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视我的奈绪转瞬理解了当下状况,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但还是不忘给我的手心重重咬了一口。
可真狠啊……我倒抽冷气,忙通过唇语跟她道「对不起」,另一只完好的手不忘抓起沾湿的衣物往身上套。
「回去有你好看。」奈绪没有轻易饶过我,在低头收拾东西前也用唇语回了句狠话。
刚才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现在秋后算账是不是有点……?
正因为深刻理解「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这句话的含义,想到她之后的报复,后背就不停地冒冷汗啊。
在这期间,一直竖起耳朵留意的不速之客并没有往远离人行道的这边走来,再加上树林足够暗,只要不闹出动静就没问题。
这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忽然停下,随之而来的是年轻女性的嗓音:
「有什么话不能在旅馆内说吗?拉着我走了这么远,神神秘秘的。」
……这声音好熟悉,呃,我最近就听到过!
那违和感让我和奈绪不约而同抬头对视。
于脑海中略做搜刮,不一会儿便将同行出游的风纪委员,也就是和早见香织学姐对上号。
跟奈绪眼神交流了一番,她点点头认同我的想法。
不妙,怎么偏偏是遇到熟人,赶紧趁早开溜!
「那个嘛,我也考虑了好久,其实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一直想对你说了……」
听到这,我忍不住借着树干的隐蔽,侧出身往发声源投以确认的视线……然后就看到了那头扎眼的金毛。
靠,果然是我那个损友乡伸也。
「什么什么,这都能碰到告白场面?是告白吧?」奈绪也被勾起好奇,从我的身后探出头悄悄说道,「唔……这选址得扣不少分。」
「没想到是和早见学姐啊,整天被她抓纪律问题,都能抓出火花来?」
他可从没透露过……呃,不如说他朋友那么多,要想找人聊恋爱相关的话题,也不会找到我头上。
「嘘,别干扰。」奈绪不满地咋舌,抬手把我脑袋往下按。
我只好保持半蹲姿势让她的下巴搭上来,结果不到下一刻又被往后拉开。
她占据了我的观察点,捏着鼻子悄悄嫌弃道:
「你怎么有股子骚味。」说完就用了清洁方面的魔术。
「呃,不提这个。」看来她在做的时候是真的失去过意识,直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早见学姐沉默了一会儿,竟有些结巴道:
「是、是的?」
「她在等待下文,以及这个反应,看来八成有戏……」
「不需要你来帮我做分析,谢谢。」
你不懂,这看热闹嘛,没个专业解说怎么行……这句话被她瞪回了嗓子眼,只敢在肚皮里打转。
「我们俩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吗?
不再是流于表面的姐弟,而是更为牢固的——
喂,你没事吧?」
没等他把话说完,早见学姐就双手捂脸径自蹲了下来。
伸也挠了挠头,刚走上前探询学姐的情况,便听到压抑到模糊的哭腔从她的指缝间流出:
「其实我也!一直以来都不敢对任何人说……
自己,自己居然会如此不要脸地……对没有血亲关系的弟弟……带有那方面的幻想……
本以为到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啊?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层联系?我说这趟旅游明明是班内小团体组织的,怎么会跟着个高年级的前辈……怪不得。
「就算没有那层血缘,我们的心意也紧紧相连着。」伸也轻拍学姐颤抖的后背安慰道。
「可是,可是,父亲和母亲那边又该怎么交代……?
他们不可能会同意的。」
「没关系,我可是抱着一辈子都不让它曝光的觉悟才带你来温泉旅行的。」
早见学姐抽泣得更厉害了。
看来这地下恋可比某个闹着玩的要正经得多,毕竟真的会「见光死」。
作为朋友,我能做的也只有在背后默默地为他们献上祝福。
「该走了。」
决定当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我,牵过奈绪的手示意离开,打算就这样把帅气的背影留给新人们。
然而这女人聚精会神到如同追剧入迷般,头也不回地一甩肩膀:
「嘘!着什么急,才刚到关键时刻呢。」
我诧异道:
「不是已经顺利确定关系了……
还有啊,你怎么连衣服都忘了继续往上套?」
奈绪小声地对我嘲笑了一番:
「噗呲,刚才还想着给我做分析,还以为您能有什么高见。
结果……啧啧,只能说不惊讶。
……和服太麻烦了,帮我穿。」
求人办事就这种态度吗?看我怎么拿捏你。
我磨了磨牙,边回忆她不久前亲手展示的脱衣手法,对照着给奈绪穿衣的同时再顺便到处揩油,边留意伸也那边的进展。
等到早见学姐的哭声渐渐转小,伸也停下安抚工作,拿过他身后的背包,在里头翻找着什么。
由于天色渐暗的缘故,我一时没能看清他手中的事物。
不一会儿,乡伸也手里捧着那事物单膝跪地,早见香织也顺应气氛地端庄站着。
「那么,请容我再郑重地说一遍。」
咕嘟,我和奈绪紧同样张地咽了下喉咙,看着伸也不同于往常的轻浮,严肃地将那事物放至脖颈。
「是、是的?」
「香织小姐,请问你愿意一辈子——」
说着,伸也将那事物的另一端小心捧至早见学姐的面前:
「做我的主人吗?」
这时,月光穿过繁密的枝桠,打到伸也的手上,最终让我看清那件事物的真面目——
那是……那好像是……
狗链?
「是,我愿意!」早见学姐不假思索,伸手抓过那不断勒紧脖子的绳索。
啊——咧——?
似乎怀疑听错什么,我掏了掏耳朵,可还有一样东西作不得假。
然后,在场三人,包括早见学姐,看着她手中的链条陷入了沉默。
后悔的情绪于我的心中疯狂酝酿,但始终还剩最后一点怀疑与自我怀疑,那或许是对朋友最后仅剩的信任。
伸也如同某种动物四肢触地散起步来,他露出阴云尽散的爽朗笑容:
「那么事不宜迟,让我们先设定好一个安全词——」
「等、请等一下!
那个……主人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过了吗?比姐弟关系更为牢固的,当然是主人与奴隶啊!
就连情侣,不!甚至是夫妻,都远远比不上主仆关系!!」
我超啊!事情好像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为什么……他○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异常愤怒到脸部红温的早见学姐终于展现她平时埋藏于体内的暴力倾向,对着伸也那高高抬起的屁股就是一脚。
「哦豁!哦吼吼吼!!我一直以来想要的!就是这个啊!!!」
笑容扭曲到癫狂,摔了个狗吃屎的伸也怪叫着喊出了他所谓的终极愿望。
「开什么玩笑?要吐了!
恶心恶心恶心!变态狂!!
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的思想给彻底纠正过来!!!」
她毫不顾忌地对伸也尽情宣泄着暴力。
「等、就是这样!不,对!安全词?安全词——!」
已经,没有任何看下去的必要了……
我收回目光,不再关注狗与实习主人的事情,对奈绪挤出一个不知有多难看的笑容:
「回去吧?」
她没有任何表情,无声地点了点头,接着爬上了我的背。
「如果刚才中途就走,或许能把这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我很遗憾,真的。」
托了一把奈绪的大腿,向着远离喧嚣的黑暗中走去。
「只有这次,你是对的。」
这回,她没有跟我贫嘴。
而在今天,我失去了一位朋友。
就在今天世界少了一個人多了一隻狗(o
笑死
笑死
笑了
笑死了,玩得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