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想都別想。」
才剛踏入黑塔辦公室的大門，穹一等人首先聽見的就是黑塔堅決的話語。
起初四人還一臉茫然的以為黑塔指的是自己，然而下一秒就看見了螺絲咕姆正站在黑塔的面前與其對峙。
「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在乎阮●梅又跟你吹了什麼耳旁風，但想關閉模擬宇宙?門都沒有!」
「黑塔，這是我的決定。」
與黑塔那充滿尖銳的語氣相反，螺絲咕姆的氣場顯得十分平靜。面對摯友如此兇狠的態度，這位機械紳士也只是平淡的闡述了自己的觀點。
從兩人的對話聽來，即便是身為局外人的穹也明白他們正在針對關閉模擬宇宙這點爭執不下。
兩人的論點如同兩條平行線般完美的交錯開來。黑塔認為如今的模擬宇宙正完美符合當初設計的初衷──即觀測星神行跡的微觀世界，即便偶有發生錯誤或異常，但對黑塔而言這項付出了大量心血的研究已經交出了即便是天才俱樂部也足以嘆服的成績。
相反，螺絲咕姆則是擔憂著模擬宇宙的走向已經逐漸遠離目標，而這終將導致參與者在這項目中投入的資源和技術將會血本無歸。
兩人對於模擬宇宙的觀點和思考的角度截然不同。對於黑塔，模擬宇宙是自己畢生最高的成就，就算它還是個半成品也不影響黑塔看中模擬宇宙的地位；螺絲咕姆則是理性的認為應該見好就收，並為其做好收尾和資源的回收。
無論是誰的論點都十分具有說服力，然而卻也無法真正的說服對方。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身為摯友的兩人才會像現在一樣在辦公室中對峙。
「『模擬宇宙需要謬誤』，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話，現狀明明也完美符合，你到底又是哪裡不滿意了?」
「我欣賞知識的奔流，但不認可模擬宇宙永遠只是待辦事項上的一紙合約。」
即便黑塔的目光不善，螺絲咕姆的態度也沒有就此讓步。
直面摯友的視線，螺絲咕姆雖然依舊維持著一貫的溫和語氣，然而言辭中卻隱隱參雜著身為高位者才有的嚴肅氣場。
以第三者的角度來看，雖說兩人現在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在和平的進行對話，但從他們的狀態不難看出已經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
「黑塔，想一想這個項目帶給妳多少的驚喜；同時也想一想它又為妳帶來了多少失望。」
「夠了!」
或許是覺得再談下去也毫無意義，黑塔打斷了螺絲咕姆的話。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失望，黑塔的目光頭一次變得有些沮喪。
「模擬宇宙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讓我失望的是你，螺絲。」
「黑塔──」
「少在那裏自以為是的對我說教了，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你現在就像一個、一個‧‧‧‧‧‧一個蠢材俱樂部的傢伙!」
聽見黑塔賭氣似的回應，螺絲咕姆眼部的綠色光芒不禁稍微閃爍了一陣。下一刻螺絲咕姆略微低頭的模樣從身為外人的穹看來就像是在無奈地嘆氣一般。
作為模擬宇宙的參加者之一，同時作為黑塔的友人，螺絲咕姆當然理解黑塔為何會如此氣憤，但這並不足以成為說服他的理由。
為了維持模擬宇宙的運轉，每時每刻消耗掉的資源可以說是恐怖的天文數字，更別談除此之外需要的安保和大量的技術研究對於螺絲咕姆而言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開銷。就算是身為一顆星球的主人──不，正是因為螺絲咕姆背負著一顆星球的重擔，所以螺絲咕姆也不可能為了已經偏離目標的研究而源源不斷的投資。
他與無拘無束的黑塔不同，他的任何研究都必須要瞻前顧後，即便這項研究確實得到了令人讚嘆的成果，但這並不能掩蓋掉它已經脫離了預期的目標。
「黑塔，我並不是在否定妳的努力，更不是在貶低模擬宇宙帶來的成果。相反，我對於這個成果相當滿意，但是──」
「我說夠了!!如果你不想繼續的話大可以隨時退出‧‧‧‧‧‧哦，對了。順便把你的技術給一併帶走，我不稀罕。」
「我只是希望──」
「隨便你吧。反正我也不缺實驗夥伴，我大可以找阿德里安●泰勒，可以去找艾普瑟隆的紅鼻老人，甚至我也可以去找博識學會的傢伙們──至少他們不會中途撒手落跑。」
話一說完，黑塔便轉身打算離開現場。在路過穹等人時她有些意外的瞥了一眼，但隨即就將那些情緒收了起來，最終停在了門口。
「螺絲咕姆，我和你認識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
停頓了一會，黑塔緩緩地吐出剩下幾個字。
「──覺得你就是塊冰冷的鐵。」
語畢，黑塔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突然之間，辦公室內充斥著尷尬的氣氛，穹覺得自己似乎來錯時間了。
螺絲咕姆先是微微嘆氣，接著迅速的收起了自己的情緒看向意外的來客。
「抱歉各位，讓你們見笑了。」
迎著螺絲咕姆那無機質的目光，穹微微的搖了搖頭。
「不，反倒是我們聽見了不該聽的，應該由我們道歉才對。比起這個，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雖說嚴格來講這是穹第一次見到黑塔‧‧‧‧‧‧或者說會動的黑塔人偶，但在星曾說過的敘述中黑塔幾乎不會有這麼情緒化的時候，因此穹在好奇之餘也感到有些意外。
面對穹毫不遮掩的直球提問，螺絲咕姆平靜的回應著。
「此事因我而起，是我單方面向黑塔提出了終止學術合作的希望。」螺絲咕姆無奈地發出嘆氣聲「請別誤會，我對她和這個項目並無意見。模擬宇宙是項宏偉的計畫，黑塔也是一位十足的天才。」
