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 Chpt.17 骑士少女的谢幕演出

Vol.2 Chpt.17 骑士少女的谢幕演出(其实谢幕之后还会有返场...)


    情况很棘手...


    虽然拿到了武器,但我拿这个大块头没有一点办法。他的影子几乎能遮过我的头顶,而且全身都披着铠甲,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有咽喉处的些许缝隙。


    薇雅只给我带了一双臂环,好不容易躲过瓦尔戈涅一连串的进攻才把它们穿上,除此之外我的双手、头部还有躯干都完全没有防备,我的双腿也一样裸露在外面,贸然使用踢技的话很可能被他甲胄上的冰霜冻伤。


    最棘手的是,这南方佣兵特有的冰霜魔法,我全力使出的落雷仅仅是击破了他们的防御。现在是冬季,这种魔法的效果和耐性都要强得多,而如果是在南方的冰原里,恐怕一次施法就能让这些冰霜维持在甲片上整整一天都不掉下来。


    洛德维茨人正是利用这样霸道的防御法术和牢靠的阵容,先是逼迫阿纳丝塔夏的族人成为他们的附庸,又在雪族的狼骑兵和魔力铳火力的掩护下抵御住了数次雪原的魔物潮,趁机在雪原深处修建起了格兰尼察边境墙,将比普拉瓦、施洛戴克和列卫三位伯爵的领土之和都要庞大的雪原纳入治下。


    这些佣兵大概都曾是军队中的佼佼者,跟着瓦尔戈涅这个家伙一起替帕拉格涅男爵做着那些脏活。领地被攻陷,他们中的其他人也下落不明,要么死了,要么各自散伙...


    我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姐姐要除掉这个男人,这十有八九是巴布勒那个混蛋大叔的阴谋,只要除掉瓦尔戈涅,他就可以取代他的位置,以更低的价格收取「货物」。


    总之,以现在手头上的家伙要怎么打败这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我完全没有头绪——但我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导致的,我的牙根已经咬得,后排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乒——乓——咚——


    瓦尔戈涅静立着,似乎不急着对我出手。他的背后传来一阵阵兵器与甲片碰撞的声响,他却露出了在我看来有些狰狞的笑容。


    「不打算杀了我么?」


    我也强挤出了微笑,我猜我的脸现在一定很难看。我向后勾起脚,弯下腰取下有点碍事的皮鞋,光着脚也比穿着它们继续打下去要强,但我无比地渴望能穿上自己的胫甲。


    「呵,没想到,你们两个小丫头还挺有能耐。」


    瓦尔戈涅朝一旁吐了口唾液,从他身前飞过时很快结成了冰碴,撞在墙上散成了碎片。


    「根本打不赢你啊,大叔!」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把鞋子放到了墙角,用脚尖给它们摆摆整齐。薇雅涂的粉红色的趾甲油,颜色还挺好看的...


    「我看得出来,你比梦魔更难对付,也会比她们更难驯服——你一定是哪位夫人的骑士、她的血亲,让你流下一滴血,我便要用命来偿还。」


    我攥紧了矛杆,此时我再也笑不出来,恐怕额头上的皱纹都已经给我的眉头全挤出来了。这家伙很狡猾,不过佣兵就少有不狡猾的,聪明伶俐的小曼奇尼娅也常常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那么,我们可以谈...」


    「啧啧啧啧啧...」他以一连串的咋舌和摇头打断了我。


    「让你来,说明那位夫人非要我死不可,而且是见不得光的事,不然怎么舍让自己同姓的小妹妹弄脏双手?既然如此,我要让你流血,不过是从那里。」


    他用剑指向了我的脸,剑尖又缓缓下移,在我小腹的位置停下。


    「男人么,都只想着干女人?不过,我还是个小姑娘,一不小心就会把你的老二夹断掉。」


    我不自觉地开起了森林佣兵那些糟糕的大叔玩笑。我大概...算不上是...处女了吧?不知道?薇雅好像还没弄破我那层东西?她的手指也很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小魔女!好啊,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来打个痛快——然后让我看看,你到底要怎么夹断我那根东西!你一定会疼得哇哇大哭,我却不需要对要杀我的人有半点怜悯。」


    「呸!真是有够无耻的...」我也吐了一口口水,不过是直接朝着他的脸的方向吐的,说不定还会被我踩到...


