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小奧布麗。」
比姊姊起得更早的我,在她打着哈欠走出房門的時侯正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嚴肅地盯着今天的報紙。
「看什麼那麼入神⋯香水報?這種三流小報有什麼好看的嗎?」
她從背後貼上了我,如同彩色玻璃的粉色眼瞳中還帶有一點睏意。跟此刻我還閃爍着不安的紫瞳顯得格外分明。
「喔~這些記者拍照還是挺好看的嘛。看,我們姊妹倆多上鏡啊。」
姊姊指了指我正盯着看的地方,這三流小報那頁向來留給裸女的專欄今天給我們留了位置。還偏偏拍得格外清楚。無論是唇間的銀橋還是緊扣的雙手,還是我軟軟地攤在姊姊懷中,雙眼都冒出愛心來的動情嘴臉都被完美地拍了下來,多丟人啊⋯
「這才不是重點!姊姊,我們得做些什麼!這是一場風波啊,特別是當你是勤王辦的執行官,也就是文官長的時侯!」
我很擔心這種負面消息會影響她的位置。當然了,還有我的。
「正因為我是文官長才這樣做的,小奧布麗⋯」
輕吻着我的頸側時拋出的一句話,遠比杯裡的咖啡要提神。所以我放下了咖啡⋯什麼意思?她的意思是那些傳媒是她找來的,而且在鏡頭前跟我吻得難離難捨也是!
「我⋯我無法用不那麼強烈的措辭來⋯該死的,姊姊。你⋯設計了我?但⋯這太不合理了,我⋯」
震驚得語無倫次,我的腦子靠着剛才那杯咖啡中那一點點的白糖運轉起來。不應該啊,首先是姊姊不會這樣對我。然後是為什麼她不置身事外而是親自跟我一起登上報紙?最後是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多年沒有回到失樂園,我根本就沒有影響力可言。加上在我成為執行官一事上,她也充分地運用了自已的影響力來幫我。所以現在削弱我的公信力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找不到理由?這就是其他魅魔所擔心的。奧布麗,你在用人類的方式來思考。」
她歎了口氣,把我的咖啡移走。姊姊向來不喜歡咖啡⋯不光是因為它的苦澀,更是討厭它令人清醒的後效。
「你在打啞謎⋯姊姊,重點是用盡所能去服務領地和人民。這點根本無關種族!」
這是當年我在國王手下工作時用來在種族主義者時的辦護。沒有什麼實際上的用處,但能讓他們在傳媒前閉嘴。
「在失樂園這裡有關係!奧布麗,我們花費了無數先祖的鮮血才換來了這座城市的統治權,然後再花了近百年的時間讓人類習慣被我們所統治。現在你想用一句不負責任的無關種族放棄掉這一切?這一但是事實,整個失樂園的根基會動搖崩潰,然後我們整個種族又會回到黑暗時代時被人類追殺的過去!」
我很少看見她憤怒得杏目圓睜的樣子⋯在我印象中她從來都沒有像是這樣吼過我。
「不不不不⋯我很抱歉,姊姊。我還沒有從旅途的疲勞中恢復過來,今天有點胡言亂語⋯」
看我閃閃縮縮地低下頭去。她又歎了口氣,在椅子旁轉了個圈就坐上了我的大腿上。一抬頭看向她的眼睛,裡頭又恢復成了以往的溺愛。擦掉我委委屈屈的淚花,她把額頭與我相依。用盡所能地用自已的氣味和體溫包覆着我。
「我知道在失樂園外你用這些句子來掩護自已。但惡魔的謊言有時連惡魔自已都能曚騙,對着人類你就盡情欺騙吧。但記着面對其他魅魔時,你得認清自已身為魅魔的榮耀。」
別哭了,小哭包⋯她好聲好氣地哄着我,就像是小時侯的每次。她在試着告訴我就算理性上我們此刻身處的處境已經複雜了不少,但姊妹一詞所表達的關係還是像以前一樣簡單。
「所以⋯你這樣做。除了炫耀自已親愛的妹妹以外,還是為了讓其他魅魔覺得我是個傳統的魅魔,就跟她們一樣?」
我也不是個蠢蛋,從收到她的召回以後就隱約覺得她是在些什麼上需要一個絕對能信任的人了。當然我也有考慮過真的單純是姊姊穩定了情況讓我回來享福,但果然像是現在一樣跟她一起協力更加讓人安心。
「是的,你也知道的。執行官是一個部門裡職位最高的公務員,但我們的意義也是輔助大臣——她們由領主任命,但魅魔們的領主是靠人類組成的議會從魅魔中選出來的。」
貝魯死了,領主得重新任命一位。當時會任命貝魯是因為她代表着久遠以前入侵人間的地獄派系,領主用這樣的方式來換取軍方的支持。很顯然貝魯是內政部的人才,但領主就是怕她隔兩天就出一個點子,才讓她管完全一竅不通的衛生部。
「這次貝魯召喚原罪的事件對人類來說太可怕了,要是議會不堅定地支持領主的話可能會出現些不能忽視的問題。所以領主跟他們做了個交易,大概要任命一位立場很親近人類的魅魔。領主還沒有決定,但我相信會是克洛絲.莉莉絲。」
要是沒有些什麼大變故的話你大概就得跟她共事了,姊姊柔聲說着。
「莉莉絲,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怎麼會出了一個親人類的?」
被她的氣息圍繞,我有預感就算有點波折,但還會是個美好的清晨。
「解釋學,她堅稱原罪只是教會的陳腐觀念。說魅魔實際上是從人類甜美情慾而生的一種精靈,這樣一說我們連惡魔都不算了。包括我,很多魅魔都覺得她這不負責任的說法太忘本了。但人類喜歡,很喜歡。」
人類真是奇怪,她抱怨着。喜歡犯下罪業,卻又喜歡別人說他們所犯下的不是罪。
「最少她很有理想。」
我不敢說這可能是件好事,多年以來我在人類的社會裡打滾時都因為惡魔這層身份被打上了個標籤。但就像姊姊所說的,我們不能讓人類騎到我們頭上。
「是的。據說她很討喜、善良,有活力。可能是個好人,但根據歷史的經驗⋯」
她讓我繼續說下去。
「好人在政治上只會好心做壞事⋯我得阻止她不切實際的幻想。而且引導她把精力投入到正確的事上。」
我回答着,輕輕地去咬她的耳垂。痒吶,她嬌笑着。腰肢一用力,我就把她推倒了在柔軟的沙發上。軟綿綿的沙發在魅魔間很受歡迎⋯畢竟沒有人會想在自已被推倒時撞出一個大包。
「你看看你…明明一副想要被疼愛的樣子。怎麼為了那半點甚至算不上壞事的而頭痛呢?」
她的尾巴…人類間的傳言是真的,應該說,因為人們如此相信,所以那就成為事實了。我們的尾巴的確有如花朵般嬌嫩,所帶來的感官給了我們更多的選擇去進行我們所背負的原罪。而像是這樣一個下流又誘人的器官正在她身後搖得正歡…誰不明白她這是在邀歡呢?
「因為家裡沒有記者在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