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往昔的回想


又到了打工人一天的开始,一位年轻人提着公文包.惯例走在早高峰时的人行道上。早高峰,自然时有出现赶路的行车,而不幸的是,突然从年轻人身侧呼啸而来的、是一辆司机两眼无神、目光呆滞,看起来赶了不短夜路的、载货卡车——

痛痛痛痛痛!


如梦初醒般,我拼命喘着气,感受到意识慢慢从混沌回归到现实,自己似乎伸展着四肢趴在床上,背上还是一突一突地疼。

「嗷呜呜~」

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正在呜咽。

「首领,夫人,朔他醒了嗷!」

尽管意识还是昏沉沉的,我还是隐约听到远方有女性用陌生且熟悉的语言喊起我的名字。

陌生是因为上辈子没听过,熟悉是这辈子学的就是。


没错,我叫朔,现在是个五岁的小孩。

在有记忆起就会不断的想起另一个我的事情,但是二十来岁以后的记忆一直没出现过。

难道是有什么精神创伤之类的么,偶尔自己也会望着和地球迥异的夜空繁星瞎猜。

似乎是有了这次相似的要死了的感觉,才想起了前世是怎么寄的么?

心情莫名变得复杂起来了,能感受到头顶的耳朵塌在头发上了……


这辈子,生活的地方是巨树丛生的密林。

从小就被教育说,密林的兽人族原住民们以种族划分了各个部落,而每个种族都会因为习性各自划分不同的氏族栖栖息。兽人啊,是个人类很像,但是又带有一些野兽生理特征的种族。像我所在的狼之氏族,大家头顶都有着三角的兽耳和狼一样的尾巴。

偶尔会看见被巡视边界的大人提着衣服后领带回来的狼族孩子。


当然,「狼」只是我根据前世的印象觉得像这么叫,平时不是这么念的。

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人类存在的,我如此确信,是因为我的生母,看起来和人简直一摸一样。

除了母亲她、会放魔法。


嗯,是魔法。

比如在雨季能呼啦一下祛除湿气,让尾巴直接变得变得干爽;

亦或在旱季从地下抽出水流涓涌而出,就不用担心口渴了。


家父是非常纯正的狼之氏族兽人,带有和首领地位等同的强健体魄和领袖威严,很符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规律。


为什么狼族和人类会结合到一起,对我而言至今是个谜。

不过拜托于此,我从小,怎么说呢……


在发色上,几乎传承了母亲让人觉得华贵到发亮的金发,只是遗留了一点狼族的深色,微妙地呈现出带点焦色的奶油金。或许能在人类社会很受欢迎,但在密林里——本来大家视力都极好,远远看到一簇发亮的金色就知道是我。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要么继承了了家父的银灰色,要么是母系的棕红色和黑灰色,在密林里看起来都毫不醒目。

乳母却很喜欢:「朔的尾巴,梳理完总是闪闪发光呢!」这般说着,一有机会就给我打理尾巴。

那几个兄弟,倒是喜欢在雨季里冷不丁窜出来,把树叶上铺满的雨水倒在我的尾巴上。


眼睛倒是好好继承了狼族的泛黄绿瞳,没错,夜里会发光的那种,能把周围的轮廓看得很清楚。据乳母说,母亲知道这点的时候很高兴。然而我第一次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异样:我当时指着一朵粉色的花,别人却都说是白色的。

晚上回家后,我问乳母红色的篝火是什么颜色的,乳母说,是黄白色的,还摸了摸我的头;

「朔的眼睛,和夫人一样,能看到我们认不清的色彩吧,真好呐~」

然而那时,有几个大嘴巴的孩子回家说「首领的孩子眼睛有病!」被父母狠狠地打了,后来一段时间总是瞪我,甚至当面对质;

「明明我说的没有错!」


最后是身体的韧性虽然比人类强,但是和纯粹的狼族还是差上一些。

但是我领悟魔法的时候比同龄人早,似乎是某天要摔倒的时候,自然而然使出了兽人族常用的身体强化魔法,蹭地一下站稳了。

当时我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站稳以后尾巴不自然地立了好久,周围孩子都在笑。而看护狼崽子的大人出声说「这不是强化魔法么?」的时候,他们齐刷刷地换成了嫉妒的目光。

真的是、毫不掩饰的。

乳母偷偷跟我说,首领听到的时候,尾巴轻轻晃了一下呢。

虽然我觉得家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动摇啦。

但随着大家或多或少地摸到了使用强化魔法的窍门,甚至强化效果比我这个混血强很多时,原先的嫉妒逐渐换成了轻蔑。

到了旱季大家抢水的时候,面对爆发身体强化一拥而上的狼崽,我经常被挤到队伍外面。这是实力至上的地方,落在队伍的最后保底分到的水可弥补不上体力的消耗。


第一次这样遭遇的时候,我凭着孩子般的感性落泪了,随即学到了惨痛的教训;

作为首领之子,亦是狼群之子,可以无能,但是不能软弱。

会连带着母系的一方评价变低的。

乳母罕见地责备了我,但母亲没有,她如变戏法般变出了甘甜的水。

那个旱季,我一直偷偷尝试的复现母亲的魔法,直到深秋的一天,做到了。

第二年的旱季,我只需要远远地看着大家疯抢大人搬出来存储的水,直到最后上前舀仅剩的一杯。

啧,好像不用抢的话,就这点也是足够回复精神的?

第一次觉得去年的自己好傻好天真。


回忆的思绪从上辈子的过世起慢慢串连起来,我听到两对渐进的脚步声。

喜欢在自己的地盘里发出沉稳而有力声响的,是家父;唔,今天的魄力好像收敛了不少。

因为不安而稍稍有些僵硬而沉重,不复往日优雅的,是母亲。

看来是问我受伤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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