    「呵呵呵,还有帕拉格涅娜那个小妞,我恨不得撕烂她那张脸,但她的确是个极品的美人儿。你那位搭档,就送给我的兄弟们,毕竟是他们做她的对手。」


    「她可比我强,她不会输的!」


    瓦尔戈涅收起了笑脸,摆出了冲锋架势。


    「是么?那我可得先把你揍趴下,我可等不及享用这道前菜了!」


    哪怕哪天我觉得活着没意思了,想试试男人的感觉,他这种大只佬也绝对不会是我想选的,所以——我更不能打输。


    「要好好享用的话,你把这碍事的盔甲脱下来如何?」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样我必死无疑。」瓦尔戈涅认真地说道。


    真是个稳重的家伙!我苦笑着,却又有点得意,毕竟他无异于在承认——我很强。


    瓦尔戈涅咆哮着冲向了我,举盾冲锋的开场不管对佣兵还是骑士团的三人小组都是惯用的伎俩,他一定会用盾牌撞向我,然后用藏在后面的剑向我突刺或劈砍...


    呼——


    好快!这个家伙在冲刺了几步之后几乎是扑向了我,以他健全的那只脚蹬地向我跳了过来。我急忙加速调动魔力,右手置于腹部,左手在额前反握住矛杆,用竖起的矛杆抵住他撞来的盾牌。


    冰霜很快在导性金属制成的空心矛杆上蔓延,我的双手瞬间感觉到了寒意,好在这次的冲击力相当猛烈,我便顺势向后跳跃,紧接着挡下他劈向我右脸的剑。


    附带着魔力的冰霜从矛杆上被震落到我的右手,手上的皮肤立马传来了刺痛感,我一口气往矛杆中注满了魔力,对他的剑发动了震荡。


    这一击效果显著,他右手拳甲上的冰霜被完全震落,我紧接着提起右臂、压下左手,让矛杆中剩余的魔力通过镶嵌在上面的水晶快速质变成雷电,劈向他的右手。


    瓦尔戈涅仿佛看透了我的伎俩,他猛地转身,后收右手的同时左边的盾牌猛地撞向了我的矛尖,把它砸在了砖石墙上,破散的冰霜湮灭了我凝结的雷电,剑刃在他的身后抡了一个满圆,从盾牌的上方探出尖喙,猛地啄向我的额头,我连忙后仰躲避,没想到这只是他的佯攻,他的假腿随后猛踹了我的腹部。


    我后仰着飞了出去,长期训练的本能使我蜷缩起了身子以后背着地,再向后滚了一圈,狼狈地以胸部着地。


    「呕——**!」


    嘴里一股又酸又腥的味道,眼前也一片眩晕。这一次踢击差点击伤了我的内脏,如果他踢在我的下腹部,我可能已经站不起来了,好在刚才做了个后仰的躲闪,好在还有强化魔法在...


    「回去一定要把腹肌都练出来...」我踉跄着支撑起身体,揉着撞疼了的胸部,好在我的矛随着我的身体一起飞到了我的脚边。


    瓦尔戈涅这时候却保留着些「风度」,那个高傲样子像是想把我逼到绝望,因此现在不急着把我踩在脚下。


    「再吃胖点吧,瘦子才不经打。」瓦尔戈涅得意地用剑柄敲了敲自己宽大的肚子。


    肚子好痛,背也好痛,本小姐彻底被惹恼了!而且——女孩子都是很在意身材的!虽然维罗妮卡很贪吃,比她的姐姐还爱吃甜食,在学院里总是撒娇让薇雅把她自己那份甜点让出来还因此被教官罚去加练...训练的时候她可比谁都拼命啊!


    用矛杆支撑起身体,我默默吟诵着咒文,身体里加速流动的魔力让我的感官变得敏锐,也让我的四肢更有力量,腹部和后背火辣辣的痛感向周围扩散,逐渐消失。


    魔力还剩下不到一半,但放手一搏吧!维罗妮卡·曼奇尼娅,你可是魔法天才,你的老师可是全贝尔蒂最优秀的魔法师...深呼吸...