「那為什麼?」
「因為我們在研究方向上產生了一些分歧，分歧往往帶來偏執，而偏執會阻礙知識的形成。」
一邊說著，螺絲咕姆與穹交會的目光像是在提出詢問。
「所以，我是否應該停止這場已經背離初衷的合作?‧‧‧‧‧‧出於感性，我想要相信黑塔。但客觀上:我必須立即執行。」
「原來如此。但是她這樣沒問題嗎?」
「你在擔心她的精神狀態嗎?以結論而言，是我沒有選對正確的時機。有機生命的情感就像潮汐，是我沒有看好月亮的方向。」
「單就這句話而言，我覺得黑塔值得好好跟你學學。」
「感謝你的肯定。總之先讓她獨處一段時間吧。釋放情緒的波動也有利於我們之後的商談。比起這些，你們是為了模擬宇宙而來嗎?是的話或許我可以代勞，為你們進行一些解答。」
聽完螺絲咕姆的話後，穹和星以及三月七互相看了看之後便忽視了身後早已因為見到大人物而渾身顫抖的倫納德決定向螺絲咕姆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瞭解了穹一行人前來的目的，螺絲咕姆以手勢表示理解。
「哦。檢索:密林深處的篝火，孤獨的石劍指向繁星──『龐克洛德精神』?那可不是普通的奇物，我的朋友。」
「什麼意思?」
「那是一位巡海遊俠寫給這個宇宙的情書。穹，你對龐克洛德有多少瞭解?」
對於從未見過的星球，雖說先前從倫納德那裏有所耳聞，但是實際上穹完全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地方。唯一清楚的就是那裏盛產駭客，銀狼也是其中一員這件事而已。
聽到穹的回答，螺絲咕姆相當有耐心的向眾人解釋龐克洛德是什麼樣的地方。以他的話來說，龐克洛德是一個由數字和符號構築的星球，在那裏現實和虛幻的邊界與它的晝夜一般模糊。
龐克洛德人將生命當作是一場遊戲，每個龐克洛德人都遊走於網路的空間，以名為『以太編輯』的技術改寫現實，將人生當作是一場宏大的遊戲。至於用以實現這項偉業的正是所謂的『以太卡帶』，既是他們用以編輯現實的芯片，同時也紀錄了他們認知世界、改變世界的方式。
換句話說，即便是像銀狼這樣嬌小的女孩子，在手上有『以太卡帶』的情況下面對複數的敵人也可以透過操控『以太卡帶』來迎敵。
當然『以太卡帶』並不僅止於如此膚淺的作用，最重要的功能在於它用來記錄一位駭客波瀾壯闊的一生。
「以太卡帶是駭客生命的紀錄、存在的證明。而被空間站收容的這一張，更屬於其中的一位傳奇。」
「這位駭客有什麼特別的嗎?」
「他因機緣巧合成為了一名『巡海遊俠』，在漫長的時光中縱橫星海、遨遊四方，見證過許多奇人軼事。其中還不乏許多公司和博識學會都未曾記錄在案的細節，也正因如此，他的卡帶得以成為模擬宇宙龐大演算資料的一部分。」
原本還只是單純在當故事聽的穹聽到了螺絲咕姆的最後一句話頓時眼神閃過一絲精光，螺絲咕姆自然沒有錯過這一抹意外。
「難不成‧‧‧‧‧‧」
「是的。不必擔心，我的朋友。這張卡帶從未離開過空間站。」
正如螺絲咕姆方才所說，對於模擬宇宙『龐克洛德精神』是重要的參考，為了創建模擬宇宙黑塔將它的數據提取出來，並加入了宇宙模型的演算之中。
至於這件事情，螺絲咕姆猜測是黑塔心血來潮的決定。之所以倫納德會發現『龐克洛德精神』處於下落不明的狀態估計是因為黑塔沒有通知其他人的關係。
「那麼‧‧‧‧‧‧現在那張卡帶還安全嗎?既然之前沒有得手，那對方應該還會再次入侵來奪走才對吧?」
「我明白你的顧慮。倘若對方曾嘗試駭入黑塔的辦公室，那麼模擬宇宙自然會成為她的下一個目標。既然如此，如果各位不介意，請允許我為妳們的調查盡些棉薄之力。」
「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影響到你之後的行程?」
「無礙，我此行最重要的就是為了和黑塔針對模擬宇宙的事情進行交涉，而如你們所知，在我們得出結論之前模擬宇宙將會一直關閉不再開啟。此時就是調查卡帶數據的最後機會。」
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後，穹和其他人都達成了共識。得到了正面的回應，螺絲咕姆點了點頭說著:「我會憑藉自己在模擬宇宙中的殊異，為你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這也是為了表達我單方面關閉模擬宇宙的歉意。」
正當穹一行人準備進入模擬宇宙之前，螺絲咕姆卻伸出手制止了他們。
「非常抱歉，這次的潛入只能讓一人進入，至於這個人選，我希望是穹。」
「我?為什麼?」
「為了能夠幫助我們在模擬宇宙龐雜的數據中快速定位卡帶的位置，這次我會使用有別於常規的方式將你送入模擬宇宙。也正因使用了特殊的方式會對模擬宇宙產生一些負擔，我判斷僅由一人進入便是安全值的界線。不過別擔心，我會在外頭投影進入給予幫助。」
雖說螺絲咕姆信誓旦旦的說著，不過一旁聽著的三月七和星卻忍不住了，只見她們兩個像是要保護穹一樣站了出來並且將穹擋在身後。
「等等!穹現在還是個傷員呢!螺絲咕姆先生，不如將這件事情交給咱吧?咱也很能打的!」
「交給我吧，畢竟我已經進去過幾次了，讓穹先休息一下吧。」
面對兩人的毛遂自薦，螺絲咕姆只是略微歉疚的搖了搖頭。
「我理解兩位的擔憂，不過這次的事件我希望能由穹來進行。」
「為什麼?硬要說的話由進入過模擬宇宙的我來不是更好嗎?」
或許是因為不服氣，星忍不住拉高了音量。對此，螺絲咕姆卻只是將目光投向了穹。
「雖然由身為無機生命的我說出這句話可能有些奇怪，但是這是一種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穹是這次行動的最佳人選。在他的意識進入模擬宇宙之時能夠照顧他的身體。」
直視螺絲咕姆充滿信任的目光，穹沉澱了一下之後便毅然決然的決定孤身進入模擬宇宙。
隨著穹觸碰了模擬宇宙的終端機，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陣漣漪，頓時一陣巨大的失重感瞬間讓他失去了四肢的掌控權，彷彿靈魂徹底與肉體剝離一般。
(怎、怎麼回事!?)
