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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树!那边有个板凳,快,我把板凳垫在这个桌子上,就够得到了!」哲志焦急的呼喊道,也不管这里是极度危险的别馆地区。
但良树并未就此事阻止哲志,反而是动作迅速的抄起一旁的凳子扔给哲志,因为就在哲志的面前,一个少女整吊在房梁上。
他们是被房间里轻微的动静吸引到这里的,一进门就看到了有一名少女正在上吊,脚边是倾倒的凳子,想必这位少女为了让自己彻底的死去,将凳子用足尖踢翻了。
看见这个画面,即便是良树也陷入了震惊当中,还是哲志先反应过来,只见他搭上一边的桌子,这样他就有更高的操作空间,接着双手抓住少女的腰肢向上推,首先是让少女的脖颈停止被绳索所束缚,阻绝氧气,但是在微弱的光线下,绳索并没有松缓开来,得益于站得高的优势,哲志这才看到绳索还打了个结,当绳索被重力拉扯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主动收束。
「该死,连让自己去死的都那么上心吗?」哲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突然感觉到脚边一阵温暖,低头一看是良树递来了一根燃烧着的蜡烛。
「用蜡烛烧断链接房梁的绳子,快!我在下面接着这个少女——」
「谢了良树,你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起作用——」哲志发自内心的感叹,接着将跳动的橘黄色火焰贴近绷紧的绳子,外焰在绳子上燃烧出一阵阵的黑烟,连带着绷紧的绳子也迅速萎靡,最终啪的一声断裂。
哲志连忙跳下凳子,不顾脚掌处传来的疼痛,连忙将少女脖颈处的绳索一顿摸索,最终找到了绳结,眼见一时之间难以解开,哲志干脆用蜡烛烧断绳结,终于将束缚住少女生命的绳索切断。
「哎呦.......摔死我了......」就当哲志缓了一口气的时候,良树痛苦的声音传来。
哲志这才看见少女此时是压在自己的好友良树身上的。
「真的好重啊——」良树无奈的吐槽道。
「没事吧?」哲志担心的说。
「没事,只是屁股摔了一下,你先去看看这位少女的情况吧——」良树抚了抚额头,将少女推离自己的身躯。
「还好,还有呼吸,看来只是昏过去了而已。」哲志将手放在少女的鼻尖处,感受到舒缓的气流后,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人总感觉有点眼熟,哲志,你把蜡烛凑近点。」良树抬起头看向少女,微光下少女的面容模糊,但构成印象的框架确让良树感到熟悉。
「嗯,我也觉得——这——这不是直美吗?」哲志好奇的将蜡烛凑近少女的面庞,只是下一刻就看到了自己所熟悉的面庞。
那个名叫中岛直美的少女,此刻正脱离了上吊的死亡边缘,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身边。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直美同学会自杀?」哲志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平日里乐观的同学,又怎么走上寻死的道路。
「冷静一点,哲志,先把直美弄醒吧,问问他发生了什么——」
「况且,天神小学里可是有恶劣的怨灵存在,搞不好就是那些恶趣味的怨灵搞的鬼。」良树连忙提醒哲志。
「啊,你说的也对,总之,先让直美醒过来才是。」哲志后知后觉的说着,随后将手压上直美的人中。
一番折腾后,直美的娇躯动了动,接着唇齿间发出呻吟的声音。
「唔......」
「我这是......在哪里?」刚刚苏醒的直美有些迷茫,哲志连忙把她架起来,让她依靠着墙壁坐着。
「欸?哲志同学?还有良树同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少女看到两位同学出现在这里,第一时间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展露出忧虑的表情。
「我们和你一样,都误了天神小学的世界。」良树略带遗憾的说着。
「是这样吗?果然啊——」
「这样说来,误入天神小学的一定还有其他同学吧——」
「是的,不过已经——」哲志将茧的遭遇和盘托出,作为倾听者的直美则是本能的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过,在哲志的描述中,直美敏锐的捕捉到一个细节。
她打断了哲志的描述,接着说道:「一个头戴星形头饰的少女......我也遇到过,当时我在天神小学里游荡,见到她就,她就让我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那里比之前所处的位置要更加的阴森,之后我就失去了记忆,直到现在被你们找到。」
「是七星,一定是七星干的好事——」哲志咬牙切齿的说。
「要不是她,茧就不会惨死了。」
「天神小学里的怨灵都具有十足的恶趣味,并且十分危险,对了,直美,你有遇到其他同学吗?」良树问道。
「我在进入天神小学后醒来发现了世以子,不过后来不知为何,我对她发了一同脾气......明明我不想那么做的.......后来.......后来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就——」直美不知所措的将头掩盖在两腿之间,痛苦的泪滴从眼眶中溢出。
「就怎么了?」哲志焦急的问,不过由于过度焦急,语气上更加接近于逼问了,察觉到同伴情绪的良树打断了哲志。
「给她一点时间吧,哲志。」他悄悄的说。
好在直美的崩溃只持续了一会,她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收束起来,抬起头抹去自己泪滴。
现在任何的情报都可以帮助所活着的人,逃离这个地狱,直美这么想着,鼓起勇气说道。
「当我在厕所里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吊死在里面了。」
「什么?」哲志和良树同样感到背后一凉。
同行的两个人,在遭遇了不知名的打击后,居然同样的走向了一个死法?
