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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人鱼的终局

　　「也就是说，你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我朝独眼点了点头，手上重新出现了隐世四书的文字。

　　「门口的那尊雕像不是问题，只要我获得了同等的力量，我就能改变我们目前的现状。」

　　对于独眼，我作任何的隐瞒似乎都没什么用，他对我熟知隐世四书内容的事实毫不惊讶。

　　「所以你就吸取了他们三人的欲望。」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称呼他们在梦中的姓名....说实话，我现在还在因为仙境的本质而感到惊奇。」

　　回想起自己幸运地穿梭在现实与梦境之间，阴差阳错领悟了美人鱼故事的含义和思想，这一切仿佛是在暗示仙境有意协助我。

　　仙境，向我展示了它灰的本质，却不告诉我如何填上正确的色彩。

　　说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是忠于欲望还是驾驭其，而驾驭欲望的本身不会产生更高的意思吗？

　　这简直就像是走不出的迷宫，看不穿的迷雾，斩不断的循环。

　　「你没必要想那么多，既然你笃定自己可以做到，那就去做吧。」

　　独眼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走出了监牢，一路上能看见他身后被抛下的光球。

　　我顺着他留下的光之足迹，那些潜藏在四周的邪秽便不敢作祟，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前进。

　　在行到看不见光的尽头时，独眼那只橙红的眼睛就成为了我的灯塔。

　　「到了。」

　　独眼低沉地声音回荡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出口前，我抬头看向他示意的地方，那里果不其然伫立着一尊失色的雕像。

　　「就是她了。」

　　雕像犹如一根根褪色的金针组成，它们勾勒出美人鱼企图逃离归宿的急迫，还有那临到终局时才会显现的残酷之美。

　　「...助她飞翔的鱼鳍再也承受不住游行途中的污秽，为她魅惑的美色再也无法直面行将就木的绝望，她最终的选择是宁可化作雕像，也不愿跌落在地。」

　　「曾经统治这片土地的密神们，乐见和善于保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而美人鱼就是它们中的翘楚，这是多么可笑却又令人信服的终局。」

　　我不断地朗诵着隐世四书当中的文字，但是心中依旧升起疑问——这到底是谁在执笔，谁在记录呢？

　　奎为什么执着于将我从次流中唤醒以恢复力量，独眼又为何肯定我能够统领捉摸不定的仙境？

　　是纯粹的一蹴而就，心想事成吗？

　　【这些个笃定，是基于某种事实而产生的，就好像看见了光太久，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接受黑暗常常笼罩世界。】

　　【画中的王国，乐园的边境，这都意味着我们必将比世界上的其他人更加自我，而仙境和百流皆为我们心中的所思所想。】

　　【不去遵循心中的声音，便无法感受自己的存在，孤独也就跟着啃噬过来。】

　　我一时间陷入痴呆，只顾着伸手去碰那雕像的面容，她光滑的脸上倒映出我溃烂不堪的内里。

　　【孤独，尸者也。】

　　死物，绝对的孤寂和落定，就如同长姐那般。

　　心脏也不再跃动，欲望也难以流淌，我紧握手中的那柄大剑，不知何时贯穿了我的胸膛。

　　在那道看不见结果的伤口里，一阵熟悉的饥渴和阴谋跳窜着，它造就不死，同时也造就了生不如死。

　　「密神也好，狂人也罢，归根结底都存在无法否定的东西，久而久之也就被它们吞并，成为空荡荡的躯壳。」

　　隐世四书的文字开始发红发狂，颤抖着汇聚到一齐，变成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对手。

　　「将宏伟的叙事寄托于自身，赋予其宿命感，或是拯救，或是毁灭，除此之外再也容不下一点色彩，只剩下那眼中的眼中的自己。」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也不看看你的火烧的多旺，越是旺盛，我越要掐灭它。」

　　恶魔龙狰狞的笑容出现在我眼前，而我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祂的视线。

　　「你要美好，我赐给你美好；你要意义，我赐给你意义；你要——」

　　「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何必揽到自己身上？」

　　「你真的认为自己有自我的意志吗？在一个由谎言编织而成的世界里，谁都没那个权利说自己有选择的能力，除了我以外。」

　　不知是哪来的风擦过恶魔龙的脸颊，它的血肉就跟着突然消失，露出刻有刀疤的骨架，然后恢复了正常。

　　「欲望不是凭空产生的，它总得来源一个地方，这不就轮到我登场了吗？小子。」

　　「你说你是所有人欲望的集合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自发的去寻找欲望者，成为了信徒；自以为能够决定自己欲望的人，无疑是最底层的凡人。」

　　恶魔龙将头抬到了一个我无法瞻仰的高度，祂直立全身的结果让天幕变得赤红可怕。

　　「而真正决定命运的存在，才是密神。」

　　祂毫不吝啬地向我彰显着神威，甚至是有些刻意地压迫着我。

　　可是我现在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祂为何挑这个时候与我对话？

　　「看来你是没想着信我一个标点符号啊。」

　　「隐世四书是你写的吗？」

　　「是的，如果你想要阅读完整的系列作品，你就必须付出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

　　我只好用这种钓鱼的方法去引诱恶魔龙，哪怕我可能会中招。

　　但是从恶魔龙开始心情愉悦到双眼冒火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不该这么鲁莽。

　　「终于到重点了，终于终于！」

　　恶魔龙摩拳擦掌，祂在爪尖上切换了好几个我从未见过的符文，有的鲜红如血好似少女的残片，有的发黑发紫充满了神秘感，不过最终祂停留在了一个红盒子印记上。

　　「命运向我感召......馈赠！我的朋友。」

　　祂拉出一张清单，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和点子，大到统治世界，小到奸淫幼女。

　　而祂作出的要求便是——

　　「去改变美人鱼的结局。」

　　这一不可理喻的欲望。

　　「这绝不可能，我不可能让一个既定的事实逆转，」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就那么不敢否定隐世四书吗？尽管这东西帮助过你，可怜人渴望过它。」

　　「....做不到。」

　　「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的背后有着你无法拒绝的条件在等待着你，我不想用那种卑劣的手段逼迫你签订契约，但有时候太管用了。」

　　恶魔龙的话语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再一次回忆起那孤独如尸的面庞。

　　我不愿去想，我第一次懦弱了。

　　「记住，隐世四书能解决一切。」

　　祂如约将完整的隐世四书的其中一部交予我手，而现在，我正式成为了恶魔龙的契约者。

　　人鱼的预言似乎在我身上显现，可我与她不同，我所追求的仅是两人的物语。

　　我首先要将长姐活过来，才能继续思考今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