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話 陰霾與奴隸醬的信

曼撒王翌日起床後,依舊對越後雄佐無所說關於海拉魯王國的事念念不忘。於是,深感不安的他把宰相梅普史諾公爵、外交大臣檀般倫伯爵、原外交大臣阿康斯尼侯爵和首席國務大臣里茲迪哈堡女公爵召喚到國王辦公室商議此事,希望能從中集思廣益一番。


  四位大臣來到國王辦公室後,曼撒王一臉嚴肅地看着擔任外交大臣的檀般倫伯爵問道:「檀般倫伯爵,卿身為外交大臣,理應熟知國外的形勢的。朕問卿,卿可知道海拉魯王國的事?」


  聽到曼撒王的提問,檀般倫伯爵毫不在乎地回答道:「海拉魯王國的事?臣知道,但那只是鄰國的無聊爭鬥而已。陛下無需為此擔心。」


  「『鄰國的無聊爭鬥』!?檀般倫伯爵,閣下可知道自己在說甚麼!?海拉魯王國的事可不是『鄰國的無聊爭鬥』這樣輕飄飄的一句便能帶過的!」深知海拉魯王國內情的阿康斯尼侯爵馬上斥責道。


  「不就是海拉魯王駕崩,海拉魯王國陷入內戰。然後有些愚蠢的盜賊和海盜乘機在海拉魯王國內作亂罷了,有甚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難道這不是鄰國的無聊爭鬥嗎?這種小事,我判斷這點情報已經足夠,也用不着稟報陛下。」檀般倫伯爵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樣當外交大臣的!連海拉魯王暴斃,海拉魯王國陷入一分為二的內戰也可以說成『鄰國的無聊爭鬥』!你還有臉大言不慚地說出你是故意知情不報的!?」大病初瘉的阿康斯尼侯爵氣得差點吐血地怒斥道。


   梅普史諾公爵也嚴厲批評檀般倫伯爵道:「阿康斯尼侯爵所言甚是。這樣的事,又怎能以『鄰國的無聊爭鬥』一句話概括呢!再者,情報是否足夠這點應該由陛下判斷,而不是身為臣子的閣下,檀般倫伯爵!為人臣者,哪有擅作主張、知情不報的理由!?閣下做出這樣的行為,是打算藐視君威嗎!?是意圖謀反嗎!?」


  檀般倫伯爵雖然心裏的確希望推翻曼撒王的統治,但他也明白此刻若是不小心露出了一星半點反抗的獠牙,自己一族定是必死無疑。於是他裝作惶恐的神情,連忙否認道:「不……不是這樣的!我又怎會打算造反呢!?我可是其中一個在最初便向陛下效忠,並擁護陛下登基為王的貴族之一。這樣的我,又怎會意圖謀反呢!?這次的事,我只是……」


  「檀般倫伯爵,朕對卿很失望。」曼撒王冷冷地插話道。接着,他頓了一頓,面有慍色地對檀般倫伯爵下令道:「作為對辜負了朕的期望的爾的懲罰,朕決定解除爾的外交大臣之位,並命爾馬上回家閉門反省,直至朕另下命令。朕會派人監視爾,確保爾不會借機逃脫。沒事的話,爾可以退下了!」


  「……!!!臣……臣遵旨……」檀般倫伯爵苦澀地說道。事實上,他沒想到曼撒王竟然會有如此大反應,但事到如今也只好接受曼撒王的命令乖乖退下。


  在檀般倫伯爵離開國王辦公室的同時,曼撒王一邊盯着檀般倫伯爵的背影,一邊安撫阿康斯尼侯爵道:「阿康斯尼侯爵,卿先冷靜下來,然後告訴朕海拉魯王國到底發生着甚麼事。畢竟朕這次召愛卿前來,也是為了了解更多關於海拉魯王國現在發生的事。」


   阿康斯尼侯爵大力吸了一口氣,又輕輕呼出,接着伸手把自己的領巾拉正,確認自己的儀容得體後,才緩緩開口回答:「讓陛下看見臣不成體統的樣子,還請陛下恕罪。回陛下的話,海拉魯王國的事需由國王李奧納多·德·海拉魯在不久之前在具體原因不明的情況下突然駕崩說起。李奧納多王暴斃的原因眾說紛云。或曰急病而亡;或曰意外身亡,但當中最有力的說法是李奧納多王是被人暗殺的。然而,眾人對於如何找出能夠證明李奧納多王死於暗殺的東西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所以也不能斷言李奧納多王是死於暗殺。因此,臣認為此刻而言,李奧納多王的死因仍然是不明的。」


    阿康斯尼侯爵停頓了一下,又再開口解說道:「由於身為先任海拉魯王皮耶羅·德·海拉魯唯一存活並長大成人的兒女的李奧納多王生前並無子嗣,也沒有定下繼承人,所以海拉魯王國陷入了擁護身為王室旁支的元帥羅倫佐·馮·魏斯蘭為王的元帥派和擁護同樣身為王室旁支的胞兄——財相勞爾·馮·阿康斯尼為王的財相派的兩大派之間的內戰。兩大派的貴族們紛紛指揮手下的騎士團到前線作戰,導致領地內用作治安的守備薄弱,只留下了老弱殘兵駐守各地城鎮。盜賊和海盜於是乘機在海拉魯王國內四出作亂,甚至來到了海拉魯王國與我國接壤的邊境,為我國的安全帶來隱患。」


