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 me bring you home, to the only place warmth would stay.
「我決定在三天後出發前去尋找兄長的遺子,並且將他⋯或她接回克洛恩家。」
坐在男主人座位上的大公,特洛·克洛恩如此向他的兒子們宣佈。並不是在徵求意見,只是在告知他們會有新家人來臨這個家。
「父親,您都不詢問一下我們的意向?」
紐特叉得不穩的肉塊重新掉回碟子上,啪嗒一聲濺起醬汁,旁邊的嘉芬嫌棄地看了弟弟一眼。
「無論你們意向如何,那孩子都必須回到克洛恩家族。沒有駁論空間。你們可以對此發表想法。」
「我的想法是,如果那個人是在甚麼亂七八糟的地方被找到?毒癮、酗酒、賭博、性工作者⋯或者是罪犯,那該怎麼辦?或者從事地下工作?王室的間諜?這個人除去「伯父的孩子」,其他身份起碼得乾乾淨淨。嘛,就算他不是甚麼好傢伙也沒關係,那樣就可以盡情玩弄了⋯⋯」
紐特嘻嘻笑著,重新叉起肉放進嘴裡。
「剛好我想找個人試試我新培育的寄生蜂,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從人體內爬出來呢,有壞傢伙來就幫了我個大忙。真好呢,能在終結這充滿罪孽的人生前為世界付出點貢獻。」
「紐特·克洛恩,用餐期間不要談論蟲子,有夠骯髒。」
紐特不屑地誒了一聲,把話題拋給嚴謹地分食著菜餚的嘉芬。
「我沒意見。只要那個人來到北方後遵守規矩、保持整潔、獻出力量就行。無論那個人以前多麼不堪,好好被克洛恩家族掌控就是無害的。不過,在進入府邸前,那個人得進行身體檢查。」
「你忘了?醫院被你給炸了。」
「只是剔除了汙下坡醫院的新生病棟,沒有炸掉。注意你的無條理用詞。」
「Hmmm~說不定找回來的人是一個殘廢呢。」
「失去肢體或者五感並不代表他或者她可以遊手好閒。克洛恩家族不需要吃白食的人。身體有障礙不代表那個人沒有能力。」
「噗,克麗絲蒂安娜不就是吃白食的嘛,你怎麼不命令她工作。喔,我懂了,你們這是偏愛?」
一提及她的名字,餐桌上的氣氛變得冷滯,大公右邊的空位更是礙眼。嘉芬冷淡回覆。
「她是例外。」
「紐特,這裡沒有不平等的愛。」
騙鬼呢,根本不存在的東西自然不存在平等與否。
「父親,您可不要找錯人了。如果是些沒有用的爛人,還是把他放在北方以外的地方養著比較好。就像是牲畜,簡單易懂。免得來這裡後神經衰弱,徒增麻煩。」
大公拿出一條藍色寶石項鍊,寶石在大宅內仍煥發著迷人的光彩。
「不會發生你想像的情況。「守護精靈」在與這一模一樣的寶石上寄宿了點能力,能帶我尋找另一顆寶石的主人。寶石起碼會保護那孩子四肢健全、健康成長。」
反正那孩子肯定不在北方。北方以外的地區比較安全,人們都能四肢健全五感仍在地生活到死去。大公看向默不作聲的二兒子。
「紐克,屆時我需要使用一名偵探用傀儡。」
紐克抬頭撞入父親的冰藍色眼睛,又連忙躲閃避開眼神接觸。
「啊⋯⋯但是⋯精靈祂沒有借給我「追蹤線索」方面的能力⋯⋯您找締約了「路燈精靈」的騎士比較好⋯⋯這是我的建議而已⋯⋯」
「路燈精靈」通常都會給締約者有助追蹤與歸航的能力,畢竟祂同時是「引路精靈」。
「我有此打算。但你的傀儡也是必須的。」
紐克只得點點頭。每次大公(還有大哥)親自問他借傀儡,回來後都會變成一堆殘骸,心疼死紐克了。
「房間以及其他準備,我已經吩咐什狄和克克烏,嘉芬你不需要插手。」
大公見兒子們大致上對即將回來的家人沒有抱有惡意(?),放心滿意地點頭。散席後,雙子紐克和紐特一起走向三樓。
「哥哥,你其實不願意接受所謂的「新家人」吧?」