这之间,会有联系吗?
哲志和良树茫然的对视,太多的信息量让他们都有些不知从哪下手,他们没有神秘学的基础,一切都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室内一下子陷入了平静,平静到直美都觉得有些奇怪。
「呐,你们.......怎么不说话。」
「虽然说得知世以子同学的死讯让我们很震惊,但是她的死法更让我们震撼。」良树终于率先开口,说道。
「直美,你真的不知道你在面对七星后的发生了什么吗?」哲志重申了一边自己的疑问。
「我.......一点的想不起来,是发生了什么吗?」直美看到二人的表现,更加懵了,双眉忍不住皱在一起。
「——」哲志无言的撇了撇房梁上的烧断的绳索,以及地上的绳子,最后视线放在了直美脖颈处的一道勒痕上。
在白嫩的肌肤上,被绳索暴力收束留下的勒痕依然存在,就好像是有人在白玉上粗暴的挖出了一条沟壑一般,如此的显眼。
「我.......莫非?」看到房梁上无比熟悉的绳结构造,直美瞬间将一切联想在一起,只不过她还没有承认的勇气,她支支吾吾的说着,同时脊背忍不住发凉,冷汗一滴滴的从脸颊留下。
「是的,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在上吊。所幸哲志反应及时,将你救下,不然,就会酿成一场悲剧了。」
「这.......」
「恐怕是有什么东西顶上我们了,它会蛊惑我们用上吊的方式去自杀,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先结伴而行吧。」良树这么说着。
「我们在公告栏上找到了学校里的庭室分布图,如果以搜寻情报的话,职工室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哲志将衣兜里摘下的地图拿出,摊开在直美的面前,同时凑到她的身边。
直美对于哲志的凑近并不抗拒,视线也是顺着他的手指而去。
「将两个区域做个划分,之前所在的是教学楼,而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别馆区域。」哲志温柔的开始给直美透露自己和良树所掌握的情报,而良树也在一旁做补充。
「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直美对于二人的经历感到惊奇。
「虽然说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法搞清楚,但是我想随着我们在天神小学的探索,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哲志坚定的说着。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嗯——」
哲志和良树率先走出空荡荡的教室,而直美则是凝视着那个烧焦的绳结,像是逃避一般的跟上二人的步伐。
有了地图,他们的动作就快了很多,这份地图是在一楼的告示栏上找到的,不过这分地图也不是光明正大的贴在告示栏上,而是被众多后来贴上的纸张糊住掩藏,还是哲志发现了地图的一脚,二人那些没用的纸张撕下,终于取出了这张地图。
一路上都没遇到过怨灵的存在,但那股阴森的感觉却是沁入骨髓般的令人感到实感,仿佛那些个怨灵就藏身于自己的身后,【桀桀桀】的阴森笑着。
三人蹑手蹑脚的来到职工室,直美本想吐槽气氛的阴森,不过看到身旁二人的严肃的神情,也不由得受到影响,表情严肃起来。
最差的情况下,就是除了她们三人以外,来到天神小学当中的众人意外身亡,而在这之中,可能性最高的就是当初主动离开的结衣老师。
缓缓的推开没有紧缩的大门,门的夹缝之间发出吱呀呀的声音,果不其然的年岁不小,而在这间小小的职工室里,三人感受到一股穿越时空的感觉。
古朴残破的木制桌椅,方方正正的木制柜子,没有白色的现代化塑料材质,仿佛一堆故纸堆一般的存在,衰老的迹象带来了别具一格的氛围,前者带来回忆,后者带来对于死亡衰老的思考。
「总感觉像是在看老房子一样。」直美颇为感叹的说着。
手持蜡烛的哲志凑近桌子,只见桌子上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书写用的笔被规整的放在笔筒里,拉开抽屉,里面静静的摆放着一个个印章叠在一起的文件。
「哲志,直美,看那边。」眼尖的良树余光里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存在职工室里的东西。
在天神小学的年代,大概办公自动化的概念还没有引入日本,公务的处理都是手动完成的,理论上来说,这样的场景里本不应该出现现代摄影机一般的东西。
众人凑了过去,只见一台录像机静静的躺在地上,呈现出打开的姿态,录像带也被取出,丢在地上。
「这......这肯定后来者遗失在职工室里的东西。」良树推测道。
「要打开来看一下吗?」哲志拿不定主意,捡起地上的
「还是别打开了吧,收不定里面藏着什么诅咒录像之类的东西。」直美担忧的说。