穹能夠聽見自己的聲音，然而卻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嘴巴有任何動作。怪異的感受讓穹不禁有些慌亂，雖說也曾聽聞星說過進入模擬宇宙時的感覺，但當自己真的參與其中時才真正感覺到這是何等奇妙。
如果硬要去形容的話，進入模擬宇宙的瞬間就像是從一座懸崖的高空落下，然而墜落時有些向上托起的力量又像是在緩慢的沉入海底一般。
伴隨著眼前無數字符和代碼不斷蕩漾的情景浮現，穹在陌生的環境猛然清醒。
「這、這裡就是模擬宇宙?」
睜開雙眼後，在穹面前的是和空間站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
充滿無機質機械的空間和冰冷卻簡約的未來設計，以及宇宙中特有的黑暗色調幾乎都和黑塔空間站如出一轍，然而唯有一點卻和空間站截然不同。
「好冷清的地方。」
這裡完全沒有人影‧‧‧‧‧‧不僅如此，這裡甚至沒有半點生物的氣息。
雖說空間站也是相當冷清，不過再怎麼冷清多多少少也會有點人煙，但是此時模擬宇宙中卻安靜的像是一座鬼城。
「還好嗎?初入模擬宇宙的感受如何?」
就當穹還在觀察周遭的環境之時，耳邊傳來了螺絲咕姆的聲音。
「還行，就是有些不太習慣。說起來，我的手似乎不會痛了?」
「因為模擬宇宙中只是個虛擬空間，現在的你也只是個意識體，因此肉體本身的創傷並不會對意識空間的你產生影響。」
等螺絲咕姆一說完，穹便動了動自己的左手，發現不僅不會痛，就連手臂上的傷口也已經消失殆盡。
有些意外的穹不禁開始到處摸著自己的身體看看是否有不一樣的地方，然後又開始觸碰著周遭的環境。在外頭觀測的螺絲咕姆倒也沒有阻止，直到穹似乎從如同新生兒看世界的狀態回過神來後才繼續說話。
「現在，你已經身處以太卡帶所在的數據鏈中。試著環顧四周吧，告訴我你都看見了什麼?」
聽完螺絲咕姆的要求，穹停下動作轉而繼續觀察四周，然而突然間一抹熟悉的身影像是早就在那一樣出現在穹的面前。
小小的個子和綁著蝴蝶結的螺旋狀馬尾，外加以黑藍色為底、遊戲風格強烈的外套與熱褲皆一一對應著穹記憶中的那個形象。唯獨不同的是現在的她只是個觸碰不到的投影。
「呃，那位駭客‧‧‧‧‧‧銀狼現在就在我面前。」
「駭客?哦‧‧‧‧‧‧結論:那是模擬宇宙生成的紀錄。在這裡，每一處變量都會儲存下來──當然，外來者的足跡也是如此。」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你們的結論是對的。她的入侵已經深入到了模擬宇宙之中，並且距離以太卡帶的數據鏈已只有毫釐之差，我們看到的就是當時的影像。請站在原地一會兒，讓我試著利用一下這份紀錄吧──」
然而沒等螺絲咕姆做些什麼，銀狼的影像就轉了過來面對著穹似乎打算說話。
「嘿，你打算在那裏看到什麼時候?」
她的目光直直盯著穹的眼睛，就像是真的正在和穹對話一樣。穹被這樣的情況嚇的一激靈，不過螺絲咕姆馬上就解釋了原因。
「別擔心，這是我推進了模擬宇宙的進程。她並非在和你對話，這只是過去的一段紀錄。請先不要打斷她，仔細聆聽，或許我們會有更多收穫也說不定。」
「是這樣啊，不過能對這張卡帶朝思暮想到這種程度倒也是挺意外的。這張遊戲光碟難道就這麼有吸引力嗎?」
銀狼:「首先，我沒有朝思暮想。」
穹:「啊!?」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銀狼說的話正好與穹此時的話相對應。不僅如此，穹還發現她的目光正直挺挺地看著自己，雙眼中還夾雜著些許的無語。
以穹平時跟星交流時鍛鍊出來的眼力，他幾乎可以確定銀狼正在想著:「別把我當小孩子。」
絲毫不把穹的反應當回事，疑似過去影像的銀狼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那張卡帶的故事在龐克洛德跟教科書沒啥兩樣，這種人盡皆知的東西我壓根沒興趣。其次，那並不是什麼遊戲光碟，那可是以太卡帶──駭客的第二雙眼睛、第二個大腦、第二顆心臟。」
「‧‧‧‧‧‧螺絲咕姆，你確定這只是過去的紀錄嗎?她好像正在跟我對話耶。」
「請你放心，這毫無疑問是過去的紀錄，她或許正在和她的同夥對話。大概那位同伴恰好和你說的如出一輒。」
「這應該不能解釋她可以追蹤著我的視線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穹的心聲，銀狼的目光隨之一閃看向了別的地方，有些不屑的說道:「明白了嗎?有了這張卡帶，你甚至能知道他在電影首映會吃的第四顆混合爆米花是什麼味道，就是這麼厲害。」
「這樣聽起來確實是挺厲害的，也難怪銀狼會這麼想要這個。」
