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二次侧写

8月20日晚


从AA对病人下半身进行检查来算已经过了两天了。病人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但是AA还是决定休息两天。一方面是要让自己的大脑放松放松,顺便好好想想医疗方案,另一方面工坊里面很多药品早就过期不能用了,AA想趁机去「进点货」。


不过所谓的进货,其实就是从楼下的高危实验室偷一些药品拿到楼上来。这家伙根本就是懒得动弹。


AA将最后一箱药品搬到了主厅深处的联合储物仓库中。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冷冻储物室,从正门进入主厅后贴着右手边往深处走,见到的第一扇门就是这间储物室的大门。当然,就和这间破烂的工坊一样,这个冷冻储物室早就停止了工作,先不说制冷系统,就连基本的照明灯光都没有。AA只能靠着自己带进来的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来进行简单的照明。


「呼……总算搬好了。」AA将最后一个装满药物的箱子轻轻地放在一个角落。然后站起身子舒展了一下劳累的筋骨。他身上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鼓起,吹动了煤油灯上的火苗,让它摇曳不定。


AA随手端起了煤油灯,一股冷气吹到了他的身上,他忍不住使劲打了个喷嚏。


「啊嚏,真冷啊。快出去吧。」AA边说边快步走出了冷冻储藏室,然后慢慢踱着步子到了主厅。主厅比储藏室暖多了,AA将手上的煤油灯轻轻放在一旁的柜台上,享受着主厅里温暖的空气。


「呜啊……」突然,又一股阴冷的寒气吹向了AA,他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热量的身体又再次变得冰凉。AA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将身上那件黑色的医疗服装裹得更加紧了一些。


「嗯?」好不容易缓过神来,AA顺着冷风吹来的方向望去,那是连接着体检室的廊道。


「我记得……体检室温度没这么低啊?」AA疑惑地摇了摇头,用另一只手抄起了那盏还在燃烧的煤油灯。检查了一下煤油储量以后,AA小心翼翼地踏进了连接着体检室的廊道。


一踏进廊道,一股阴冷的感觉就迎面扑来。AA又打了个寒颤,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停下前往体检室的脚步。


跨过之前被破门炸药炸的稀碎的大门,AA走进了体检室。体检室的温度明显低的不正常,AA打了个喷嚏,然后呼出了一口气,呼出来的气体凝结成了一片白雾。


四处张望了一下,体检室和两天前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AA试探性地迈出了左脚,想要走近一些。可他刚把重心向前移动了一点,就感觉左脚一滑。


「噗。」AA猛地栽在了地上。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地板上有一层湿漉漉的水膜。这层水膜让体检室的地板变得湿滑无比,让AA猝不及防的滑倒了。


AA像个冰壶一样「吱溜溜」地在地板上滑行,好不容易才在撞到了中央的磁流体病床后停了下来,手中托着的煤油灯也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去了。


AA攀扶着病床,像一只企鹅一样摇晃着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体检室怎么这么潮湿?」一边说着,AA一边尝试拧干几乎已经湿透的头发。他清楚地记得,他上次离开的时候把体检室的中央空调设置为了凉爽干燥模式。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样又阴冷又潮湿。


「主脑,通风系统怎么样?」可是没有回应。


「主脑?」AA又问了一遍,但仍然是一片沉寂。


「哼。」AA不满地撇了撇嘴,随后检查了一下躺在磁流体病床上的病人。病人的脑袋仍然被厚厚的菌丝包裹着,这些菌丝似乎很喜欢这种阴冷潮湿的环境,许多菌体在缓慢的摇动着自己的菌丝。不过似乎并没有较大的问题。


「唔,那就检查一下空气模块吧。」AA蹲下身子,在地上四处寻找着自己的煤油灯。他不知道它在刚才的摔倒中滚到了哪里。只靠主厅里透过来的那一点点灯光,他根本看不清体检室里的情况。


「啊,有了。」AA在地上摸索了好一阵,终于将自己的煤油灯拿到了手上。他点燃了灯芯,将煤油灯举起。接着煤油灯的亮光,他能看见体检室靠近边缘部分环绕的黑色影子——一些菌丝。除此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看来真的只是通风与维持系统坏了……」AA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水膜将煤油灯放在地板上。