「不过说不定这里会有前人们留下的情报哦。」哲志提醒直美。
「直美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这里是天神小学,任何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良树皱着眉头说。
「所以说嘛——」直美以为良树认同自己的观点,于是颇为欣喜的说,不过她还没说完良树就再度开口。
「不过,我想这些都是由于我们不够了解天神小学而造就的,没有充足的情报,让我们在天神小学里寸步难行,而这个录像带里就有可能藏有前人留下的情报,我想,这个险,我们值得冒。」良树郑重的说,他环视二人,直美听到他这么说,虽然说有些担忧,但还是信服了,而哲志则是面露喜色。
「你们两个站远点,顺带看看门外有没有怨灵经过,准备好了我就开始播放。」良树说着就把录像带插入摄影机里,准备播放里面的内容。
「所幸还有些电量......」
「我准备好了。」哲志焦急的说。
「我也是——」直美躲在门缝里,一边说一边悄悄的观察走廊。
「好,那我就开始播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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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并不是什么专业的纪录片,而是一段实录,视角上大概是一个人举着摄像机,在拍摄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长袍,看起来文绉绉的,举着摄像机的人称呼他为老师,也许他的职业是教师,或者是某些知识领域的人。
「老师,请讲述您的研究成果吧——」从声音的粗犷来看,举着摄像机的人是个男性。
「嗯,我的研究也已经完成,现在是时候用设备来记录下我的研究了。」
「在我将大量繁杂仪式步骤缩减后,得出了最为精准的仪式步骤。」
「我将这一套程序称之为【逆打法】只要正确的施展,就可以离开天神小学。」
「只需要将进入天神小学时使用的纸片拼凑在一起,再次执行【幸福的幸子】仪式,并且在念动咒语的时候,要加上幸子的那份。」
「换而言之,如果有n人要离开天神小学,就需要n张撕开的制片,念动n+1次【幸子小姐拜托了】即可。」
男人的神情十分欣喜,举手投足之间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好似一个发明家终于发明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一般,梦中的名誉和金钱都能扑面而来。
「要注意,n大于等于2,所以说我们二人一旦有一人遭遇不测,另外一个人就再也出不去了。」那个男人突然严肃的说。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啦,老师。」举着摄像机的男人讪讪地说。
「老师,你身后是什么?」举着摄像机的男人好奇的说着,而手中摄像机则是在边缘处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星形的配饰在晃动。
「不好!是怨灵!田久光!我们快跑!」
那个男人一把推开名叫田久光的拍摄者,画面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伴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喘息声。
拍摄的男人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敢抱着摄像机一路逃跑,剩下的画面因为剧烈的晃动的原因,根本看不清,加上摄像机也没电了,良树只好关上。
「这......」哲志目瞪口呆的看着摄像机的画面。
巨大的信息量让三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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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源泉一行人的探索来到二楼的末端,这里是厕所的位置,不知道是命运还是怎的,走在最前头的步美朝着厕所内看了一眼。
「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里?」余光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那地板之上,火光倒映在上面,隐约可以看到那个物体的形状。
步美的一番话引的众人纷纷看向厕所,亚衣子拿过步美手中的蜡烛,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物体旁,随手拎起。
