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飘落,腐枝归壤,在这个季度,一切都有着归本之意,在这个时期,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无不透露着一股凄凉的意境……
我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抬头望向那只有蔚蓝的天空,然后低头只顾脚下那块被自己的手电筒照亮路面,哪怕在人流中有人摔倒,我想也不会有人去尝试的扶起他。
就这样借着高峰期的手电一路抓瞎,我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转角走进小巷。
小巷里很黑,传言说这是一条只有被诅咒的人,才能看到并且进去的地方,可实际上在我的记忆里,这条街早在初中时期就已经有了,而且地图上也确确实实画着它连接着一个小区,听姐姐说,那里还曾是我们的老家住址,只是****后……
我在回忆什么来着?
走出小巷,我进入到了小区的内部,围栏外传来年轻男性的声音,我没胆回头看,不过随之而来的那声沙哑而又充满时代沧桑的声音,却是让这原本急促的步伐渐渐放的平缓。
「是啊,不起那么早,不就碰不到像你这样还念着老头子他的老顾客了吗?卷饼还是老样子对吧」
「嗯」
「那稍等一下哦,这大冬天的,锅有点热不上来呢,人老了,真是什么都觉得麻烦」
「……啊哈哈,没事,没事」
「呐,最近听说,你被一家大公司看重了,近几天在筹备着搬家呀」
「啊,啊!确、确实是这样的…抱歉杨婆,我本来想这一次见面一开口就这么说,但…但是…!」
「没事、没事,老头子这摊,在他病倒了之后…来客就已经越来越少了,要是让老头子知道了…恐怕免不了看他到大街上敲锣打鼓被抓走的情景…」
「唉那这么说,那几天不在是这个原因吗…我们大家当时还聚在那里开玩笑说什么『老头子该不会在这开摊子让城管抓走了吧』没想到…」
「呵呵呵,是啊,真是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玩笑呢…」
后续的交谈淡出耳目,只留令人向往的回忆在这凛冬呼啸的风中悠扬婉转。
贴着围栏走,我驻足在一棵被移植到石坛当中,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槐树前,路灯将它那凋零的样貌映入我的眼瞳,无论是满地无人打扰的枯叶,还是腐蚀了砖地,致使树根得以裸露的黑色土壤。
记得当时它被运来的时候还被报导称其将是一桩常青的风景线,但…凡事只要热度一过,就是所谓的无期搁置,这样的结局,自它被发现起就已经命中注定
「呼——」沉重的叹息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幽冥的声响似是阎魔或是死神的晚钟祷鸣,它自脑海生起,使眼前浮现出对应的字句,就仿佛在看有声字幕的视频般,幽绿色的火焰,和坠入深海的梦,一模一样。
『你、来了啊』
「按照约定,我如约而至」
不慌不忙地在槐树前半跪了下来,压着嗓子发出宛如崇高信徒般的声音,以诉说近似教堂中修女那样虔诚的祷告。
黑白竖纹的裙摆拖拉在路面,纤细而白嫩却又冻红的指尖于满是裂纹的石坛之上拂过,就像呵护一个才刚诞生的孩童一般,不敢大意。
『亡会陪伴你,亡会接待你,亡会…救赎你』
盘旋飞升的枯叶,夹杂着折断的枝条,它们涌向槐树,如同龙卷过境要将这棵树连根拔起。
然而,当轻微的冷风在此刮过眼角,视野中再次呈现出了那番成景时,眼前的槐树再一次回到了人们所熟知的模样。
起身拍拍裙上的尘土,几片枯黄的叶子落在了书包上,我伸出手将其扫去,留得的却只有手背那颗粒粉尘般的触感。
这其中的变化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存在,便是那从树上跳下来的一个娇小的身影 一个悉知世间万物轮回的——死灵猫
『今天、要去哪?』
「学校」
幽火将道路点亮,黑暗如阴影紧随。放眼纵观全貌,它有着与课外书中所描述的冥界之路有着大相径庭的特点,但,以现实举例的话,就唯有两侧插火把的人工隧道会与之相似吧,而这样的景色已然在一朝一夕间,成为了这三年来的日常。
从包中取出咬过的面包片,我将附着碎屑的纸巾抖了抖后塞入口袋,随即就在当我要咬上一口时,一个好似被我遗忘的人或物,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在印象里,她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张笑脸,她笑着和我们打赌说在座的各位都能考上年级第一,笑着和我们讨论一些生活的琐事,笑着想要与我们分享她过去的心酸历程与经验,最后笑着走向*****。
「我……刚才在回忆谁?」
回过神,手中的干面包在温水的冲刷下正朝着湿面包转化,赶忙将水瓶摆正后的我,一边心痛着体育课可能会面临没有水喝的情景,一边将这片有些咸了的湿面包整片塞入口中,结果花了不少时间才得以咽下。
漫无目的前行,不受时间观念的束缚,偶尔闲着没事跑到带路的武士身前,偶尔感觉累了就拍拍武士的腿甲随后坐在地上驻足不前,它会停下来等我所以不必担心,然后仗着这个闲暇的时间……
「对了,死灵猫」
偶尔朝它搭个话
『?』
走在前头的武士闻声,缓缓扭过头来,背上的两把武士刀在转动身体的途中,发出呛哴呛哴的响声,有着夸张的身高与狰狞的面具下显露出的红眼,相信正常人只是见上一面就已经惊慌失措扭头狂奔,但,有句话怎么说呢?日久生情?啊不对不对不对,谁会对这种东西生情啊!
「上次拜托你调查的,有关望川她的事,亡那边……有和你说什么吗?」
『有』
「说了什么?」
『*****,****』
「你,刚才说了什么?」
明明面具有说话时发出的轻微抖动,可为什么我却……
『咳咳』
「?」
『……亡,传话了』
「昂?」
『关于,望川,那件事,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亡没有介入吗?」
『无,甚至,来不及』
「可你们不是看得见生命的终点吗?」
『发生,意外之前,的确,是在,倒计时』
话音落下,人祸一词立刻浮现在了眼前,假如说亡的介入是对一场生命终点的自然倒计时,那么,与之相反的未受亡介入的?
「那,我是说假如,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让生命,自然的,迎来终末,便是,我等存在,的意义』
扶起坐在地上的我,它又独自走到了前头,点亮前行的火炬,驱散前途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