「‧‧‧‧‧‧‧‧‧‧‧‧最後再強調一遍，我沒有朝思暮想，說這麼一長串只是為了跟你解釋清楚它到底有多厲害，懂了嗎‧‧‧‧‧‧卡芙卡?」
聽到那個名字，穹頓時一愣。
雖說穹本就知道銀狼不是一個人來，但是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還是不禁詫異了一下。
「卡芙卡‧‧‧‧‧‧她也來了嗎?」
「穹?」
此時，一個紫紅色的身影浮現在穹的心頭‧‧‧‧‧‧一個說要將自己拋棄在空間站的身影。
回想起那個將自己遺棄的人，穹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漣漪，以至於螺絲咕姆呼叫自己的聲音都被穹下意識地忽略在耳後。
有些擔心的螺絲咕姆不禁開始查看著是不是模擬宇宙發生了bug，然而無論怎麼排查也都無濟於事，畫面上只顯示出程式順利運行的通知。正當螺絲咕姆猶豫著是否要將穹強制踢出模擬宇宙時，穹才終於回過神來。
「穹，你還好嗎?能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啊，抱歉。螺絲咕姆，我剛才有點走神了。」
「無妨，我不介意。但是你似乎不在狀態，需要先休息一陣嗎?」
「不必了，我們繼續吧。」
就當穹再次將目光轉回到銀狼的全席影像上時，銀狼也正好準備動身行動。不過在她轉身之前，她似乎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穹的方向。
「好了，我們出發吧，動作要快。這裡跟剛才的空間站不一樣，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天才俱樂部的地盤。」
說完，銀狼便轉過頭邁步前進。
「有趣，看來侵入的不只她本人，同時還有她的同夥。我會將你編入她同行者的視角，接下來她會對你的行為做出一些反應，我們就來看看會發生些什麼吧。」
「我知道了。」
「還等什麼呢?還不快跟上。」
或許是因為穹停在原地跟螺絲咕姆對話在銀狼過去的影像看來就像是卡芙卡站在原地發呆一樣，銀狼的語氣明顯帶著些不耐煩。對此，穹只是撇撇嘴沒有說話。
銀狼閒庭信步的走在前頭帶路，期間遇到的少量敵人都被她迅速的動作輕而易舉的解決掉了，甚至都沒讓穹有機會發揮。好不容易遇到了有敵人打算偷襲穹，然而下一刻穹的背後就出現了一團由符號編織而成的球體將敵人解決。
雖說不必應對敵人確實很輕鬆，但是穹不免感到有些許無聊。同時在對著銀狼的身手感到意外之餘，穹偷偷的向螺絲咕姆詢問。
「螺絲咕姆，這應該是過去的影像吧?這也會對我造成影響嗎?」
「結論:不會。不過如果你在她的面前打倒可能會因為和過去的資訊形成錯誤導致連接崩潰。儘管對你本身不會有實質上的負面影響，但是有很高機率會需要再次重新定位過去的影像連接。」
「換句話說，我也必須要清理掉那些敵人嗎?」
「沒錯。」
「你打算在那裏一直嘀嘀咕咕到什麼時候?難不成你打算讓我就這樣保護你一路嗎?」
似乎是察覺到穹的腳步又停了下來，轉過頭的銀狼臉色變得明顯有些不悅。
正準備跟上銀狼的腳步，穹卻突然瞧見銀狼的背後竄出了一隻虛卒揮舞著刀刃打算將其斬下，然而背對敵人的銀狼卻完全沒有察覺到。
「小心!」
即便穹的心中知道這不過是過去的影像，不過當看到銀狼陷入危險時穹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然而銀狼只是嘲諷的勾起了嘴角，下一刻在銀狼的背後瞬間出現了一道空間裂縫，而撲向銀狼的虛卒則像是被吸入黑洞一樣消失殆盡。
連一刻都沒有為敵人的消失而波動，銀狼對著還沒回過神來的穹說道:「就這?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吧?」
「看來是我多慮了‧‧‧‧‧‧」
「知道就好。」
「那我們就繼‧‧‧‧‧‧等等!螺絲咕姆我怎麼感覺銀狼她真的是在和我對話啊!?」
幾乎是在穹一說出來的下一刻，銀狼馬上就露出不開心的表情回應著:「我好歹也是和妳一樣的星核獵手，能別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嗎?卡芙卡!」
雖說螺絲咕姆不斷強調現在都是過去的影像紀錄，可是看著眼前似乎有些心虛的身影穹總感覺銀狼的回應像是故意說出來給自己聽的，偏偏自己現在又拿不出半點證據。
「總之快走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妳也不希望因為聊天導致艾利歐的劇本出錯吧?」
說完，銀狼就直接頭也不回的前進。
「請你放心，這只是因為你被編入了同行者視角，所以她才會根據你的行動做出反應而已。」
「‧‧‧‧‧‧我總覺得有鬼。」