AA熟练地掀开了一块地砖,露出了下面的伺服器设备。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如果想要修理下面的设备,就必须背对着廊道才行。「没办法了。」,AA耸了耸肩,将煤油灯摆在一个尽可能照亮操作空间的位置,然后背对着廊道开始忙碌起来。他的身影被从主厅射来的光线拉长,投在他前方的地面上。但AA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全神贯注地修理着眼前的设备。


设备的修复并不顺利,AA皱着眉头不停地在设备上拆卸拼装,他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在地上摇晃着。


不知道忙了多久,AA面前的影子突然停止了摇动,无论AA怎么晃动躯体它都没有任何变化。而AA本人浑然不觉。


「嗯……这里要调整一下。」AA仍然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芒修复着自己眼前的设备,没有察觉影子的异常。


AA面前的影子慢慢地变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站了起来一样,影子越来越大,就好像背后的东西正在一步步靠近AA的身体。


AA还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状,可在影子变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突然停止了变大。影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猛地痉挛了一下,然后就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了AA正常的影子。影子无论是出现还是消失都没能吸引AA本人的注意。但影子消失时带起了一阵寒风,这阵寒风将AA一直用来照明的煤油灯吹灭了。这吸引了AA的注意。


「嗯?」AA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转过头看向了自己身后。他的身后什么也没有。


「这风哪来的?」AA眯了眯眼睛,露出一脸不解。不过显然一向慵懒的AA也不想继续进行思考,转头把煤油灯点上以后又继续开始了维修。


之后的维修进程就快了很多,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体检室的照明和通风系统都已经成功重新上线,体检室的温度明显开始升高,潮湿的空气明显变得舒爽了很多。


AA点点头,最后检查了一次躺在磁浮体检床的病人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以后就离开了体检室。


……

「切……」

......

...




8月21日,为了收拾昨天通风系统损坏带来的烂摊子,AA被迫给体检室来了一次大扫除。但是那些在体检室里随意生长的菌丝却很难彻底清除,总是会重新长出来。迫于无奈,AA只好再次制作了一些药剂,洒在了菌丝上面。


等到AA决定进行下一次侧写的时候,已经是8月22日上午了。侧写室位于工坊的二层,AA上次侧写时把门上的指纹锁砸坏了,所以这次他可以直接推门而入。


侧写室的布置和上次侧写时没有什么变化,中央是一张舒适的躺椅,上面布满了各种奇妙的高科技装置,角落里放着几个空荡荡的大瓶子。


这次AA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大瓶子来到了侧写室,这个瓶子里装着一种奇怪的绿色液体,让人看了有点毛骨悚然。


「这是营养液,上次差点没把我饿死,这次得做点准备。」AA熟练的打开一个嵌在墙壁里的收纳舱,里面有两个收纳设备,其中一个已经收纳了一个装有无色液体的大瓶子,而另一个则是空的。


AA麻利地将手上的瓶子塞进去,简单转动几个阀门后,绿色的液体开始缓缓被挤出,与无色液体混合在一起。


「生理盐水与浓缩营养液混合好以后会被输送到到座椅旁的针头上。配比的话,嗯……20:1应该差不多了。」AA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抽出座椅旁的注射管。


「模式……静脉注射……工作环境…侧写……药液气泡含量……安全范围内。OK,没问题。」AA设定好注射管模式后,重新将注射管塞回了座椅的扶手中。


「终于搞好了。」AA一屁股坐到了躺椅上,调整好姿势以后将左手手心朝下的放在扶手上,让整个左手臂与扶手紧贴。


「唔,说到底,上次没有留意烟长什么样子。这次要注意记录一下,方便之后治疗他的面部。」一边说着,AA从右扶手中抽出一支墨水笔,放在自己左手的手心上。


「主脑,接入生命维持系统。」随着AA的命令,左扶手伸出了几块像是夹子一样的装置,将AA的手臂固定到了扶手上。AA伸出空余的右手将一个像是止血带一样的物体绑在自己的左手小臂上,主脑也默契地将止血带下的注射针头插入AA左手臂上的静脉中。


「开始启动肌肉维持模块。」主脑幽幽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椅子内部的磁场发生器开始运作,AA感受到身上的核心肌肉群像是被一个资深的按摩师轻轻揉捏一样舒服。这种设备能够防止长期潜入带来的肌肉萎缩现象。


「好了,开始侧写吧,主脑,把上次收集到的液体拿出来。」随着AA话音落下,熟悉的蓝色浮游立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里面保存着的是之前AA收集的血液样本,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到有一些金色的颗粒在其中。


