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奎认为实验开始的前提是我取回了力量,他没有料到从次流化身中回来的我会蜕变地如此大。
换句话说,得让我变得像是他们熟知的那个施米尼特才行。
「记忆,首先是这方面的问题。」
奎拿出一本厚重的书籍,封面上没有字,比起出版的书更像是一种记录笔记。
「这是我这两天连夜整理出来的回忆集,里面包含了你我之前旅行途中的事情,以及我对你故乡和生平轶事的一些调查,你最好熟读。」
「两天?这么厚吗?」
「撰写他人未竟的人生是一种禁忌,所以我干脆把它做成了即将到来的自传,后面留有大量的空白等着你填上。」
看着奎递来的厚厚的书,我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在第一天都遭受动物似的对待。
「不过我们不会等你太久的,这两天抓紧看完,我们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行。」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图书馆,这个不会留下一点灰尘,灯火通明的地方。
我将笔记放置在读书台上,从房间的一角掰来一支蜡烛,不知为何,那烛火会越看越旺盛,就像我对自己未知的过往所产生的好奇。
「施米尼特,姓氏不明,现役狂人,边缘显圣妮妲之弟,出生自中部波什镇....」
顺着奎干净整洁的笔迹往下阅读,我逐渐发现了与我记忆中大相径庭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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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施米尼特本人的自述,我仅作为代笔人记录事件原委。)
窗外的草地上满是足迹,行军的轰隆声是我对那一天最清晰的记忆。
希拉德帝国将要在我们神圣的王国领土上犯下战争的罪行,因此我的长姐妮妲必须作为王国的利剑出征。
而失去了边缘的显圣骑士,波什镇的密神信徒们会躁动不安,不论是长姐,还是王国的高层都希望我能够和母亲一同承担守护者的责任。
那时候的我,是个成天泡在妓院里的纨绔子弟,没有一个人真正愿意走近我,只会因为我本身的家族背景和钱财而敬畏我一时,然后在背地里嘲笑我的无能。
但也许我真的在乎别人的看法,甚至每天都会梦见自己被他人踩在脚底,被长姐和母亲抛弃在粪坑里。
我犯下了一个大错。
有一天夜里,我碰巧听见一个女盗贼被卫兵追赶到妓院附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我假装带着她躲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帮助她逃过一劫。
而出于这个结果,那位女盗贼愿意把自己偷窃来的金币分给我一半。
不知为何,我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善意,即便对方是一个偷窃成性的卑劣盗贼。
「这是正义啊!钱财就该天下人共有!看到那些招摇过市的富人们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才能感受到自己正在活着。」
女盗贼如同自己的英雄般一只脚踩在椅子上,高举着那袋沾了血的金币,眼神和语气中充满了骄傲和满足。
她在那时告诉我她的名字,并且要我发誓不要将她的真实姓名透露给别人。
后来我又借助自己在妓院里靠金钱建立起的些许人脉帮她达成了一些目的,她终于彻底的依赖起了我。
就像在我怀里不得已而献媚,一遍又一遍为我撅起屁股的那些婊子一样。
人都会堕落,何况是沉溺在自我中的你我。
「你真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女盗贼点头,她的眼里表达出坚定的信任——我没理由这样帮她,但是当她了解到我的身世的时候,她以为我和她一样,是被命运戏耍的可怜人,只是财富和地位不同罢了。
于是在一种错位的共鸣下,她就这样为我献身,成为了大恶魔奥兰德的祭品。
戴琳,我通往力量之路上的第一个脚印,极具纪念意义,所以我请求奥兰德不要将她的灵魂夺走,而是替他收集他想要的灵魂。
「我见过太多恶毒的信徒,而你是其中最恶劣的信徒之一。」
奥兰德身披数张人皮,经由他手的灵魂都会陷入无尽的愉悦和痛苦之中,等到戴琳再次苏醒的时候,她的灵魂早已被奥兰德打上了独属于我的誓言印记。
从此,戴琳不再是那个偷窃成性的卑劣盗贼,而是在我的指引下,于圣树冠底同我立下永恒誓言的使徒。
「你背叛了我。」
「不,你就好好看着我如何成为强者,然后给予你所追求的一切吧。」
我嗤笑地看着戴琳看见自己的白发而抓狂到撕烂面部,跟着我也陷入疯狂,疯狂地汲取着奥兰德赐予我的知识和力量。
在那一刻,我深切地体会到自己血脉的尊贵。
「知识竟会深深烙印在你身上,而不灭吗?」
奥兰德似乎也在惊讶狂人会如此堕落,异样的愉悦迫使他挥舞地狱之鞭,连续抽打了我三天三夜,直到我身上不再有完好的皮肤。
自此之后的施米尼特,身上无不散发着地狱之口的渴望和永不停息的炙热疤痕。
这同时也是波什镇惨遭血洗的前情之一,在施米尼特接受奥兰德馈赠的那一天晚上,波什镇只留下了受到领主庇护的地下室幸存者,其余的镇民包括信徒们都遭到了屠杀。
这篇自述的回忆后来在我前去波什镇求实的时候得到了印证,据说,在当地信徒社交圈中声名显赫的巴霍巴特家族同样被消灭了,但在死者清单中的人数并不符合统计后的总人数,笔者推测仍有巴霍巴特家族子嗣存活至今。
篇一·力量之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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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惊地合上回忆录,脑海里顿时闪过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制肤人,戴琳,奥兰德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只是被打乱了顺序出现在了记忆当中,如果我承认奎他们的说法的话,那就是我潜意识地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用某种方式复现了。
「所以,按照这个理论去深挖我之前的记忆的话,说不定还能够推测出更多的事实....」
「说不定,我想要的真相就在你这颗脑袋里。」
然而,就在我思维漫游之余,一柄熟悉的利刃贴在了我的脖颈处。
「看样子躲在这儿的阴影里偷窥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盖蒽露出阴险的笑容,她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喃喃自语。
「不对,应该说是监视。」
「我给你们的压力就那么大吗?」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等你把我感兴趣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之后,你的这颗脑袋我就要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