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在昏迷的数小时后,白枝军立医院中,遥在半透明的疗养仓中睁开了双眼,她迷茫地透过灰朦的舱盖注视着周遭。在片刻之后,她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随即遭受了一阵剧烈的头痛。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了她的脑海,让她重拾了情感。

「束……」

她无意识喃喃着。

紧接着,疗养仓的声音响起,让遥的意识彻底清醒。「病人意识已恢复,正在检查康复情况与可能存在的后遗症,请您耐心等待,在护士到来前请不要出仓活动。」

遥眯上了眼睛。

在昏迷前混杂着无力悲愤悔痛的情感在冷静下来后已然消失,但「必须得做些什么」的焦急感仍笼罩在她的心头。在疗养仓进行全面检查的过程中,她回想起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与束再遇的场面和未来,可当这件事化成现实之际,一切规划都显得那么不切实际。

经过岁月流逝而黯淡下来的思念与依赖在此刻又再度燃起,带给她无法遏制的焦虑和偏执。

当检查通过的清脆提示音响起时,遥立刻抬起手操作起在舱盖上刚解锁的面板。

「舱盖解锁——使用时长六个小时,恢复情况良好。」

伴随着一阵气体释放的声音,疗养仓的舱盖划开,于此同时,房间的照明开启。遥眯着眼从里头探出身子,观察着四周。

「军立医院,保密等级3的单人病房……老地方。」

以白色为主色调的房间中简简单单的安置着疗养仓和朴素的桌椅,而墙上的显示屏显示着并没有什么用处的综合资讯。而墙角则是放着花瓶,插着为了让房间不显得那么单调的几朵花。

但在空气中却充斥着无数用于监视的微型装置——甚至比时衡的零点更为先进。

身怀一些世人不应知道秘密的她被送至军立的保密病房十分合理,但对突然出现的束,白枝会如何处理呢?纵使她曾和宁提起过束的事情,也不能保证白枝的各类下级机构是否会自行处理这位没有身份的少年。

想到这里,遥猛然察觉到遗漏的事。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且刚好是被混合结界封锁的区域内……」

她能察觉的事,警方和军方不可能察觉不到。但这件事牵扯到了她,那么处理的人自然就会变成——

「宁……」

白枝的市长——为了确保白枝安全而不择手段的人,接纳了遥,进而庇护了部分流亡者的人。

虽然之前的担忧已然消失,但遥至今不知道以何种态度面对宁,只从事实来看,她们只是有着利益交换的对象。尽管宁在诸多事务上给予了遥很大的便利,但遥的本能却始终告诫这她不能放下最后的警戒。

更何况,遥对如今的束完全没有任何了解,唯一确认的只有他心中的情感和当初「誓约」的有效。

「但宁绝对不同,她肯定掌握了一定的情报。」

——搞不好这次恐怖袭击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在遥不断推演信息的时候,隔离门发出机械的滑动声。

那是接到终端通知而匆匆赶来的护士。

「醒了啊,小遥?好久没看到你受这种大伤了。」

「此花小姐,好久不见。」

「这样说来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月之前呢,还以为你安分一些了。」

名为此花的护士是遥在这家医院的专门负责人和对接人。

她朝遥笑了一笑,随后走到疗养仓的面板前确认了一遍数据。

「没问题,都修复完毕了,你今晚要在这里睡一晚吗?」

若是往常的遥,大概率会嫌麻烦而干脆在医院中歇息一晚。

但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随后在心中确认了一遍想法。

现在的她没有任何情报收集能力,单凭学生的身份纵使爬上了纪检部长和维安局小队队长的位置也难以获得她想要的情报。

发展人脉是获取情报的一个重要手段,但她实在是不善暗地里彼此上下刺探的社交手段。

整理好思绪之后,遥睁眼看向了笑眯眯注视着她的此花。

「此花小姐,这次应该没有其他人受伤了吧?」

此花歪了歪头,随后做出了回答。

「唔,这次……详细的情况我不太懂也不太想懂啦,不过我们中心接到的审批单就只有你的这份哦。」

「这样啊……..」

面对此花明显述说着无可奉告的笑容,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你的东西的话,老样子,都整理在桌子上了,来,出仓走走确认一下,还是那套流程。」

「明白了。」

遥在感应装置中来回在走动,而此花在一旁监视着不远处全息投影上的各类信息。在枯燥无味的几分钟,公务保障的治疗流程就结束了。

「好的——那么纳米机器人也确认脱除,体内各指标数据正常,此花护士认为空月遥可以正常出院,相关记录正常录入,确认信息核对无疑,保密等级检查完毕。」

她深吸一口气,向着信息终端进行一连串报告之后,短暂地歇息了一会,随即面向遥招了招手。

「那么小遥就和往常一样离开吧?我就先走一步咯?」

「……好的。」

此花与遥告别之后匆匆地离开了病房,让遥觉得有些奇怪。

「.…..以此花小姐的性格,应该会再寒暄几下才对,难道今天外边医院的人很多吗?」

遥一边想着,一边将身上的病号服脱下,换回学园的日常制服——她来这里的次数甚至都让医院那边备好了她的日常制服了。

她的空之心已然被传送回学院舰的保管中心,而其它装备也被维安局照样回收,此处只剩下了她的一套衣服和便携终端,也就是一个银色的手环。

虽说在基建高度发达的白枝中不拿终端出门也不成问题,但遥属于是不拿点什么不安心的那种人。

在更衣的同时,她思考着该如何发掘束的线索。

「直接向宁提出交涉是最后的手段……」

身为市长的宁也并非她提出请求就能见到的,不过只要她想她也不是不可以做到,只是遥在极力避免这种做法——借助和宁是好友,白枝学院的院长,她的收养者华琳的权柄。而且华琳也不一定会接受她的请求。

遥叹了口气。

束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出现在了那个地方——但人是不可能凭空出现了,要么原本就在那,要么是被突然传送过来的。而这两种方式都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只是在白枝这座大城市中,追查这种蛛丝马迹对她来说实在不易。

就在遥叹了口气,抑制住自己的焦虑,下定决心追查到底的时候,她感受到制服外套的口袋中有着细微的异物感。

「?」

她伸出手,从口袋中抽出了一张卡片。

遥眯着眼打量了几下卡片,随后将其塞回了口袋后,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先回家吧。」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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