「啊!」
「这——」
只见亚衣子拎起一个柔软的躯体,带着修长杂乱发丝的头颅无力的向后垂,正好直面迎上观望的众人,随着头颅的倒置,发丝也跟着飞扬起来。
狰狞的表情如同被魑魅所侵犯过一般,怒睁的双瞳因为主人的幼态显得更加诡异,仿佛让人主动的往死婴相连。
少女的面色发紫,脖颈上带着鲜红的手掌印,熟悉的初中校服此刻占满了灰尘。
「由——香?」步美试探性的问道。
回应她的只有亚衣子的一句话。
「没有生命迹象,已经死了。」亚衣子顺手把由香抱起,娇小的少女抱起来毫不费劲,她上下检查一番,随后说道。
「不会吧——」结衣老师痛心的捂住胸口,她实在是无法接受由香死亡的事实,明明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此刻却死在了这个阴森的天神小学当中。
山本美月和不动源泉走在一起,在队伍的后头。
「没有外伤,我觉得很大可能是因为被人为掐死的,尸体还没有僵硬的迹象,不动源泉的动作要快——」亚衣子严肃的说,步美立刻走廊呼喊不动源泉,却发现不动源泉那边的气氛有点怪异。
只见不动源泉背对着她们,而山本美月则躲在堵在不动源泉的身后,像是看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不动老师?发生什么事了?」步美下意识的问道。
「你们往后退,往别的路走,山本美月,你也一样——」不动源泉并没有回头,而是命令她们——
「欸?」步美好奇的往不动源泉的身前看了一眼,一片黑暗当中,什么都看不到,但能令不动源泉如此警惕的存在,又是怎样的存在?
山本美月在不动源泉说后,立刻离开不动源泉的身边,众人也跟着她逃入一楼楼道间,顺带带上了由香的尸体。
「山本同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步美忍不住问。
「是刻命,刻命这个杀人鬼发现我们了——」
「什么?!」
「为什么要和那个杀人鬼死耗着,明明只需要逃走——」结衣老师焦急的说。
「是因为由香的事情,刻命说自己杀死了由香。」山本美月不动声色的解释。
「居然下手将孩子杀死,真是个出生——」结衣老师愤怒的说。
「不管怎么说,希望不动老师平安归来——」
「如果不动源泉死了,我会接下各位的魔力供应,然后施展顺打法离开,虽然说我从来没有试过,但我会尽力的——」沉默许久的亚衣子硬气的说道。
即便她的魔力连自己都支撑不起,但假若不动源泉真的倒下,那么就由她来守护不动源泉所想要守护的人吧——亚衣子心中这么想着。
众女此时此刻思绪万千,而山本美月则是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忍不住在心中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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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你复活的人?」刻命突然问道。
「嗯,对的——」
「复活别人的能力,当我刚刚听到的时候,我下意识觉得很愤怒,因为完全把我杀死别人的意义给剥夺了,若是死者可以复活,那么赋予在社会当中,对于杀人者的愤怒,敌视与恐惧,也会随之消失吧。那样的话,我杀人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刚才的我想明白了,我杀死生命,玩弄生命就是在反抗家庭,反抗社会,但正是因为杀人能让我感到愉悦,我才是动手,只是因为杀人不能反抗社会,那我也太无趣了些,简直就是个幼稚的为反而反者。」刻命毫不在意的说道。
不动源泉则是微微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因为掌控生命很愉悦,所以我杀人,虽说杀人不再死人很无趣,但只要让你不停的复活死者,让我再杀掉,岂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掌控?」
「这很有趣,不是吗?」
一想到【回应】如同海潮一般涌起,刻命忍不住张开双手说。
「所以说,我不会杀死你。而是会留下你的性命,来满足我的欲望。」刻命舔了舔嘴唇,虽然说并未沾上鲜血,但是舔舐起来依然下意识的感觉到那令人快慰的血腥味。
二人之间相距十米左右,不动源泉看不清刻命,但刻命却看的清不动源泉。
此时的不动源泉,脸上布满了忧虑与不安。
「能给从另一栋楼杀穿到这里的人,岂会不堪?」虽然说嘴上一直在放狂妄的话语,但是刻命实际上一直在冷静的思考着。
与此同时,不动源泉也在思考着。
他的大脑止不住的运作,以往临敌的时候,他的大脑总是一阵空白,身躯追随着【冲动】,去与怨灵搏击,去与怨灵厮杀,直到他和怨灵之间,有一个倒在地上,就是通过这最为简单的,堪比原始人的行为,获得冲动的满足。
而此刻,他的大脑还在运作。
是因为自己还没把面前的刻命当作敌人吗?