    我慢慢逼近瓦尔戈涅,他也架着盾牌缓慢向我靠近。讨厌的风从巷子的一侧吹进来,把覆盖在他甲片上的白霜卷走,再把那些冰冷的碎屑吹到我的脸颊和头发上,我的手脚仿佛找回来在雪原里被冻伤时的感觉...


    盾牌即将触及我的矛尖时,瓦尔戈涅细长的双眼猛地瞪大了,因为那些风没有从巷子的另一头吹出,而是萦绕在了我的身侧,他身上飘落的白霜竟然逐渐凝聚在了我的双臂上,而后又结出更多的霜,直到我的小腿上和臂环以下的皮肤上都覆盖上了一层白色。


    呼...好冷,不过能适应...


    「你居然...」


    绝活被一个不明来路的小姑娘偷学,瓦尔戈涅恼羞成怒,挥剑向我劈来,我抡起矛挡下这次斩击的同时跨步刺向他的脸,他举盾想再别开我的矛,我却不给他机会,猛地蹲低了身子,再站起时我依然钻进了他的臂展之中。我把矛杆夹在腋下,抓住他持剑的手腕的同时用附着了雷电的矛尖刺穿了他胸口的白霜,随后对着他胸口的冰原狼图腾再放出雷击。


    「咳,啊啊啊啊啊啊——」


    这皮糙肉厚的家伙居然硬扛下了雷电法术,随着他的咆哮我感到了魔力的加速流动,我连忙松开了他的手腕,把双手护在脸前,紧接着他就爆发了身上的霜冻,一股宛如雪原中的狂风的魔力气流瞬间把我掀开。


    「万岁,洛德维茨!」


    「该死,前功尽弃...」眼看着瓦尔戈涅的身上冒出霜降的白雾,我的手拍向了地面。


    我看了看自己有些冻伤了的双手,挣扎着再爬了起来。在贝尔蒂温暖的中部,或者说除了南方以外的随便什么地方,冰霜质变根本就是扯淡,是一种又浪费又不好用的战术,但这些洛德维茨人却把这种法术练到了极致,因为他们还在那些老酒鬼的袋袋里的时候就已经在和冰雪打交道了...


    我不可能这么快掌握一种完全没用过(甚至没见过)的质变方法,我只能用我擅长的风魔法「偷走」从他身上逸散的还没褪去质变的魔力,再以温和的风魔法把它们扩散、覆盖到我的身上,这样我就能在同质魔力的保护下不让他的冰霜伤到自己裸露的皮肤,刚才也好在用手臂挡住了脸,不然至少会毁容吧...


    不过,聪明的小奥塔维拉又有办法了...


    矛尖的雷电散去,燃起了火焰,我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握持着矛:左手在后反握着矛杆的中后段,右手在前握住靠前的位置,在前的右手微微操控着矛尖,瓦尔戈涅不打算研究我的举动,见我摆好了架势,就再度朝我冲来。

    

「亚兰佐老师,你随手一挥就玩出的小把戏,我可是自己研究了几个星期...」


    但是让娜告诉我她直接去问了亚兰佐老师然后一个课间就学会了!


    火焰在空中凝聚出字符,落到了瓦尔戈涅的盾牌上,随后消散,只有冰霜在慢慢散去。


    瓦尔戈涅即将杀到,我利用风魔法轻轻跃起,同时操控着手里的矛尖,写下了第二个字符,这束火焰落在了他的脑后...


    「你这只烦人的小耗子!」


    这个大块头的身手相当不赖,我几乎找不到反击的机会,但只要专注于防御和闪避,轻装的我还是能够勉强应对。在用臂环挡下他沉重的一击后,我终于在身体支撑不住前把最后一个火焰字符刻在了他的假腿上。


    火焰最开始凝聚的地方,白霜还未完全覆盖,我咧开了嘴,用尽全身的魔力发动了风魔法,把我自己凌空吹起,我踩着他的头以一个华丽的空翻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他转身要向我扑来,可腿却迈不开了。

    

    「这是...**!你这只阴险的老鼠!」瓦尔戈涅勃然大怒,因为他盔甲上的每一个关节都被厚厚的冰霜冻住了。


    「啊哦~谁叫你不肯脱下盔甲跟我打呢?这样才公平哦~」我得意地冲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他的全身都覆盖着白霜,因而雷电法术难以对他的盔甲造成影响,但这层白霜本身也是风魔法的导性材料,不过风魔法本身很难有什么杀伤力。火焰法术可以在物理层面上消融白霜,逼迫冻结的魔力逸散,而且被凝结的火焰魔力升温了的金属也会难以让霜冻再次附着——幸好这里是暖和的中部。


