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嗡——

手機的震動聲從口袋響起。

解鎖螢幕點開收件夾，一個學校通知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臨時轉班通知？」

上課的鐘聲響起，原本三三兩兩的學生學生們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老師從門外緩步走到講台。

「今天有為新的學生會轉到我們這裡。」

聽到老師的話學生們竊竊私語了起來，臨時轉班與插班這件事雖然對他們來說很新鮮，可就學校來說可謂是稀鬆平常。原本二科或三科的學生，或是自願或是被迫的原因調到了戰鬥為主的一科，其中最主要的理由便是被神明選中。

無論本人意願與否，只要契約後的能力可以戰鬥，就會被強制送往一科。

「可以進來了。」

語畢，零從教室外走了進去。

「請多指教，我是從後勤部門轉到這的，名字叫緋天零。」

零面無表情地說道。

零掃視著台下的學生，與此同時眾人也用著好奇的眼神注視著他。

除了明日香。

與其他人不同，彷彿事先知道般，明日香面帶意味深長笑容的看著零。

此時一位同學率先舉起了手。

「你也是魔法少女嗎？」

「我希望我不是。」

零絲毫沒有隱藏對於自己被選中一事的厭惡，他之所以接受這份力量，僅僅是為了換回所愛中人的靈魂，對於和魔物戰鬥之類的事毫無興趣。

或許是被零的所刺激，一些人的眼神從原本的好奇轉為敵視，顯然這些人對被選中的態度與零截然相反，是會對於被選中而感到驕傲的人。

「能說一下是哪位神明跟你簽訂契約嗎？」

我拒絕。

零沒有直接把這句話說出口，而是面露難色的看向對方，不單是不願透露，另一方面零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明契約的神明。

祂並不是神域裡的神明，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隨意透露出來，而且神明自己也沒透露過名字，而是用著令零感到雲裡霧裏的方式迴避了這個問題。

就在雙方互相大眼瞪小眼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僵局。

「既然零不想說就不要勉強他了。」

明日香的聲音從提問者的後方傳來。

「契約的神明是否公開全憑自願這點不是有明確規定嗎？」

「可是…」

儘管能看出她臉遺憾的表情，但同學還是認命的點點頭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結束自我介紹後，在老師的指引下，零坐到了明日香一旁的空位。

「早上好，零君。」

明日香小聲說道。

「這是妳在搞鬼嗎？」

「很遺憾並不是，這是校規。」明日香說「被選中者如果沒有意外會被轉到戰鬥的班級，不過將你當作被選中者這件事的確是我做的。」

「淨做多餘的事。」

零不滿的小聲碎嘴道。

下課鐘聲響起，零趴在桌上長舒一口氣。

「辛苦了。」

「還不都是妳造成的。」

儘管課程內相似，但內容終究有所差異，由於中途插班，零正對老師所說的內容感到苦手。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吧，畢竟才沒過多久。」

「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用醫療需求的名義為你準備。」

「拜託妳了。」

「說起來還真是湊巧呢。」明日香說「你知道這個位置原本的主人是誰嗎？」

零搖了搖頭。

「祈豐響子。」

零不禁睜大了原本半閉著的雙眼。

「這樣啊⋯」

看著響子曾經用過的位子，零撫摸桌面邊緣，過去的回憶從腦海的深處湧出如浪花般拍打著他的內心。

「這不是你的錯。」

「但是我的判斷造成的。」

撫摸著桌面，零的內心充滿著惆悵與憂傷。

教室的角落，一名少女正注視著對話著的零與明日香。

他居然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葛城姬子(Alyssa)內心想著，健康白皙的手腕上不見一絲缺損，無論是門齒造成有著間隔的弧形痕跡，還是那發達的圓錐犬齒所咬出的大洞都蕩然無存，就彷彿從未發生過般。

由於初次見面時的不愉快，以至於少女認為零只是是個粗魯且無禮的傢伙，可此時在他臉上那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裡充滿了自責。

