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話 商人會談 (二)

  出乎曼撒王的意料,梅普史諾公爵和里茲迪哈堡女公爵在當天的傍晚已經前來覲見,向曼撒王匯報與商人的會面定在四天後,也即是九月的最後一天——九月三十日。曼撒王聽取梅普史諾公爵和里茲迪哈堡女公爵二人的報告後,向二人發問道:「梅普史諾公爵、里茲迪哈堡女公爵,兩位愛卿覺得朕應否向這些商人在會面當天提起之前芬思加侯爵說過的國債呢?朕拿不定主意,還望兩位愛卿暢抒己見。」


  梅普史諾公爵沉思了一會,緩緩說出:「依臣之見,陛下未嘗不可在會面當天向那些商人提起國債之事,只是……」


  「只是甚麼?」曼撒王焦急地追問道。


  梅普史諾公爵支支吾吾地繼續說道:「只是……只是臣擔心那些商人或許會拒絕陛下,令陛下顏面受損。」


  「那朕強硬點,以交易條件的方式要求他們購買不就行了嗎?」曼撒王像是想到甚麼好點子般把心中想到的念頭說出來。


  里茲迪哈堡女公爵聞言臉有難色地回應道:「假如陛下以過於強硬的態度,甚至以交易條件的方式向那些商人提起國債之事,恐怕會給予那些商人很差的印象,對商談百害而無一利,還望陛下三思。」


  曼撒王露出低落的神情說道:「兩位愛卿所言甚是……是朕輕率了……」


  兩位公爵見狀,馬上跪倒在地上說:「臣/妾身惶恐,陛下。」


 曼撒王沒想到自己的喪氣話竟然嚇得兩位公爵作出如此反應,連忙扶起二人說道:「兩位愛卿快快平身。朕只是在說喪氣話而已,並沒對兩位有絲毫怒意。」


  此時,里茲迪哈堡女公爵想起之前種植裸麥的事也是在奴隸醬的安排下才順利完成,於是向曼撒王進言道:「陛下,妾身認為此事可以尋求奴隸醬的協助,說不定她已經想好對策,能給陛下指點一下方向。」


  曼撒王聞言便高興地拍了一下手,一臉茅塞頓開地說道:「愛卿真是說出一個好主意!朕為甚麼想不到可以去找奴隸醬呢?朕現在就去找她!」,然後便興致勃勃地離開國王辦公室。




  當曼撒王來到奴隸醬位於貧民窟那破爛不堪的家時,奴隸醬早已把門打開,一邊背對着曼撒王拿起茶壺泡茶,一邊頭也不回地說:「是曼撒王吧?進來坐下吧!奴隸醬估計到您是時候來了,所以先燒好開水泡茶等您。玫瑰花茶合您的口味嗎?」


  曼撒王隨口回了一句「哦哦」後,便依照奴隸醬的指示踏進屋內,並在茶桌旁邊的椅子坐下,絲毫沒有留意到此時奴隸醬的頭髮反射着虹光,脖子上也沒有原來的皮革項圈。奴隸醬依舊沒有轉過頭,徑自往屋內的深處走去。


  曼撤王沒有在意奴隸醬把客人拋在一邊不管的無禮舉動,反而開始觀察屋子的裝潢起來。雖說這間房子位處貧民窟,外面也看起來破爛不堪,屋內的裝潢卻是與比較富裕的民家無異,而這種反差也巧妙地令曼撒王感覺不到違和感。此時,脖戴項圈、一頭略帶虹絲的銀髮模樣的奴隸醬終於從屋子的深處走出來,坐在曼撒王對面的座位並向曼撒王搭話道:「曼撒王您這次前來,想必是為了奴隸醬之前在興國鍊金術教室中教授的內容吧?」


  曼撒王點點頭說道:「正是,朕想向奴隸醬你請教如何讓人購買國債。你能替朕解決這個問題嗎?」


  奴隸醬聽到曼撒王的話後,露出微笑拒絕道:「不行。」


  曼撒王不敢相信奴隸醬竟然拒絕了自己,不禁質問道:「為甚麼啊?奴隸醬不是說了當朕想不到良方時,可以來找你嗎?」


  奴隸醬目無表情地說道:「那只是曼撒王您自己說的,奴隸醬可沒有答應您會替您解決。」


  曼撒王驚訝地說道:「啊!是這樣嗎?怎會是這樣的……原來是朕的一廂情願嗎……」


  「嘛……您也不必太灰心呢~稍稍指點一下迷茫的您這一點小事,奴隸醬倒是能做到的。」奴隸醬平靜地對曼撒王說道,然後呷了一口手中的玫瑰花茶。把茶杯放下後,奴隸醬意味深長地說道:「對於讓人購買國債這種大事,人脈可是決定最後是否成功的重要因素。曼撒王您這一刻應該要找的人,不是奴隸醬。至於到底是誰,這個就留待您自己思考了。」


  說罷,奴隸醬便站起身來,走到屋內深處找了甚麼,然後又走到曼撒王跟前,並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他。曼撒王接了過來,只見手中握住的是一個印着被玫瑰花瓣包裹着的埃夫米斯帝國飛鷹的紋章戒指。


  奴隸醬笑了笑,不待曼撒王反應過來便走到門前,留下一句「這是奴隸醬給您的暫別禮物,好好利用它的話,應該能幫上您不少忙。」後便準備離開。

  