螺絲咕姆沒有對穹的嘀咕回應，見狀穹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於是轉頭問起有關模擬宇宙的訊息。熱心腸的螺絲咕姆隨即簡明扼要的解釋了模擬宇宙的構成、目的以及目前遇到的困境。
據螺絲咕姆所說，模擬宇宙本就是為了要試圖吸引虛擬星神的注意並與其對話，利用這種方式來建構出現實星神升格的契機和理由。
最為輕鬆的方式便是透過戰鬥來展示命途的傾向，因此平時的模擬宇宙都會讓參與者透過儀器設定假扮成『開拓』星神，並進行大量事件和戰鬥來藉此吸引星神的目光。只是迄今為止所有測試人員皆都鎩羽而歸，唯有身懷星核又曾經歷過『毀滅(納努克)』星神一瞥的星成功邁出了與虛擬星神接觸的第一步。
「這就是為什麼我戰鬥之後會覺得身體充滿力量的關係嗎?」
言談間，穹又被迫和銀狼的影像捲入了不少戰鬥事件，然而每當戰鬥結束後穹就會隱隱感覺自己的力量又增強了一些，螺絲咕姆並沒有反駁穹的疑問。
「是的，藉由和命途產生迴響，我們才能夠在接觸虛擬星神這一步上邁出關鍵性的一步。而星小姐無疑是這一塊目前最重要的拼圖。」
「和星神接觸這麼困難嗎?」
「以目前所知星神只會對自身命途的事物產生興趣──或者說被自身的命途所禁錮。祂們終其一生都將在名為『命途』的桎梏之中，因此大部分的一般人哪怕是身為長生種，也大多都難以被星神瞥下一次目光。就算模擬宇宙中的虛擬星神是透過特殊培育過的個體，但是我們至今依舊未曾有過與其接觸的機會。」
正當穹還在和螺絲咕姆進行模擬宇宙的交流之時，走在前頭的銀狼卻一臉不耐煩的轉過頭來看著和空氣說話的穹。
「你到底要在那邊把我晾著多久?都已經什麼時候了能不能別分心?」
在銀狼的前方浮現著藍色和橘色兩種顏色的空間裂縫，而此時穹也意外的發現自己突然間像是被禁錮一樣無法離開這個空間，只要到達房間的邊界就會碰觸到類似牆壁的透明物質隔絕著自己。
「螺絲，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不覺間，穹對於螺絲咕姆的稱謂也已經變成朋友間的愛稱。
穹之所以會改變叫法的理由是覺得每次都要喊全名總覺得有些疏遠，而且這樣教起來比較順口。本就將穹當成友人來看的螺絲咕姆自然不會拒絕這種小事。
「這是我們為了加速進程而做出的設定，藉由強行開啟兩種必定發生的變數來增加受到星神關注的機率。你可以把現在的情況理解為遊戲的故事線選擇。當然，我們要找的目標就在這兩個路線的其中之一。」
「那麼我該怎麼做?」
「繼續跟著她就行了。」
語畢，穹便將目光轉向正在操控著自己以太卡帶的銀狼。
「區區兩條岔路而已，難不倒我。不過在那之前要先挑一個試試看嗎?測試一下你最喜歡的‧‧‧‧‧‧直覺。」
將掛著以太卡帶的手臂放了下來，銀狼單手插腰微微勾起了嘴角。
「螺絲，如果我不選的話會怎麼樣?」
「本質上這是過去的影像紀錄，即便你不做出選擇事件也會繼續推動。當然我不反對你去配合她，這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行吧，那我就隨便選一個看看吧。」
聞言穹便走向橘色的空間裂縫，然而下一秒銀狼就露出了惡作劇成功的壞笑。
「猜錯囉──正確答案是這邊才對。看來你的直覺也不怎麼準確嘛?」
「‧‧‧‧‧‧」
瞧見了那一副玩味的笑容，穹莫名的湧起了一股反骨精神。只見穹無視了銀狼的指引打算繼續走進橘色的空間裂縫，不過下一秒卻被銀狼吐槽。
「啊?怎麼就那麼不信邪呢?我不是都說了是右邊嗎?右邊啦、右邊!」
「螺絲‧‧‧‧‧‧」
「怎麼了?」
「我現在扁她一拳會導致影像出問題嗎?」
在螺絲咕姆不斷的勸戒下，穹才忍住了出手教訓銀狼的慾望‧‧‧‧‧‧主要還是因為這不是本人，想打也碰不著。
穿過了空間裂縫，穹又到了另一個和空間站類似風格的房間，然而進來之後卻不見目標物的蹤跡，反倒是一個形似黑洞的怪球飄在空中。
僅看了一眼，銀狼便意識到自己被誤導了。
「麻煩了，這是個誘餌訊號‧‧‧‧‧‧黑塔這傢伙沒事在自己的模擬宇宙布置這種東西幹什麼?不覺得要找文件的時候很麻煩嗎?」
雖說口中抱怨著，不過銀狼的手倒也沒有停下，接著再次熟練的操作她手中的以太卡帶從滿是字符的海量網路中破解著路線。
反觀此時的穹，因為剛剛被銀狼的影像給嘲諷了，結果馬上就看見了銀狼也翻了跟頭於是便開始冷嘲熱諷。
「說的那麼頭頭是道，結果最後還不是選錯路線了，看來作為駭客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瞥了掩埋頭奮鬥的銀狼，穹有些故意的挑釁她。誰知道下一秒銀狼就瞬間青筋暴跳的站起來狠狠瞪著穹回應。
「你瞧不起誰呢!?不過就這種程度的誘餌根本就難不倒我!看我分分鐘就把這程式給摸的底朝天!」
「哦、哦‧‧‧‧‧‧」