    亚兰佐老师的小把戏可是一般的魔法师很难做到的,精细的操控,让本就容易逸散的火焰法术凝聚,而这些字符消融掉了霜,反而成为了导性材料的阻碍,姐姐的法阵中有不少是利用这种阻碍传导的原理发挥作用的,因此我的风魔法在他盔甲上的霜上流动时被这种阻碍引发散爆效果,霜冻就凝结了瓦尔戈涅甲胄的关节,他现在动不了了!


    魔力耗尽让我产生了些许眩晕,我用矛杆支撑着身子向瓦尔戈涅一步步走去。薇雅那边也已经撂倒了第二个人,我只要把矛从这个大家伙的眼眶里戳进去再乱搅一通就可以的...


    「哼哼,好,小妞儿,干得好,可惜我无法为你鼓掌。」


    瓦尔戈涅狞笑着,身上凝结的霜发出「嘎嘎」的声响,可他纯熟的法术质变却让掉落的霜很快又凝聚了回去,如果他再像刚才那样引爆冰霜,钻进盔甲缝隙里的碎片会伤到他的皮肉。


    「多谢...」我恢复了警惕,把矛尖对准了他。


    「啊,这四个家伙,居然被另一个小妞放倒了...」


    面对着逼向自己脸前的矛尖,瓦尔戈涅闭上了眼,又马上睁开,只是这时双眼中透露出了不同以往的杀气。


    「你又想...」


    我正准备用尽力气起跳直接把这家伙的脸戳穿,薇雅似乎也正举起手中的剑,一阵魔力激励率先撞在了我的皮肤上,我感到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太迟了...」


    「啊啊啊啊啊——」

    ————


    脑后撕裂般的疼痛让我从意识的恍惚间稍微找回了自我,薇雅倒在了一个佣兵的身上,剑和盾牌也从她的手里松脱。


    好痛...谁扯住了我的辫子...我的脚...我被拎了起来吗...


    眼前出现了瓦尔戈涅的脸,我感觉不到手里握着武器,便本能地去掏别在腿上的铳,可我的手立刻被抓住了。


    「咕哈!」我的肋骨被瓦尔戈涅的膝盖顶住,我也因此被抵在了墙上,他巨大的手同时攥住了我的脚踝和手臂,大腿根部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我的右臂和右腿一起被摁在了我的耳朵旁边,我的左肩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臼...


    「呜嘶——好痛!」我彻底醒了过来,但耳朵里面还是嗡嗡地响个不停,我也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全身都好痛...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一股浓烈的酒臭味冲着我的脸而来,瓦尔戈涅的鼻子抵在了我的鼻尖上,他粗鲁地用手捏了我的脸。


    「好恶心...」


    我别开了视线,他却用巨大的手握住我的下颚,逼迫我看向他离我只有不到一拳头远的脸,他脸上的毛发好像都已经刺痛了我的脸,空气中弥漫的魔力仍使我感到反胃。


    「好,真让我满意!好久没有捕捉过这么让我尽兴的猎物了!你这个聪明的小老鼠,学会伺候男人也会很快,呵呵呵呵呵...」


    我肯定会一口把你的老二咬断...呜...刚刚一定是...他的咆哮,是一种法术...原来藏了后手吗,居然让我和薇雅都失去了意识...真是大意了...


    「呵呵、呵呵呵...输得好惨呐...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下场...」我冷笑着


    「啧啧啧,这张小脸蛋,你一定比帕拉格涅娜那个软弱的小妞要好玩儿。」


    阿纳丝塔夏...快逃吧...


    「哦,你的同伴呢?」


    不,还有薇雅...她...她能救我吧...


    我燃起了一丝希望,眼角的余光看到薇雅的肩膀在抽搐着...


    「我的人会先醒来,因为他们都挨过这一招,我会命令他们,就在这里,让你听听你同伴美妙的呻吟,让她给你做个榜样...」


    「你做梦——呜啊!」


    手和腿,要被掐断掉了,这家伙的力气...没有强化法术的作用,我真的就是一个弱小的女孩子,随随便便就会被干掉...


