忍不住伸手过去梳理她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

　　

　　「大叔也没吃午饭吧，我来喂你，啊——」

　　

　　顺着气氛，咲从便当盒里夹了一块西兰花递过来，温柔地看着我。

　　

　　「……」

　　

　　「……大叔快张嘴吃呀。」

　　

　　「给我把西兰花吃了，你这个肉食动物笨蛋！」

　　

　　最终，迫于我说出「如果不吃就再也不做便当」，咲还是顶着快要死掉的表情吃下了一半的西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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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后，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同学们零零散散地回来，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咲的存在后便不再关心。

　　

　　真也带着满足的表情进入教室，在看见坐在我身旁的咲后，惊讶地与她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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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咲小姐，我说——在学校用这种姿势会不会不太好？」

　　

　　我已经被咲的神经大条给惊吓到开始使用敬语。

　　

　　「有什么嘛，反正我又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大叔在意吗？」

　　

　　「还是有一些……」

　　

　　「我不管~我要躺一会儿咯，大叔上课记得叫我。」

　　

　　「你……败给你了。」

　　

　　咲就这样躺在我的大腿上，短发偶尔会顺着衬衫的缝隙挠着我的腹部……好痒。

　　

　　「嗅~嗅~大叔的气味……」

　　

　　「你是变态吗？」

　　

　　「只是单纯感觉大叔的气味让人安心。」

　　

　　咲睁着眼睛，和我对视着，到最后我实在抵抗不了那股视线，把脑袋转向一边不再看她。

　　

　　「不是要睡觉吗？」

　　

　　「因为脑袋下有硬硬的东西，很难受，睡不着。」

　　

　　「你……给我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

　　

　　这次回来后，咲好像更黏我了，还好大家都对此没多做表示，毕竟咲做的蠢事太多，这反而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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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和咲见面的时候，她……

　　

　　我的脑海里依旧是咲那副毫无表情，却内含恼怒的脸。

　　

　　咲想说的话，被我提前用行动阻止了，她是知道我的目的的吧。

　　

　　再度看向腰间，咲已经闭着眼睛，呼吸不断打在我的腹部。

　　

　　「真是的，不是说没法睡着嘛。」

　　

　　我慢悠悠掏出手机，避免把咲弄醒。

　　

　　大部分都是跟优衣的传讯，偶尔会有光传过来几张她色气的自拍，都被我删掉了。

　　

　　最近的讯息，是凉的。

　　

　　————————

　　

　　『那天晚上，谢谢，伤已经好了很多，没有后遗症。』

　　

　　附带有已经解开绷带后手臂的照片，看不到太多伤口，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下次不要再去找那些人的麻烦了，上次是你的运气好。』

　　

　　『真的是那样吗？跟踪狂先生。』

　　

　　「……」

　　

　　我的确是跟踪她没错，这件事无法说清。

　　

　　这俩姐妹，姐姐称呼我为「大叔」，妹妹则是「跟踪狂」，如果被警察听到的话，我一定会被关起来。

　　

　　『话说，为什么松田君一直都不肯询问姐姐的下落呢？那天你来的目的是这个吧。』

　　

　　————————

　　

　　「……」

　　

　　最新的邮件就是这个了，来自三天前，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真是可笑，明明在追寻咲的情报的人是我，如今不愿意听到咲的消息的人也是我。

　　

　　我只是不想了解另一个咲罢了。

　　

　　腰间的少女似乎感觉现在的姿势不太舒服，稍微晃了晃脑袋，便继续露出安稳的神情。

　　

　　「咲。」

　　

　　没有回复，少女睡得很沉。

　　

　　我一直都跟咲玩着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朋友游戏，交到的朋友，只是这个笨蛋一样的咲而已。

　　

　　我跟咲之间……是用谎言维系起来的关系。

　　

　　我的诺言——要为了优衣而不断前进，中途如果有障碍存在的话，就会无情地抛弃。

　　

　　而理智不断在警示我，咲的另一面绝对会影响到我的人生，灵魂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我没有为咲奋斗的余俗。

　　

　　透过咲的背包缝隙看到了里面属于她的便当盒。

　　

　　——咲已经见过凉了，自然……关心姐姐的凉一定会劝咲放弃继续玩这样的过家家。

　　

　　咲今天来的应该是为了说明一切吧，她打算把跟我之间的关系全部结束。

　　

