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話中弗里達透露了自己的性欲比較強,算是狂戰士的後遺症。是不排解性欲就生理上無法集中於工作的那種——像是一兩個世紀前的魅魔一樣。我聽得皺起了眉頭,姊姊連忙補充說她在休眠以前就有作為親兵,替她的領主處理日程的經驗。而蘇醒後她也有在其他部門作為秘書工作。年資可能略嫌不足,但能力絕對有保證。
她們倆很快就熟絡了起來,這讓我不禁思考姊姊到底是不是只把我的部門當成問題兒童收留所。但要是說誰有錯,那也是姊姊的錯。我並不排斥像是那樣一位知道尊重兩字怎麼寫的女士。
她的體格甚至比我們要高,體態上也有很好看而且實用的肌肉線條。但偏偏穿得溫文雅儒⋯據她說是以前就很渴望過上和平時代的日子,而現在終於如願。從她被馬戲逗得花枝亂顫的反應和沒有什麼城府的言談來看,她在休眠的好幾百年裡是真的在休眠。我不認為她的心智很成熟⋯要是對她偶爾有點脫節的觀念——特別是她對生命的輕視寛容一點,她甚至可以稱得上說是可愛。
顯然,就算她的確是個不錯的人,但一碼歸一碼,這阻止不了我生姊姊的氣。
「我知道你很生氣,小奧布麗。但聽我解釋⋯」
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感受到我低氣壓的姊姊好聲好氣地哄着我。
「解釋?我知道什麼時侯才需要解釋,那就是欺騙別人結果被拆穿的時侯。畢竟我每天都在做類似的事!」
為什麼不事前就告訴我?我擦了擦臉,結果被淚水弄花的眼妝被弄成了一塌污跡。我別過頭去,不想讓她看見我如此不堪的模樣。
「看,要是我一開始就跟你說,你會願意陪我演嗎?」
「那不讓我知道我就會願意嗎?你根本有備而來!你早就料到無論有多不滿,我的尊嚴都不會容許我當眾拆你的台。所以你覺得無論你做了些什麼,私下哄我兩句就可以了!」
我憤而離去,她卻抱着我的手臂極力挽留。
「那是我對你的信任!你一定會明白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的⋯為了安撫貝魯的殘黨,我們就只是必須小心處理她們,因為無論情況如何,要是魅魔不再團結,我們很快就會四分五裂!」
「像是那麼簡單的事有很多種辦法,你為什麼非得挑個我最討厭的呢!」
甩開她的手,我掩臉抽泣着。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她們會突然花那麼多心思去喚醒弗里達?血祭!喚醒遠古原罪。弗里達不光保存了我們之中最傑出的陣法使——那位傳奇的地城主。簡直是重塑原罪時完美的核心。」
魅魔的本質是一堆被原罪融成一塊的靈魂碎片,只有一位魅魔死亡才會讓地獄生成她的「女兒」。這就是我們永遠不會迎來救贖的緣故——當原罪脫離了我們的靈魂,我們那團源於碎片的靈魂就將歸於碎片,長眠於冥河之下的靈魂沙中。這卻不代表我們害怕死亡,因為我們知道我們的原罪將久遠地流存下去。
所以,召喚遠古原罪只需要殺死所有現存的魅魔,然後把她們的原罪凝聚起來。當然,這種的融合需要很多可以讓原罪黏附的靈魂碎片,和大量能塑造利維坦一樣巨大形體的血肉。換言之,貝魯不光要殺死包括她自己在內的所有魅魔,而且要把大量的人類在靈魂和肉體上都弄成碎片。為的就只是讓魅魔們成為一團能再次手握挑戰神明力量的巨型肉塊——遠古的魅魔先知們相信在那狀態下我們的心智會依舊存在,而且能達到真正的合眾為一。
「她們一定要弗里達自願才能開始儀式,我們得給她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她失去了精神支柱,我們就給她另外一個。」
而能創造這種奇跡需要一個巨型的法陣⋯失樂園剛好有着由我們用來收集精氣用的「血池」。弗里達作為這法陣編寫者的女兒,背負的原罪註定能很好地引導這巨大的法陣。要開始儀式,讓弗里達坐在法陣的中心自我了斷是唯一的辦法。而姊姊害怕的是要是她知道這樣有可能可以跟自己的主人永遠在一起,她會為第二位貝爾這樣去做。
「那你呢?我偽裝成了那位地城主,那你怎麼辦?」
貝魯也不是貪生怕死才不願意成為祭品,但是弗里達在輩分上屬於上一世代。她無論是靈魂上的能量和背負的原罪都比我們所有人純粹多了。
「我相信能跟傳奇的地城主交合會是莫大的榮幸⋯聽好,小奧比麗。我們亞蜜斯始終不是源於地獄的古老分支,得到弗里達的忠誠能讓我們的家族更具分量⋯」
她把我⋯當成工具⋯我一向不否認我們的關係中有互相利用的成分在。但在熱戀的此刻,我不想被如此露骨地當成棋子,我想她愛我、愛「我」!
