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打包好冰箱里能带走的食物，我又拔下充满电的手机放入口袋。拍了拍充实的书包，我试着背起来……稍微有点重。

省一点吃的话，大概有一周的量…不过都是不保鲜的食物，最好还是在外面补充一些。

鞋子、衣服、书包……准备好一切，我最后看了一眼家里，视线停留在门口的日历上。

父亲某天从公司带回了这个，这种有东方风味的小物件似乎很让他喜欢，于是这个日历就摆在家门口旁的鞋柜上了。

今天是十月十三号，我的生日。不是我出生的日子，而是我被带到这个家的日子。已经整整一年了呢。

……父亲或许是想要为我庆祝生日。

我将手按上胸口，那里能感到一块硬物的存在。父亲送给我的项链，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品，我还是一直戴着。

……是因为父亲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我了吧，我渐渐地开始怀念父亲，明明才一天而已。

走出打门，我看了一眼鞋柜上的钥匙，没去动它，就这样关上了大门，以尽可能轻的动作。我不想吵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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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以来，我第一次像这样光明正大地观察屋子外面。以往的话，最多透过安全门偷偷地看。

「啊…啊……唔。」

地面有些脏了，似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人打理。以前的话是会有雇人来打扫，就算是那一天以后也有做简单的清扫的样子，至少我以前出去的时候没有因为灰尘差点打喷嚏。

这一层似乎没有人的样子。我无意在继续待下去，于是按下了电梯。

指示灯正常地亮了起来，电梯开始上升，不过声音有些奇怪。或许是吊索有些老旧了吧。因为声音不是很大，所以我觉得应该还可以用。

终于，电梯抵达了这一层。门一敞开，我就闻到一股怪味。之前也闻到过，书包里的食物腐烂掉的时候就是差不多的味道，不过要浓郁很多。

一个人倒在电梯里，我没有太在意，就走了进去，按下自己的楼层。直到电梯开始下降，我才意识到怪味是从这个人身上传出来的。

「你还好吗？」

我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部。结果许多苍蝇飞了出来，还有白色的虫子从他身子底下爬了出来。那是蛆吗？

我稍微往旁边躲了一下。正常来说，人身上是不会有苍蝇和蛆的，这个人似乎有点奇怪。我把碰过他的手用湿纸巾擦了擦，没有再去动他。

电梯很快就到了底层的地下停车场，门打开了，却又没有打开。几根铁条堵住了出口，我呆呆地站在门口，一时间没搞清楚情况。

电梯门关上了，我连忙又按了开来。敲了敲铁条，手感和声音都很扎实的感觉，我又抓住一根铁条，使劲想要拆掉它，但是一点反馈都没有。看来是不行。

「有人吗？」

我往外面喊了一句，电梯间的灯因此亮了起来，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或许是声音小了吧，我吸了口气，又大声地喊了一遍。

我听见自己的呼喊在空洞的地下室回响，逐渐远去。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来。

我松开手，电梯门立马关上了。按下通往上一层的按钮，我静静地等着。

旁边瘫倒在地的人还是没有动，等待的时间里我重新观察了一下他，注意到了他那有些古怪的肌肤————干巴巴的，似乎放了很久。

我想，他大概已经变成它了，也就是「死」了，是和家里面父亲的尸体一类的东西，所以才会招来苍蝇、生蛆。

这个人为什么会「死」呢？我又瞟了它一眼，回望我的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苍蝇猩红的目。

门开了，这次没有钢条。我走了出去，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那具尸体，上面的蛆扭动着，像是在送我离开。

走出门的瞬间，我注意到脚边的铁条。蹲下来仔细观察后，我意识到这些是被拆下来的。盯着被熔断的铁条看了一会，我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地下停车场上面一层是一个平台，用于居民的休闲，比如散步之类。离电梯间远一点的地方还有篮球场。

走出电梯间，我环顾四周，得到了「草长得很高」的印象。和原本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平台中心有通往地下停车场的大楼梯，我向那里走去。没走几步，脚踢到了什么。因为草丛太高了，我一时间没看清那是什么，不过有黑色的小东西向我飞来。

是苍蝇。

我随手拍开它们，拨开草丛往下看，又是一具尸体。和之前的不同，这具尸体是仰躺着的。而且我之所以能一眼看出这是尸体，是因为它已经没有脸了。

一点红黑色的肉沾在布满血丝的头骨上，一大团白色的蛆取代了眼球，在眼眶里蠕动。或许这对尸体有些不敬，不过……有点恶心呢。

「……？」

这是具赤裸的尸体。

围着它走上一圈，我发现了一些衣服的碎片，已经被血浸染成暗红色，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看了一会，想了一会，我绕过它，继续向前。

短短的路程，我碰见了好几具尸体，还有一些在其他地方，那里的草格外的高。这在外面很寻常吗？我想象了一下自己或者凯莉变成尸体的样子……希望能够牵着手，一起「死」。

「……嗯哼～」

我似乎不自觉笑了一下。不过还真是奇怪，我又看了一下脚边的尸体，努力用鼻子吸了一下。

有怪味，不过非常淡，电梯间里的那个明显更浓，是通风的原因吗？我踢了一下这具尸体的手。手也是，只剩下骨头了，而且没什么蛆。苍蝇的话，碰到的第一下好像就飞完了，数量很少。