　　结果误打误撞下，不得不继续演这出戏。

　　

　　凉一直在说我对咲来说是绝对的毒药，咲也是这么想的吗？我的存在对信义会的未来首领来说，是最大的弱点。

　　

　　咲其实是讨厌我的吗？

　　

　　看着咲平静的脸……果然，我让她变得软弱了。

　　

　　「……」

　　

　　打开回信栏，我朝凉的信息发出回复。

　　

　　————————

　　

　　『我不会踏足花间家的生活了，与咲的关系会在最近结束……抱歉。』

　　

　　————————

　　

　　在显示已发送的一刹那我就关上了手机，我没有勇气阅读凉的回信。

　　

　　「大叔——」

　　

　　低头看去，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两眼朦胧地盯着我。我有思考这么长时间吗？

　　

　　不，即使被咲看到刚才的表情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之间的关系马上就会结束。

　　

　　我勉强笑着看着她，不知道咲的嘴里又会蹦出什么奇怪的点子。

　　

　　「大叔，那个……」

　　

　　「……」

　　

　　咲似乎在犹豫该怎么措辞，不过到最后大概懒得想了，脸显得有些红，大大方方地对我开口。

　　

　　「周日……我们去约会吧。」

　　

　　2

　　

　　周日的早上，因为是第一次约会，很多注意事项无法考虑到，只好找家里的女孩子帮忙。

　　

　　自然，想让对方帮忙的话，我就必须说实话，跟咲约会的事情被和盘托出。

　　

　　于是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真是没想到，那样的美少女竟然会喜欢尼桑……你是不是在人家的便当里下药了？不会连家里的饭菜也有吧。」

　　

　　光双手拿着我的衣服不断比较的同时还不忘毒舌地吐槽。

　　

　　「要是真有那种药的话，我一定先给小光用。」

　　

　　「欸~真是敢说呢。顺带一提，尼桑的房门可是打开的状态，要是被优衣听到，可是会对敬爱的欧尼酱大失所望哦。」

　　

　　「……」

　　

　　见我再次被抓住软肋而放弃抵抗，光得意地笑了笑，语气稍稍缓和一些。

　　

　　「嘛——不过光也没有干扰尼桑感情方面的事的资格，作为妹妹，就只能帮到你这些呢。」

　　

　　几分钟后，光终于选好去约会的衣服搭配，将其全部递到我手上。

　　

　　这股架势，她很明显是打算看着我换，既然对方都不在意，那我这边……

　　

　　反正我们本来就已经互相看光对方的身体一次过了。

　　

　　快速把原先的衣服脱下，然后将预定的衣服换上，只不过是中途会传来「唔，锻炼得很好呢，不看那张恐怖的脸的话，我会给尼桑的身体满分哦」，得到这样的评价而已。

　　

　　「可以加上表情就是完全的阴角呢，最终得分是——Zero。」

　　

　　「你已经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

　　

　　眼前的萝莉伸出手指不断戳着我的腰，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

　　

　　身上这套衣服在我看来跟日常所穿的并无太大不同，光也看出我的疑惑，伤脑筋地扶着额头继续数落我的衣品。

　　

　　衣柜里基本全是黑色的衣服，作为男性来说简直就是完全的不及格。好在其中有一件衣服上的线条起到了点缀的作用。

　　

　　我能理解光担心的地方，但对方可是花间咲，我完全想象不出这个笨蛋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的场景。

　　

　　「啊，尼桑，还有一些事我要对你说……」

　　

　　「哥哥，时间到了。」

　　

　　不知道光打算跟我说什么，但优衣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打开手机查看，跟预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我用眼神向光询问，示意她还有什么事尽快说出来。

　　

　　「不，没什么，只是想让尼桑出门注意安全而已，毕竟……你身体里的那个已经不多了吧。」

　　

　　光指了指我的心口，具体含义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我准备下楼。

　　

　　没关系，只是约会而已。

　　

　　「顺带一提，我在尼桑裤子的口袋里放了套子，今天如果不回来的话，不要忘了用哦~」

　　

　　「咳咳！」

　　

　　刚平复下来的心再次被打乱，回头看去，光脸上挑着轻笑，慢悠悠对我挥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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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楼和优衣打过招呼，她静静伫立在门边，等待我换好出门的运动鞋后，跪下来将有些歪斜的拖鞋重新摆放。