即使無法聽清楚對話內容，也能從那無光的眼神中感受到其中的懊悔。

「葛城同學。」

四方田優花無機質般毫無情感情的自後方叫喚。

「優花(yuga)?」葛城說「沒什麼，只是看到了他不一樣的一面。」

「不一樣。」

「跟上次見到比起來，感覺像是悔恨著什麼。」

「悔恨⋯是什麼？」

「該怎麼跟妳解釋⋯對一件事會一直耿耿於懷，哪怕已經過去許久無法改變。」

儘管姬子挖空心思的試圖解釋悔恨的情感，可換來的只有優花那不曾改變，那宛若雕像般的面無表情。

一時之間姬子腦海飄過了對牛彈琴的結論，不過很快便將之拋諸腦後。

這並非姬子第一次向她解釋可毫無成效，事實上在這之前她也曾詢問其它情感究竟為何，結果自然同樣沒有得到任何正向反饋。

「妳還是什麼也感覺不到嗎？」

「嗯。」

優花點點頭。

「感覺不到，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再次聽到同樣的回答，姬子不禁有些同情。

優花曾說過，她無法清楚理解周圍人的情感，以至於她很少主動與人攀談使得她在班級中處於邊緣的位置。

至於為何會與她扯上關係，姬子認為大概是出於自身的信仰，將慈愛傳給世人，哪怕自身所信奉的神並不「存在」，他所流傳下來的教誨也是貨真價實的。

基於前者的思想，姬子常向其他人「傳教」，不過大多數的人都將她的行為視為異類。

信奉一個不存在的神的教誨？每一個在了解這一事實後毫不猶豫的放棄了曾經的堅持，轉而尋求他們口中「真神」的救贖。

姬子不怪他們，在如今魔物於周遭昂首闊步的時代，那些「真神」顯然更具吸引力。

由於遵循著「偽神」的教誨，姬子在班級中同樣算是個異類而被受冷落，但她完全不在乎，因為她很清楚地知道背後的一切。

由於同樣不受班級同儕待見，也可能是出於同病相連，姬子主動與宇迦接觸，也因此得知了她的狀況。

作為少數對自身信仰沒有偏見的人，姬子與之相處感到十分的舒適，能夠不被以異樣眼光看待，是姬子在班級中可以獲得心靈上的放鬆避風港。

「會去嗎？放學後的集會。」

「原本是有這樣的打算，可是那些人的態度讓我不是很確定。」

姬子嘆了口氣。

「事實就已經放在眼前了卻視而不見，會被當成異類也是無可奈何吧，那妳呢？」

「監護人叫我過去。」

「還真是個奇怪的人。既然這樣就跟妳一起去。」

經過一天的鏖戰，零總算從課程的地獄中獲得了暫時的解脫。

雖然不至於到聽不懂，但每堂課的內容都如同沈重的鉛塊般壓迫著零的精神。

「看來有必要考慮重新規劃行程表了⋯」

扣除掉與歐洛恩學習戰鬥的時間，原本還有些餘裕的時間在轉班後不得不做出更改以彌補與班級之間的差距。

可即便知道需要如此，由於審判庭任務的不確定性，使得事先規劃的行程表可能會如同虛設。

必須用零碎的時間來想填補這些日子的空白，加上需要到外海狩獵魔物用以尋找能夠交換響子的靈魂。

無數的雜事使零原本之不易的空閒變的越發捉襟見肘。

看了一眼時間，距離預定時間還有小段距離。

到了放學的時間，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走在離開校園的路上。

（如果她沒事的話我是否會在這與之一同漫步呢？）

突然，零的視野被黑暗所籠罩。

「你好像還蠻熱衷於工作的，比預定的時間還要早。」

「我只是不想遲到罷了。」

零撥開了明日香的雙手，轉身看向對方。

早在明日香開口之前，零就知道是誰蒙蔽了自己的雙眼，除了只有她會對自己做出這種惡作劇外，位於上風處的明日香散發出讓零感到犬齒牙根發癢與口渴的氣味就已經洩露了她的身份。

自吸過明日香血後，零近乎本能的記住了她身體的味道，只要距離足夠接近便能知曉對方的存在。

見自己的惡作劇沒有發揮預期的效果，明日香露不滿的嘟起了嘴。

「這種工作你晚來幾分鐘也是可以的。」明日香輕聲說「既然人已經來了那就出發吧。」

零與明日香一同離開學校并行於街道上。

「零君，你知道教堂是什麼嗎？」

「教堂啊⋯是跟神殿一樣功能的地方吧。」

「這樣理解沒有問題，但還有所欠缺，教堂的主要代指對象是曾經人們對於某位『神明』祈禱的地方。」

「既然是這樣重要的場所，為什麼我對它沒什麼印象？」

自諸神再現於人間，各式的神殿、神社和廟宇被重新建立，儘管祂們並不需要如此膜拜與獻上信仰，但神明也絕非大公無私。

他們沒有義務幫助那些否認其權威與存在的人，換句話說就是僅保護自己的信眾，而這些神聖的場所便是祂們繼續幫助人類的理由。

「因為被刻意抹除了。」

「抹除？」

「不僅是一個，許多的神明們異口同聲的提出了這個要求，抹去『他』的存在。」

零不禁好奇到底是誰有這個能耐讓多位神明對祂如此憎恨。

「這就是我們今天的任務。」

明日香將手指向街道的盡頭，一個屋頂聳立著十字架，有著單獨庭院的精緻歐洲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