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和自家上司的聚餐之后,“税务官”和“纹章官”又一同离开了餐馆。
“你觉得亚蒙大人是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
布吕歇尔面对盖维安排的这个任务,只觉得头疼。她完全不知道自家领导的目的是啥,只能是不停抓挠自己的鸡窝头。
“不过还好,巴柯瓦尔也要过来,又不光只是我们忙。”
“上次莫伊拉的来信日期是几号。”
莫伊拉一直在外流浪,联络靠的是信件。
“二十号,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布伦瑞克不禁扶额,还好盖维只是说碰到再告诉‘乐师’去见他。
“伦巴第……伦巴第……”
“近一百年迁徙到伦巴第……”
聊天总是漫无边际的,熟人之间更是这样;所以现在又讨论上司的任务了。
“——夏科罗!”
回忆起还曾经有过这么一座大城市,布吕歇尔的脸扭曲了起来。人文地理这种事情,就是再不想学,搞了这么多年的税务,也不得不了解了。也正因为有些了解,才清楚背后涉及到的问题有多么令人头疼。
“哦。”
贵族纹章系统,是坨子***。只是说他真的很感兴趣,所以他才负责这方面的事物。一件事物,只要越发了解,必定清楚坏的一面有多坏。错综复杂,勾肩搭背的贵族关系导致贵族纹章也一样复杂,而且混乱。
不管怎么样,两人总得去做事。
“记得给巴柯瓦尔写信。”
“记住了。”
“嘎啊——嘎啊——”
这个叫声是萝拉,舒瓦茨养的乌鸦,具体是一种渡鸦。
“萝拉小姐!
“请留步!”
布伦瑞克抬头,想叫住飞过的萝拉。
“嘎啊——”
萝拉绕了一圈,扑腾几下翅膀,降落了。
布吕歇尔和布伦瑞克同时伸出手臂——萝拉停到布伦瑞克那里了。
“可恶,为什么啊,不都是女同胞吗?”
“萝拉小姐,我可以向你提出送信的委托吗?”
“嘎嘎嘎——”
“原来如此……
“真是麻烦你了。”
“嘎嘎啊——啊啊嘎——啊——”
“不,如果不行,请不要勉强。
“找人毕竟是你的强项,但是我们只是想要轻松一点,这并不是我们做不到事情。”
“……你听得懂?
“难道贵族出身的人都明白乌鸦的语言吗?”
“不,我听不懂。”
布伦瑞克摇了摇头,萝拉点了点头。
“这是懂还是不懂啊……”
“是的,我并不懂。”
布伦瑞克点点头,然后看向萝拉,
“是吧,萝拉小姐。”
鸦鸦萝拉左右摆了摆头,小小的黑眼睛透露出一种朴素的气息。
“这是在摇头吗……”
隔着自己金丝眼镜,布吕歇尔的双眼盯着装傻的鸦鸦萝拉,她非常无奈。
布吕歇尔比布伦瑞克小,而且几乎是在盖维的教育下长大的。布伦瑞克比面瘫还要面瘫的脸也就是在不知不觉中传染给布吕歇尔,对布吕歇尔来说,布伦瑞克更像是哥哥一样的存在——经常逗她玩。
“总之,麻烦你之后再来拜访一次。
“到时候信件已经准备好了。”
“嘎啊——”
萝拉扑腾扑腾地飞走了。
“她最后说了什么?”
“……至少给点坚果。”
“这不是听得懂吗!”