「开始灵基锁定,目标——这份血液样本,开始检索时间轴。」


一张小小的屏幕,数千个事件。这是最烦人的灵基锁定环节,AA一个接一个地点选着事件,无聊地听着主脑发出的「锁定中…锁定失败了。」的提示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锁定成功,已确定事件可以完成重构,是否开始进行重构准备?」将AA从沉思中惊醒。AA浏览了一眼列表,发现这一次只有一个事件能够成功重构。


「算了,一个就一个吧……主脑,开始进行重构准备。」


「事件重构中。」合成音冷冰冰地回荡在侧写室。


AA伸了个懒腰,将身体摆成一个舒服的姿势。


「事件重构完成,开始进行潜入。」


AA伸手将头盔扣在头上,意识逐渐被拉入梦境之中。





「五河烟长官,临时淋浴间在那个方向,把铠甲放这吧,我们会帮您清洗的。」士兵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然后示意我把身上沾满了血迹的铠甲脱下来。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上的铠甲脱了下来。铠甲的内衬上黏糊糊的,不知是被血还是我的汗泡透了。


我将铠甲递给负责的士兵,缓缓地走进了淋浴间,扭开简易的水阀,冰冷的水流淋在我的身体上。但这无法平息我烦躁的心情。


「第二只了吗……」我低声说道。从「事变日」那天开始算起,这已经是第32年了。就在昨天反抗军终于杀死了第二只邪神。后续的清理工作一直持续到了三个小时前,反抗军刚刚才成功在旧马库立克大森林——旧森林精灵首都附近清理出了一块安全区域。我也终于有了休息时间去参加今天反抗军例行的军事会议,而今天的军事会议上我和我爱慕的义姐五河千冬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争吵的原因很简单,在会议上,姐姐提出要将我的班组调到「弓臂」进行作战。


我们对付邪神的战术一般叫做弓臂战术,反抗军将军队按照战斗力分为三个不同的部分,其中以携带有唯一能对邪神造成致命伤害的「月之宝石」的姐姐为核心的反抗军最强战力被称为「箭锋」。他们被部署在最中央,负责斩杀邪神本尊。


而实力稍次却仍然在反抗军内部比较杰出的人会被部署到「箭锋」周围,这些人被称为「箭壳」,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战争开始后撕开邪神军的防线,像一支脱离弓弦的箭一般直接刺向邪神的位置。当接近邪神的位置以后,「箭壳」会主动分散,让「箭锋」与邪神交战,而剩余的「箭壳」成员则会死守邪神战场的外围,阻止邪神的眷属干扰「箭锋」对邪神的讨伐。


除去这两组作战人员以后,其余实力普通的作战人员被称为「弓臂」,这些战士主要负责在战斗开始以后对邪神军整体施加压力并及时补上「箭壳」撕开的缺口,以为他们提供一条撤退的道路。


我所属的班组此前一直以来都是作为反抗军的「箭锋」。在经过很多次生死战斗后,我和我的战友都建立了血浓于水的友谊。客观来说,我本人是有作为「箭锋」的实力的,而我的战友们大多数则没有,但是也有不少可以作为「箭壳」参战的成员。


姐姐的决定让我觉得自己的同伴受到了侮辱,于是我就和姐姐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姐姐的决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然而我的感性仍然不能接受。


争吵持续了一会,最后是一名叫布莱克·石心的矮人战士出来打了圆场,让我们二人各退一步。最终通过通过的方案是让我仍然留在「箭锋」而我的组员则调往「箭壳」,这样在突破防线时我仍然可以指挥班组成员进行作战,而在之后还能加入对邪神的讨伐力量。


姐姐似乎仍然不满意,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之后直到会议结束我都没能和姐姐再说上一句话。


拧紧了水阀,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渍,我换上了干净的军服。走出淋浴间,温和的夕阳洒在我的身体上,而我的思绪一团乱麻。


「说起来,这应该算是我和姐姐的第一次争吵吧。」自从32年前从「事变日」的灾难逃出来以后,我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像是亲姐弟一样相依为命,从来没有争吵过,除了这次。


我暗恋我的姐姐,我花了很长的时间理解自己的感情。但是我已经将这份感情深埋在亲情之下。不过无论怎么说,我都不希望我和姐姐的关系变得很僵。


胡乱想着,姐姐房间的匾牌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走到了姐姐的房门前。也许我的内心也在渴望一次和姐姐的交流。