「你給我看著!不過這種程度!不過這種程度!!!」
眼見銀狼開始一邊敲擊一邊用拳頭砸飄在空中的虛擬鍵盤，無意間穹就被銀狼的氣勢給震懾到說不出話，尤其是在看到那副虛擬鍵盤的L鍵被敲掉之後。
突然間，穹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螺、螺絲，你確定這真的是影像紀錄嗎?」
「毫無疑問，這是影像紀錄。」
「可是她剛剛好像是在跟我對話耶。」
「這是影像紀錄。」
「可是‧‧‧‧‧‧」
「回應:這是影像紀錄。」
聽螺絲咕姆一心咬定這就是影像紀錄，穹也只好摸摸鼻子將其當作──
「這真的是影像紀錄嗎?」
「是的，這仍是一份影像紀錄，千真萬確。」
不知道是不是穹的錯覺，穹總覺得似乎聽見了螺絲咕姆的嘆氣聲‧‧‧‧‧‧即便他不需要呼吸。
「其實她已經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想必只要再過一陣子她就會發現了。」
「聽你這麼說，你似乎很瞭解她?」
對於『現在』的穹而言，銀狼這兩個字只是一個名字、一個代號，雖說知道她長什麼模樣但穹實際上卻對她一知半解。相反，螺絲咕姆的語氣聽起來卻像是早就和她打過不少交道了。
然而螺絲咕姆只是無奈的回應。
「只是有過一面之緣而已。過去我們曾有過一場交鋒，那時黑塔也在場。」
「交鋒?怎麼樣的交鋒?結果誰贏了?」
「僅僅是網路上的攻防而已，說是交鋒或許說成試探更為貼切。那場試探中她進攻、我防守，然而雙方的實力都有所保留，她並沒有攻破差分機球的防禦，我也沒有阻止她揚長而去。準確來說，那場交鋒不分勝負，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她似乎對於那場交鋒耿耿於懷。我也沒想到如今會以這種方式再度相遇，想必下一次交鋒的時刻很快就會到來。」
銀狼搗鼓了半天，穹都已經無聊道準備和螺絲咕姆坐下來聊家常的時候突然銀狼發出了驚叫聲，這才把意識脫離主要目的的穹給拉了回來。
「哈哈!看吧!我就說這種把戲對我而言不過是雕蟲小技。黑塔這傢伙，居然給我玩心理戰，我選的路線明明就是對的嘛。」
說著，銀狼還不忘嘲諷的看了一眼穹。誰知道穹壓根就不想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卡芙卡當初也是這個態度，銀狼幾秒後就忿忿的轉過頭了。
「穹，看來我們可以繼續前進了。」
「是啊螺絲，我們走吧。」
無視了明顯臉色不悅的銀狼，穹徑直走向了下一個空間裂縫。
再次穿越到了另一個空間，眼前的卻是一個跟迷宮似的環境。偌大的空間中充斥著數不清的高台，但是高台之間卻完全沒有連接的橋面。
瞥了一眼距離最遠的高台，一個空間裂縫儼然就矗立在對方。
「什麼呀?又是解謎?不想玩了，跳過跳過。」
根本還沒讓穹有機會看清這裡的全貌，銀狼就毫不猶豫地透過以太編輯改寫了這部分的現實。在她的操作之下，空間裂縫像是被傳送過來一樣瞬間移動到了兩人面前。
穹十分懷疑銀狼根本不是為了趕時間，而是因為剛剛被嘲諷後在悶悶不樂而故意做的。但無論如何事實如何，穹唯獨對於一點頗有微詞。
「妳、妳這傢伙居然作弊!?」
正常來說現在在穹眼前的銀狼本該是過去的影像才對，然而穹在說完她作弊之後卻看見了銀狼的額間布滿了青筋。正當穹打算又在跟螺絲咕姆說點什麼的時候，銀狼卻一語不發的直接進入空間裂縫不讓穹有說話的機會‧‧‧‧‧‧或者說聽不到穹說話的機會。
再次跟著銀狼進入空間裂縫中，這次在穹面前的則是一個黑塔的人偶獨自守在空間裂縫旁邊。
這人偶與外頭的黑塔人偶一模一樣，除了眼神看上去毫無生機而且一動不動又不會對話之外大概就真的與外面的人偶一樣了。
「笑死，這還有個黑塔小人。這傢伙到底是多自戀啊?」
嘲諷著的同時，銀狼隨手拿出一罐噴漆就對著黑塔的人偶宣洩似的不斷揮灑大量的顏料，但是噴漆就像是被一層防護罩隔絕一樣從黑塔人偶的兩邊散去，最終人偶依舊完美無缺，噴漆形成的顏料之霧卻將牆壁和地板都染上了骯髒的痕跡。見狀銀狼不禁嘖了一聲。
「又是這樣，我本來打算給她的人偶加個小鬍子的，但是無論用什麼顏料全都噴不上去。明明空間站的安保系統都跟紙糊的一樣，可是每個她的畫像、雕塑和投影都被上了一個麻煩的防火牆。」
看著銀狼的舉動，螺絲咕姆的語氣若有所思。
「說起來，黑塔曾委託我幫她設計一種加密工具，沒想到是用在這裡。」
「確實是挺誇張的‧‧‧‧‧‧話說螺絲，我們距離終點還很遠嗎?」
「不會，以太卡帶就在下一個房間，我們的追蹤也將在那裏結束。」
眼見銀狼走入了空間裂縫，穹忍不住嘀咕著:「總感覺很奇怪‧‧‧‧‧‧」
「是的，在我們追蹤的同時，一直有種違和感貫穿始終。她固然是為了星核而來，卻也對奇物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而在我們得知以太卡帶的存在後，她又恰好出現在了模擬宇宙的紀錄之中。」