「⋯所以這才是你的目的,在書頁中神交古人已經滿足不了你了。」
難道我是如此無趣,在陷入熱戀後不久就已經令人厭倦了嗎?還是說這場熱戀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我開始抱怨,為什麼我們偏偏是魅魔、不被允許嫉妒的魅魔,能隨便跟其他魅魔分享愛人的魅魔,就因為我們知道我們的意志終為一體?
「就把它當成是一點點的角色扮演吧?奧布麗⋯看在莉莉絲的份上,我求你了⋯」
她試着替我拭淚,而我選擇了逃開。
「別⋯碰我!我才不要當你遐想跟書中傳奇交合的道具,也更接受不了當別人睹物思人的演員!」
我粗暴地扯下頭上的配飾,像個瘋婆子一樣把她辛苦弄好的髮型弄得亂成鳥窩一樣。清晨她為我戴上這些頭飾時氛圍是如此溫馨甜美,而現在我只想把這些無辜的飾品丟進爐子裡焚毁。
「奧比麗!你知道自己在我心中永遠是最棒的!為什麼你要顯得那麼自卑來傷害我呢?」
「上帝啊!你問我為什麼?」
我以為自己能輕易回答這個問題,但話到嘴邊我卻完全失去了言語。在情理上,這可能會防止了一場未來的內戰,是每位魅魔都應該感到光榮的義務。我也能多出位情人,這根本百利而沒一害。而在道德上⋯該死的,魅魔們被賜予了能隨意改變體態的能力最初不就是為了誘惑他人嗎?
「那當然是因為我天殺的腦子有病!」
她精通誘導的藝術,從來沒有一句命令,卻把我的情緒緊緊地握在手中。在她完美的調和下,我負面的情緒根本找不到出口。最後讓人不斷痛罵自己的自私,極力貶損自己。最後⋯變得自卑。在那一刻,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無論是墜天使的傲慢還是懼妖的貪婪都無法憾動我半分。
虛榮,我太了解它了。了解得甚至自己沒有發現它存在。一切的怒火到最後成為了一種無力感,讓我無言地轉身離去。
「奧布麗!拜託了⋯你不能這樣待我!」
趕在她又說些什麼把我說服以前,我匆忙地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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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克洛弗正在跟路易絲玩在一塊。
「路易絲!路易絲!快來!」
克洛弗揮着手上不知怎地有點水蹟的內褲,側躺在床上引誘着路易絲。
「抱歉呢,但果然,我對大家抱有的不是情慾 。」
就算我很喜歡跟大家貼貼就是了,路易絲說着親了親克洛弗的臉頰。
「姆⋯只喜歡帥哥的路易絲和只喜歡女人的奧布麗是兩種不同的麻煩啊。」
就算只是透過口耳相傳,克洛弗也大致摸清了大家的性癖。
「小時侯不是的喔,奧布麗姐姐曾經也是很寛容的。但是男人啊⋯他們喜歡比較。喜歡把奈爾姐姐和奧布麗姐姐放在一起比較,像是在比較那一隻牲口能賣出更好的價格一樣。」
每次聽見他們比較時奧布麗姐姐都會黑臉,加上在人類的城市經常被男性性騷擾。久而久之就不再對男性抱有喜愛了。路易絲說。
「為什麼他們會這樣做⋯就因為他們是男性?」
「不是的,只有一部分人類會這樣。但男性會更容易表現出這傾向⋯這是人類文化對他們自身的影響,就像我們不會理解為什麼他們把專一當成是愛一個人的最高表現。」
「那⋯決定了!」
克洛弗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拍床墊,站起來說。
「大家應該多關心一下奧布麗!不是執行官,而是奧布麗!」
「⋯這種想法還是少有為好喔?奧布麗姐姐就是執行官,她喜歡當執行官。」
這到底是政客還是俠客的職業病呢?路易絲一臉無語。
「我不管!我要去做!」
「⋯那祝你好運囉,那時侯別把我給供出來。」
難怪奧布麗姐姐說你不靠譜,路易絲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