　　

　　「那个……优衣？」

　　

　　突然被叫到名字，妹妹梳理几下遮蔽了视野的银发，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这边。

　　

　　「……」

　　

　　与她对视了几秒钟，优衣明白了我心里所想，微笑着回答。

　　

　　「我没有嫉妒咲姐姐哦，所以哥哥放心大胆地去吧——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约会。」

　　

　　「是，我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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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知道咲突然提出约会的目的，但用这作为告别的仪式再好不过。

　　

　　————————

　　

　　松田家的二楼，穿着哥特服装的萝莉少女依旧待在松田择一的卧室，踏着轻盈的步伐靠近床边。

　　

　　从这里，可以看到松田择一略微急促的步伐跟与之相比有些异样的平静脸庞。

　　

　　「到底要多久……尼桑你才能真正变得跟个正常人一样，会笑、会哭、会将内心的位置扩大些，分给除去优衣的其他人一些呢？」

　　

　　铃木光…不，那只是个假的姓氏罢了，真正的名字也只有『光』一个代号而已。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松田择一走到了视野盲区，已经看不到了。光将拉开的窗帘恢复原状，走下楼去。

　　

　　楼下，优衣已经从大门前回来，再次坐在那个只要门一打开就可以被发现的位置，用胳膊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松田择一不在家的时候，优衣大部分时间都会维持这个状态，在家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优衣偶尔会在一旁露出开心的笑容，简直就像是新婚后守着丈夫回家的妻子一样，可怕——

　　

　　不过，这就是这对扭曲兄妹的生活方式，身为外来的义妹的她，没有插嘴的余地。

　　

　　光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走到冰箱门口，准备享用今天的布丁。

　　

　　但属于自己的那边已经是空无一物的状态，毕竟在松田兄妹二人上学的日子，光一个人待在家没事做，只能像个废物一样地一边吃着布丁一边看电视。

　　

　　「优衣~可以吃一个你的布丁吗？」

　　

　　从柜门旁探出头，光打断了这个没了哥哥就活不下去的笨蛋妹妹的沉思。

　　

　　「……」

　　

　　「会再帮你一次的啦。」

　　

　　「可以哦，吃吧。」

　　

　　果然，还是得用这种交易才能拿到布丁，自己现在已经欠优衣多少个愿望了呢？啊——大概已经还不清了吧。

　　

　　「不管了，要吃什么口味好呢？」

　　

　　光轻轻跳起来从优衣那边拿走一份草莓布丁，头上分出的几束翘起的紫色挑染似乎也因为开心的原因微微跳动。

　　

　　随后跑到沙发前，打开电视，开始观看今天的《美少女战士》。

　　

　　再度回头看了眼优衣，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真是的……还装成对尼桑的约会感到开心的样子，这不是已经嫉妒得快要哭出来了吗？

　　

　　这对满口谎言的兄妹，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互相敞开心扉呢？嘛——反正与她无关。

　　

　　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电视机内，光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尼桑那种内部其实是个大叔，整天摆这个臭脸的高中生。

　　

　　虽说自己有帮他做过性处理，不过那是不可抗力，以后还想做的话，得支付布丁的说……

　　

　　总感觉这样还是自己这边吃亏，那就一次两份布丁好了。

　　

　　光微微歪着头，开始思考自己帮助松田择一到这个程度的原因。

　　

　　——不知道，只是身体上想这么做而已，反正这和自己现在的目的并不冲突。

　　

　　「嘛，不过，刚才没跟尼桑说完的话……」

　　

　　光想起最近电视上不断插播的关于暴力事件的新闻……没问题的吧，感受不到阿佛洛狄忒插手的气息。

　　

　　现在，随着松田择一灵魂的减少，伪时间线已经越来越不稳定，还好他并没有萌生出离开这座城市的想法，毕竟……

　　

　　光想起自己半夜巡逻时，到城市边界所看到的景象——城市的边缘，无论是地面还是天空，都变成了一片白色的雾。

　　

　　「尼桑的灵魂，已经少到只能维持这座城市的正常运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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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搭乘电车前往咲的家。

　　

　　路上，凉发来讯息。

　　

　　————————

　　

　　『祝你今天跟姐姐玩得开心，不过，要是敢对姐姐动手动脚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

　　

　　「……」

　　

　　脑海里再度出现凉恼怒的样子，我止不住叹气。

　　