畢竟紐克怕生,是個社交恐懼者。紐克把玩著布偶耳朵,低頭看著地上扭動的影子。
「不過沒辦法,父親已經決定好啦。只希望新來的能給我帶點樂趣⋯⋯要不然我就想辦法把他趕走,或者發現他的陰謀就可以善加利用。哈哈哈!」
紐克:真有精神啊⋯⋯
「如果是女生,安娜應該會高興。」
紐特狠狠嘖嘴。他可不希望那個女人高興。
「但也不見得對方會喜歡她啊?正常人都不會接近那個瘋子吧。」
紐克:但我們在南方人眼中,也是一群恨不得避而遠之的瘋子。
「還有,那個女人有喜歡過任何人嗎?她早已把心都獻給帝王了吧?嘴巴還變得又毒又臭。」
紐特想起兩個多月前在狩獵怪獸的路上碰見剛回來的安娜,對方詭異的面具上沾滿鮮血,還興奮地笑著說「弟弟,你還沒死啊?真不想再見到你,這幾年過得如在地獄中嗎?」。
雖然沒有如同地獄般的生活,但紐特永遠會記得,母親被殺的那一夜,安娜發瘋似的反覆抽捅早已死得徹底的母親的屍體,彷彿在進行一道平凡的工序般悶聲不響⋯⋯那畫面對他來說才是永恆的地獄。
他恨那個女孩在一夜裡奪走他的母親和姐姐。
紐克看著弟弟的臉被悲憤扭曲,抿著嘴緊張地抱緊布偶。他不希望看見紐特和安娜打起來,因為後者很大機率會重傷。他很怕看見誰滿身是血,畢竟兩人都是他喜愛的家人⋯⋯
他不想去操縱家人們。獨自一人玩過家家遊戲,完全提不起勁。
「別、別打起來⋯⋯不要去動安娜,好嗎?」
紐特心中滿是不爽地答應下來。主要是因為,一旦哥哥竭斯底里,事情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為此,他可以「忍」。
「說真的,如果新來的還不錯,最好避免讓他與那個瘋女人有所接觸。南方的白癡總會好奇她面具下長甚麼樣子。是在期待甚麼啊!那種浪漫小說看多了,以為面具下美若天仙嗎?腦子被精蟲和粉紅泡泡塞滿的南方人。」
見哥哥滿臉驚訝地看向自己,紐特頓時醒悟。甚麼啊,只有他看過那個女人面具下的醜模樣?
「你不是送給她幾隻偵察用布偶了嗎?怎麼可能沒看過她的臉!」
紐克能夠觀看自己操縱的布偶的記憶,有時候就是靠送出布偶去探察遠方目標的情報。紐克紅著臉彆扭地小聲回答。
「我、我不查看安娜的布偶的。這是隱私問題,道德與人性的基本原則。」
紐特哭笑不得地跳了起來。
「喂!你明明就不在乎這些原則,甚麼都會看,連我的生活都不放過,為甚麼就不看她的啊!」
紐克紅著臉眼神閃躲。
「我也沒有經常看你們的生活⋯」
「喂,你上次明明⋯」
「反正,只有你看過她現在的模樣!我也想知道啊!安娜姐身上哪裡有傷疤,現在的身體狀況,我也想一絲不苟記錄下來啊!說不定我可以找到適合的皮膚替代她現有的,臉上真的有傷也可以換一張臉,現在的我可是能做到這種事的,但是她不願意⋯⋯為甚麼你反而能看到她的模樣⋯⋯我也想看⋯⋯」
紐克翻著眼珠幽怨地注視著弟弟,走廊上的黑影受他的影響開始痛苦地扭動,紐特大感不妙,連忙催生出能安撫哥哥的花香。
「她應該是不想讓你看到她難堪的一面,女孩子都是這樣啊。想把好的一面留給世人欣賞。」
「我又不介意⋯⋯安娜姐換下來的皮膚,我可以做成新的人偶陪著她⋯⋯想做姐姐的人偶⋯⋯」
說是想看她,其實只是想收集資料做人偶⋯⋯紐特乾笑幾聲,有時候他不太懂哥哥的愛好。明明花朵更美麗動人,喜歡些漂亮的東西不比喜歡那個瘋女人要好?
不過,哥哥這種地方,他也很喜歡啦。
「你再這麼執著的話,她說不定會生氣。」
「我已經被痛罵過一次了⋯⋯」
「那就收斂點啊⋯⋯」
紐克默不作聲,緩緩把波動的能力收回,牆上的影子們驚慌失措地隱去。
紐特:看來,如果新來的大駕光臨,還得讓他注意點紐克的獨特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