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路易絲.拉維，拉維家族在這個世代的獨生女。

這意味著她的家族所背負的原罪在這次世代交替中沒有分化。解釋了為什麼獨生魅魔們的魔力通常都比較高，但我對於這能不能解釋她喜歡惡作劇的個性存疑。

小時候姊姊對她很親近，讓我把她當成半個親妹妹去看。但我對她的印象就是個行走的麻煩製造機。在記憶中她會用法術讓牧場中的公羊在不應該的時候突然發情，造成牠們狂暴地攻擊起四周的所有東西。也會偽裝成修女潛入教會，然後在懺悔室捉弄那些來懺悔的人們。每次我都得替她向別人拼命道歉。

「奧布麗姐姐~？好久不見了喵。」

她睜了睜了眼晴。看見我一身正裝地站在她面前，眉頭緊鎖得能夾死隻蒼蠅。她可能覺得自已在做夢，換了個姿勢就繼續自已的回籠覺。心很大這一點從來都沒有變過，姊姊說這叫能格守惡魔混沌的本質。但我不喜歡，像是⋯要是想格守惡魔的混沌的話，怎麼不直接回到煉獄去？

「拉維小姐，溫柔如我會給你十秒鐘。十，九⋯」

「哇啊啊啊⋯抱歉！十分抱歉！」

因此，她搗蛋的時侯我都在訴斥她。她應該很討厭我吧，但我實在無法做到像是姊姊一樣溫柔。可是這也不全然是壞事，最少這讓她在對我五體投地地求饒上很熟練。

「但是可惜，你永遠都不明白到底問題在那。」

只是為了迎合我而已，我深深地歎了口氣。

「那問題在那呢？奧布麗姐姐…」

看她一臉清澈的無知，我也不打算讓她保持着這個全裸土下座的姿勢。畢竟這很丟人…怎能讓人類隨便就看見我們跪下的身姿？

「我們還是回辦公室說吧。米雅，這些人就拜託你了。」

把路易絲給扶起來，我扭頭向米雅說。

「拜託我是指…？」

米雅變得手腳無措了起來，特別是我的說話提醒了路易絲她的存在以後。

「這是第一次？」

我不溫不淡地問。

「⋯不，亞蜜斯小姐。」

她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掩護路易絲。但最後，比起說出這種很容易就能拆穿的謊言她還是選擇了向我說出實情。聰明，有姊姊這一層關系在，我不一定會處罰路易絲。但要是她要當位共犯，那十分可能會吃下我所有的怒火。

「那平日你們怎樣處理的，就怎樣處理這次。」

她點頭哈腰地就退下了，口裡說着帳單什麼的。真是奇怪，怎麼顯得像是要給這些擅闖者發工資一樣⋯

腳步聲漸遠。我從一旁拿了條毛巾替路易絲擦了擦臉，再替她披上。聽着她欸嘿嘿的儍笑聲，這妮子的個頭倒是比小時侯增大了不少。我似乎對她太過嚴苟了。擅自縮短辦公時間的確是個問題，但我又憑什麼讓她獨自一人扛下我所有的怒火？說不定她真的已經成長了，成了一位我需要重新認識的魅魔。

「嗅嗅⋯有奈爾姐姐的味道⋯奇怪⋯好像是從⋯」

才想了沒兩秒，她就在我身上亂摸起來。一腳把她想要掀起我裙擺的尾巴給踏下去，她就不能乖巧一點嗎？

「路！易絲！」

果然。對這傢伙溫柔，就是對我自已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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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們的注目禮中我把她拎進了我的辦公室。當然，我不可以一拍桌子就怒罵路易絲⋯就算我小時侯是這樣做的。但變得複雜的關係讓我必須採取更複雜的手段。

「⋯我們要統治他們，一群在文化和本質上都跟我們相差甚遠的種族。當然，我不是在訓斥你。但也許我們在行動以前必須得考慮一下我們的行動會造成的政治影響，特別是當在這棟建築裡，我們身披着的是公務員的榮耀時。」

「唔⋯你是指這個？」

她揚了揚手上的毛巾，我讓她披上的那條。敢情她是只聽懂了我不是在訓斥她的部分嗎？

「當，然，不！我們必須要展現出我們的專業，確立我們的威信。要是每位魅魔都像是這樣隨便在街上找人回來狂歡，那人們就會開始質疑他們跟我們有什麼分別。」

「所以意思是像是奧布麗姐姐你一樣直接在街上跟奈爾姐姐開始前戲會比較好嗎⋯」

「那⋯那完全是一場意外，而⋯而且跟我們說的這件事毫無關係！聽好，今天他們覺得常務次官是個人類都能處理的簡單工作，明天議會裡那幫流氓就會覺得人類能插手公務員的高層。而下個禮拜天他們就有膽子讓一個人類當大臣，甚至是領主了！」

像是姊姊說的一樣。我們花費了無數先祖的鮮血才換來了這座城市的統治權，然後再花了近百年的時間讓人類習慣被我們所統治。我可不想親手把這一切斷送掉。

「就算只要一切都維持原狀，這座城市都不會因此出什麼大問題。但我們還是要讓人們覺得我們很忙，不然他們就會開始思考為什麼我們看上去無所事事。而當他們開始思考，我們就有得忙了！」

所以政府發言人所說的全是廢話，出刊的政府文件則冗長又沉悶。不然人們就會發現我們什麼都沒有做，甚至更糟，他們可能會發現我們做錯了些什麼。在國王的手下工作多年，我發現讓人們不明覺厲是運行一個政府部門最好的方法。無趣而平淡就代表無人問津，而無人問津就代表我們能最大程度上地運用自已的權力。因為沒有人在乎我們，就沒有人會指出我們做錯了些什麼。

「但⋯這真的不可行嗎？」

她弱弱地舉起手問。

「你是指？」

「讓人類當大臣。因為⋯這城市他們佔大多數是事實？」

我一聽，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不是因為這件事不可行，而恰恰是因為這件事完全合理，所以人們一但開始思考就會變得非常危險。

「拉維小姐，要是你非得要辭職的話。就不能給自已找一個體面一點的理由嗎？」

這已經是很強烈的措辭了，強烈得連她也能聽懂。她那小嘴委委屈屈地嘟了起來。

「上帝啊，最可怕的是領主還真的打算讓一個親人類的魅魔當大臣。你知道誰會成為這個部門的主人了沒有？」

她點了點頭，看來她還是有一絲清明的。

「我們得掌控好情況，才能在她上任的時侯阻止她那些為了人類利益而行的瘋狂點子。通知所有今天不在這裡的魅魔，讓她們開始真的去看基層送上來的文件。好嗎？」

歎了口氣，我算是原諒她了。畢竟繼續追究也對事情毫無幫助。

「它會被執行，執行官。」

就這樣，在我的鐵腕之下。哭嚶嚶的魅魔們用了一個星期，總算在克洛弗上任以前掌握了部門大致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