　　像咲那种打架王，我哪敢对她动手动脚，能不能来个人担心一下咲会不会伤害我啊。

　　

　　一边思考着，下车后我走到中央广场，找了一处稍微显眼的阴凉处开始等待。

　　

　　现在是九点半，光说过身为男性必须提早来一些，现在比预定时间早半个小时，希望不会出什么差错。

　　

　　话说咲会穿什么衣服来呢？我开始畅想。

　　

　　虽说是以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为前提的约会，但果然我身为男生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这些事。

　　

　　大概依旧是那副样子吧，穿着袖口被故意划破用来透气的衬衫，顺带再把外套系在腰部……平时的咲就是这副样子，如果今天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话，比起约会，我们更像仅仅是一起出来玩而已。

　　

　　这样也好吧，可以一如既往地结束……

　　

　　我这么想着，肩膀不知被谁用手指轻点，感受到身后有其他人的气息，我回身看去。

　　

　　「唔——」

　　

　　看到对方的那瞬间，呼吸停滞了。

　　

　　「咲…是咲吗？」

　　

　　「嗯……大叔。」

　　

　　眼前的少女微微抬头。她穿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一顶遮阳帽将她亮丽的金色短发轻柔地盖住，仅有几缕发丝随风摇曳。

　　

　　少女身上洁白的连衣裙也跟着微风起舞，她脸上带有羞涩的笑，起初不敢看我，但似乎又突然想到平时那个大大咧咧、跟笨蛋一样的自己，便鼓起勇气与我直视，只是没过多久我就看到她的耳根发红。

　　

　　我错开视线，避免因为对方过于害羞而一拳揍过来。

　　

　　「大叔，好…好看吗？」

　　

　　咲双手抓紧连衣裙的两边，略带不安地询问我的意见，她身为信义会的未来首领，应该也是第一次穿这种女孩子气氛爆棚的衣服。

　　

　　「嗯，很漂亮。」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欸嘿嘿——」

　　

　　嘛——

　　

　　看到她一脸傻笑的样子，我确认眼前这人就是咲没错，而不是凉跑来假扮而成。

　　

　　这副女孩子的模样应该也是凉帮忙打扮，前几天看到的手臂上的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很难看到旧伤的痕迹，花间家的恢复力好惊人。

　　

　　跟咲比起来，我这边就相当于完全没变化啊——

　　

　　「大叔…大叔也是，衣服……很合适。」

　　

　　本来这样想着，咲的低语从一旁传入耳中。

　　

　　不好，我完全没见过咲的这副模样，感觉心脏跳动好快。

　　

　　我们就这样又沉默着一起站了十分钟。

　　

　　『尼桑，约会的时候，如果双方都感到紧张的话，一定要由你来作为主导，不然可是会被女孩子看不起的哦。』

　　

　　『开始是最难的，之后就水到渠成，尼桑作为雄性的本能会告诉你该怎样做的。』

　　

　　光带有黄色玩笑的告诫在脑海响起。

　　

　　「咲，走吧。」

　　

　　「嗯…嗯……」

　　

　　我牵起咲的手，开始随意地逛着街道。

　　

　　不管怎么说，算是成功踏出第一步了吧……我回头看着将眼睛埋在帽子下的咲，她一言不发，就这样任凭我拉着前进。

　　

　　「……」

　　

　　应该是长年累月的训练造成的结果，咲的手掌并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温软圆润，反而是充满了沟塄感，可以摸到一层厚厚的茧子，不过……这依然是女孩子的手掌——非常小巧，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的接触传进心里。

　　

　　跟身为男性的我的手掌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感觉可以一直摸下去，不对，是想一直摸下去……我是变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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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走多久就感觉到口干舌燥。这是自然，我们俩都因为高度紧张而走得比较快，再加上现在炎热的气候……

　　

　　我看向咲，她的脸并未完全被帽檐遮住，从这里可以看到咲微微张开小口呼气，有一滴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累了吗？」

　　

　　「唔……」

　　

　　咲微微点头。

　　

　　正好一旁有售卖冰棍的推车。

　　

　　「冰棍……要吃吗？」

　　

　　遮阳帽一上一下地晃动，算是得到了答复。

　　

　　我刚打算放开牵着她的手，却发现已经被咲死死抓住，一点放开的想法都感觉不到。

　　

