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二——未名猩红

夜樱慕可:


当我注意到这点时,手中的刀已经插进那女人的大腿。


只是迟疑一下,却不小心减小了手腕的力度,让她挣脱了。


可惜,本应该把整条腿都切下来的,那样她是不是就会束手就擒了呢?


不,我怎么会拿着这么小的一把刀,用它是切不断关节的呀。又是这样,居然没把条锯带着吗。


没办法了,只能将就下咯,也请雪野学姐能多多担待吧。


我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她的脚步声。行动变慢了,也不错。把她往上层逼看来是十分明智的,这里的光线太阴暗了。


把刀刃甩了甩,免得让血滴到衣服上后,我顺着楼梯间透出的残光追了上去。


不过说起来啊,捣乱的家伙怎么越来越多。这样的话身上会沾上一股血腥味,好臭,得洗完澡才能去见渡。


烦人!碍事!该死!该死!该死!


循着声音望去,一排排逼仄的柜门映入眼帘,黑压压的,令我更加烦躁。


「别动!乖乖去死啊!!!!——」没忍住,我脱口而出。


一只手「砰」地捶向身侧,砸穿的铁皮同时卡住了拳头。


「嘁」


我转动手腕,把开口稍微撑开后才把手从中抽出,还是不小心被翘起的边角划出一道血痕。


又给我没事找事,看来不能让她死的太舒服呀。要看着她的脸逐渐扭曲,失去光彩,被痛苦折磨为提线木偶,在最后一刻也不得安宁,不得好死!!!!!


这才解气呢。


哎呀,我好可怕。


不过不能怪我,毕竟是那个女人先……


嗯哼?


奇怪,又忘记了。刚刚回过神来,她就是那副怯懦得令人作呕的表情,不太记得之前是发生什么了呀。


这两天做出并非出于我意甚至身体在无意识下自己行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记忆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


是因为渡的影响吗?昨天傍晚抓住他后,这种情况发生得更加频繁,中途还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次意识,太奇怪了。


不过,虽然记不起为什么,但相信自己的身体总是对的。我的身体在追逐那个女人,那我就应该杀死她,是这个道理呢。


扭捏作态地离渡那么近,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吗,光凭这点就该在割开她的喉咙后再剜掉眼珠。让那双像发情一样缠着渡的眼睛完整地闭上,怎么可能的事。


啊啦,不行呀,不能这么暴力,不然渡也会害怕的。


「雪野学姐~出来休息一下吧,不如就在这里睡一觉?」


我用刀柄轻轻敲击柜门,房间深处就急不可耐地发出拖沓的逃跑声,看来已经慌张得不成体统了呢。



但这都是你活该呀。



这里太暗了,我本想从外围慢慢地把她逼进绝路。


好死不死地,身后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从频率和深浅辨认,它的主人我再熟悉不过。


「渡……」


那个婊子,死到临头了还想再用那副贱样脏了渡的眼睛吗?!!


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不该在这时候醒来的。


一不小心太用力,把嘴唇咬出血了。


「最好别让我抓到你。」


我用手腕一抹,然后朝着反方向走去。










水咲矢太:


恍惚间,感到脚边滚来一块有些僵硬的东西,隔着鞋面还能感受到温度。


我低头看去,双眼不知怎么地还很模糊,得靠近些才能辨认。


身体好像能动了。不对,原来刚才不可以吗。


一抬脚,长棍状的物体从鞋尖上滚落,末端在地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弧形。


当弯下腰看清时,那东西的原貌让我瞬间清醒——



一截断臂,血液中掺杂着白花花的骨渣,手指还作弯曲状,凝固住了被斩断的前一刻。


我想将其拿起仔细查看,小臂悬着半天,却不知从何下手,最后只好俯下身子把眼睛凑到侧面。


简单地确认了一遍,它蕴含的细节无不令我难以置信。


那截手臂大约是从肱二头肌靠近肩关节的肌腱处斜着切开到肱肌上端,从切面还能看见肌肉的纹理,切口平整得可怕,没有一点皮肉黏连。


最坚硬的骨骼也是如此,应该是一瞬间,几乎没有停顿地就斩断了,快到神经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同断联,才呈现出这幅惨状。



我不禁深吸一口凉气



这根本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刀能企及的,就算是链锯也做不到,除非干出这些的是一个……



怪物。



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个词,吓得我猛将头一摇。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于现实中。


眼睛向身侧一挪,另一缕红流不和谐地闯入画面,企图将最后一抹洁净吞并。


沿那方向抬头一看,动作忽然僵住



再次想起呼吸时,我又慢慢地转动眼球,视野明明在移动,可其中的画面却有些奇怪的没有改变。



哦,其实是有变化的,但它们太相似了。



满地的,无穷无尽蔓延的,狰狞地交错的残肢断臂。



我不晕血,但即使这样



「呕!哕哕哕——」


还是有一阵反胃由喉咙冉冉升起,让我止不住地干呕。


怪物,怎么…怎么可能!这开什么玩笑?!


那些尸体,无一例外都被毫无章法地斩断,截面都呈出诡异的光滑。


右手处,有一排女孩被由同一水平线拦腰斩断,肚肠蠕动着从切口流出,打结似的交织在地面上,血液混合破开的胃中流出的半消化内容物,酸腥的腐臭几乎扼住我的气管。


肝脏被整齐地划开,绿色的胆汁与一旁骇人的从中间被破开的头颅中掉出的半颗大脑相融,裙子上还有未凝固的脑浆。



怪物,怪物!!!



我尝试拿出手机,这时才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我在害怕?我在害怕……


不,别这样。溯边,先联系溯边!他一定……还,还活着……


于是,我用左手扼住另一只手腕,想尽可能地减小抖动,却在点开通讯录时,被用力过度的左手掐得脱力。


「啪」


手机砸在地上,掀起一摊血花溅上裤管。


顾不得那滑腻的手感,我马上将其捡起,继续寻找着溯边的名字。



奇怪,怎么没有?



胡乱地用手掌将屏幕上的血一抹,留下一道道毛刷状的液痕,又再次从下往上翻。



没有,还是没有?!



怎么回事,明明有存他的电话……



没时间纠结了,我直接摁出他的号码,按下呼叫键后把手机贴到耳边,还有血顺着脖颈流进校服。


好恶心。


「嘟——嘟——」


「空号……?!」


身后,上课铃声舒缓地响起,优美的曲声又为这横尸遍野增添一丝谲异。


我转头,脚底下一滑,全身栽进了一堆碎肉中,眼睛被一团液浆糊住。


耳边轻声地,一颗还算完整的头颅滚来,将最后一刻的恐惧,刻入脑干。



井上



「啊,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萨啊啊啊啊啊啊啊!!!!!!——」


铃声渐弱,隐匿于晨光。


2022年6月10日9时00分,千井町市立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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