「簡直就像‧‧‧‧‧‧」
「就像是她出現在我們行徑的路徑上，而非我們在追蹤她。」
聽著螺絲咕姆的話語，穹的心中已經有了結論。雖說這段話的訊息量看似不少，不過對於穹而言倒也沒那麼難理解──至少不會有星那樣摀著頭哭喊著說「頭好癢，要長腦子了」的模樣。
走進了最後一個空間裂縫，浮現的畫面是空間站的月台。而在月台邊的地面上，『龐克洛德精神』正在那裏閃閃發光。
「螺絲?」
「沒錯，那就是『龐克洛德精神』。我們此行的目標。」
「但是奇物還好好的?這不對吧?」
「是的，畢竟這裡還有個不合時宜的第三者。」
穹沒有阻止銀狼操作著以太卡帶的動作，只是靜靜聽著螺絲咕姆繼續說著。
「假如這是過去的影像，那麼銀狼一定不可能抵達這裡，否則卡帶不可能安然無恙。所以假設與現實產生了矛盾。」
「結論是?」
「我想，當初她確實藉著軍團之亂駭進了黑塔的辦公室，不過並未在這裡停留太久，畢竟就算是身為駭客想要在茫茫宇宙中定位一個物品也無異於天方夜譚。除非──」
就在螺絲咕姆說話的同時，銀狼轉過身來看著穹。
「除非，有個合適的嚮導。」
看著銀狼饒有興致的微笑，穹完全不感覺到意外。不如說一路上露出來的破綻實在多到他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了。
「你好像不怎麼驚訝?我本來都打算讓螺絲咕姆跟你解釋解釋了。」
「說真的，妳真的以為自己都沒暴露嗎?」
「你倒是比我想像的還要敏銳，我覺得自己藏的還挺好?」
「妳說這句話是認真的嗎‧‧‧‧‧‧」
沒有理會穹的吐槽，銀狼將目光轉向從另一邊緩緩走來的螺絲咕姆。
「終於來啦，我可等你好久了。」
「榮幸之至。對於這場模擬宇宙之旅還算滿意嗎?銀狼小姐。」
露出了一副驕傲的神情，銀狼高傲的說著:「我就知道想瞞著你沒那麼容易。一路上說的那些閒言碎語都是說給我聽的吧?」
「再次與您交手，令人喜悅又榮幸。黑塔說這張卡帶可以釣出大魚──她的猜測總是十分準確。」
對於螺絲咕姆優雅的文藻銀狼的情緒之中並沒有過多的起伏，然而最後兩句話卻讓她感到有些意外。接著她突然間便想到了一種可能並睜大了雙眼。
「所以什麼關閉模擬宇宙、和黑塔的爭執都是一場戲?就只是為了請我入甕?」
「這取決於妳的理解。我和黑塔向來有話直言，像這樣尖銳的交鋒實屬常有──說這是一場表演，並不妥當。」
說著，螺絲咕姆拍了拍穹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讚揚。
「看吧，銀狼小姐著實是位才華洋溢的駭客。她算計了一切又備足了後手，恐怕在她的計畫之中唯一的變數就是我突然來到了空間站的消息，以及模擬宇宙將要關閉的噩耗。這毫無疑問會讓她的布局功虧一簣，因此她才不得不鋌而走險前來模擬宇宙。」
「我想作為噩耗的還有她的演技吧‧‧‧‧‧‧」
「至此，我想你已經理解了事件的全貌了。」
沒有理會穹的吐槽，螺絲咕姆繼續說著，不過馬上就被銀狼給打斷了。
「全貌?」
哼笑一聲。銀狼雙手抱胸驕傲的笑著，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不不不，我想你可能還不明白。我並不是鋌而走險，而是躍躍欲試，明白嗎?螺絲咕姆，在你出現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興奮嗎?」
或許是在思考過去，銀狼的眼神不免閃爍了一絲緬懷之色。
「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我有多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了?軍團不過是群原始人、公司也差了點感覺，只有俱樂部才能給我一點樂子。」
「銀狼妳該不會是假面愚者吧‧‧‧‧‧‧」
「穹你別吵!讓我說完!‧‧‧‧‧‧總之，現實是一場遊戲，但要是不能開心起來又有什麼意義?兩位天才親自向我送了一封挑戰信，你要我怎麼能夠不欣然接受?螺絲咕姆換作是你，你能嗎?」
「妳確信自己能全身而退。」
聽聞螺絲咕姆的肯定句，銀狼微微一笑。
「沒錯，還要帶著它一起。」
就在銀狼按下手臂上以太卡帶的下一刻，與『龐克洛德精神』一模一樣的複製品便出現在銀狼的手中。作為駭客的生命紀錄，身為駭客的銀狼要複製起來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別的不說，就單說穹手上那根球棒就是銀狼幹的手筆。
眼下的情況已經可以說是一目了然，黑塔和螺絲咕姆設局給自己跳，但是銀狼又何嘗不是在對方的場子裡設局呢?
