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表白(上)

◇三月七視角◇

穹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十分的不一樣。

初次見面只不過是因為無法把失去意識的他棄之不顧才帶著他一起行動,雖然一見面就不小心把初吻給送掉了,但至少那時候對穹還沒有其他的想法。

然而,我很快就理解到了。

──穹和丹恆不一樣

在我因為耍帥而差點出事的時候,穹就立刻反應過來幫我擋下致命的攻擊。本來以為他會瞧不起我或著因為我粗心而罵我,不過他只是將這件事情一笑置之。

為了護送星穹二人,我依舊擔起了嚮導和護衛的職責。一路上星總是看上去有些冷漠,反倒是穹一直接續著和我的聊天。不知不覺間,我的心就已經開始信任他了。

路上遇上了不少的敵人,但是在穹的保護下我可以安全的拉開距離攻擊。雖然咱對於本該由自己保護的對象卻反過來保護自己這點有些尷尬,但是我卻有種自己正在和誰一起並肩作戰的喜悅。

丹恆雖然也總是在我身邊戰鬥,但是總是冷冰冰的他總是將所有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幾乎所有戰鬥都會自己解決,而在他身邊的我彷彿好像只是個會拖累他的麻煩包一樣。

當然,我知道丹恆並沒有這樣想,他只不過是習慣了這樣做事而已。

但是穹和丹恆不一樣。

穹不會將所有事情一肩擔起,而是讓同伴將後背託付給自己,而自己也同樣將後背交付給對方。

──穹和星不一樣

雖然是同時認識的同伴,但是穹總是能夠讓我盡情的耍任性。

星本身更像是一個需要看管的小孩子,即便看上去似乎和丹恆一樣冷漠卻可靠,可是心裡卻寄宿著相當適合『開拓』的好奇與熱情。

無論走到哪都必須得要看看,哪怕可能是陷阱都得先踩一腳再說。就算真的是陷阱也無所謂,等到事情發生時再一腳踩扁就行。

我很喜歡和星的互動,即便時常被她吐槽,起碼和她度過的時間總體上還是開心的。

但是穹和星不一樣。

和星的交流是我在帶領著‧‧‧‧‧‧或者說是跟著急急躁躁、四處亂跑的她,可是穹卻是一直在我身邊同步行動,無時無刻都在確認我的步伐,適時地放緩或加速以達到和我一同前進。

──穹和姬子不一樣

姬子總是那麼溫和、那麼優雅。知性的氣質搭配上她為了實現夢想而閃閃發光的模樣彷彿是顆流星一樣。

雖然我也很喜歡和姬子一起,可是平時的姬子總是在忙著不同的東西。

有時候是忙著修理列車的故障,或著是確認和其他地方簽訂的協議有沒有差錯。我幾乎很少看到姬子能夠閒下來的時間。

好不容易等到她能夠停下來喝杯咖啡了,過沒多久她又得去忙點別的東西。

姬子確實是一顆流星。一顆閃爍著耀眼光芒的流星。一顆難以把握住的流星。一顆既耀眼又遙遠的流星。

但是穹和姬子不一樣。

雖然穹嘴上常常說著自己很忙,但當我真的想要找他的時候他卻永遠都能夠趕到我的身邊。

如果說姬子是一閃即逝的流星,那穹就是每天都會亮起的星星。

或許相較於閃爍的流星而言他是顯得那麼平凡無奇,但只要每當我抬起頭時就隨時都能夠見到他的身影。

──穹和楊叔不一樣

楊叔就像是一個超人,彷彿沒有事情能難得倒他。

舉凡知識、經驗、戰鬥和生活技能等等等等‧‧‧‧‧‧楊叔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會的。每當有什麼困難,只要找楊叔就能夠有解決的方式。即便沒有楊叔也能夠透過自己的經驗判斷做出最好的選擇。

與楊叔的交流也很有趣,雖然楊叔嘴上總說自己老了,但是心裡卻依舊有著冒險的熱情。但是這樣內心年輕且萬能的楊叔,卻總是讓我有種自己好像永遠都是小孩的感覺。

但是穹和楊叔不一樣。

面對困難,穹總是會和同伴一起思考,有時還會提出讓人哭笑不得的提案。

在他的眼裡,或許有很多事情都是未知的困難。可是他卻從來不會讓人感到自己低人一等,反倒是看到他思索的模樣常常讓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穹和帕姆不一樣