为什么?
不动源泉的大脑如同巨钟敲动一般疼痛。
对方是人类,不应该以冲动对待。
但若是早就的学生,落在他的手中会如何?
不甘心的结衣老师,恐怕会拼死抵抗,然后被刻命随意的切碎,因为就她反抗的最为激烈。
接着是步美,她的反抗同样也会十分的激烈,但刻命显然是会第二个杀死她,因为她还是活人,就如同处女珍贵的第一次一般,刻命会十分珍重的享受步美的第一次死亡。
搞出的伤口也会尽可能的小,大概会是用刀尖刺穿心脏之类的死法,
接下来是世以子,亚衣子。
他们都会被刻命不停的杀死,然后复活,在哀号当中,失去对于生的希望。
至于山本美月,恐怕从自己落败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失去了希望。
——
刻命和不动源泉都是天生的人格缺失者,陷入于一个简简单单的,寻常人随便都能相通的开关当中,若是这个开关不被激活,他们的意志才能被推动,运行的像个正常人。
刻命的开光是【饥渴】,而不动源泉的开关则是【冲动】。
打开开关,需要一道电信号,刻命的信号是【回应】,而不动源泉的信号又是什么?
对啊,我的信号是什么?
是什么启动了我的开关?
是什么支撑着我一路走到现在。
是冲动吗?那我为什么还要带上那些碍事的尸姬?
如果想要离开的话,明明只需要跟着冲动一路杀到那个幸子面前就好了,况且这里有足够的怨灵,对于他人的地狱,对于我来说却是个自主餐厅。
我可以在这里杀个够啊——
明明留在这里就好了,为什么需要离开?
是什么推动了我的冲动?
不动源泉再次看清了构成自己原本【空洞】的两个组成部分。
作为阳的冲动,长时间出于一家独霸的局面,因为不动源泉的阴阳是缺失的,而填上了阴的存在,作为推动阳的信号的——
是不动源泉想要保护属于自己学生的意志。
正是因为不动源泉想要保护自己的学生,所以他才会放弃掉天神小学,寻求带上所有人离开的道路。
正是因为不动源泉想要保护自己的学生,所以他才会将死去的学生,转化为尸姬,明明没有战斗力,却也留在了身边。
也正是因为这份意志,他才能看清怨灵的【缝隙】。
——
「作为老师,被学生打倒了的感觉,我等会可是会向你询问的——」刻命缓缓的迈动步伐,同时握着刀刃的手藏在身后。
还没有到冲锋的时刻,力量要等到需要爆发的时刻再去爆发,刻命不是力量型的选手,也没有足够的技巧,他所拥有的,只有一颗为了杀人的赤忱之心。
——
这个问题刻命早就想明白了,他的答案是杀人来博取【回应】,满足自己的【饥渴】。
而不动源泉现在才想明白,现在,该结出答案了。
耳朵突然嗡鸣起来,不动源泉想起,据说为那些巨大的铜钟工作的敲钟人,都会患上原发性耳鸣,就是听觉下降以后大脑皮层自动调节,让人听到另外的声音以补偿这一部分听觉缺失。
那么,这也就代表着自己意识里的【钟鸣】已经停止了。
在嗡嗡的耳鸣当中,不动源泉将答案如同溪水缓缓流出。
只要是伤害自己学生的,不管是怨灵,还是人类。
都必须用【冲动】对待。
身体如同融化的青铜一般炽热,不,身躯只不过是盛放青铜的坩埚,而融化的青铜,则是自己的意志。
心脏如同战鼓一般轰鸣,剧烈的震动,仿佛要连带着大地也为止颤抖。
虚弱的冲动,又一次迎来了自己的高潮,狂热的高潮。
对的,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学生——
是那个畜生,将自己的学生杀害了!
是他!
为了山本美月的复仇——
战!
为了惨死的由香——
战!