雖然不清楚螺絲咕姆用對話拖延時間是為了做些什麼，不過銀狼本就也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夠將此行的目標完全複製，而且銀狼本身也十分渴望著對話。
既然他們拿出了這麼有誠意的『誘餌』，那麼想必他們自然不會打算讓咬上的大魚輕易離開，恰巧銀狼正是條特別喜歡將計就計的大魚。
「想要拖延時間的人可不只是你們而已哦，螺絲咕姆。我猜黑塔現在應該正在外頭打算利用訊號反向追蹤我的位置吧?而你是打算留在這裡跟我正面攻防吧，就和上次一樣。你們這次打算做些什麼?把模擬宇宙當成黑盒子?還是聯合公司進行跨星系包圍?這次我總能看到你的真正實力了吧?」
面對躍躍欲試的銀狼，穹也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
雖說穹也算是經歷過幾場戰鬥的人，不過兩位‧‧‧‧‧‧不，三位頂尖天才之間的駭客對決完全不是穹所擅長的領域，因此現在看著逐漸劍拔弩張的情況穹也不禁感到有些期待。
畢竟，看熱鬧這件事確實很有趣。
「沒有分出勝負的結果終於要成為歷史了，今天的勝者只會有一個。拜託了，讓我玩的開心點吧。」
穹:「WAKU!WAKU!」
就在穹和銀狼的情緒幾乎來到最高點時，螺絲咕姆卻只是略為低頭整理了自己的西裝。接著緩了緩說道:「很可惜，妳所期待的事件不會發生。現在，妳可以帶著它離開了。」
穹、銀狼:「啊?」
穹本來以為自己今天已經經歷過了很多的反轉，早已練就了無論發生什麼都能夠毫無波瀾的心態，然而被螺絲咕姆這麼一段話，穹又忍不住抽動自己的眼皮子。
「我說螺絲‧‧‧‧‧‧」
「是的?」
「你們整這麼大一齣，好不容易把銀狼給拉到陷阱裡了，結果你就這樣讓她離開了?」
『說好的精彩對決呢?』──最後這句話被穹煞住車留在了心裡。
即便沒有明說，但毫無疑問銀狼此時也是和穹同個想法。畢竟她的眼睛都睜大成那樣了，要說不驚訝才怪。
「我能明白你的疑惑，穹。但是首先這件事說穿了也不過是空間站和銀狼小姐之間的恩怨，我身為外人本就無意插足。再者，對於將所有事件都當作遊戲一場的銀狼小姐來說這樣的結局才算是真正的『功虧一簣』吧。」
然而，銀狼明顯不打算接受螺絲咕姆的說詞。
「這算什麼?如此大費周章的設了這個局卻什麼都不做，難道你們不擔心我把這東西帶走嗎?」
「是啊螺絲，這不是很重要的奇物嗎?」
對於無時無刻都需要花費龐大算力的模擬宇宙而言，『龐克洛德精神』的重要性是無庸置疑的，以穹在這一天接收到的訊息來說，『龐克洛德精神』應該是要做好重重保護，別說是被拿走，甚至都不應該被銀狼看見才對。但是此時的螺絲咕姆卻‧‧‧‧‧‧什麼都不做?
「請你放心，真正的奇物早就已經被黑塔給收起來了。現在在這裡的，不過是複製品而已。結論:您可以自由分享這份數據。」
「哼~我可能還會再次進攻空間站。」
面對銀狼赤裸裸的威脅，螺絲咕姆卻顯得十分不以為意。
「無礙，這與我無關，那將會是屬於您與空間站之間的糾葛。但我要指出:推測會有人出來阻止妳。」
「螺絲，你說這話的時候為什麼要看著我?」
銀狼沒有理會穹的吐槽，反倒是思索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那要是我破壞模擬宇宙呢?」
「有趣的想法，但很可惜妳做不到。以太編輯不是萬能的，它無法毀滅一個宇宙。」
看著銀狼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螺絲咕姆將目光定在銀狼的雙眸。
「銀狼，我知道妳的需求。公司的鐐銬關不住妳，監牢不過是妳一座又一座的遊戲舞台。黑塔與我達成共識，不會再遷就妳的需要了。」
「嘖!真無聊!」
對於銀狼接近於無理取鬧的個性，螺絲咕姆並不感到意外，不過他顯然也並不在意，只是接著淡淡的說出對銀狼來說最適合的懲罰。
「不過，黑塔認為這樣的結果太過溫柔，想要再添幾筆。比如‧‧‧‧‧‧此刻，她透過反向滲入定位了妳在網際網路中所有的虛擬帳號──總計76個，很可觀的數字。」
「喂!等等!你們想要幹嘛!?」
「一些小事，比如說讓公司將其全部凍結。」
「你!」
依銀狼對螺絲咕姆的瞭解，這個機器人向來是說一不二。既然他說出口了那就代表著此時此刻這件事情要嘛是現在進行式，要嘛是過去式。但是無論是哪一個結果，在螺絲咕姆說出口的現在想要挽救都已經太晚了。
清楚螺絲咕姆並不是在虛張聲勢，銀狼絲毫不敢遲疑的立刻消失在兩人眼前。看著連帶著複製品一起消失的銀狼，螺絲咕姆有些無奈的嘆息。
「‧‧‧‧‧‧退出了，還真是心急啊。」
撇了一眼依舊在原位的『龐克洛德精神』複製品，螺絲咕姆有些意有所指地向著穹說教。
「孩子眼中的遊戲固然是快樂的，但對於大人，遊戲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
「說的有道理，但是螺絲，可不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剛剛有人會阻止銀狼的時候你要看著我?」
「‧‧‧‧‧‧」
「螺絲，看著我的眼睛。」
「‧‧‧‧‧‧我們也離開這裡吧。」
眼見螺絲咕姆逃也似的消失在模擬宇宙，穹不禁的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堆事情。
首先是在病房艾絲妲裝作害怕死死抱著自己導致修羅場，接著是意外看見黑塔跟螺絲咕姆的爭執後牽扯進了模擬宇宙的風波，最後才發現這一切不過都是那兩人為了設計銀狼而演的一場戲。
想到今天的艾絲妲、螺絲咕姆、黑塔和演技有待加強的銀狼，穹忍不住破口大罵:「演員!都是演員!」

◇

作者的話

嗨害嗨!沒想到吧?這次老子沒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