    嘎嘎...咔咔...


    是甲片的响动声,那些佣兵要起来了...


    「瓦尔戈涅——」


    泪水不争气地从我的眼角滑下,可我除了睁大眼睛瞪着他,已经无能为力。


    「喂,把那个小妞捉住,给她办了...」


    「你敢动她,你会生不如死...」


    帕里雅夫人、维斯坎蒂家的人,一定会为薇雅,花重金找最严酷的拷问官,把他折磨到不像人样,让他祈祷死亡...但这都是徒劳,他既然已经知道我们要取他性命,那拿我和薇雅,还有安娜,发泄他最后的兽欲...


    啊,**!真不想被男人这样那样...起码也换个帅一点的啊,现任的骑兵队长好像有一个大帅哥...再不行,亚兰佐老师那一种都要好得多,他应该会温柔地对待女孩子...


    为什么...头好晕...就输了一招,真不甘心!这家伙通过发疯的冰原狼一样的咆哮把大量的魔力一口气吐了出来,顺带震颤了周围的魔力,我就好像是被人灌饱了酒一样...


    这些紊乱的魔力一口气涌入了我的体内,而魔力所剩无几的时候我根本没办法调动体内的魔力来阻碍这些干扰,如果在魔力充沛的状况下,这么强横的干扰法术又会直接和体内的魔力产生共振,让干扰效果奏效得更剧烈...总之,这真是不好对付的一招...


    打得这么激烈,薇雅也应该把魔力耗空了,那些大块头也应该没啥体力了才对,穿着那么重的铠甲...


    薇雅的话,她体内的魔力都紧紧地积聚在腹部那块,就像是修得很高的水塔,有个看不见的水泵把魔力都聚集到了那里,魔力在她的体内很难随意流动,但要是被魔法指引的话,那种流动会更为剧烈,就像从高处流下来的水。


    这样的干扰一定会让她吃不消吧,也许昏厥个好几天都有可能...呜,但是,水塔里没有水的话...


    锵锵...似乎是剑和盾牌的碰撞声...


    「老、老二——」有个佣兵口齿模糊地,像是在喊叫。


    「听不见么!一个个干什么吃的?赶紧给自己一拳醒过来!」


    「老二!」这次他终于喊出了声。


    「你...噶...咳...咕咕...」


    佣兵努力地爬起身,要向这边跑来,但已经来不及了。瓦尔戈涅还没转过头去,金属剑尖就从他的喉咙里钻了出来,他的嘴里不断涌出着血,手上的力气也逐渐减弱,慢慢放下了我,我便顺着墙壁坐倒在了地上。


    哈,我猜对了,如果水塔里没有水,那打开开关,也不会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但那个水泵提供的「压力」却让魔力不容易流进去,她受到的干扰不会比那几个已经被她敲晕了的大块头更严重,而且她身着轻装。


    就算醒了,能不能爬起来,爬起来能不能跑,哼哼——这个自鸣得意的家伙根本不会想到这些...


    砰——


    宽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瓦尔戈涅挣扎着,摁紧了自己的喉咙,可刚才的剑似乎向一侧划开了他的颈动脉,血从他倒地的那一侧哗哗地喷出,甚至还能从地上溅起来。


    那几个佣兵挣扎着爬了起来,却在不远处停下,因为瓦尔戈涅已经停止了挣扎,他的血也顺着砖石的缝隙流到了他们脚下。


    「曼奇尼娅...维罗妮卡!」


    薇雅踩跪倒在了我的身前,剑丢在了瓦尔戈涅的尸体上,她摇晃着我的肩膀,拍打着我的脸,而我则强忍着虚脱颤抖着拔出了铳,指向了一旁的佣兵们。


    「喂,那里面没装子弹吧?」带头的那个挑衅道。


    「你们不要过来!」薇雅用尖细的声音冲他们喊道,我明显地看到了她脸上的慌乱。她用左手捡起剑指向他们,用右手把我揽在怀里。


    乓当——


    带头的家伙把剑和盾牌扔到了地上,随后摘下了头盔,也扔到了面前。他身后的佣兵们互相看了看彼此,随后也把武器扔下、摘下了头盔。


    「小姐,不,大人,我们认输。你们赢得很漂亮,但是现在这位小姐恐怕很难站起来了,而您也未必能一口气打赢四个。这样吧,瓦尔戈涅已经死了,我想你们的主子应该没说要连我们也一起做掉?嗯?没有?好好...」


