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休假沒有讓我落下太多事務 ,很快我就回到了日常的工作。現在我輕彈着鋼筆的筆桿,看着交上來的報告發出了一聲長歎。
「這件事知道的人多嗎?」
在我的主宰吹噓着她讓部門效率變高的政績,就算實際上跟她完全無關時。一個令人擔憂的消息傳到了我的耳邊——今季的傳染病監察報告中,有兩組病症的案例數字被搞混了。正常來說的話能直接改,但麻煩的地方在於這兩組數字已經出版並公佈在政府期刊上,要是特意去修正會很尷尬⋯現在也只能裝糊塗裝到底了。
「最少報紙沒有說起。」
站在我辦公桌前的是米雅,以一個基層文員來說,她能直接向我匯報這件事還真奇怪。仔細一想,我好像從來沒有看過她的檔案⋯有時間就去看看吧。
「⋯無所謂了,反正都沒人會故意去留意這種東西。讓他們自已收拾好。」
「好的⋯執行官,你今天的心情似乎相當不錯。」
米雅是對的,我的狀態有點怪。像是平日我一定會大動肝火,然後嚴查到底是那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最後修改相關的規章。但⋯自從跟姊姊遊湖的那天以後,我們之間的情感直線升溫,近乎所有的私人時間都用來了親親抱抱。可能是因為這樣,一種奇怪的寛容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像是⋯也沒有什麼事是真的那麼重要,我甚至覺得借題立威有一點像是政客⋯天啊,噍我這嘴笨的,我是指像是小丑。
「有那麼明顯嗎⋯」
「嗯,光看就能發現容光煥發了不少。」
「⋯真的假的?」
看向桌上的鏡子。跟平日來說的確是多出了點柔和的笑意⋯我用化妝品把免不了留下的吻痕蓋起來了,她們應該看不出分別才是。而眼瞳中淡淡的心形印記似乎沒有要消退的意思,就這樣銘在瞳孔下方。也許是這額外的裝飾給了別人我比平日更為美艷的假象吧。
「那,我先去工作了。」
「謝謝,米雅。」
送走米雅以後,我把玩着鋼筆,又發出一聲長歎。我一直視辦工時間為風平浪靜的避風港,可是現在安靜得令人窒息時,我發現自已似乎正在渴望更多⋯平日轉眼即逝的工時現在顯得甚是煎熬。
看着本來安排得滿滿當當的日程表,我歎了口氣。在一番思量後提起了內線電話。
「路易絲,我⋯有點私事要處理(想回家貼貼)。所以我決定給工作小組們用書面向我匯報的選擇。替我問問這樣一來還有多少人打算用工時外的時間向我匯報⋯然後替我塞到白天。」
「⋯等等,讓我看看今天是不是愚人節。」
路易絲還是一向地讓人惱火。很有精神,要不讓她加點班吧?