萝拉之后带上了布伦瑞克的信,飞了这么一趟,到了巴柯瓦尔那里。
巴柯瓦尔的名字改过一次,原来的名字只有盖维知道。某种意义上,他算是盖维的学徒,跟着盖维学手艺的,现在住在盖维原来的工坊那里。
现在他就站在空地上,摆弄一个黑漆漆的铁疙瘩,不知道是不是烟囱。黑色的物件和雪白的他反差巨大,无法想象处于一个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他天生就这么白:皮肤白,头发白,眼睛倒是红色的。本来就白,还喜欢穿白衣服,要不是盖维不在意这个,否则肯定逼他去换成黑的,至少换成深色的。
“嘎嘎啊——”
“是萝拉啊。”
巴柯瓦尔的声音清澈柔和,很能激发保护欲。他的身高就比盖维高一点,是个清秀的美少年,雌雄莫辨。
他伸出了手,黑色的乌鸦停在白色少年的手上——他力气还真大啊,舒瓦茨都不敢让萝拉停在他的手上,萝拉体型太大了,比一般的渡鸦大一倍,都快赶上老鹰了。
盖维倒是有足够的力气,可以让萝拉站在自己手上,不过他很少和萝拉单独相处,他和萝拉的孩子们更熟一些。
“让我看看……”
巴柯瓦尔打开了萝拉背后的背包,取出了信件。看了看寄信人——布伦瑞克——便把信收好。
“嘎啊——嘎啊——啊啊——”
“请等一下,我想给您一些慰问品。”
带着大乌鸦,他走到一个储物柜旁翻出了一个大罐子。他拔下塞子,罐子里面都是花生仁。他现在是单手。
“本来是要拿来榨油的,不嫌弃的话还请您享用。”
“咕咕咕——嘎啊——嘎啊嘎——”
一个接一个,鸦鸦萝拉开心的吃着花生,用自己的鸟喙叼起来,头一点一点地去把花生咽下去。吃了一些后,萝拉告别巴柯瓦尔,扑腾扑腾离开了。
目送萝拉离开之后,他继续忙自己的工作了。铸铁的零件不多,巴柯瓦尔把他们安装在原本就在改造的黑色铁柱一端;另一端他之前就处理好了,用半球形的盖子封住了,做成了“弹头”。
安装结束后,他推了一辆小推车来,把又粗又大的黑色铁柱小心翼翼地放倒在推车上。然后推着推车走到了一个竖立的滑道旁。
笔直的半圆滑道被简陋的支架牢牢地固定住,冲着天空,冲着树林(肯定不能冲着建筑物)。
在推车的辅助下,多处借力,巴柯瓦尔把自己的杰作安稳地放在了滑道上(还是应该说是轨道)。这黑咕隆咚的,是他研究了很久的物件,同时也积累了很多次的失败后的最终产物,而且这还不一定是最后一个。
他拿出了一个给棉线系上的大油纸包,解开白棉绳,翻开纸包——是三枚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圆柱,各自的一端还有线连到圆柱里面。
黑色的铁柱“弹头”的一端朝上,另一头则是有三个洞,翻油纸包翻出来的圆柱就是安装在这里的。圆柱上的线,在圆柱都安装好之后被捻在了一起。
巴柯瓦尔把手放在线旁边,手指搓了搓,再开始打响指——大量火星出现,这就是所谓自然施法。几次打火,冒出的火星点燃了在硝石溶液中浸泡过的细线,不断燃烧。
巴柯瓦尔跑得老远,等待引线烧尽的那一刻。
“呲嘶嘶——”
“蹭”的一下,又黑又粗的铁柱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在空中划出漂亮的轨迹。可以看出,它笔直的飞出去之后,自然的下坠了,一头栽到了地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巴柯瓦尔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本来在他的设想之中,应该会有一次爆炸的;可是飞出去之后就没下文了,真是太失败了。
“真是失败……”
“啊啊啊——”
他想起来了,本来他有设置发条的定时装置,结果发射之前,他忘记上发条了。
“真是失败。”
“——boom!”
远处的巨大爆炸声又吓跑了一批动物。
“啊啊啊——还是重新设计一个安全装置吧。
“真是失败。”
“这不是还不错吗?
“巴柯拉——”
她悄无声息的出现了,站在白色少年的身旁。被一连串失误搞得烦心的少年一点都没有被突然出现的女子吓到,他认识她也了解她。
人不可能真的悄无声息地出现,这只是一种特殊的技巧。虽然很吓人,不过只是一种小把戏而已。
“你做的还不错哦。
“那么大的铁块飞上了天,又快又远
“亚蒙大人也常说让你更自信一点。
“自 • 信 • 一 • 点。”
巴柯瓦尔有些恼怒但没有看着女子:
“莫伊拉,我怀疑你暗示什么!”
“乐师”莫伊拉,相提并论的四个家伙中的最后一位。可以说是一位音乐家,不怕饿死的那种,是一位小提琴手。特长是玩弄声音和人对于声音的反应,十分同情聋哑人。
“啊啦啊啦,我在暗示什么呢?”
“……就该无视你的,真是失败。”
白色的少年烧红了脸,害羞得很。比起和这个轻飘飘的家伙继续聊天,他只想再去造一个又黑又粗的铁管,然后把铁管发射出去。
明明都是雌性,萝拉就不会那么欺负他。
巴柯瓦尔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