  這次曼撒王終於更時反應過來,對奴隸醬喊道:「慢着!奴隸醬你要去哪?」


 在月夜的朦朧月光映照下,奴隸醬露出虛幻的笑容,溫柔地說道:「別擔心,這不是永別,只是這一去,沒有半年奴隸醬也回不來而已。不過奴隸醬處理完身上的事情後便會回到這個國家,所以不用擔心。這間房子,奴隸醬大概不會再回來了,所以您也不用在這裏等候奴隸醬回來呢。直至重逢之前,願您不會再像當時莫爾格斯伯爵府中那樣陷入兩難的苦惱吧~」


  話音剛落,奴隸醬便頭也不回地朝遠方走去,而曼撒王也在這時才知道原來當時在莫爾格斯伯爵府中開解尚為莫爾格斯伯爵的自己的旅人少女正是喬裝後的奴隸醬。結合那件事之後奴隸醬的種種幫助,曼撒王心裏的感恩之情霎時變得更加濃烈,於是他便對着奴隸醬的方向由衷地說了聲「謝謝」,然後踏上歸途。




   曼撒王回宮的翌日,他便把奴隸醬的好友阿黛釋歷伯爵和康諾史魯伯爵喚來,試圖確認心中對於紋章的猜想是否正確。得知自己的猜想無誤後,曼撒王便命人把手中的奴隸醬交給自己的戒指轉交給克雷·曼亨特。數個小時後,克雷·曼亨特便派人把奴隸醬的戒指原封不動連同兩份國債的認購書以及一封兩大商會承諾將會投資新礦山的書信送了回來。曼撒王看過信後,也回信答應來信中寫出的交易,並差人交給克雷。




  轉眼便到了商人會談的那天,曼撒王穿好正裝,頭戴金冠,以極具君王氣息的模樣來到泰恩宮的覲見之間。伴隨着近侍的一聲「國王陛下進場!」,台階下的肥瘦二人也齊刷刷地單膝跪地行禮。


  曼撒王在王座上坐下後,便喜怒不形於色地說:「平身,抬起頭讓朕看看爾等的臉。」


  二人依言站起來,並抬起頭望向曼撒王。曼撒王的目光隨意地在二人的身上掃過,然後微微頷首對二人說:「朕准許爾等發言。」


  得到曼撒王的批准後,二人中稍胖的褐金髮嫩綠色眼瞳的中年男子便開口介紹道:「非常榮幸能見陛下尊顏,我是赫爾密商會的商會主查爾斯·赫爾密。在我身旁的則是拖伊商會的商會主安德魯·拖伊。此次我們二人前來覲見,是為了與陛下商討購買 貴國最近開始培育的裸麥的事宜」,並在介紹安德魯·拖伊期間把手舉向身旁稍瘦的褐髮褐瞳的弱冠男子示意。在查爾斯·赫爾密的介紹下,安德魯·拖伊也同步低頭行禮。


  曼撒王依然擺出一副君王威嚴模樣對兩位大商人說:「爾等的來意,朕已經知道了。爾等打算以何種形式收購我國的裸麥?」


  查爾斯率先開口道:「回陛下,由於韋米蘭地區下一次收成的七成裸麥已經被特諾商會和曼亨特商會聯合收購了,所以我們只是打算收購之後在其他地區種植的裸麥。至於數量和金額,不知以三十萬枚凱爾碧素帝國銀幣購入收成裸麥的六成是否合乎陛下的預期呢?」


  曼撒王聞言又驚又喜,忍不住回復了日常那略帶少年心性舉動的模樣說:「當然好啊!朕想不到特諾商會和曼亨特商會的事竟然這樣快傳入爾等耳中。」


安德魯露出笑容,溫和地接話道:「陛下可不要小覷商人的情報網喔。我們還知道 貴國打算開採新的礦山呢。若是陛下批准,我們有意投資在新礦山,也不介意以購入國債的形式提供資金。」  


  曼撒王聽到安德魯的話,心中對大商人的評價大幅修正了不少,吃驚之情也增添了幾分。然而或許是開始習慣接受意想不到的事發生,曼撒王並沒有把心中所想表露於外,壓抑着心中的興奮之情對二人說:「想不到連新礦山和國債的事也已知道了。既然如此,朕也不轉彎抹角了。朕手上有着特諾商會和曼亨特商會分別購入價值八十萬凱爾碧素帝國銀幣的十年國債的認購書,以及兩大商會承諾分別提供建設新礦坑的物資以及五十艘寇克船作新礦山的運輸船之用的書信。作為回報,朕已許諾給予他們新礦坑的四分之一的礦產優先購買權。不知這能否吸引爾等加入投資新礦山呢?爾等又願意購入多少我國的國債?」


   查理斯和安德魯從曼撒王口中得知亞歷克斯·碧赫特和克雷·曼亨特竟然購入了這樣多莫爾格斯王國國債後,二人也不禁吃了一驚。心裏盤算一番後,二人也紛紛表示自己分別願意購入價值六十萬凱爾碧素帝國銀幣和價值四十萬凱爾碧素帝國銀幣的十年國債,並在這之上提供二十艘寇克運輸船作為初期投資。作為交換,王國需要把新礦坑的五分之一的礦產優先出售給赫爾密商會和拖伊商會。


  面對如此豐厚的條件,曼撒王也欣然同意,並與二人就這次會面中達成的協議擬定為一份合同且簽署後,結束了和兩位大商人的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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