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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我该如何爱你？

　　「狂人……不，应该是投影吧。」

　　从爱希莉雅脑内浮现的圣子显露出一丝紧张，像是再三确认了什么东西之后，才重整旗鼓似的现出原形。

　　而伫立在我们之间的狂人，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直愣愣地看着爱希莉雅出神。

　　随后，他踱着步子走向目光所触的位置。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圣树不会拱手让人。」

　　见狂人慢慢走向爱希莉雅，圣子唤起还在进行融合的象征物抵挡，巨大的手臂一瞬间拍飞了这个不速之客。

　　但是在下一秒，闪着白光的狂人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啧。」

　　任何的攻击手段和魔法都未能阻挠狂人，圣子只好恼怒地回到爱希莉雅的梦境里加快夺舍的速度。

　　而狂人如愿来到爱希莉雅身前，俯下身子用手背轻轻拂过他们结合的那部分。

　　「噢，我可怜的女儿，我可怜的后代。」

　　不知是男爵还是莫莉夫人的声音，从狂人的口中传出了。

　　我这时才意识到，这东西也许是记忆的实体，但会是什么样的记忆呢？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前似乎也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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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拉里言出法随，所以我们不轻易许诺，不轻易肯定，否则就是在行使恶魔的力量。」

　　父亲抿了抿嘴唇，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着。

　　他从来不与外人沟通，这辈子都只待在我和母亲的身旁，每天为我们讲述他在书中看见的故事。

　　因此，我也从来不知道父亲的过往，他在我出生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们没有那样的权利……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吗？如果我是，我会不知不觉的变成我口中那样描述的样子，但那样的我真的就是我吗？所以我们没有认识自己的权利啊。」

　　「那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样的诅咒呢？」

　　「…………」

　　父亲沉默了，他不知道要怎样回答，或者说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怎么样的。

　　后来，父亲会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我，有时就干脆无视我的问题，久而久之我们就不再沟通。

　　直到有一天我忍不住的向他们大发雷霆。

　　「为什么你甚至不愿意说一句『我爱你』？！」

　　父亲大为吃惊，他面对我突如其来的怒火显得十分惊慌和不知所措，对他而言，我是否又无时无刻不在被爱着了？

　　「……因为，我不知道我该如何爱你。」

　　在我离去的背影下，父亲低着头小声呢喃着，就像从未被人爱过的、弱小的男孩。

　　爱需要肯定，爱需要确认，否则我就会惶恐不安，否则我就会心神不定。

　　「你们无法互相理解，这是你们的苦难，也是你们的人性。」

　　这时，一位四目的女性出现在父亲的书房里，仿佛前来拯救世人的天使。

　　「跨越语言的局限吧，若恶魔封了你们的口，你们就交合——交合神圣，必不得玷污。」

　　什么是交合呢？我不清楚，但是它却永远的剥夺了父亲对我的注意力。

　　他开始沉迷其中，和不同的人行污秽之事，将这种淫乱的行为视作神圣的繁衍，可是我只看见他们的不节制。

　　「欲望。」

　　在我不愿直视的那房间里，四目的天使对父亲的选择如此满意。

　　他与长了乳的自己交合，与相同性别的自己交合，与控制欲强的自己交合，与更缺乏爱的自己交合。

　　他就像是在收集碎片那般，一遍又一遍地与自己交合，直至成为彼此的一体。

　　「这就是爱吗？」

　　「没错，爱无需言语，爱是一种抽象的行为啊。」

　　臃肿的父亲受了四目天使的赐福，他也就确信了何为爱。

　　可是为何，他的心依旧空虚呢？

　　「主啊，只是行为，就可以传递爱了吗？」

　　「若无法传递，一定是对方还无法理解你的爱吧。」

　　四目的天使微笑着，向可悲的怪物布道。

　　只要与我一体，那就是理解吗？

　　当他人否定的声音消淡于血肉之中时，他人的意志不再使我们犹豫时，这便是爱已经传递到的时刻了吗？

　　「不。」

　　这不是我需要的爱，这样的爱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醒来吧。」

　　充满恶意的声音回荡在墙外的四周，它们不会现身，却已经越过鸿沟和限制。

　　「爱希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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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神来时，我眼前的狂人不见了踪迹。

　　「嗯？」

　　在他消散之后，一道鼓动的疤痕赫然显现于爱希莉雅的胸前，伴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而鲜活着。

　　「居然还是慢了一步。」

　　疤痕的鼓动迫使爱希莉雅脑内的圣子显形，跟着，迷惑她的梦境也随之消失。

　　六十四记铭刻的圣子略有些失望，她转过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我的冷笑气得咽了回去。

　　「请不要得意忘形，这次只是运气太差罢了。」

　　「希望你的嘴可以一直硬下去。」

　　见圣子如散去的飞沙般灰溜溜逃走，方才被侮辱的心情也就一下子顺畅了起来。

　　然而，令人可惜的是，象征物还是与爱希莉雅成功融合了。

　　「还好吧？」

　　「.......」

　　爱希莉雅对我的嘘寒问暖没有反应，眼神中透露出的情感不断地从疑惑和释怀之间来回切换。

　　「说到底，我们究竟该如何爱？」

　　「爱、去爱、被爱，这种事情是没有答案的，如果真的有答案的话，不觉得很没意思吗？」

　　「很没...意思？」

　　「是啊，每个人对爱都有不同的见解，一个人的心里大概就装着一种或多种爱，你想要把它们都归纳总结，未免也太傲慢了些。」

　　我看着爱希莉雅略有不解的眼神，将她从地面抱起，正如之前我所待她的那样。

　　「怎么样，躺在妈妈怀里舒服吗？」

　　「.......请你不要——」

　　「这也是探索爱的表现啊，爱希莉雅，你难道不相信我这样一个充满恶意的人对于爱的见解吗？我可是以恶意为食的离群圣子。」

　　轻轻拂过爱希莉雅微红地脸颊，我和蔼的为她的额头献上自己的吻。

　　「毕竟，没有爱，又怎能知道何为恶意。」

　　夕阳的光照在我和爱希莉雅的脸颊上，那道代表着爱之痛的伤疤也于她的胸腔中微微跳动着。

　　这样一来，爱希莉雅的重塑工作也就落定尘埃，自这次旅途过后，她一定更加依赖我了吧....

　　「走吧。」

　　「嗯！」

　　露出一抹不可多见的真诚微笑，爱希莉雅头一次安心地在我怀中入睡。

　　..............

　　「察觉到次流出现了变动。」

　　「嗯，一道新的疤痕出现了。」

　　血染的黄金平原上，身负疤痕的男人正伫立在一处尸体堆的顶端。

　　在他身旁的，是跟随他一同实现欲望的爪牙们。

　　「幸福的回忆....吗？」

　　新产生的疤痕让男人眉头微皱，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欲戴王冠者，必承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