帕姆很可愛、超可愛。可是帕姆也常常忙著不同的事情。

在我剛從六相冰出來時,唯有帕姆可愛的模樣能夠稍微緩解我的緊張和不安。就算平時再怎麼以笑容面對他人,可是有些時候依舊會擔憂著如同白紙的過往,這時只有抱住帕姆我才能夠暫時忘卻那種如墜冰窟的恐懼。

平時看上去兇巴巴的帕姆實際上應該也察覺到了吧?所以在我偶爾想要抱住他的時候他才會露出無奈的表情隨我處置。

不過就算在怎麼想要撒嬌,帕姆也不會總是順我的心意。

但是穹和帕姆不一樣。

帕姆終究只能緩解我的擔憂,但是穹卻能夠掃平我的不安。

本來只是因為他和我的境遇相似。同樣都在陌生的地方醒來、同樣都失去了過去的記憶,可是穹卻總是彷彿毫不在意一般將那些事情都視作過眼雲煙。

穹肯定不知道吧。這樣面對的他同樣也鼓勵了我。雖然表面上我還是依舊笑嘻嘻的三月七,可是過去的我是只能夠用微笑來掩蓋恐懼。但是現在只要待在他的身邊,我就能夠打從心底笑了出來。

──穹和大家都不一樣

在面對末日獸的威脅、在我生死交關之際,我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腦袋閃過了很多畫面‧‧‧‧‧‧有剛從六相冰出來的記憶,也有和大家相處的回憶。彷彿跑馬燈閃過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快要死了。

但是我的雙腳動不了。

就像是再一次被冰住一樣,即便聽到同伴的叫喊雙腳也無動於衷。只能無助地看著末日獸的吐息將自己掩埋。

就在那時候,穹就像個英雄一樣擋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穹和大家都不同。

丹恆、楊叔和姬子都有各自戰鬥的手段和經驗。而同樣失去記憶的星體內至少還有顆星核,我想那顆星核或許能夠在星面對危險時激發出什麼力量保護她,但是穹沒有。

穹雖然身手不錯,但說穿了也不過是和我相似的普通人‧‧‧‧‧‧不,考慮到我還有六相冰的能力,穹甚至比我更像普通人才對。

可是本應該受人保護的他,卻在我受到威脅時挺身而出。

現在的我很清楚。起碼在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經開始向他傾斜了。

真正開始發現自己喜歡上他時是在到空間站一個月的時候,不知不覺間我已經習慣了有穹的存在。

當沒人能夠陪我聊天時穹都會在我身邊;當我又開始對過去感到不安時,只要一想到穹的話那些不安就會煙消雲散。

我會羨慕星總是和穹親密無間又充滿默契,也會嫉妒艾絲妲三不五時就以工作的名義把穹叫走。

於是我便理解了。

我喜歡了穹這個人。

我喜歡上了這個總是能夠讓我任性撒嬌、總是能夠讓我感到安心又總是在我身邊與我同行的穹。

為了能夠名正言順地和他在一起,我聽從姬子的建議試著多多和他相處,只要有空就想要待在他的身邊。可是這顆大木頭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我的心意。雖然單純的聊天我也很開心,但是我想要的是‧‧‧‧‧‧更進一步的機會。

我想要能夠更加親近他。想要牽著他的手、想要和他互相擁抱‧‧‧‧‧‧想要做許許多多的事情。

於是在洛奇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就馬不停蹄地安排了這次小旅行。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我要在這一天告訴他我的心意。或許會很害羞沒錯,但是我不想要單單是一個同行的同伴,而是進一步成為穹的戀人!

「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突然嚴肅下來的三月七拉著穹到了沒什麼人的地方。

只見三月七雖然臉色潮紅、手指緊張得不停交纏到快要打結,但是她的眼神中卻充滿了決心。

事已至此,穹也大致明白三月七想要說些什麼。

穹知道自己或許是有些遲鈍,但是都到這個時候了要是還無法察覺三月七的心意的話那穹寧可一球棒把自己敲死算了。

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了。

是什麼原因能夠讓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少女特地找自己單獨出遊,甚至還一一安排了所有行程。

