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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忘了什么。

父亲每天都会出去一趟，然后带回来许多东西，包括食物和各种生活必需品，还有各种各样别的东西。

父亲说，他原本想要把那些高质量的家具也搬过来的，可那实在是太费劲了所以没有做，看起来都很贵。

我没有去想这些东西是从那里来的，因为父亲叫我要做个好孩子，不能胡思乱想。

我好像忘了什么。

父亲开始打扮我了，他用母亲的梳妆台给我化妆，还给我换上很漂亮的衣服。结束之后，父亲就会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好看，然后父亲就会高兴。

有一次，我因为化妆的原因闭上眼睛，父亲问我好不好看的时候，我下意识说了好看，眼睛却没有及时睁开。我看向父亲，父亲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很高兴地笑着。

我好像忘了什么。

床角不知道为什么缺了一块，书包里的尺子破破烂烂的，衣柜上面放着散发出臭味的包，里面装着发霉的食物。

趁着父亲出去，我把发臭的食物扔进厕所。

我好像忘了什么，因为忘了，所以我想不起来了，可是忘掉的里面可能有重要的事，所以我问父亲该怎么办。

父亲说，对我而言，没有比他还要重要的事，既然他还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也什么都不用想。

我点头了。因为父亲是这么说的，所以一定是对的吧。

说完，父亲把我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然后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面。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父亲经常这么做。

父亲还会和我一起洗澡。原本我都是在自己房间洗的，但是最近，父亲让我和他一起。洗澡的时候，父亲会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也会盯着我的胸口不说话。

我问父亲，这不是奇怪的事吗？父亲否定了，他说这是非常正常的。可是我记得母亲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父亲说母亲已经不在了，所以没关系。他还说，爱丽丝只要听父亲的话，做个好孩子就好了。

我是好孩子，我应该是个好孩子，所以父亲把手伸到裙子底下的时候，我也什么都没说。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自己去到学校，遇见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她年龄和我差不多大，比我高一点，表情总是有些生气的样子，言行举止也很男孩子气，可是大家都很喜欢她，和爱丽丝不一样。

爱丽丝经常被大家捉弄，女生们说，爱丽丝装模作样；男生们说，爱丽丝是贱人的孩子；老师说，爱丽丝不该戴首饰来学校，可是这是父亲要求我戴的，我这么告诉老师，老师却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捉弄爱丽丝的人里，没有那个男孩子气的女孩子。有时候，遇见爱丽丝被捉弄，那个女孩子还会阻止其他人。

有一次，爱丽丝的裤子被男生脱掉了，那个男生说他很喜欢我，可是爱丽丝不懂什么是喜欢。爱丽丝想要逃跑，那个男生就打了爱丽丝，爱丽丝觉得他很像父亲，就没有再逃跑。

内裤快要被脱掉的时候，那个男生突然被打了，是那个男孩子气的女孩子动的手。男生想要跑，可是那个女孩子抓住了他，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最后，男生被打哭，跑掉了。

爱丽丝一直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有做。那个女孩子走过来的时候，爱丽丝因为害怕被她打，所以穿好衣服就急忙跑掉了。那个女生似乎在后面喊些什么，可是爱丽丝什么也没有听到。

回到家，父亲问爱丽丝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爱丽丝不敢说，父亲就打了爱丽丝。父亲又发现爱丽丝的校服很脏，于是父亲罚爱丽丝不准吃晚饭。

第二天去到学校，那个男孩子气的女生跑来找爱丽丝，因为是在教室，所以爱丽丝没有逃跑。肯定是逃不掉的，因为大家都会帮她，如果乱跑的话，或许大家都会打爱丽丝。

那个女生说，昨天欺负我的人，已经退学了我。爱丽丝不知道她说得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先试着点了点头，结果她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爱丽丝好害怕，忍不住流了眼泪，结果她不知道为什么，匆匆忙忙拿来纸巾，帮爱丽丝擦眼泪。

爱丽丝问她，你不打我吗？结果那个女生很生气地说怎么可能打你啊。真奇怪。

她说，她叫凯莉。

她说，她一直想和我做朋友。

她说，我不会再被谁欺负了，也不会再被打了。

爱丽丝不懂，所以，爱丽丝问了。

「朋友，是什么？」

「咦？额…这个，这个，唔……不要捉弄我！」

爱丽丝很认真地看着凯莉的眼睛，结果被大声说了。果然不是真的，爱丽丝很快又会被打。可是，爱丽丝突然被抱住了。

「朋友是…会保护彼此的人。大概。」

………

………

………啊。

想起来了。

关于自己所拥有的，真正宝贵的事物，想起来了，全部。

我想去…见凯莉。然后……

我醒了过来，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再一次访问那个奇怪都是网站。

那个很像凯莉的人…不，凯莉她，回复了。

「救救我。」

————保护她。

起床，我用床头柜垫脚，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把衣柜上面的钥匙取了下来。

就在我拿到钥匙，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我听到另一个房门打开的声音。

是父亲的房间。

回到床上，我把钥匙和手机藏进枕头底下，盖好被子，装作睡着的样子。父亲说过，好孩子是不可以骗人的。可是我不想做好孩子，我想去找凯莉。

很快，门开了，父亲站在门口，看起来有些奇怪。

又是来抱我的吗？但是不是，父亲突然间打开了灯，然后走到床边。我没有再闭着眼睛装睡，这样是不行的。

「父亲…？」

「…爱丽丝，不可以再睡了喔，今晚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刻意压低声音，我装成被弄醒的样子，希望可以瞒住父亲。但是父亲似乎不在意这些，他突然说了奇怪的话，然后坐上了床边。

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不说话了。我等了一会，然后小小地睁开眼睛，发现父亲正注视着自己。