　　「笨蛋，这样子的话，可就必须和我牵着手一起去买了，被说是女朋友的话可别打我哦。」

　　

　　原本是打算说这样的话吓一吓她，可少女的手却传来更紧密的力道，遮阳帽再度一上一下以作回应。

　　

　　「随便你好了。」

　　

　　牵着她走到卖冰棍的小推车旁，要了两个冰棍，老板却因看到咲红着脸可爱的样子，免费送给了我们。

　　

　　「你该不会是故意这样的吧？」

　　

　　找了个没有阳光直射的座椅，我拉着咲坐下，开始吃起冰棍。

　　

　　咲则是红着脸小口小口地轻舔，完全看不出在学校那副邋遢的吃饭方式。

　　

　　似乎是吃下冰棍后，脑袋因害羞的温度稍微降了下来，咲总算能好好说话了。

　　

　　「我…我才没有……故意装作……害羞的样子，全都是……大叔的错。」

　　

　　像是蚊子一样的声音，咲小声指责着我。

　　

　　我的……

　　

　　「是吗……好，这样的话。」

　　

　　再度牵住咲的手，往游乐园走去。

　　

　　到了游乐园门口，咲似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真是的，明明去打电动的黑店跟家常便饭，这种正规设施却没来过。

　　

　　强行拉着她走进去。

　　

　　话说回来，上次来游乐园好像是跟纱夜一起来，结果被她用计谋欺骗了一段时间。希望这次可以是美好的回忆吧。

　　

　　依旧是先游玩游乐场和鬼屋一类的设施，但我好像忽略了咲平时所待的环境，这类刺激对她来说只是相当于过家家而已。

　　

　　总感觉缺一些什么。

　　

　　对，咲所缺的，以及凉今天让她穿连衣裙来的目的……

　　

　　突然察觉到咲的视线一直朝着一旁不断瞥着。

　　

　　这个就是我今天的目标吗？带咲玩那些已经被正常女孩子玩腻，她却丝毫未能体验的项目。

　　

　　「走吧。」

　　

　　「欸？那、那个是……」

　　

　　我带着咲往拍大头贴的机器走去，把她推上机器上的踏板。

　　

　　「上面应该有按钮可以调整方向和贴纸一类，咲就选择你喜欢的吧。」

　　

　　我在一旁指示着，让咲自己选择想要的相框类型。

　　

　　但咲没有动作，在机器屏幕和我之间不断扫视后，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生气，脸蛋鼓起。

　　

　　「怎、怎么了？」

　　

　　「大叔这个笨蛋…上来。」

　　

　　「但是上面……」

　　

　　刚想说明原因，结果被咲强行拉了上来，机器上的踏板算不上太宽，要站两个人的话就必须紧紧贴在一起……等等，这不会是给情侣玩的专用款吧？

　　

　　「准备好，我要拍了哦。」

　　

　　「等等，咲——」

　　

　　结果我还没准备好，咲就按下了拍照的按钮。

　　

　　最终，我跟咲的手里各自拿有一张带着爱心贴图的照片，上面咲露出浅浅的微笑，我则是因为没站稳导致表情不太自然，本想重新来过，但咲却很喜欢这张照片，说什么都不让我再拍一次。

　　

　　「啊……」

　　

　　脑海里依旧没忘记刚才跟咲紧紧贴住的一幕，少女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气味，虽说在学校就经常可以闻到，但今天似乎要比以往都浓郁许多，是凉帮忙打扮过的原因吗？

　　

　　……

　　

　　之后又玩了许多项目，偶尔会看到咲露出女孩子的幸福表情，只不过发现我在看后，又红着脸低头，隐藏在遮阳帽下。

　　

　　到我们结束游玩出来时，已经到下午了。

　　

　　「那……接下来大叔要带我去哪呢？」

　　

　　咲不安地站在游乐园门口，眼神不住地往一旁的旅馆扫视……不，先不说那不是爱情旅馆，再说我也没胆子带你去那种地方。

　　

　　「既然你这么期待的话，那接下来去哪里吧。」

　　

　　继续牵着脸上既是胆怯又是期待的咲前往下个目的地。

　　

　　服装商场。

　　

　　我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来这种地方，但之后我就必须得和咲说再见，那么至少要送她喜欢的礼物。

　　

　　这样的话，就必须有一方先把话题说出来才行。

　　