穹不認為三月七會編理由讓沒興趣的人牽著自己的手,也不認為三月七會帶著一個沒興趣的人跟自己到處去玩。

「穹,我喜歡你。」

面對三月七的告白,穹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感到了一些衝擊。

如果要問穹喜不喜歡三月七,那當然是喜歡的。

就像三月七不會讓不喜歡的人牽手一樣,穹也是同樣的道理。

穹喜歡著總是活潑可愛的三月七;喜歡著總是樂天開朗的三月七;喜歡著總是笑起來特別好看的三月七。

穹很享受與三月七共處的時光,也很享受被三月七放在心上的感覺。

三月七就像是一抹陽光,總是活力四射的照耀在自己的面前。與三月七相處的時間總是開心的,彷彿只要站在三月七的身邊天大的事都能夠讓自己無所畏懼。

正因為是這樣的三月七,因此面對三月七的告白,穹的回答自然是──

「我也是。三月七,我也喜歡你。」

這一刻,穹頭一次叫出了三月七的全名。

之所以不和平時一樣叫她阿七,是因為穹希望能夠將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的傳達給她。

這是為了宣告自己是真正喜歡上了三月七,喜歡到了想要將她納為己有的程度。

得到了穹的回答,三月七先是震驚的張大雙眼,接著眼裡開始緩緩流出了淚珠。

「阿、阿七!?妳怎麼了?」

「咦?我‧‧‧‧‧‧我怎麼會‧‧‧‧‧‧嗚嗚‧‧‧‧‧‧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我‧‧‧‧‧‧」

察覺到自己是喜極而泣的三月七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哭了出來,而片刻之後穹也理解到了三月七只是太過高興而已。

「真是的,有必要搞的這副德行嗎?弄得好像是我在欺負妳一樣。」

「你少說兩句會死啊?這種時候就別戲弄我了‧‧‧‧‧‧嗚嗚‧‧‧‧‧‧」

看著都已經哭出來卻還是能夠回嘴的三月七,穹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接著輕輕的將三月七擁入懷中。

三月七的身體很柔軟,柔軟到彷彿水做的一般。不過此時的穹已經做下了決定,無論未來怎麼樣,自己都絕對不會再放三月七離開,此生都會將她緊緊地留在身邊。

在互表心意結束之後,穹明顯地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氛圍有所改變。最大的不同就是先前光是碰到手就會害羞到不敢和自己對視的三月七,現在能夠大大方方地拉著自己的手十指相扣。

雖然還是有些紅暈的臉龐透露出了三月七的羞赧,但是在確認關係之後兩人之間的任何曖昧都顯得十分自然。

「接下來妳想要帶我去哪?看妳的樣子今天應該不是到此為止吧?」

「嗯!等等咱們要去一個可以看煙花的好地方!」

按照三月七原本的計畫,此時應該是離開商店街去往當地相當冷門的一個公園。

今晚的兩人正好趕上了海水節的節慶,過去的湛藍星住民為了祈求風調雨順和出航平安都會通過祭祀的方式來向神明祈禱。如今改成信仰星神的湛藍星人依舊保持著這樣的傳統,只不過將祭祀轉為施放煙花的觀光活動。

在海水節這天整顆湛藍星都會放煙火慶祝,其中三月七和穹所在的這塊區域施放的煙火據說最為壯觀的,因此遊客數量也不少。而三月七打算去的公園恰好屬於人煙稀少卻能夠清楚看見最壯觀煙火的地方。

據透漏消息的科員所說,這座公園平時就很少人走動。因此別說是觀光客,就連本地人在沒有消息的情況下也很少知道這裡是觀看煙花的絕佳地區。

走向公園的路上,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說起來,姬子她們知道今天的事吧?」

以三月七的描述聽來,至少姬子應該知道三月七對穹的感情。畢竟今天的行程有一部份就是由姬子幫忙出謀劃策的,因此姬子知道三月七和穹的情況也一點都不奇怪。

事實上,三月七的回答也肯定了穹的答案。

「姬子的話當然知道,但是其他人咱都沒有說。」

「為什麼?我還想說以阿七妳的性格肯定是會讓大家都知道呢。」

聽見了穹的問題,三月七忍不住翻了半個白眼。

「咱才沒笨到那種程度呢!要是萬一跟大家說完之後結果告白失敗了怎麼辦?咱可丟不起那個人咧!」

「‧‧‧‧‧‧說的有道理。不過妳的告白是不會失敗的。」

「穹?」

一邊說著,穹輕輕的把三月七拉入自己的懷中。

「因為,我也喜歡阿七。所以就算妳不告白,我遲早也會把妳拉到我的身邊。」

將臉靠在三月七的耳旁,穹輕聲的吐息搔癢著三月七的感官。

三月七柔軟的身子和自然的髮香讓穹忍不住想要抱著她不放手,然後再將臉貼在她的頭上像是做記號般一邊聞著香味一邊磨蹭。

被穹抱著的三月七雖然感覺耳朵癢癢的,但卻也十分享受與穹相擁的感覺。只要緊緊地貼在穹的胸膛上,透過時不時傳出的心跳聲三月七就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穹所珍視著。

