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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狂人的追忆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逐渐陷入永无止境的坠落，逐渐发现空虚寂寞的自我？

　　我为何如此受爱所困，为何如此迷茫不前？

　　于书中的某一页，曾有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又怎会惧怕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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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星，是不是很美的东西？」

　　母亲将我拥在怀里，她指尖所向之处，是那黑夜中看不见尽头的浪漫繁星。

　　我抬头望向母亲的下颌，她也同样低下头来，那双曾经凝视繁星良久的双眼在此时此刻只会承载着我的脸庞。

　　啊，多么美的一双眼，多么美的一繁星。

　　要是我能够说出自己真心的赞美就好了....

　　「菲拉，你希望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下去吗？我很期待啊，很期待每一个美好生活的到来，一个永远不会迎来结局的温馨日常。」

　　但是我却能听见母亲的呢喃，和说出此话时悲伤的音调。

　　既然都身处于幸福，为何还会如此悲伤呢？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终有一天会死去——就如同天上的繁星，而若是顽固地挂在天上被你看见，你也会悲伤的吧.....」

　　跟着，一滴雨珠竟从那繁星遍布的天上坠下，径直流入了我的眼眶里。

　　雨越下越大，母亲的声音也悄咪咪地离我而去。

　　这股被雨水刺痛着的。酸涩而伤心的感觉，是她留给我的珍贵记忆，是这样的吗？

　　我不理解.....

　　「啊——」

　　即便如此，也请不要离开我的脑海里。

　　「啊！！！」

　　即便如此，也请不要模糊我对你的记忆。

　　「——！」

　　我真的在乎我所爱的，是什么吗？

　　当我真的张开口时，还会有人在乎我说什么吗？

　　「如果没有离去，人又怎会懂得珍惜。」

　　我睁着快要迸裂的双眼，试图去寻找繁星的踪迹，可天空却留下血书般的字迹。

　　「如果没有终结，人又怎会懂得坚守。」

　　那血书一字一句的向天边衍生，就像我苦苦追寻不存在之物的目光那般。

　　「如果没有痛，又怎会渴望爱了。」

　　天的那一头也并非是母亲与繁星的身影，而是六十四个旭旭的太阳。

　　它们长着不同的脸，却散发着同样的光和热，它们齐刷刷地向我靠拢。

　　「我是你的母亲啊。」

　　「我是你的母亲啊。」

　　「我是你的母亲啊。」

　　太阳狂乱地变形，有的长得男不男女不女，有的割开身躯化作流血的星光，可是我却始终寻不见我所渴望的那双眼。

　　那双见过繁星之美后，仍然愿意将我全部拥入的双眼。

　　「来吧，与我一同步入永恒。」

　　终于，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太阳们纷纷聚集成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头戴桂冠，身负丝绸，背后长有六十四只翅膀，眼有四只，光乍现时，她就在此地。

　　我若伸出手与她相交合，定能找回我所渴望之物。

　　「请给予我爱——」

　　我迫不及待地伸出食指，眼前也开始恢复繁星昔日的旧景。

　　破裂的爱之记忆，终于要在此刻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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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希莉雅！」

　　象征物在某一瞬间突然变得无限大，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将末端伸进了爱希莉雅的嘴里。

　　同时，那些触须似的血肉也就挤破了她的脸，可憎的、还在舞动的触手没过破损的脸部直达脑内。

　　「他妈的。」

　　挥刀砍向象征物的下一秒，我从冲刺变为了摔倒在地，回过神来时下肢已是一片血雾。

　　没想到格拉里家族世世代代积攒而成的怪物会如此可怖，如果在这里止步的话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喝啊！」

　　我苦恼地看着还在恢复的下体，而身旁却突然闪过一道半瘸的身影。

　　那是杰西德，他挥舞着绿色液体的长鞭向象征物冲去，但显而易见的被击碎了手臂，可是就在同一时间，他的手臂再次长回。

　　....难道是那个生命药剂吗？

　　「唔——」

　　「哦！」

　　「.......」

　　不到半分钟，象征物四周就遍布着杰西德泼洒的鲜血和残肢，而受击的痛叫也慢慢消失在杰西德苍白的脸上。

　　只是因为愧疚感的话，没必要连自己也搭进去吧？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失去的滋味，它越是痛的渗骨，我就越想拯救她。」

　　杰西德不再摇摇欲坠，肉体也渐渐失去了活力，他已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到头来，也是为了自己的满足而去试图爱别人吗？

　　「怜悯，愧疚，这些东西真的重要吗？我无所谓这些事情啊，我只是想单纯的纠正错误的事情....」

　　毫不了解他人的过往便施以怜悯，是杰西德的傲慢之罪。

　　为了弥补傲慢之罪带来的后果，他希望以此来纠正自己犯下的错误。

　　「没错——我就是如此傲慢的东西，到此地步还在试图去妄加意义于自己的行为之上。」

　　在最后一次药剂的作用下，杰西德冲入象征物。

　　之后，我便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如同一块石子落入夜幕的湖水中那般轻描淡写。

　　他死了吗？我不清楚，但我现在的选择唯有一条。

　　「抱歉，看起来我又要抛弃自己的劳动成果了。」

　　重新站起身，我略有些恼怒地看着爱希莉雅的肉体与象征物一点一点结合为一体，从腰包里取出之前买下的镜子。

　　「请给予我爱——」

　　就在这时，爱希莉雅的脸突然在脑海里闪过，关于她长相的记忆突然触电似的浮现。

　　「母亲啊，请给予我爱——」

　　手中的镜面猛地裂开，龟裂产生的裂缝将完整的镜面打碎成数个大小不等的碎片。

　　而在那些碎片之中，我看见不同样貌、不同性格的爱希莉雅正哭泣着。

　　那份因昔日的爱之记忆觉醒，并因失去其而哭喊着的悲哀之情，使得镜子与其产生共鸣。

　　「记忆，终会成为我们前行时需背负的伤疤。」

　　一股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感受到破碎镜面中有一种力量正在升腾。

　　「而伤疤，将会承载完满的自我，把狂人带到这世上。」

　　一双被银白铠甲所覆盖着的手撞破了镜面，横冲直撞地伸了出来。

　　「我必铭记，我必背负....」

　　不同于六十四记铭刻圣子那般神圣的，罪大恶极之人从镜中爬起。

　　他手持大剑，身披银甲，脸部布满了深邃的伤疤，更为可怖的是，他的皮肤就像衣物一般与血肉分离，血肉与骨骼之上竟也伤痕累累。

　　「...狂人。」

　　一向平静的圣子，此刻终于浮现出落日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