「還是你想代替我去主持那些會議?」
「別別別別⋯我這就去,這就去!」
這孩子總是有新花樣把我氣壞⋯天啊,幸好執行官是我,不然她都不知道要碰多少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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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樣到底值不值得,可是我如願比姊姊早了那麼一點回到了家。在如膠如漆地互相擁吻愛撫了一會以後我們的焦點不知怎地落到了搞衛生上——我們已經開始無法忽視越堆越高的碗盤堆和可以用手劃出痕跡的蒙塵地板了。
「讓留學生寄住在我們家?」
停下擦碗的手,我吃驚地反問着從後方環抱着我的她。縱使大多數家務都能靠使役觸手怪去完成,但我可不想用被觸手怪舔乾淨的餐具來用餐。
「是的,今天有位恩師問了問我有沒有這意願。你知道,指引一個年輕的異地靈魂。」
可能是受了露娜的刺激,姊姊似乎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產生了好奇。就像是心血來潮說想要養貓的傢伙一樣向我提議。
「見鬼,不。我才不要有人來打擾我們的兩人空間⋯那留學生也不會想上了一整天課,才剛有點休息時間就發現自已打擾了我們倆歡愛,不是嗎?」
「好吧。說起工作⋯你要跟我說說你在忙活什麼嗎?我的執行官?」
「說起這個⋯噢,是的!」
跟露娜的相遇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如同面包屑一樣的小事而已,可是她帶來的啟發是的確有海洋文明的非人種族透過失樂園這相對能容忍異種族的城市去了解人類的文明,我越發覺得發展半永久的術式手術有實際上的好處。於是我提前告訴了姊姊——得到文官長、以至於領主的支持能讓很多行政上的麻煩都迎刃而解。
「哼⋯有個小小的問題,小奧布麗。」
「是的?」
但她沒有跟我想像中的一樣直誇我是天才,一種屬於考慮和思索的光輝在她眼中流轉。
「那就是你可能不太了解海民⋯比如,你知道海民們吃什麼嗎?」
「魚,和⋯偶爾加點貝類吧?我猜?」
「是,但磷蝦才是他們的主食⋯特別是在這附近那冰冷的海域之中。於他們來說磷蝦就像是我們的小麥,又或是馬玲薯。」
資料中完全沒有記載這種事,我會推測魚和貝類也只是因為他們對我們出口這些食品而已。
「嗯⋯只是一點小偏差而已。」
「好吧,那他們怎樣睡覺的?」
我張了張嘴巴,明顯地我只能靠猜。畢竟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在海底賣床具的。
「嗯⋯」
「他們會沉在海底的岩縫中減低水流對他們的影響,但近來用螺栓固定在岩石上的睡眠倉也在海底流行了起來。而有點海民兩邊的大腦能分開休息,所以沒有睡眠的概念。」
姊姊替我回答後歎了口氣,繼績問。
「可能就把一切丟給魔法吧⋯但他們的魔力系統跟我們的一樣嗎?要是他們的施法沒有魔力內循環的步驟的話,那你所說的一切都只是笑話。」
「嗯⋯」
我不擅長魔法,更別說是其他種族的魔法系統了。
「好吧,就當我們跨過了這些問題了吧。要是有進行過術式手術的海民犯罪了,那監獄應該把他們困在水裡,還是困在陸地上?」
「嗯⋯」
我被問得拋盔棄甲、無地自容,啞口無言總會讓我感到無力。
「也是,你就放手去做吧。下屬們總能替你解決掉這些細節上的問題的,你是執行官!只需一句話,機關就會運作起來了。」
「噢⋯噢!當然!細節上的問題我能交給我忠誠的副官們。」
她給了我一個下台階,我當然直接踏上去了。她卻竉溺地笑了起來。
「你讓我想起一位魅魔。」
「誰?」
「克洛弗.莉莉絲。」
「噢,天啊。拜託不要⋯」
我情願她直接指着我的鼻頭罵我不負責任又或是欠缺考慮,而不是把我和那天真的傢伙混為一談。可⋯我還是不想放棄掉這個想法,當位名留史書的名臣不正是最大的榮耀嗎?
「但⋯天啊,想像一下要是我們成功了。我們將流芳百世啊。」
「是的⋯那也許你應該多了解一下海民。」
她卻好像沒有感受到我的熱情,以一副投機者的姿態說着。良久,我開腔道。
「我想了想,讓留學生寄宿也沒有那麼差⋯總得有開明的人們來引導從外地而來的學生們。不是嗎?」
「嗯~但這樣可能會被打擾啊,真是頭痛。」
「身為魅魔的偉大使命總不能因為一點兒的不便而退卻。話說回來,那位露娜是不是要就讀你的母校?」
「我不太記得了⋯她是嗎?」
「請儘量回想一下,姊姊。」
「就算你這樣說⋯我總不能控制我的恩師吧?」
「就暗示一下,姊姊,拜託了⋯」
稀里糊塗地,我好像同意了家裡多住一個女人。姊姊⋯姊姊她真的只是心血來潮而已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