为了自己要守护的学生们——
战!
今天,杀戮怨灵之人不动源泉就要同人类战上一战!
好简单!只需要战就好了!
不动源泉放声大笑起来,原来满足自己,只需要这么简单!
虽然刻命沐浴在黑暗当中,随时都可以对着不动源泉发动突袭。
但是不动源泉已经有了破解之法——
他抓住满是蜡烛油的根部,如同投掷一柄飞刀一般,将其投掷而出。
带着火焰的蜡烛飞过黑暗的走廊,不知到是命运还是凑巧,外焰划过刻命的面庞。
外焰转瞬即逝的灼烧如同刺入皮肤的针刺,虽然不致命,但是提醒了刻命。
「只是投掷蜡烛作为反击吗?看来也不过如此,就像是个即将遇袭的小姑娘一样。」
失去了蜡烛的照明,这个走廊里瞬间陷入了黑暗。
刻命加快脚步,同时持握住利刃的手也开始发力,用力的握住刀柄,给下一击积蓄力量。
当刻命冲到不动源泉面前时,利刃同时冲刺,从自己的脸颊旁突刺,直冲不动源泉的胸口。
那么,不动源泉能够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挡下这一击吗?
不动源泉不动则已,动则一鸣惊人!只见他迅速抽出倒插在腰腹间的铁棍,右臂肌肉猛的绷直,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道抽向刻命的手臂,同时右腿提前踏出一步,防止重心失稳,接着左腿向后撤,身躯也跟着右倾,直接避开刻命的刀锋。
从下往上的抽打让刻命猝不及防,不过他反应及时,反转手腕,用更加坚实的外臂去接下这一击。
啪的一声骨肉与金铁向击的巨响,刻命闷哼一声,果断的收回身躯,倒退几步,手臂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手臂止不住的震颤,可能是敲打到了麻经,瞥眼一看,只见伤口处竟然被撕开了片片皮肤,渗出细细的血来。
刻命双眸微咪,他还以为面前的男人不过如此,不过现在是吃到苦头了。
不动源泉感到可惜,为了防止刀刃插在钢管上在误伤腰腹,他干脆把刀刃放在衣兜里,要是刚才是刀刃插在衣兜里,那么刻命持刀的那只手的肌腱就已经被他切断了,失去肌肉的手臂,在战斗的时候,和被砍断也没什么区别了。
双方的第一次交锋,都给对方留下了教训。
不动源泉将刀刃抽出,刻命瞬间意识到不动源泉想要将钢管和刀刃结合起来,本身双方武器上就有不小的长度差距,在肉搏当中,除开技术上的区别,基本规律就是一寸长一寸强,若是让锋利的刀刃和修长的钢管结合起来,那么只有一柄刀刃的刻命就要被不动源泉随意宰割了。
刻命并未感到恼火,而是更加的兴奋。
猎物的反抗才是有意思的回应,像是山本美月那样子闭着嘴,连一声惨叫都不会发出的猎物实在是太无趣了。
刻命立刻向前扑,直冲不动源泉的右手侧,不动源泉也迅速做出反应,在下盘安稳的情况下,再次向右倾斜,试图避开刻命的突刺,并且寻机反打。
只是这正好落入刻命的下怀,只见他如同鲤鱼一般一转,竟然反手握住了不动源泉的钢管,原来想要夺刀只是刻命做出的一个假动作,刀刃就攥在刻命的手中,以他的身手,想要夺刀,即便夺下了,刻命的身上恐怕也是要多出几个血窟窿。
与其让对方失去致命的武器,不妨让双方都失去武器上的优势,只有一把用于致命的匕首就足够了,刻命坚信,饥渴与杀人的自己在战意上绝对会是凌驾与面前的不动源泉之上,野兽般的厮杀中,只有意志才是最强大的武器,刻命坚定的这么认为。
「嘁——」不动源泉并没有抓住钢管延伸而出的拐角,而是手持刀刃向着刻命刺去,不过这个距离显然无法达成突刺的效果,刻命下意识的一蹲伏就躲开了,但这也中了不动源泉的下怀。
不动源泉直接向着身前的位置猛踹,也不知道蹬到了什么东西,但是柔软的反馈绝对不是踹到了墙壁或者地板,不动源泉大喜过望,只要是能攻击到刻命,那就不要吝啬力气接着猛踹,也许第一下刻命还带着侥幸,认为这只是不动源泉被抓住钢管后惊慌失措下的反击,不过伴随着第一下,第二下,并且每次踹击都愈发凶狠,刻命也不得不放弃夺取钢管的计划,翻身躲开。
蜡烛的熄灭让双方都无法看清对方的具体情况,视野被大大的受限,只能依靠听觉和看到对方贴近自己的身影的一瞬间的反应力。
刻命翻身后勉强站起,此时的他颇为狼狈,不仅仅胸口被狠狠的揣上一脚,而且脖颈,面庞都在不动源泉踹击的打击范围以内,被踹的地方也是自然而然的沾上许多脏东西,要是让白檀高中的怀春少女们看到,她们心心念念的刻命此刻如此的无力狼狈,大概会惊讶的尖叫吧。
