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第六幕 - 重生者的決心

姐姐醒了。沒有遺留任何隱憂的甦醒。


同時帶著許多未曾屬於她的東西,自不可言明存在所下的枷鎖中脫身。


掌控無主魔力施展魔法的精妙、渴求目光所及一切知識的貪婪、包覆高傲菱角與之共存的溫柔。


這全都是姐姐從未擁有過的。


即使是曾有那麼一次,以時間和空間魔法終結所有鬧劇,從魔女變為一代明君的她也沒有。


這一世的一切是如此相同,卻也徹底不同。


藏在艾薇蒂雅和蘇帕比亞這兩具皮囊裡的靈魂,與之前的每一世都截然不同。


要讓回憶失去參考價值的變數本該只有我就足夠了,這個不斷創造新記憶的姊姊也站在道路前方引領著我朝向未知卻讓人滿懷期待的未來。


我和她都在以各自能做到的方式為迴避不堪入目的「未來」而努力,但早已刻印在靈魂深處的慾望卻因這意料之外的新鮮不斷澆灌。


也該慶幸自己早在清醒當下就已經決定要用盡「自己的一切」去爭奪陪伴在她身旁的位置,才得以假裝自己用正常人的思維去面對這份只會傷害到身邊所有人的感情。


才得以避免在抵達她仍平安存在的正確未來之前,浪費掉目前遇到最好的機會再次讓我自己的慾望去毀了一切……


但這份情感以及這個決定仍必須要盡早向可能受害最深的攤牌。


也就是我們的父母,格雷德衛斯特公爵和公爵夫人。


縱然這個世界對於同輩血親的交合能夠當成見識不夠的錯誤一笑置之,可認真的想要心靈的互相結合及留下子嗣仍會被烙上千古的汙點。


家族繼承這個公爵爵位至今也才到第三代,任何的醜聞都會動搖我們得以坐在這個位置之上的根基。


我們的問題可以用十四年後的魔界侵蝕掩蓋,還能夠用光榮犧牲作為理由去進一步獲取家族名聲。但沒有任何繼承人的畢崔布拉德也就只能將這個爵位拱手讓人。


然而就算我有自信可以像正常人一樣一步一步的追求姊姊,仍沒有自信隨著肉體年齡扮演著相應角色過活。


必須讓感情依然熱烈卻苦於地下城異變無法相聚的父母,能夠順利誕下合適的繼承者。


也可以創造出我在面對未來那些事情時可以掌握主動權的條件,畢竟在那數百年的光陰裡我也並非是任憑衝動掌控自我。


無論是遠超所有人的魔法掌握技巧,或是足以獨自掌握整個王國的政治手腕。全都記錄在我的靈魂之中,只要我可以克服肉體的不足,這屬於自己的籌碼都能隨時運用。


所以攤牌吧。讓我能夠換取借用家族的籌碼,盡快使自我成長得以回報。


這是一筆只有我能從頭到尾都能獲利的不公平交易,也夠稱為一場賭上一切的賭局了。


賭上我身為蘇帕比亞的一切,考驗父母對孩子的溺愛是否能夠接受並同意我所期望的,能夠追求艾薇蒂雅的權利。


我必須要贏。


「父親,現在方便打擾您嗎?」夜晚的十一點除了負責夜間工作的僕從們外,就只會剩下父親還在書房仍埋頭於魔導院及領地的文件堆之中。


「進來。」我深夜會見的請求似乎父親早有預料,在我說完後就沒有停頓接著回應。


推開們看見紙、筆、墨水在風魔法的作用下穩定的漂浮在空中包圍著父親,筆也像是有自我意識的在紙上落下簽名或是評語。


這個場景只要是父親待在辦公地點都會見到,也只有像他這樣堪稱傳奇的怪物才能隨時都搞出這種陣仗。


同時精準控制上百個獨立物件漂浮,光是要持續一分鐘就連人類頂尖的S級冒險者恐怕連做都做不到。更不用說要那讓這些物品同時隨心所欲動作的專注力,能夠隨時隨地進入這種狀態還從未露出疲態。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父親繼承公爵之位時才能讓皇室主動發出聲明讓質疑畢崔布拉德的聲音徹底消失吧。


無可挑剔的天才和能夠毀滅一切的怪物光是提出帶有條件的順從就不可能坐視不管,何況還是主動獻上不觸及逆鱗就不會動搖的忠誠……


哈……我是因為有個無人能敵的父親才能得到賢者的加護,就算被花瓶砸壞腦袋的那段時間也從來沒有正面戰勝過父親,我有什麼資格看輕那幾個沒有機會醒悟的可憐人?


思緒終究是飄遠了。還真希望自己推開門後一語不發的傻站在門外,沉默的盯著父親看的舉止很可能讓本就不多的成功機會減少。


「對不起,我有一些話想儘早和父親您商討。」孩童的身體雖有諸多不便,但至少行禮之類的基本禮儀還是能做到的。


「先坐。你來的時機正好,只剩下最後的收尾。」印象中的父親幾乎沒有將情緒表現出來過,唯一的印象也就只有每次他看見是我下手時死前在眼中稍縱即逝的懊悔和悲傷。


「請務必讓我幫忙。近期發生頻率上升的地下城騷動的相關報告請父親先留下來。」……這一世我絕對不會在犯下相同的錯,我必須預先防範因聖女而生的一切錯誤。


「好。」父親從不會多問我們理由或是原因,只是默默的將一切事情都處理好。即使現在的我正做著對四歲小孩來說過於荒唐的事情也一樣,因為連我清醒的第一時間立刻主動向父親請求教育的開始,他都只是簡單的回應一聲就將一切準備好。


「父親應該早已察覺到我和姊姊的異常,為了不佔用太多寶貴的時間我會直奔主題,再請您原諒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冒犯話語。」我們都沒有進行什麼掩飾,表現出來的言行舉止都並非這個年紀可以模仿出來的成熟和自然,哪怕再怎麼愚昧的人都會感到一絲怪異,不可能做出父親全然不知的假設。


「你先說吧。我也有事情要說。」讓一疊文件落到桌上的父親坐到主位,拉近的距離讓我能夠更好的觀察他的神情變化。


「謝謝您。那就先情解決地下城騷動做為起頭,讓我能夠更好的闡述內心的想法吧。」但現在我已經不能理解。


為什麼此刻的父親已經露出了無論是喜是憂都無法辨別的複雜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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