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Sweet Home
How bitter was this sweetness of betrayal
Stabbing in my back
那年冬天如往年那般寒冷艱苦,但又是那般迥然不同。暴風雪與冰雹每天撼動著北方每一棟建築,厚雪與低雲壓在人心上,時刻都擔憂著會不會被滲滿污垢的白壓死在黑夜裡。
紐特察看培育室中的蟲蛹後,滿意地裹著大衣離開,行走在漫天飄雪中。有時候,他享受這份孤獨;有時候,他厭惡這份冷寂。
「紐特!紐特!」
雙子中的哥哥愉快地揮舞雙手,帶著滿臉通紅的笑意朝弟弟跑去。紐特愣了愣,有多久沒見過紐克全力奔跑,還滿臉孩子般的愉快。雙子間的特殊連結使他也跟著跑上前,不由得開心起來。
紐克大笑著抱住弟弟,又蹦又跳,紐特只能任由他折騰。
「這麼開心,究竟是怎麼了?你研發了新的技能?」
「不是,你猜猜看!」
紐特看向如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紐克眼底那份獨特的憂鬱變成閃閃生輝的期待,紐特的笑容則漸漸淡去。雙子間的心靈相同不是蓋的,他當然知道紐克為何如此興奮。
只有那個原因了。
淦。紐特如墮冰窖,肚子被最信任的人狠狠一踹的背叛感,恐慌與不安在薄冰上施加重力後裂痕蔓延。
那個殺了母親的女人要回來了。
「喔。這樣啊。」
紐克慢慢收回笑容,放開抱著弟弟的手,不安地摳弄手指甲縫。
「你、你不開心啊⋯⋯」
紐特擺擺手讓紐克停止低落。
「啊,不是,我為你感到開心,畢竟你一直很想見到⋯她。」
紐特:我對她很不爽這種事就不要在這種時候提及了。
「只不過⋯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那天」的晚上,乃至斐旻家被滅門那期間,究竟發生了甚麼嗎?啊,我不是想藉知道「那天」的詳情去給克麗絲蒂安娜脫罪。她仍然是無恥的殺人兇手,這點在我心中永遠不會變。」
他不想僅知道結果,他想知道過程。
紐克緊張兮兮地咬著乾裂的唇,唇瓣滲出苦澀的血味,在舌尖暈散。他望下地面的雪,大腦一片混亂的空白。他不是無法想起那晚發生了甚麼,而是⋯話每到嘴邊就化作霧氣消散,懦弱卻沉寂在心底。
「⋯⋯⋯⋯⋯⋯」
「唉,算了,就連父親都沒辦法看到那些血案,想必這不是甚麼普通的謀殺,也不是甚麼可以隨便告訴身為末子的我的無聊瑣事。」
紐克:說是謀殺倒也沒錯⋯⋯
「好,克麗絲蒂安娜要回來了,所以呢?要我去幹掉她?」
「不是。你、你去接她?代替我去交界地⋯」
「我不要。我又沒有歡迎她回來。如果是給她來場華麗的復仇我倒是無上歡迎!我特意培植的復讐士兵終於能迎來燦爛的綻放期!以她的血肉作為養分想必⋯」
「紐特。」
在哥哥的警告下,紐特冷哼一聲踢散腳下的雪。
「接送自己的女兒這種破家事讓父親自己去做吧!你想去熱烈迎接她就自己去,反正我是絕對不會歡迎叛徒的「回歸」。」
紐特拋下獨自站在雪中的紐克,前往自己的書房生悶氣。那女人有甚麼好的,殺害家人這種事,在南方人眼中就那麼不值一曬嗎!把罪犯推崇為戰爭英雄!?哈!可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幹掉了真正的戰士,像杜鵑鳥般替用他人的身份上位!