我敲了敲房门,问道「姐姐,你在吗?」。


没有回应。


我又敲了敲房门。还是没有回应。


难道出事了?我皱了皱眉头,战士的本能让我将手按在了腰上的剑上。


「我进来了。」简单的打了声招呼,我推开门走进了姐姐的房间。


姐姐的房间很简朴,一张床,一个随意放着几叠书的小桌,一个装着几本书的书柜。就算作为反抗军的领袖,姐姐也一直不喜欢奢华,当然这也有现在是在战场,这只是临时住所的原因。


我环视一周,房间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轻轻向里面走了几步,能够明显听到浴室里传来刷子和水的声音。似乎是姐姐在擦沐浴香皂。


「姐姐,是你吗?」我谨慎地问道。


「唉?唉?是……是烟吗?你怎么来了?」浴室里传来姐姐慌乱的声音,声音中还混着几声瓶瓶罐罐的倾倒的声音。


确认姐姐没事,我松了一口气,将按在剑上的手松开。


「门没锁哦。姐姐你身为反抗军领袖,应该更加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


「唔……」浴室里传来了像是泄气一般的可爱声音,与战场上那个飒爽的姐姐完全不同。我笑了笑,有些因为自己能够独占姐姐这份可爱而感到有点小小的骄傲。


「姐姐,你在沐浴吗?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洗澡了,让我来给你擦背吧。」虽然刚刚才冲过淋浴,我仍然是厚脸皮说出了这句话。


「唉?唉?」浴室里传来的姐姐慌乱的声音。她迟了一会才回答道,「那个……烟,你看我也不小了,女孩子也会想要一些个人空间的……」


「是吗。」虽然被姐姐拒绝了,但是我没有感到失落,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浴室门前,背靠门坐了下来。「那能和我说说话吗……作为家人。」


姐姐没有回答,但是我听到了水声,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最后是轻微的肉体与门接触的声音——虽然隔着门,姐姐和我背靠背坐了下来。


「已经32年了啊。」我微微抬起头,说道。


「嗯……」姐姐低声回复道。


「姐姐你觉得我们最终能杀死所有的邪神吗。」我问道。


过了许久,姐姐都没有回答。当我准备继续开口时,姐姐打断了我。


「会的……不,一定会的。」姐姐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决,似乎是充满了信心。


「是吗。」我笑了,听到姐姐的声音,不自觉地更加有底气了。我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姐姐今天为什么要提出那样的要求呢?」。


姐姐颤了一下。缓了一会才说道「你的班组实力不足以担任『箭锋』……另外,反抗军中已经开始有人认为你是凭借和我的关系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是吗。」我回复道。姐姐回答了,但是我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实目的。


「是为了保护我的朋友……对吧?」我问道,毕竟相处了30余年了。或多或少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情。


姐姐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烟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我不想让你失去他们……」


姐姐还是一如既然的温柔啊。我笑了,心中一闪而过小小的,想要独占这份温柔的邪恶念头。


「姐姐啊,你应该再多信任我一点……再怎么说,你的弟弟也是反抗军数一数二的战士啊。」


「唔……」姐姐支吾了一下。我能感受到她将手掌贴在了浴室的门上,浴室的门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手印。我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让自己的手掌和姐姐的手印贴在一起。浴室的门很凉,但也许是心理左右,我总觉得手心很温暖,可能这就是家人吧……


「我会保护好你的。」姐姐小小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嗯,我也是。」我回答道。


然后就是寂静,我和姐姐都默默感受着彼此提供的温暖。


过了一会儿,晚餐的钟声幽幽的从远处传来。「已经要用晚餐了吗。」一边说着,我轻轻站起了身子。


「我先去用餐了,姐姐你也早点过去吧。」


「嗯。」姐姐轻轻地回复,浴室里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姐姐似乎已经沐浴完毕开始穿衣服。


我咽了咽口水,努力不去想象姐姐穿衣的画面。我快步离开了浴室门口,走向出口。


「砰……」手肘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还没等我进行反应,桌子上的书堆发出「吱呀」的一声惨叫,然后纷纷落在了地上。


「啊……我真是不小心。」我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弯腰开始收拾起散落到地上的书籍。


