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21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個眾神還行走於地上的年代，萬物的變遷都遠比現在快速而離譜。現代人需要花上好幾十年才挖通的隧道，對祂們而言只是一個彈指的功夫。

祂們會因為一個意見不合而改變山河的樣貌，會因為氣氛不佳而吹散漫布的烏雲，會因為不夠漂亮而讓所有花朵在同一時間盛開。

萬能的祂們究竟是遇上了何種災難而消失的，我們至今為止都找不到任何的紀錄，而唯一證實祂們的存在，也只有在這故事中偶爾會出現的古代遺物。

而距離小米村十公里外的巨大競技場，就是這樣的東西。

層層疊起的觀眾席包圍著正中央百尺的橢圓形角鬥場，無論坐在哪裡都絕對不會漏過中央的廝殺。不明的建材無論何種衝擊都能夠擋下，遍布整座建築的美麗雕紋更是讓其染上神秘的色彩。

有人說是兩位神祉為了分出高下而建起的，因為裡頭的符號恰好對應了兩種規則。有人說是一位神祉的實驗場，因為裡面的屍骨來自於戴茲大陸的每一處地方。也有人說是神祇無聊造的，就只是看看競技場能建成什麼模樣。

無論真相如何，在如今已經成為村里小朋友的試膽大會絕佳地點的競技場，過去的榮光早已與它的建築體一同不在了。曾有的雕梁畫棟早已被時間無情地磨平，只有斷壁殘垣的巨大支架還證實著它原本的身分。

但即使身已不在，心卻從未死去。

偶爾有那麼個幾天，人類想起了它曾經的榮耀。

沙場上，兩人。

兩人皆持劍。

劍沒有說話，而人，無須說話。

「上阿！賽特羅！給他好看！」賽特羅身後遠遠的觀眾席上，一位身材嬌小的白髮蘿莉用那毫不相襯的大嗓門鎮暈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身上俐落的遊俠服也隨著她的傲氣飄揚。身旁一位以獸型面具遮臉的黑肉女子似乎也受不了她的奔放，趕緊將她拉了下來摀住嘴。

「阿強！打得開心點！」阿強身後的觀眾席上，一位粗曠的老漢也熱血沸騰地大叫了起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樂贏神劍的厲害吧！」

「那個，是落櫻神劍。」在他一旁，身負吐槽之魔力的男子說道。

「欸狄離特你怎麼在這，你不去準備準決賽嗎？」小烈翹著二郎腿，一如往常地在手上玩弄著自己的飛刀。

「呵呵。」狄離特看著競技場內那遠超過小米村總人口數的龐大觀眾群：「雖說這麼說有點自大，但在你還有老壯都沒有參賽的情況下，這些慕賽特羅的名而來，想要跟勇者過過手幫自己名字上點金的貴族子弟，一點挑戰都沒有啊。」

「也是，畢竟你會魔法嘛。」

「哼哼，我比到這邊，可是半點法力都沒用。」

「蛤？你只用那戰士初階的實力就打到這裡？」小烈差點沒接住自己的掏刀，他是真的驚訝，畢竟那些貴族子弟也不乏有劍客中階的強者，就連他上場可能都要費一番工夫。

「你不也知道我這七天都在跟阿強對練嘛。」

「總之又是耍了什麼陰招唄。」安德勒醫生也來到他們旁邊坐下。

「欸？安德勒醫生你怎麼在這？醫務呢？」這次是狄離特問的。

「聖教會為了展示對賽米大人的善意，派了一整團醫療院的人來幫忙，過多的聖力下，就沒我這手藝人的事了。」他皺著眉頭：「原本只是小米村與周遭村落的友誼競賽，硬是從原本的十六強規則上升到了六十四強，觀賽的人數也直接翻了三倍，賽特羅的面子可真大啊。」

「賽特羅也不在乎吧。」狄離特用手臂撐著下巴，看著場上等待的兩道身影：「我想對他來說，參加這場比賽就只是象徵儀式而已，他真正期待的，還是只有現在場上唯一的這位好對手。」

「準決賽就撞到了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不知為何，小烈說這話時，狄離特不自在地抖了一下。

「總之……」狄離特看著村長爺爺走上遠處的平台。

「肅靜。」沉穩而宏亮，卻又不會過大的聲音穿透著整個鬥技場。讓原本鼓譟的眾人瞬間都安靜了下來，身處於戰場中央的賽特羅也微微一笑，村長爺爺的身體依舊壯朗。

「各位好，我是小米村的村長米勒。」村長爺爺說道：「從我小時候起，我最討厭的就是老人家那些為了面子與禮數而長達十分鐘以上的演講與介紹，所以我也就不多嘴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

「東方！」他嘶吼道：「賢者的愛徒、劍神的傳人，巨龍殺手、人界英雄，死靈妖境踏破無數、魔界深淵來去自如，六法劍聖，賽特羅！」

「嗚喔喔喔喔！」

「賽特羅！無敵！」

「賽特羅！我愛你！」

「勇者大人，願希望女神今日也看護著你。」

當村長爺爺舉起手的那刻，所有人又再次安靜了下來。

「西方！」他狂哮著：「落櫻不嘗劍鋒芒，狂雷一響血花放，若劍鋒狂，則血櫻流，八方四界我獨強，落櫻神劍，阿強！」

「嗚喔喔喔喔！」

「上阿！劍聖阿強！」

「小米村警備隊的驕傲！」

「這你寫的吧？」小烈抽蓄著嘴角。

「廢話，起碼排面不能輸。」狄離特用雙手枕著腦袋。

村長爺爺再次舉起手的那刻，所有人的呼吸都沉了下來。

「那麼……聽我號令。」

天空上的雲朵，也移開了自己的陰影，將陽光給予了這兩位。

「比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