紐特不認為安娜有任何能力,但舔腿的能力說不定可見一斑吧!畢竟能討多疑的帝王歡心。在他的印象中,安娜不善戰也沒有締約精靈,是走步路都會咳血的脆骨頭。在戰場上奔馳?被一箭穿心還差不多。
過了幾天,紐特率領一支小分隊前往交界地清掃礦工報告出現的溫迪哥。由礦工帶領他們抵達目睹溫迪哥的地點後,紐特命令小分隊中有追蹤與搜索能力的騎士尋找怪物的線索。
他遊走於灰濛濛的松樹林間,壓在松樹上的雪不時會蔌蔌落下,間中帶著一兩隻咬人松。紐特聽到不遠處傳來嬉笑人聲,「陰霾」不時會製造幻覺,紐特開出破解幻覺的花吃下,那些模糊的人聲不斷於耳。
紐特打算呼來其他騎士,一聲尖叫刺入耳中,他嚼著花朵往叫聲傳來的方向全速奔去。
怪物和「陰霾」合製的霧自動為紐特開路,只見一群穿著行裝和輕甲的人正在一處樹幹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地上,與兩頭如松樹般高大的溫迪哥戰鬥,眼花繚亂的攻擊與精靈能力,夾雜著溫迪哥揚起的雪塵。
紐特停在樹後皺起眉頭。那群人全是締約者?怎麼回事,是逃到北方的罪犯嗎?得通知伯爵⋯⋯這時,其中一人施放的能力吸引了他的注意。
【SandyStorm,Bite them!沙塵噬咬!】
紐特:那個白癡在做什麼?阻擋自己的視野有什麼好處?
一團黃霧從地上旋轉升起,夾著沙土包圍被趕到一起的兩頭溫迪哥。溫迪哥鋒利的爪子如鐮刀砍倒一棵松樹,眼見要壓在那行人的頭上。
【一瞬|斷】【二霎|止】
紐特打算出手的瞬間,大氣和黃霧被銳利劃破,樹幹與附近的雪瞬間化為粉塵,理出一大片澄淨的空間。看來這群人之中有殺傷力極高的能力。為何不用以對付怪物?他們的團戰能力不怎麼樣?
「討厭!幹嘛把我的那招也砍掉!」
「你意志力不足才會被我打斷。回去多加鍛鍊。」
幸虧砍斷【沙塵噬咬】,否則能力一釋放會把怪物絞碎血液四濺到雪上,那時候可就糟了——雪會吸取血液變成雪怪,在冬天可會源源不絕製作出雪怪。
雖然攻擊與配合亂七八糟的,那群人卻能身手敏捷地閃躲和回擊,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狂戰士。那兩頭溫迪哥本還因掛了不少彩而變得更暴躁,突然間卻停下動作、動動耳朵,極快轉身逃離戰鬥。
紐特:啊,看來是被溫迪哥首領呼喚了。這可不妙啊⋯⋯
溫迪哥通常都獨居於雪山深處,紐特把它們組團出現的舉動視為反常。
「哈啊!?我還沒殺夠!」
【SandySlaught⋯】
「別用你的技能了!」
「哈哈哈,她顯然是藥嗑多了!」
「我哪來的藥!」
「別演了,你在交界鎮明明去黑市買了。」
「我那是去服務人群!」
「不不不,妳不過是空虛難耐,說什麼服務人群。」
那群人對一名女人展開露骨的嘲諷,阻止她釋放能力。紐特皺起眉頭,用花把他們全部分開,走到他們跟前。
「請問,你們是新移民嗎?看樣子不太像呢?」
一名身上畫滿巫術文字的光頭男人哈哈大笑,瘋瘋癲癲的感覺。
「哈哈哈哈!他說,我們是無禮的傢伙!哈哈哈哈!嘿,黑斗篷,你在裝酷啊!還是你也是想來享受這婊子的服務?新顧客嘛~給你個超絕優惠,無套內射如何?哈哈哈哈哈!」
一行人哄堂大笑,有的甚至揮著武器捶打地面,或者用水在空中拼出「HAHAHA」。紐特愣住了。這群人,怎麼比騎士團中的原流氓更無賴?剛見面就對陌生人說黃段子?