接著,三月七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起頭直視著穹的眼眸。

虹色的瞳孔反映出穹的面容,彷彿眼中真的完全只有他一樣。

「先說好,咱不是那種很嚴厲的女孩子。」

「嗯?什麼意思?」

「你先聽我說完。咱知道很多地方的戀愛觀都不同,所以如果你想要讓別的女孩子一起成為戀人的話咱也不會介意‧‧‧‧‧‧好吧,咱還是會很介意,但是至少你哪天有喜歡的女孩子的話得先跟我說,不然咱會生氣的。」

像是宣洩怨氣一樣,三月七先是把臉埋在穹的胸膛磨蹭一下之後再次抬起頭。

「我知道肯定還會有別的女孩子喜歡你,如果你也喜歡她的話可以也讓她成為戀人,但是必須跟咱說,可以嗎?」

「‧‧‧‧‧‧這樣對妳不公平。」

穹並不希望哪一天三月七會喜歡上別的男人,更不打算將三月七拱手相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穹覺得自己會十分難過,因此穹不希望三月七會有那樣難過的體驗,更希望三月七能夠對自己有同樣的期望。

「我知道,但是咱也不忍看到別的女孩子失戀啊。而且要是喜歡你的女孩子很多的話,那不就正說明了本姑娘的眼光是正確的嗎?」

或許是想到了某個朋友,三月七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歉疚,不過隨即就將其置於腦後了。

「聽好啦。本姑娘雖然同意你開後宮,但是絕對絕對要先告訴咱哦!不然本姑娘第一個不同意。」

看著三月七十分嚴肅的表情,穹的眼神有些五味雜陳,但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而面對如此乖巧的穹,三月七則是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接著像是安慰小孩一樣摸了摸穹的頭。

兩人抵達公園時正好天色已暗,公園裡正如三月七聽來的那樣人煙稀少。很快兩人便找了個好位置坐下一邊享用著商店街買來的小吃等待煙花綻放的時刻到來。

「穹,我想要吃你的團子。」

「喏,張嘴。」

「啊~」

像這樣互相餵食的舉動對兩人而言已經沒有隔閡。或許還是有點羞澀,不過兩人都十分享受這樣寵愛對方的行為。

對於穹而言,只要能看到三月七開心的模樣就很滿足了。而三月七則是純粹喜歡穹重視自己的種種行為。

沒過多久,伴隨著第一搓煙花於半空中爆炸的聲響,海水節最具代表性的煙花活動正式開始。

剎那間,各式各樣絢麗的煙花照亮了夜空。絢爛多彩的色彩彷彿將夜晚劃開了數道口子,將空中點滿了無數美麗的圖景。

「真漂亮啊‧‧‧‧‧‧」

或許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漂亮的煙花,三月七忍不住喃喃自語。

空中的煙花透過不同的順序施放形成了各種圖畫。

有將夜空當作海洋的鯨魚,也有翩翩飛舞的彩蝶。交織的色彩如同將夜幕當作黑色的畫布不停著墨,一筆筆的繪出了出色的畫作。

本來穹也被如此美麗的畫面所吸引,但當他無意間看向依偎在自己懷裡的三月七時他卻突然驚住了。

三月七的面色恍惚,被煙花吸引的天真模樣就如同『純美(伊德莉拉)』的化身。此時的穹大致能夠理解過去信仰著純美星神的信徒究竟是什麼心情了。

因為僅僅是看著懷中人沉醉的模樣,穹的內心便湧起了數不盡的溫暖和幸福。

幾分鐘後,在最後一顆煙花綻放的餘暉之下,穹終於克制不住內心的衝動捧住了三月七的臉龐。

「穹?」

穹的眼神溫柔卻堅定,彷彿全世界就只剩下他和三月七兩人而已。而三月七亦是如此。

在煙花的映襯下,三月七羞澀地閉上虹色眼眸,穹則是緩緩地將兩人的距離不斷縮短,直到兩人嘴唇接觸到的那一瞬間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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