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8

如果我是書中的人物，或許從現在開始就是一連串修練的快樂生活吧。

可惜的是，這似乎不是那樣的故事。

「狄離特！有人被魔物咬了！」

當這呼喊聲從圖書館外傳來的時候，我立刻停下了手上藥劑改良的草稿，揹起了一直放在角落準備完全的工具包，奔跑了出去。我稍微安慰了一下被派來叫我的哭泣小男孩，便往這小鎮上唯一的診所全速衝刺。

當我抵達診所門外時，門前已經擠滿了過來關心的村民們，小鎮子就是這樣，幾乎每個人都認識彼此。在門口負責維持秩序的小烈一看到我的身影，便疏散著村民為我讓出一條路來。

由鎮民們合力細心打造的小小病房內，三位青年的悲鳴聲此起彼落，鎮上唯一的護士小花與醫生安德勒也在一旁忙得不可開交。在旁邊守望的老壯則是負責病人們有時不受控制時需要的武力鎮壓。

「你終於來啦！」老壯看到我的出現，立馬著急地說：「這三位是在美人岩下面裡面的洞穴裡受襲的，根據他們的描述……一個說是有著獅子的頭，另一位則說聽到了喀喀的甲殼聲，全部人都說大小不超過一頭牛。」

「美人岩下的洞穴……」我思索著：「等等，那不是禁區嗎？」

「那邊那個阿狗想送顆特別的礦石項鍊給小貓當結婚禮物。」老壯無奈地說：「於是他的兩位好兄弟就打算幫這個忙。」

我皺著眉，畢竟是這種小村子，美人岩其實也算不上是太危險的地方。生活於這種偏僻地帶的居民戰鬥能力也弱不到哪去……也就是說，人數優勢反而大意了嗎？不過要檢討也是事後的事情了。

「傷口怎麼樣？」我立即向醫生問道。

「圓洞、硬幣大小、切割面整齊、鐵鏽臭味。」安德勒醫生的口吻難掩他的疲憊，眼角似乎隨時都會閉上：「癒合的情況很不樂觀，病人很明顯有了不尋常的痛苦與症狀，卻沒有魔法的痕跡，推測是感染。」

「應該是蠍尾獅，所以不是咬傷，而是尾針所造成的破壞以及中毒。」我一開口，醫生便恍然大悟地行動了起來：「小花，不用擔心消化液的澱化反應了，直接把抑制劑全部用下去。」

「但是。」我接著說道：「這種體型的我也沒有印象，給我點時間吧。」

我也沒有等他們回話，打開工具包立刻翻找了起來。

裡面則是數不清的手稿與備忘錄。

身為圖書館員，這些就是我的工具。

王國邊境。

可見光的洞穴。

並未進食，而是單純的攻擊行為。

攻擊前並沒有宣示領地的嘶吼聲。

偷襲了三人卻依舊沒有曝露蹤跡的智商與靈活性。

「有了。」我說道，臉色卻一片慘白：「水晶蠍尾獅。」

「喔，天啊。」安德勒醫生拍了拍額頭，失魂般嘆了口氣：「最壞情況阿。」

「怎麼了？村里沒有解毒劑嗎？」老壯立刻將我們二人拉遠到了床上青年們聽不到的地方，我卻搖搖頭：「拜賽特羅所賜，無論是藍、綠、紅所有的水晶蠍變種體的解藥我們都調得出來。」

「但問題是……我們沒有人看到水晶蠍是什麼顏色，而這三種解毒劑之間……彼此又是相互衝突的。」

我們都安靜了下來，焦慮的眼神暗示著彼此的默契。

決策很簡單。

是要三個人都用不同的解毒劑，保證救下一個人。

或是賭一把，全活或全死。

「還有多少時間？」老壯冷靜地說。

「六小時之內還是我可以控制的範圍。」醫生說道：「超過這之上的時間就是機率了，我只能用猜的……十個小時後會有無法挽回的後遺症，二十四小時後高機率會停止生命跡象。」

「那就還有第三個選項了。」老壯說道：「拚盡全力在時間內將他們運到大都市裡，找會解毒的職業幫忙。」

「這方案不行。」我卻遺憾地搖搖頭：「在馬背上奔波很可能會加速毒發的時間，安德勒醫生也沒辦法一邊照護病人一邊旅行。」

「有理。」老壯點點頭：「那有提案嗎？」

門外此時也傳來了村長老爺子怒吼的聲音。

聽起來病人終於能有個休息的環境了。

「嗯……有機會從傷口的外形判斷出是什麼顏色的水晶獅嗎？」

「我不會說沒有。」我嘆了口氣：「但就連阿卡西圖書館的研究員都沒能做到這件事情……我會努力看看。」

「兩個小時。」老壯舉起手指：「兩個小時後，我們就選一種解毒劑幫這三個傻瓜上了，責任由我來扛。就這次事故的性質來看，我覺得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只有阿狗活著他那一輩子的陰影可能都擺脫不了。

他的好兄弟活著則會受到小貓不理性的責難。

兩個小時後就行動也會減少醫生的失誤率，避免不必要的節外生枝。

這可能真的是最好的選擇了。

我笑了笑，當初我說老壯英明是可不只是調侃而已，這也是為什麼阿強即使是劍聖中階了卻依舊只是他這個戰士宗師的小弟的緣故，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價值並不只是由職業階級決定的。

起碼我是這麼相信著的。

「就這樣吧。」我點點頭，開始我的工作。

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