不过此时刻命的脑子里也没有那些追随者,他一边对着不动源泉说话,一边在身边搜寻些东西。
「真有两下的嘛,老师——」
「还有其他花招吗?没有的话就准备等死吧——」不动源泉将刀柄插入钢管当中,【冲动】让他感觉到刻命此时正低于他的位置。
不动源泉举着刀刃钢管结合的短矛朝着刻命的方向劈去。
「唔——」
关键时刻,刻命从地板上抄起一块木棍,横刀当下不动源泉的劈斩,钢管的部分和木棍相撞,不动源泉和刻命的力量一时之间无法分出胜负。
刻命背靠墙壁,迅速站起身来,防止被不动源泉一同劈斩失去反击的机会,在杂乱的走廊里,能摸索出一根木棍也着实是幸运。
「嘁——」
「居然能让我随手摸出一根木棍,我可真是幸运啊——」刻命激动的架开不动源泉的劈斩,反手以左袈裟斩的架势攻来,凶猛的劲力让双臂的筋肉都绷紧,在刻命精致的身材上看起来颇为狰狞。
不动源泉以右逆袈裟斩回应,用钢管与拐角之间的部分去承受,因为刀刃和钢管之间的链接并不稳定,若是多次敲打连接处,有分崩离析的可能性,因此只好用这里去抗击。
袈裟斩虽然凶狠,但是也并非没有应对之道,要么后退离开他的劈斩范围,但是在【冲动】激化下的不动源泉绝不会这么去做,哪怕身负致命伤害,不动源泉也要让刀刃在敌人的躯体上留下痕迹,仿佛不死不休一般。
不动源泉架开刻命的右袈裟斩,被架开的刻命空门大开,不动源泉怒吼着抓住钢管突刺,刻命连忙后退,可已经来不及,冰冷的刀刃划开刻命的脸颊。
火辣辣的感觉出现在刻命的脸上,他顾不得躲闪,连忙挥舞木棍挡开钢管,由于重量的差距,空心的钢管被木棍打退,但不动源泉没有,他趁着刻命立足未稳,继续朝着对方发动劈斩。
「老师,我们都是一类人,都是有着被社会所不容许的要素的人——」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社会的公正来杀你的吗?」不动源泉怒吼着反问道。
「错了!我是为了我的学生的爱与正义来杀死你的啊!」
一次次的斩击劈在刻命的木棍上,这是一种名叫连斩的技巧,是纯粹的力量对决,比的就是谁的的虎口先承受不住松开手的中武器,比的就是谁的意识先投降,如同野蛮人的伐木一般,但此刻确实格外的有效。
每一次的斩击都让刻命不停的后退,而斩击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根本不给刻命一点稳定步伐的时间,即便可以攻击到步伐打乱的刻命,但在【冲动】作用下的不动源泉依然将每一刀都劈在了刻命的木棍上,发出剧烈的声音。
「为什么?明明他看不到我,却每次都能抓到我的方向?」刻命心中大惊,试图打破僵局,但在不动源泉的暴力连斩下,根本没有机会腾出手。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不动源泉看不清刻命的到底站在哪里,但是刻命在慌乱中根本无法组织起有预谋的步伐,只会一昧的往后退,而每一次,不动源泉都能猜到刻命的方向,并且随即跟上劈斩。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感受到虎口越来越难以使劲,木棍就像是一根上了润滑油的棒子一般难以抓握,刻命愈发慌乱起来,若是失去了武器,那么自己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第九斩击,第十斩击,第十一斩击,不动源泉的攻势丝毫没有颓势,没有魔法的加持,这是纯粹的意志与肉体的共舞。
只是,每一次不动源泉的斩击都在下意识的向上抬,终于,在第十二斩的时候,插在钢管里的刀刃,居然意外的被打飞了。
「哈哈!你的刀刃居然被打飞了!你的回合结束了,接下来轮到——唔。」刻命狂热的说,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不动源泉一棍打在嘴上。
「空门大开!你以为,我没了刀刃就杀不了人了吗?杀人岂是如此不便之事?」不动源泉等的就是这一刻,刻命的空门再度大开,只是,与刚刚不同的是,刻命的双手早就失去了力气,想要再把不动源泉的攻势架开,可能吗?