紐特嘆氣打了個響指,毒芹迅速爬勾著無賴們的衣服,白色小花蔌蔌打開,汁液流出後變成黑色的毒素滲入皮膚。有兩三名無賴開始痙攣,剩下的直接攻擊紐特。紐特挑挑眉,居然沒有強硬掙脫花莖?可惜了。
【開花】
紐特用奇特的巨花吸收大部分實體攻擊,拿著武器「芽」卸去使刀士的削擊。他深知對方的締約精靈恐怕是「斬魂的精靈」,以剛才一瞬間粉碎松樹與同伴的技能來看,使刀士對刀術和精靈的技能都得心應手,是位極其危險的對手。雖然已盡力應付凌厲攻勢,紐特的兜帽和前臂還是被削傷。
紐特分神把「蟄」投入巨花花芯中,刺破花囊,強烈的幻覺與思覺失調毒素入侵到被花莖纏著的流氓身上。
紐特不擅長對人戰,遑論群攻,只能釋放「異常狀態」製作出有利於自己的局勢。那群還在活蹦亂跳的流氓很快就出現中毒症狀。
現在紐特只管退守使刀士即沉又快的犀利攻擊,身上好些地方已經中刀。紐特深知使刀士可以更快,不過是中了花的毒自己才勉強能跟上對方的速度。這也太瘋狂了。都堪比邊境騎士團第二快的騎士了吧!?現在外面的流氓都這麼強了嗎!?
「喂,你的同伴們再不解毒可就要死了!」
「我永遠都不會放棄吸毒,別想著讓我戒毒!啊哈哈哈哈!」
在一旁如癡如醉地癲癇的流氓喊著。
「原來是神經已經壞掉了!?」
「解毒?在那之前先殺了你就夠了。」
【一瞬|斷】
紐特吃下一記橫劈,他的要害部位都受強韌的莖保護著,所以他忍痛送出槍頭,使刀士發現自己身體遲鈍閃躲不開,只能被槍頭插入肩膀。
兩人都以受傷換取進攻的機會。紐特把火花種入對手的肩膀,使刀士的視野被攀到臉上的莖蒙蔽,火在身上燃燒,而他仍舊不管不顧地朝紐特攻擊,反手再來一記下劈。
【二霎|止】
紐特:這根本不是人了,連怪物被火燒也會痛好嗎,還有他的身體究竟有多抗毒啊!?
使刀士全憑毅力與長年訓練的慣性動作堅持,紐特催生出大量花朵防禦,同時伸長「芽」助自己迅速往旁後退躲開刀氣。
強勁的下劈劈開震落的雪,地面與幾十米外的松樹被刻下深深的口子,夾著烈風的餘波稍微掃過躲避的紐特,他感受到五臟六腑被劈成兩半的痛覺,衝擊波把他撞倒在一旁的雪堆上。
紐特:所以我才討厭那些攻擊系的精靈能力,還有這玩刀的玩得出神入化,讓我怎麼打⋯⋯
他咳出一大口伴著風鈴花的鮮血,迷糊中催生大量止血和恢復體力精力的花朵包裹自己。
使刀士渾身燃燒跪在地上。他絕不言敗,他還能使出最後一招把對手徹底消滅,他還能——
「等等!咕哈哈哈!初篤,那是,老大的弟弟!哈哈,金髮藍眼,還能把我們的屁眼插開花咕咳!」
紐特的斗篷破碎了,因此有名無賴認出他的身份。可紐特不認識這群無賴的老大。他不耐煩地把花塞進神經早就壞掉的毒癮者口中,透過根莖感覺到本來還在掙扎的無賴們聽到毒癮者的話後全都停止反抗。
先不管這群無賴是不是認錯人了,起碼使刀士也徹底停下了攻擊,乾脆癱在雪地上嘗試滅火。
紐特讓花托起暫時無法動彈的自己,越過變成奇特花草園的豔麗戰場,用花莖舉起傻笑不已的毒癮者。