    我这才看清楚,这家伙就是在那家不起眼的酒馆里的「酒保」。


    「喂,就这样放过她们吗?」一个「伙计」冲他喊道,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被电晕了,没有挨薇雅的揍。


    「好了,没必要替一个已经死了的家伙送死!」「酒保」把这人喝退。


    「你们...离阿纳丝塔夏,远一点。」我尽力用他们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好的,我们不但会离她远点,我们会离这个倒霉的地方也远一点。我们会把他藏的钱分掉,然后坐上船——不回那个冻死人的地方了,我们去航线上找个人少的、暖和的岛住下,开间酒馆,玩大陆女人。」


    「酒保」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兄弟们先离开。他们捡起地上的装备时,薇雅握紧了手中的剑,想要站起来,我连忙拉住了她。


    「小姑娘,别担心,我们总需要些家伙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噢,麻烦您让一让,这家伙就让他在这喂狗吧,但他身上这套可值不少钱,就留给我们吧?」


    薇雅一直举着剑,把我搂在怀里,直到他们带着瓦尔戈涅的盔甲消失在这条巷子里。


    「曼奇尼娅...呜呜...我们赢了...都结束了...」


    「你在流血,唔,我的裙子...」


    「本来就已经破了!而且你还有很多条!」


    薇雅啜泣了起来,我很想把她抱住,可我左手脱了臼。她把我的脸抱进了怀里,把我的头发当成了手绢。


    「薇雅...我还好好的,你扶我起来吧...」


    「不,曼奇尼娅...呜呜...你这个笨蛋!明明你就打不过...打不过为什么还要...之前也是,你等我几分钟啊!我才没有你那么好的感应...我都迷路了,找不到你...呜呜呜...」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舌头打出的颤音比我惹她生气的时候都要激烈得多。


    「好啦...反正没死嘛...也伤得不重...」至少没骨折。


    「笨蛋!怎么会笨成这样!」


    薇雅一边哽咽着,一边不断地责怪着我,

    ————


    晚上,教会的嬷嬷帮我处理好了被薇雅暂时接上了的左臂和身上的冻伤,还有薇雅右臂的划伤,我们来到了姐姐在家里的画室,她已经泡好了茶在那儿等着我们了。


    「没想到,你马上就去把他做掉了...」姐姐对我们的效率表示很惊讶。


    「哼,我可差点死了!不过他要去抓走安娜,我们也没有办法...」


    「这样啊...」


    这个时候故意抿一口红茶,姐姐你一定知道安娜干了什么好事吧!

    

    不过这时候我已经没有兴致,也没有力气再思考姐姐除掉那个坏蛋的目的了。完成了姐姐的任务,打败(至少正面是我打赢了!)了一个强大的混蛋,我现在正得意着。


    还有,手里的这支铳,我从阿纳丝塔夏手里换来的这支——同样的小型铳我还有好几支,可是这一支真的是独一无二。

    

    咔嚓!


    这美妙的声音,这精巧的结构,居然设计成折叠铳管从中间打开,这是多精妙的技艺才能有这么大胆的设计!合起来魔力也完全不会从缝隙里逸散!就连这条接缝也是魔法阵设计的一部分!


    而且这支铳的分量是相当的沉,它蓄满魔力发射出去的弹丸,应该洛德维茨人的防御法术都难以招架,只是我尝试了好多次都在没蓄满的状态就让它激发了...这么看来,安娜她还真是厉害!

    

    从傍晚到现在,我一直捧着这支铳,爱不释手,完全没有刚刚才经历过苦战的惊魂未定。的确瓦尔戈涅是我遇到过最强的对手,但这算不上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姐姐对薇雅使了个眼色,她便走到我身前,把我爱不释手的宝贝「没收」了。


    明明几分钟前她也拿着丝织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光滑的剑面——姐姐把公主赠予的佩剑送给了她,那把剑我可是求了她好多年,她碰都不让我碰!她居然大手一挥就送给了薇雅,明明她这种宅女画家根本用不上剑这种武器嘛,送给自己的妹妹有什么不行呢?不过就算她送给我,最后大概也会落到薇雅手里...