地上的书籍大多数都是一些魔法和战斗相关的书籍,单从外表来看就能知道主人经常翻阅这些书。


「姐姐就算身为反抗军最强战力,也仍然不忘记不停学习知识增强自己的实力吗……」我感叹道,在心中不禁开始由衷地对姐姐感到佩服。


我将书重新叠成一叠小山,堆在小桌上。但是书山的高度好像比我刚进来的时候矮了一点。


「唔?好像少了一点?」我数了数书籍总数,书山的高度确实矮了一点,似乎是少了几本书。我开始俯下身子,四处搜寻可能丢失的书籍。


「哦!在这!」找了一会,终于在床脚找到了一本灰黑色封皮的书,可能是刚才看漏了这本书的存在。我伸手捡起这本书。


「嗯?《虚空放逐魔法原理》?这是什么书?」,拿起这本书,我无意中看到了书封皮上写的名字。这本书与之前的书完全不同,一眼根本看不出这本书到底是在讲什么。


「姐姐平时还在读这种奇怪的书吗。」按耐不住好奇的心理,我翻开了它的第一页,并将上面的书籍简介读了出来。


「虚空放逐魔法,是一种将自己放逐出世界进入虚空的魔法,这种魔法会撕开现实与虚空的帷幕,让施术者被拉入虚空之中……」唔,好像是一种单纯的自残魔法,我实在想象不出,姐姐有什么理由要看这种东西。


「虚空放逐魔法需要布置复杂的魔法阵,并且一旦启动不存在任何能够挽回的手段,施术者会被拉入永恒的虚空。哼。」我冷哼了一声,已经确定了这是一种危险的自残魔法。


说实话,我有点担心姐姐为什么会看这样危险的魔法,不过在看到页面一角姐姐画的涂鸦以后我就松了一口气。页面的一角有一个像是小孩子随手乱涂的涂鸦,能够看出来姐姐画的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有着帅气的脸庞和一头青蓝色的头发——这就是我。


「看来这是姐姐睡前读物之类的东西。」我合上了书本,放下了心中的警戒,不如说心中甚至有点抓住姐姐把柄一样的小小高兴。


我将这本书放在了书桌上,然后便离开了姐姐的房间。





可能是因为几天前成功斩杀了第二只邪神,食堂里很热闹。军队厨师久违地拿出了真本事,反抗军高层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了烈酒,除了一些可怜的被拉去值班的警卫,大多数人都在食堂里喝酒作乐。


我将一块烤的恰到好处的肉排塞入嘴中,热气腾腾的肉汁在嘴中爆开,柔软的肉块仿佛一只跳动的妖精一般在舌头上舞动。「哇,这真是。」我来不及感慨,托起酒杯,用酒杯里的红酒洗刷舌头上残余的盐分,然后又切下了一小块肉排,轻轻地咬下。鲜嫩多汁的肉排和香醇浓郁的红酒完美的搭配在一起,让我不禁哼起了歌。对于一名长期靠着黑面包和熏制肉片填肚子的战士来说,这真的算得上一顿难得的佳肴了。


突然,本就吵闹不堪的食堂更加沸腾了起来,喝醉的士兵们突然开始朝着门口吹口哨。这种场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见了,想也不用想都知道原因——反抗军最为帅气的姐姐大人来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姐姐甩了甩一头飘逸的红发,走到了我的对面,温柔的问道。我点了点头,作为姐弟之间的默契让我们不用多说。


姐姐抽开了我对面的凳子,带着手上的食物坐了下来。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看向对面正在和士兵打趣的姐姐。和平时战斗时不一样,姐姐少见的将她的一头长发披散开来,精致的脸庞在食堂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柔美。浅绿色的眼睛跳动着,像是一对活跃的精灵。


我喝了一口酒,然后继续往下看,姐姐今天穿了一件厚实的军服,就连手上也戴了一幅军用手套,几乎看不到任何肌肤。可是哪怕是厚实的军服仍然可以看出姐姐曼妙的身姿,浑圆的胸部和苗条的身材,这绝对是能让任何男人——包括我——感到心动的身体。我看不见姐姐下半身的着装,不过想必是与上身一样包裹严实的配装。


我感觉有点奇怪,姐姐既是一位美女,又是反抗军的领袖,反抗军中无论是男性和女性都有很多爱慕姐姐的人。为了降低邪神恐惧带来的效果并且提升一下士气,姐姐大多数时候会穿一件比较暴露的魔法护甲。但是今天却包的严严实实的。