　　「大叔…带我来这种地方……」

　　

　　「咲，这个…作为最后的礼物……」

　　

　　「最后……」

　　

　　轻轻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咲勉强笑着朝我点头，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

　　

　　……

　　

　　「大叔…这个。」

　　

　　还好现在咲都是走到我身旁小声地说话，不然让其他人知道一个女孩子这么叫我，绝对会出大问题。

　　

　　这个是……

　　

　　是咲穿着的同款白色连衣裙。

　　

　　「因为……身上的衣服是凉的，我只是借来穿，今天……大叔的视线很色，所以……」

　　

　　咲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我已经没法听清她想表达的意思。

　　

　　「那就这个吧。」

　　

　　带着她去结账，也免不了被店员说是女朋友，不过咲对此好像很开心，通红的脸上带着幸福地笑。

　　

　　……

　　

　　从商场走出来，太阳已经下山了。

　　

　　我自作主张地想送咲回家，毕竟以她目前的这副模样，一个人会比较危险。

　　

　　一路无言。

　　

　　我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咲则是一只手抱着新买的连衣裙，另一只手被我紧紧握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得说出来才行。

　　

　　正好走到个暂时无人经过的小巷旁，我停下脚步，连带着咲也顿住。

　　

　　「咲……」

　　

　　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我侧头看向低头无言的少女，她的肩膀微微耸动着，代表咲的内心也并不平静。

　　

　　「大叔，不要……我不想和大叔分开。」

　　

　　「……」

　　

　　「大叔，求求你……带我离开，我们逃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的话，就可以……」

　　

　　咲的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像是醒悟一般把嘴遮住，眼里满是悲哀。

　　

　　「抱歉，咲。」

　　

　　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无法实现咲的心愿，我没有勇气把咲跟优衣放在天平上称量……因为结果，只会倒向固定的那个人一边。

　　

　　我……只能放弃咲。

　　

　　「抱歉，大叔，我刚才说了些奇怪的话呢……呵呵。」

　　

　　咲悲惨地笑着，周围原本轻微的风都开始变得剧烈，隐隐带出类似鬼的哭嚎。

　　

　　我不知道我们就这样互相对视着站了多久，咲盯着我，再度开口。

　　

　　「那……大叔，吻我吧。」

　　

　　「……」

　　

　　见我不说话，也不退后，咲开始慢慢朝我身上贴过来。

　　

　　「反正大叔已经跟很多人接吻过了吧，纱夜也是，优衣也是，那就算多我一个也……」

　　

　　咲踮起脚尖，清秀的脸蛋渐渐靠近。

　　

　　这是错的。

　　

　　用这种行为来安慰咲，绝对是错误的！

　　

　　但身体动不了。

　　

　　心像是被扭曲一样地酸疼，不同于对峙纱夜时的害怕，我这个时候没有陷入任何的危险状况里才对，但是……无法逃脱。

　　

　　哈…哈哈……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吗？感情觉醒带来的症状。

　　

　　多年磨炼出来的绝对理智，竟然被这刚扯出新芽的感情击溃、代替，我的心，此刻正与咲的心产生共鸣。

　　

　　这是咲的心在疼。

　　

　　咲的唇已经近在咫尺了，我又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咲能够借此做回真正的自己的话，即使这是错误的事……

　　

　　「咲……」

　　

　　「大叔——」

　　

　　等等！那是什么？

　　

　　本想闭上眼睛迎合咲，但我的视野里出现了其他东西。

　　

　　咲身后的巷子里，一个人缓缓爬了出来……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全身上下不知道被什么动物撕咬得破破烂烂，血液顺着伤口不断流出。

　　

　　「救……救我。」

　　

　　「！」

　　

　　不对，这个人的背后，还有东西。

　　

　　从看不见光的巷子里传来类似野兽一般的嘶吼声，随即，就像被锁定了般，那股充满恶意的视线汇聚到我身前的咲身上。

　　

　　「咲，快躲开！」

　　

　　来不及一起躲开，我把咲推倒在一边，她因为受到惊吓，有些没缓过神。

　　

　　已经没工夫注意咲那边了，在刚把咲推开的一刹那，视线就转而锁定到我身上。

　　

　　随后，幽暗的巷子里，一个影子扑了出来。

　　

　　嘎嗷——

　　