    「维罗妮卡,还有杰奎塔,我需要你们帮我找个人。」姐姐略带严肃地说道。


    「怎么了?」我担心睡不着觉,但还是偷偷抿着红茶。


    姐姐的目光在我们两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明明我们就坐在一张茶桌边上,这时候却感觉她和我们坐得很远。


    「有点难解释,但我想...这样说吧,我想给安娜找个伴。」


    我嘴里的红茶不经意间漏了出来,薇雅则好像没有听懂一样歪了歪头。


    「姐姐,你的意思是,要给她找个男人?要让她结婚?」


    「其实,她现在未必愿意考虑结婚的事,或者说她很难有这些想法...」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震惊地拍桌子站了起来,随后左肩就传来了刺骨的疼痛。


    「不是,我的好姐姐!什么时候需要您操心她的事了?您什么时候跟她签了领养协议...不,她早就成年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薇雅安静地走到了我的身后,扶着我还在发疼的左肩,把我摁回了椅子上。


    姐姐长叹了口气,把杯子里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是这样的,维罗妮卡,她的未婚夫已经死了,没有婚约在身,也没有佐碍她的长辈,这是让她留在王都的最好办法。」


    「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薇雅的语气很冰冷,她似乎有些厌恶阿纳丝塔夏,我想是我为她做的傻事让她有些芥蒂。


    「这倒是省事儿!无论是在骑士学院,在奥塔维拉家,还是你们维斯坎蒂家随便哪处的房产,能让她过舒服日子的去处要多少有多少!」


    姐姐露出无奈又不耐烦的表情,我印象中只有以前我调皮的时候她才会这样。


    「但这是公主殿下的吩咐,她很在意洛德维茨的这位大小姐,她说绝对不要为难她,所以她要自负营生我们也管不着!」


    这不是假话,但姐姐故意隐藏了她自己的意思,实际上她也不希望为难阿纳丝塔夏,但我不愿意相信这完全是出于姐姐的善心或是同情。她让我和薇雅去做掉瓦尔戈涅,那足以说明她的毒辣,她肯定有自己的意图。


    唉,奥塔维拉的每一代都有疯子!我是她的妹妹,所以我也是个小疯子。


    「真是够了,这大半个月所有的事情都在围着她转!」我嘀咕着抱怨道,抱起了手臂靠在椅子上。


    「哈,之后还有得你受的,你会像个保姆一样!」


    姐姐悄悄冲我抛了个媚眼,大概意思是「你不是喜欢她么,我的好妹妹?」如果薇雅不在这里她一定会直接说出来。


    「随便吧,反正妈妈把我生下来就是要为你做事的,姐姐大人。」我不想她再把我们的秘密再捅出来,只好举手投降。

    

「好吧,那回答我的问题吧:有什么办法,或者有什么人,能让这个大姑娘坠入爱河?」姐姐满意地拍了拍手。

   

    「南方女人,都很古板。」有一半南方血统的薇雅如是说。

    

    「哈,按照姐姐的想法,这个人要能够让安娜产生情愫,能让她不顾那些教条,最好是能根本不考虑结婚就和那个男人上床。而且这个男人要好控制,对她忠诚,又不会完全顺着她,我们才能控制住他,这样只要他能留在王都,阿纳丝塔夏就哪儿也不会去。」


    姐姐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不知道是在赞赏我,还是在戏谑地嘲笑我的小聪明,我便对她皱了皱眉。


    「我倒不担心她这方面。安娜可在公学待了六年,这六年正是她的少女时期,公学的环境足够让她这种性格的女孩变得感性而...理想主义?和她喜欢上的男人,发生这样那样的事都是迟早的。她就是张白纸,她的感情就会像画在上面的线,没有任何阻碍,只要我们选对人。」姐姐接着说。

   

    「我们选对人」,听起来就像我们在操控她的意愿,真是道貌岸然...不过至少比包办的婚约要来得好吧,至少选出来的人会是她喜欢的,这就像是给她选一份礼物,也把她作为礼物送出去...


    「和她年纪相仿,没有结婚,没有订婚,最好和她一样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还得是个软蛋,但又不能是个懦夫...」


    洛德维茨佣兵那样的家伙绝对不是她的菜,最好是个文雅一点的...好难选...