我看着正在吃东西的姐姐,出于好奇,开口问道「姐姐?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唔?」姐姐咽下了嘴中的东西,像是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嘛,上次被你说过以后,我后来想了想觉得作为领袖还是稍微矜持一点比较好。」姐姐没有抬头,只是用勺子不停地搅动着碗里的汤。


我注意到,姐姐的眼神有些游离,作为相处很久的姐弟,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姐姐在撒谎。


「姐姐,你知道这种理由骗不到我的。」我喝了一口酒,美酒带来的红晕染上了脸颊——我有点醉了。


「是吗……」姐姐抬起了头,看着我,许久都没说话。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姐姐……怎么了吗?」我用细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询问,姐姐收回了目光,将视线重新投向眼前的食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也许,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更加珍惜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人。」


「是吗。」我感觉得到姐姐没有在说谎,但是总是觉得有点维和感。


「唔,这不是五河姐弟吗。真是少见啊,来和大家一起喝酒吧!」反抗军中精壮的矮人布莱克·石心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用手肘戳了戳我示意我和大家一起喝酒。和我同一个班组的好友以及反抗军一些迷恋我的士兵也都围了过来,我用眼神瞟向姐姐那边,姐姐那边也是同样的状况。


唔,确实,今天本身就是庆功宴,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和大家一起好好的玩吧。


我接过布莱克递过来的酒杯,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我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必然是一个不眠之夜。



……………………

……………………

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看见姐姐穿会露出皮肤的衣服。



「事件重构完毕,唤醒潜入员。」主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AA费力地拽下了头盔。这一次侧写没有上次那种明显的空腹感,但是头晕目眩和强烈的困意仍然让AA很难受。


「真不舒服。」AA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显然这家伙忘了自己的左手还被固定在了扶手上,刚支起身子就被扯回了座椅上。


「切。主脑……现在是什么时间?」


「现在是8月27日,下午4点46分。您已经潜入了5天了。」


「5天?怎么这潜入时间越来越长了。」AA使劲揉了揉脑袋,但是他也清楚,3-5天的时间都是潜入的正常耗时。


「不行,脑袋还是一团乱麻。嗯?」一边揉着脑袋,AA感觉自己的左手好像碰到了一张像纸一样的东西。


「哦,潜意识设备应该记录下了一些东西下来。」


潜意识设备是奥术侧写的附属设备,在潜入员进入梦境的时候,系统会引导潜入员的潜意识画下一些东西。


「嘛,只不过我无法控制画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就是了。」AA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拿起了左手边的那张纸。


纸上是两个人的画像。左边的红发女性AA见过,就是在梦境中见到的反抗军领袖,五河千冬,画像上的她穿着一套遮掩的严严实实的衣服,一手拿着剑,另一只手捧着一本打开的书,似乎是一本黑色封皮的魔法书。


右边的男性AA没有见过,或者说没有直接见过,不过从他青蓝色的头发可以看出来——这应该就是五河烟。


「是吗,这就是烟的样子吗。」AA将画像拿到跟前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是一个比较帅气的男人,身上穿着的紧身衣很好的将他的肌肉轮廓暴露了出来。


AA回想起现在病人惨不忍睹的状况,完全看不出他变成这样前是这样一个帅气的男人。


这家伙要五河烟的画像干什么?


AA自言自语道「之后就拿这个当作面部修复的参考吧。主脑,帮我收好。」一个浮游力场捕获了他手里的画像,然后立刻消失不见。


AA拆下了左手上的束缚设备,然后支撑着站了起来。虽然AA已经保持了同一个姿势近5天,但由于肌肉维持设备的磁场按摩效果,AA并没有觉得肌肉干涩。正好相反,他觉得浑身像是羽毛一样轻盈。


与身体的舒适相反的是精神上的极度疲惫。AA蹲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神智清晰起来。


AA慢慢回想着自己在侧写中看到的一切,毫无疑问,这次侧写进入的视角是五河烟的视角。经历过的事情一定是五河烟本人实际经历过的。


「可是,我怎么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AA一边思考,一边慢慢走出了侧写室,他甚至走出了工坊大门来到了工坊门前的小坡上。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天边有一抹火烧云。


AA突然猛地锤了一下手掌,他终于想到了为什么他会感觉很奇怪。侧写设备侧写的是物体经历的过去,不是所有者的过去经历。


「但是这一次侧写,那个混杂有金色颗粒的血液,根本就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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