……是死法不一样吧。

拨开最后的草丛，我来到大楼梯前。这里有好几具尸体，仰躺在地上。和其它尸体不同，它们手边有武器。

撬棍、棒球棒、还有改装出来的…是叫狼牙棒吗？总之是上面有很多刺的棍子。惟独这些人的身边有这种东西，而且上面还沾满了血。

……好红。

记得，是因为氧化来着？血液会慢慢地变黑……这些武器上面的血没有。明明早已凝固了，却一点也没有氧化的感觉，还是十分鲜艳，甚至有些太鲜艳了。

这是血吗……？还是说，不是人的血呢？我回想起那个奇怪的网站，那些丧尸嘴角粘着这样的红色……这是丧尸的血？

「…好美。」

这样的红色…很好看。

我从包里取出笔盒和尺子。没什么用的文具早都丢掉了，剩下的都是我觉得可能用得上的。我抓住一根棍子，用尺子把上面那鲜艳的红色一点一点刮下来，用笔盒装着。

装了小半盒后，我心满意足地关上笔盒。至于这些武器我没打算带走，因为凯莉说过「爱丽丝瘦瘦小小的，打架的缩在我身后里就好了」。

我举起透明的笔盒，在阳光下欣赏里面的红色，为它在不同角度下的不同色度惊叹。希望凯莉也会喜欢这个。

收好东西，我顺着楼梯向下走去。

楼梯上也躺着好几具尸体，看它们的样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扑倒了。是丧尸吧。可是它们的手上没有武器。它们…大概是逃过来的。

越往下，光线逐渐消失，视野变得暗淡起来。我敲了一下墙壁试图唤醒照明，可是没有反应。

「…坏了吗？还是……」

电梯间的照明系统明明还在正常运作。

因为实在太黑了，我躲进了角落，等待着眼睛适应黑暗。这期间我一直在想各种可能。

差不多看得清了，我走入黑暗当中。因为一些不太好的可能性，我尽可能让脚步保持轻盈，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环顾四周，在确认过没有其它东西之后，我拿出手机作为照明。

「……」

不出所料，这里也有很多尸体，不如说实在是太多了。一具又一具身上挂着破布的骷髅倒在地上，周围散落着大量武器。我几乎没有闻到臭味，它们被吃得很干净。

意外地，我对这种尸横遍野的景象并没有什么感觉，果然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孩子吧。凯莉的话会怎么想吗？我觉得凯莉哭起来也很好看。

因为这里的尸体不是那么脏的原因，我抬起一只已经变成骨头的手细细观察。上面没有咬痕，和我在那个奇怪的网站上看到的不一样，正常的话，不应该这么干净才对……

我忽然注意到一抹微弱的光。它不是来自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而是坐落在骨架堆的中心。

无数淡蓝色的丝线遍布在骨架上，在它们汇聚的中心，是一颗残破的头骨，从这枯骨当中，一朵蓝花正发出微微荧光。

……是它吃掉了残余的肉吧，不过这样还是没法解释为什么没有咬痕。袭击这些人的丧尸刻意这么做？我联想到了那个奇怪网站的主人，他…不，那个东西说了一些类似的话。

我盯着蓝花看了一会，忽然意识到不对。如果那些丝线是类似于根的东西的话，为什么这么少？只有那一堆上有丝线，其它的骨堆……

在警戒心的驱使下，我先是确认了出口的方向，之后又环顾四周。这或许做得有些太迟了。

没有发现人的踪迹，倒是注意到了别的东西。许多尸体倒在特定的方向，一个是电梯间，那里的电梯被铁条封住了，另一个是……安全通道。

我径直走了过去，看都不看那些尸体，跨过它们，握住了把手。

门开了。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我蹲下来，用手指在地上划了一下，指尖立刻变得乌黑。拿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我又回望后面的尸体，它们都呈现出一种挣扎的姿态。

我是这么想的，它们活着的时候，门是锁上的，它们死了之后，门又开了。

…是父亲吧，不过，应该不止他一个人，但是其他人，也就是楼梯口拿着武器的那些人，又全部都……大楼里还有其他人吗？

「……？」

一束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浅蓝色的人，看不出性别。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面对着我，立于开着蓝花的骨头堆前。

因为肯定已经被看到了，所以我没有躲起来，而是观察了下四周，没发现其他人后又继续观察这个人。

距离有些远所以看不清，可是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妙的氛围，这种氛围……我有些熟悉。

他以一种让人能感受到虔诚的动作捧起那个长着花的头骨，将它从遍布骨架的丝线上分离，之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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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人的力量搬开那块头骨，将花按在自己头顶。

蓝色的汁液顿时洒满他的全身。他揉搓着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将这份蓝涂抹均匀。我猜他是来补充这份蓝色的。

这个奇怪的人终于看向我。他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打量我，然后，似乎是笑了一下。

……

……

……我想起来了。

那个笑容，和父亲……

————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