「你們的頭領是誰,為甚麼要來北方,從實招來。」
「哈哈,我們、我們是狂犬分隊的,直屬老大的街頭混混!哇呼~!弟弟,你的毒好過癮,能給我更多嗎?我是安定,你的朋友!」
安定不是某種毒品的名字嗎?紐特微微一笑,扔下毒癮者,中斷毒素散播,把花堆中睜著眼睛抽搐的無賴們綁起來關在荊棘籠子中。
他弄熄使刀士身上的火,讓纏著無賴們的花莖插進他們的血管裡注入強效迷藥。
「詳細的證詞,你們在地牢中哭號吧。當然,我可不知道會有誰聽信一群毒癮者的臆想。」
一隻手突然抓住紐特的腳,他低頭一看,發現那名毒癮者居然用精靈的能力把束縛化成沙子了。紐特皺起眉頭,想甩掉對方,那女人卻像軟體動物般軟軟趴在紐特身上。
「嘿,別這麼性冷淡嘛~我知道,你是安娜最小的小弟弟~」
啊,所以這群人是那個女人的手下!?還真是臭味相投!
她把手搭在紐特的褲襠間,隔著褲子輕輕揉捏。紐特嚇得用莖條狠狠把女人打飛。克麗絲蒂安娜身邊居然會有這種低俗的人!
「哈哈哈!哎呀,不算小啊?要我幫你吸一吸把它變大嗎?小可愛?」
「你這淫蕩的毒癮者自己嗑藥和污濁的嘔吐物自慰去吧,我對你這種沙包糞池沒興趣。」
「啊哈哈哈,你嘴巴好毒哦,我喜歡!一起來開性愛戶外派對⋯」
「安定!」
一名颯爽的女人從松樹林間跑出,狠狠揍了安定一拳。紐特暗自喝采,揍得好。女人轉過頭來,朝紐特行禮。
「非常抱歉,我的同伴品行欠佳,倘若她性騷擾了你⋯」
「耶!我是淫蕩飛機杯!」
紐特把臭花塞進安定的嘴中。新出現的女人左右打量其他同伴,冷硬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痕。
「你也是⋯克麗絲蒂安娜的人?」
女人顯然認出了紐特的身份,向他行禮。
「我是普頓,克羅恩少爺,再次為我的同伴造出的麻煩向你道歉。」
「啊哈,妳該不會以為我會說「既然是姐姐的同伴就沒關係」?不,他們都要進地牢,因為他們妨礙公務。請妳配合我的訊問,來路上有否看見溫迪哥?他們如松樹般高,膚色是藍色的,頭上有鹿角。」
普頓點點頭,表情凝重。
「公女在與三隻溫迪哥和一隻變異溫迪哥戰鬥。我打算前來找幫手們⋯⋯」
普頓瞥向一旁。這群白癡全都被一名青少年放倒了,克洛恩家族的末子也不許小覷。紐特吃著花眯起眼睛,用通訊儀器聯絡其他騎士。
「帶我去那裡。」
雖然普頓看出來紐特受了重傷,但她沒有反對。普頓轉身疾奔,紐特坐在花瓣床上舒服地抵達安娜所在的地方。沒想到自己會是第一個遇上她的人⋯⋯內心開始莫名緊張。
八年過去了?那女人肯定⋯⋯紐特不知道自己想看到甚麼。等發洩怨恨的目標終於出現時,他反而手足無措。
現在先集中精力討伐溫迪哥吧。
北方的規則:
大雪天時大量廝殺怪物或邪物,雪吸收過多的血,就會化成殘暴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