「爱丽丝，你哭了呢。」

……咦？我…哭了？…啊，是刚才做梦的时候……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父亲已经把脸凑了过来。

「能告诉父亲为什么吗？」

父亲的眼神，就好像回到了过去一样，不过更严重。瞒不过去的话，会被打，食物也吃不到，那样的话就没法去找凯莉了。

所以，我撒谎了。

「我想母亲了……」

「……是这样吗？」

父亲还是盯着我，是提到母亲让他不高兴了吗？我还没来得及后悔，父亲的手已经伸进了枕头里。

他拿到了手机，然后看都不看我一眼，滑开了屏幕。

上面是母亲的照片，她很久以前给我的。以防万一，我提前点了开来。至于钥匙，我趁着父亲刚进来黑乎乎的时候藏进手里了。

父亲一下子不说话了，他盯着屏幕上母亲地看着照片看了好一会，最后终于放下手机，神情也变得温和起来。

「爱丽丝，可怜的孩子…你不知道，她根本不爱你。但我会爱你，比任何人都爱。」

父亲好像不再怀疑了，他摸着我的脸，把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可是他还是不准备离开。他让我脱掉衣服，然后自己也脱掉了衣服，只留下内衣。

我没有按照父亲说的做，而是骗父亲我不知道怎么做，希望他教我，于是父亲没有强迫我脱掉衣服，他说第一次也可以穿着做。

父亲最近对我总是很宽容，可是眼神也很奇怪，我不懂，但是莫名地有些害怕。

我又告诉父亲，自己想要关灯。我原本准备用眼睛怕光这个理由，可是父亲看了我一会，笑着说会害羞也是当然的。他好像已经完全信任我了，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灯关掉了，父亲压倒了我。他的脸贴得很近，能感到热气扑到脸上。他的呼吸好像相当急促。

虽然很黑，但我能感到父亲正在凝视我的眼睛。他是希望我也能看着他吧，我莫名地有这种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法让自己和他对视。

我偏过了头。

「……爱丽丝？」

我没有说话。

「爱丽丝，我是这么的爱你。」

父亲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我去看，可是，我还是觉得……好可怕。

「你不肯接受我吗？你也要和那个女人一样背叛我吗？不是这样的对吧？爱丽丝…是好孩子吧？」

我没有说话，而是一只手挽住了父亲的脖子。父亲的身体因此僵了一下，可是很快他就感到高兴一样靠了过来，他亲了我，还有水流在我脸上。

……父亲哭了。

可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讨厌父亲，也一点都不恨父亲，可是爱丽丝…我也有想要做的事，想要见的人……我必须去凯莉身边，我要去保护她，就像以前她保护我一样。

我把另一只手伸出被子，用藏着的木头钥匙，刺向父亲的眼睛。

他好像是看到了我的手，所以偏了一下头。或许是没有看清吧，他没有躲。

刺进去了，然后，很多热热的东西滴到了脸上。我听到父亲的惨叫，他一边捂着自己的眼睛在我身上乱动，一边说着些什么，我没有听。

想要从床上逃跑的时候，被父亲抓住了。他扼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大喊，我听到他问我很多问题，可是我一个也听不进去，只是拍打父亲的手，也有试着用手去抠，但是父亲用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开始无法呼吸。

最后的印象，是父亲骑在我身上，双手掐着我的脖子，说着些什么。很多温热的液体滴在我脸上，我看不清它们的颜色，可我总觉得不只是红的。

我想到了凯莉，想到了那个自称学者的人说的「死」。

「————」

视野变得昏暗起来，意识也开始断断续续。一片模糊之间，我似乎向父亲说了什么，但我自己没能听见。或许我一直听得到的，无论是父亲说的话，还是我说的话。

窒息感一拥而上，我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父亲不在这里。会是梦吗？我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结果忍不住缩了一下。很痛，能感觉到掐痕的存在。可是我没有「死」。

望向门口，我发现门是开着的。简单整理好仪容，我走出房间。

走廊上没有父亲的身影，但是旁边传来一股异味。我打开父亲房间的门，在那里，看到了像是父亲的东西。

吊在天花板上，全身赤裸的，人类一样的东西。

像是脸部的地方看上去扭曲又恐怖，像是眼睛的东西瞪大到几乎要突出来，像是腿的东西上满是白色的液体……还有一根丑陋的东西位于两腿之间。

地上，有一大滩黄浊的液体，闻起来很臭，而且骚骚的，像是学校里男生厕所传出来的那种味道。

我绕开那个东西，找遍了父亲的房间，之后又走出去找遍其他房间，可是我还是没找到父亲在哪里。

我大概猜得到昨天晚上，我对父亲说了什么，所以我想要对父亲道个歉。或许是出门了吧，我从冰箱里拿了一点吃的当早餐，然后坐在大厅，等待父亲回来。

等待了好久，我不知不觉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看到从阳台的木板处透出的光的夕阳色的，似乎已经傍晚了。

父亲没有回来，不，或许……我回到父亲的房间，仰头看那个奇怪的东西。

它就是父亲，或者说曾经是父亲……我直觉地这么觉得。

————「死」。

父亲「死」了，所以父亲变成了不是父亲的别的什么东西，我记得是叫……尸体。

我想要向父亲道歉，可是父亲已经不在这里了，那么他会在哪里呢？我拿出手机，试着在网上查了一下。

他们都说，人「死」了，就会去天堂。

「天堂」是什么？

他们又说，「天堂」是死者的归宿，是神管理的地方。

神…我记得，有一个在网上发言的，自称为神的家伙。凯莉说祂是个骗子，我也这么觉得，而且祂可能伤害了凯莉。看来我怎么都必须去那个神待的地方一趟。

我抬起头，仰望父亲的尸体，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要说声「对不起」。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