    「亚兰佐。」薇雅冷不丁地说道。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姐姐的手指抵在唇下,而我则一时没了反应。


    「啊?!」我惊讶地坐直了身子。


    「哦~」姐姐好像得到了心仪的答案。


    「亚兰佐·齐乌,让娜喜欢她。」


    「亚兰佐老师?怎么会选到他!」我大声嚷嚷着。


    「等一下!」姐姐挥手「摁」住了我,「杰奎塔,是亚兰佐·兹兀,是吗?赫尔马尼教导主任提议聘请的老师,今年刚来教你们年级的?」


    薇雅点了点头,经过了几秒的思考我从惊讶中平复了下来。


    「好像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小声嘀咕。


    真是草率,但是这家伙刚好符合我罗列出的所有条件。如薇雅所说,让娜前辈那样的女孩会对他产生好感的话,阿纳丝塔夏也会是一样的,只是差个人猛地把她推进他的怀里。


    「兹兀老师,我没记错的话,他和安娜好像是同届。我有见过他,挺好的一个小伙子,他没结婚吗?」


    我和薇雅仔细回忆了下,他没有任何结了婚的迹象,而且手上除了偶尔出现的那枚法术戒指外也没有像是结婚戒指的东西。


    「没有吧?」

    

    「没有...」


    我们两人同声说道。


    「好吧,我再考虑考虑...是个兹兀的话,不会有太大问题吧...噢,杰奎塔,帕里雅跟我说今天晚上要你回去...」


    「告辞了,克雷肖大人。」


    薇雅乖巧地起身对姐姐行礼,姐姐对她点了点头。


    「晚安~」


    「晚安。」


    她就这么走了,说实话我有些失落,但姐姐那对巨乳很快就捂住了我的脸,她的手胡乱地摸着披散的头发。


    「维罗妮卡!你怎么这么冲动!呜呜呜!姊妹跑来跟我说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没有夸张,这个女人完全把我的脑袋当成了手绢,哭得稀里哗啦的。


    「痛啦!我的肩膀才刚接回去,姐姐你别抱那么紧!而且明明是你叫我做掉他的啊!」


    我推着她的肚子,但是根本推不开。


    「我没让你这么去跟他打架啊!你从小就喜欢和男孩子打架,每次都让姐姐心疼!」


    喂,这和那些小打小闹能一样吗!说话不着边际的坏姐姐!


    「好了啦!我又伤得不重,而且谁能想到这南方佬这么憋不住火,对付安娜这么一个女人都要五个人全副武装地过去!也不知道诗菈什么的男爵夫人到底为什么这么让他们害怕...」


    「都是姐姐不好...呜呜呜...」


    完了,这个大姐姐心里根本就是个顽童!事情发生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才会这么哇哇大哭...这下得我哄她了...

    ————


    休息日,正是酒馆最忙的晚上,赫尔卡什麻利地端着托盘在洛德维茨酒馆里穿梭。她以妩媚的眉目回应着酒鬼们的口哨,扭动的腰臀充满魅力,却又恰好避开了四周身来的手。


    没有人注意到后门被悄悄打开了,一个纤长的身影悄悄溜进了刚被清出的杂物间里。


    「几位慢走,欢迎再来!」


    尤莉耶塔满怀欣喜地把客人给的消费捧在胸口,以甜美的笑脸把他们送出门去。她刚要关上门,一只粗大的手就把沉重的木门粗鲁地掰开,吓得尤莉耶塔赶忙收回了手。


    「还有位置吗?」


    一伙五大三粗的佣兵,大概有四五个人,都全副武装,但胸甲上的图样被看上去很新的划痕遮盖了,尤莉耶塔只是隐隐感觉那是犬类的动物,像是狐狸,但轮廓又更矫健。他们簇拥在门外,虽然灯光照向他们,尤莉耶塔仍感觉自己仿佛被他们的影子笼罩。


    「有...有的!刚有一桌客人走了!」


    尤莉耶塔赶紧让开道路,让这伙人往里面走去。


    「喂。」


    「噫!在...」


    为首的那位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孩,咧开了嘴,从浓密卷曲的胡须中露出棕黄的牙齿。


    「你来陪我吧?我多付给你钱。」


    「啊...好...好的!」尤莉耶塔害怕地颤抖着,不敢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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