　　从未感受过的巨大力量袭来，我被扑倒在地，脑袋与地面相撞导致视野变得模糊，但我并未来得及起身，剧烈的疼痛顺着手臂传至全身。

　　

　　咔——

　　

　　「唔！」

　　

　　疼痛刺激着神经，肾上腺素极速分泌，模糊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晰，我才看清将我扑倒的是什么动物。

　　

　　是人。

　　

　　对，也是人。

　　

　　这个人是那次跟凉遇到的混混老大，但很明显，现在他已经不是人类范畴的东西了。

　　

　　双眼只能看到眼白，嘴张大到了可以说不像人类的程度，牙齿深深嵌进我的手臂内部，唾液掺杂着我的血液不断流出。

　　

　　「啊啊啊——」

　　

　　好疼。

　　

　　未设想的攻击让我叫出了声，我不断挥拳击打着对方的脑袋，但完全没用，男人像是疯狗一般死死咬住我的手臂不放。

　　

　　「咲…快跑——」

　　

　　还未对着身旁喊出，便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变轻，身上压着的男人也不见了。

　　

　　应该是听到我的惨叫，咲反应过来。她冲过来抓住男人的下巴，强行将其掰至脱臼，把男人砸到一边，随后用脚踩住对方的胸口，不断朝着他的脸挥拳。

　　

　　「混蛋！」

　　

　　「咲……」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像是完全没听到我的声音，咲不断朝身下的那个人发泄着自身的不满。

　　

　　「混蛋！你们这些——」

　　

　　「咲，别打了，再打下去的话……」

　　

　　我赶忙将她拉开，但咲仍然疯狂地朝空气挥拳，泪水不断从她的眼眶中流出。

　　

　　「混蛋……你们这些……混蛋，究竟要干扰我的生活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现在……」

　　

　　「竟然……竟然连我最后的美好回忆都被你们给破坏掉了，啊啊啊！」

　　

　　咲靠在我的怀里大哭着，这边的骚动终于被发现，警察跟救护车很快便赶了过来。

　　

　　……

　　

　　我坐在救护车后座上接受治疗，还好，伤口虽然很深，但并没有感染，只需要静养就好。

　　

　　只是……

　　

　　透过救护车的玻璃，我看了看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那两具凄惨的尸体。

　　

　　的确是那两个混混的，一开始我并没有认出来那个人是小弟，是因为他身上大部分的肉都被自己的大哥吃掉了，连脸都被啃得面目全非，我竟然没因此吐出来，心里也没觉得有多大的异样感。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松田择一杀人所使用的手段要比这残忍得多吧，即使丢掉记忆，身体也牢牢记住了那份感觉。

　　

　　而他的大哥，也就是袭击我的人，是被咲活活打死的，连同眼珠被抠出来揉碎。

　　

　　咲因为这件事在一旁接受笔录，此时已经停止哭泣，但依旧能看到脸蛋上的泪痕与发红的眼角。

　　

　　我看着警察们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个区域的警察应该也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我们还是遭到袭击的一方，所以咲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同我想的一样，咲见我治疗完成，便简单地把警察和护士们打发走了，并没有在预料之外的审查。

　　

　　「咲……」

　　

　　「走吧，我送你回家。」

　　

　　路上，咲面无表情，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一开始我遇到的，毫不熟悉的同桌……不，此时的咲，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请勿靠近的氛围。

　　

　　……

　　

　　到家了，咲将我送到家门口。

　　

　　「咲……谢谢。」

　　

　　看了我一眼，咲没做回答，背对着我，自顾自地离开。

　　

　　「咲，等等。」

　　

　　又什么地方不对劲。

　　

　　「别过来！」

　　

　　伸出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想抓住对方，却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咲躲开了。

　　

　　「咲……」

　　

　　「求你了，别过来……今天，就这样吧。」

　　

　　「……」

　　

　　我站在自己家门前，就这样看着咲越走越远，直到她从视野里消失不见。

　　

　　「唔——」

　　

　　靠在台阶上，我缓缓舒了口气，感受着左臂传来的疼痛。

　　

　　失败了，彻底地……我的首次约会，完全失格。

　　

　　咲离开的时候，依旧穿着凉的连衣裙，只不过已经沾满了变黑干涸的血液。

　　

　　至于刚才被她紧紧抱住的那件新连衣裙……大概，也被丢到城市的哪个垃圾桶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