  「對喔!閣下不說,我也差點忘記了閣下身上流着海拉魯王國王室旁系的血脈。難怪閣下會如此清楚海拉魯王國的現況。」梅普史諾公爵驚嘆道。


  「嘛……我已經是這個國家的人。若不是此事與兄長有關,想必我也不會知之甚詳。」阿康斯尼侯爵如此回應道。


  「所以,總括而言,海拉魯王國現在發生的事,就是國王暴斃引發內戰,繼而導致盜賊四起,威脅我國的安全。妾身這個理解沒錯嗎?」里茲迪哈堡女公爵確認般問道。


  「沒錯。」阿康斯尼侯爵點頭同意道。


  「那麼照阿康斯尼侯爵卿的意見,我們該如何應對此事?」曼撒王冷靜地問道。


  阿康斯尼侯爵恭敬地回話道:「依臣之見,現在的當務之急乃加強與海拉魯王國接壤的邊境的防衛,以免盜賊之類進入我國境內作亂。除此之外,臣認為現在相關情報實在不多,不好斷言外交上應該採取哪種方針。由於臣經過此事後,實在不能相信檀般倫伯爵仍能克盡己職,故此臣自請出訪海拉魯王國替陛下收集情報。」


 里茲迪哈堡女公爵也在此時進言道: 「關於我國需要收集相關情報這一點,妾身也是與阿康斯尼侯爵所見略同。此事在妾身看來宜早不宜遲,應當盡早行事,方為正理。」


  「是這樣嗎……朕明白了,那就……」曼撒王低頭沉思道。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曼撒王隨意地應了一句「進來吧」後,門外的王后艾莉西亞便手握着一封信走了進來。眾人定睛一看,發現艾莉西亞竟然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樣子,不禁露出傻眼的表情。


  曼撒王扶着額,以困惑的目光望着艾莉西亞苦笑道:「艾莉西亞,貴為王后的爾為何一副不成體統的模樣出現在此?」

  

  艾莉西亞回話道:「回陛下,妾身本來正準備與女官們前往圖書館找相關的書籍學習如何管理財務。然後妾身在路上遇到了奴隸醬。她囑託妾身要把這封信盡快交給陛下,不然會有不幸的事發生在我國身上。妾身還來不及留住她詢問詳情,她便一溜煙的消失了。妾身怕誤了大事,只好不顧體統,趕來把此信交予陛下了。」


  「原來是這樣嗎……朕明白了。」曼撒王平靜地說道,並從艾莉西亞手中接過信,然後讓她退下整理衣裝。艾莉西亞以完美的禮儀告退後,便從國王辦公室內消失了。


    待艾莉西亞離開後,曼撒王把印着被玫瑰花瓣包裹着的埃夫米斯帝國飛鷹的紋章封蠟的信封打開,只見信的開端是用秀麗的字體寫着的一堆浮華社交辭藻。對此感到不明所以的曼撒王繼續把信讀下去,希望能找出奴隸醬寫這封信的用意。然而,令人大失所望的是,通篇信函只是來自「芬思加侯爵」的一堆社交辭藻。可是,當曼撒王看到信的結尾那句以歪歪斜斜的字體寫成的句子後,瞬間便理解了一切。


  那信的結尾寫着:「用火烤」。


  曼撒王見狀馬上把信紙拿到燭台前用火輕烤。或許信紙是以特殊材質製作而成,它並沒有因此被燭台的火點燃起來。隨即,信中的內容大幅改變,真正的訊息也浮現出來了。在信中,奴隸醬首先讚揚曼撒王在這半年來的成果。然後,奴隸醬又提及海拉魯王國的事,並且向曼撒王建議派人收集更多情報。接着,奴隸醬便進入正題——邀請曼撒王、梅普史諾公爵、里茲迪哈堡女公爵,以及前帕砬達海賊團成員的三位伯爵本月中旬的二十月十五日一同乘船,並進行「奴隸醬的興國鍊金術教室」的下一部分。信的結尾則是告知曼撒王自己這段時間暫時將會住在康諾史魯伯爵府並以「奴隸醬」作為信末的署名。


  曼撒王看完信後,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過了一會才能緩過來。他繼而把信交給梅普史諾公爵、里茲迪哈堡女公爵和阿康斯尼侯爵傳閱。不知道奴隸醬原來便是芬思加侯爵的阿康斯尼侯爵本來還對信末的署名感到疑惑,但經過其他知道內情的人的解說後,便明白了一切。曼撒王隨即命里茲迪哈堡女公爵向吉蒲荷夫伯爵、烏拿卡夫伯爵和帕砬達伯爵轉達要求他們出席「奴隸醬的興國鍊金術教室」的王命。接着,曼撒王又重新任命阿康斯尼侯爵為外交大臣,並命令他立即出發前往海拉魯王國收集情報,然後便結束了這次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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