完全不可能!不动源泉先是一击唐竹狠狠的打在刻命的天灵盖上,对脑部的痛打瞬间让刻命失去意识,接着不动源泉翻转手腕,明明钢管,在不动源泉手中却是如同打刀一般灵活,毫不疲惫,轻而易举的将几种动作如同再现一般展现出来。
「喝啊!」
不动源泉的钢管分别落在刻命的太阳穴、下颌、脖颈、锁骨、腋下、左肋、左腰、小腹、睾丸、膝盖,最后深呼出一口气,以突刺直刺刻命的心窝,刻命被不动源泉当作烂肉一般捶打,在不动源泉的攻势停止的时候,刻命的身躯根本支撑不住,直接瘫倒在地上。
如同漏气的气球一般。
刻命止不住的发出哼哼的声音,额头和嘴角止不住的流出鲜血,不动源泉特地光顾了刻命的脾脏,因为脾脏的质地较硬,受到冲击很容易造成破裂,随后内出血。
锁骨在被劈斩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大概是把锁骨给打碎了,而碎裂的锁骨又会在击打中插入锁骨的血管中。
刻命大部分被不动源泉攻击的部位都是致命的部位,像是腋下,腋下藏着分布上肢的神经和血管,要是被利刃撕开,里面的血管就会血流不止。
不动源泉深吸一口气,想要试图平息掉自己的【冲动】可是不管怎么尝试,汹涌的【冲动】都没有平息的迹象。
不动源泉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一个将死之人,不可能让自己激起如此汹涌的【冲动】,特别是现在他的性命已经握在自己手中。
突然有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假如说,如果是在他和刻命决斗的时候,有一个强大的怨灵出现在他的附近,取代了因为刻命落败而消退的【冲动】呢?
就在这时,不动源泉听到了头顶,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敲打着,仿佛石工在敲打巨大的岩石一般,磅礴的力量经由工具施展到岩石上,仿佛让整座别馆都为止震撼。
潜意识里告诉他,如果说想要与他厮杀,那就先后退。
不动源泉下意识的向后跑,几乎是同一时间点,天花板出现裂痕,砖石崩解的碎裂声在走廊里回荡。
随着碎裂的痕迹越来越多,敲打的巨响也越来越明晰。
「天哪——」不动源泉难掩惊讶,天花板的裂痕越来越大,随着距离的缩减,【冲动】的反馈也开始清晰起来。最后,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了他原本出现的位置。
一个魁梧的男人,以及肩膀上坐着的少女,不动源泉都能感受到他们,也就是说,那是两个怨灵。
「你好啊,如月学院的——不动源泉老师?」头顶多角星的少女试探性的问道,不过她的语气上完全没有试探的那般收束,反而十分张扬。
不动源泉原本因为胜利而缓和的表情重新凝重,看不出蕴藏着的是恐惧,还是汹涌的战意。
「你是?」不动源泉缓缓后退。
「我叫冴之木七星,相信你应该知道这个名字——」
「略有耳闻——」不动源泉从身旁捡起跌落的刀刃,即便是在狂热的连斩中,不动源泉依然不忘记下刀刃跌落的位置。
「我曾经在我的博客上写过一个都市传说,颇受青少年喜爱——」
不动源泉瞬间明白了她的身份,亚衣子口中的人、整个事件的幕后推手之一,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但不动源泉依然在后退,他所警惕的是七星身下的男人,他手持着一柄巨锤,锤头背面带着尖锐的镐头,想必刚刚就是他把天花板挖穿的。
仁者暗帝,何时来的?
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