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滅之刃(上)

五年前,維多利亞的第三軍團二十八旅在森林進行任務的時候,不幸遭遇了一頭猛獸的襲擊,它身穿厚重的鱗片,背部的排氣孔頻頻冒出駭人的火焰,盾衛們自傲的共鳴在它的劍刃面前猶如薄紙一般,一碰即碎。


那一次任務不但擦新了十年以來的最高傷亡指數,也造成了二十八旅之間的一段短暫退役潮。無數曾經對帝國的力量抱以絕對忠誠的老兵產生了質疑和不信任。他們曾經脚踏血池,擋下千軍萬馬。而他們的盾在大自然的眼中卻始終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我的名字是維特·克萊文,


我的雙眼被血海矇蔽,我的耳朵充斥著悲鳴,


——我當時在場。







「轟——————」



熔斬龍高舉被鱗甲覆蓋的頭部,仰天咆哮,其聲勢震耳欲聾,衆人的身體不自覺地僵硬了起來。


「天啊,我們都要死,我們都要死!這是報應,我們……」


「亞理克你先別説話好了,維特現在我們有什麽計劃……維特?」


威爾斯帶著亞理克一邊後撤,轉頭望向衆人之中經驗最豐富的隊長尋求指示。


維特卻沒有回應,他像個稻草人一樣維持著舉盾的姿勢,面向遠方的猛獸。熔斬龍盯上了靜止不動的守衛,立即撞開馬車的殘骸往他的方向衝刺,它張開嘴巴,露出黏上血跡的尖牙,正要把維特脆弱的身體咬碎的時候,威爾斯從旁用身體把他推走,兩人險些成爲猛獸的口下亡魂。


「喂! 你別突然發呆啊?野獸可不會給你思考的機會。」


「我……快逃……」


「欸?」


伴隨著威爾斯的疑惑,猛獸側身躍起,再接再厲地往前揮出尾巴,紫娟的劍刃劃破空氣,瞧著兩人直面而來。耀眼的紫光蓋過了天空上的太陽,撲面而來的劍尾刻印在著威爾斯的眼簾之中。


此時的他認爲自己氣數已盡,正在為自己至少能夠死在鋒利的刀刃下而默默興幸著。


當然,威爾斯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死期另有定數,在別的地方、別的時間。命運爲他安排了一場悲壯的葬禮、一個悲慘的結局,他的名字並不會被記住。


但至少不是現在。



噹——!



一陣烈風吹過,一名黑影突然出現在刀鋒之前,風沙在她的脚邊挂起,纏繞著尚未散去的電弧。她雙手架起巨大的劍鞘,為兩人擋下了襲來的千度大劍,熱氣伴隨著劍鋒傳導至劍鞘的表面,發出燒烤一般的塔塔聲響。



「這真是鬼扯的熱……」時低聲抱怨道,並嘗試把猛獸的尾巴推開,但是猛獸也因爲為自己的斬擊被擋下來而怒髮衝冠,立即三百六十度扭動身體,往下揮動尾巴,紫光瞬間襲來。時顧及到後方的兩人,只好繼續架起劍鞘,再次擋下厚重的尾巴。



「媽的,維特! 快給起來。我還不想死在這裏。」威爾斯終於反應過來,急忙地扶起晃神地呆住的老兵,讓出時後方的空間。



熔斬龍見狀,便憤怒地向兩人咆哮,一時之間讓注意力從人偶身上抽走,時把握機會側過身子把劍鞘打斜,一邊讓猛獸的尾巴從劍鞘的旁邊擦開,一邊向前推進。外星材質持續地快速划過燃熱利刃,紫色的火花伴隨著刺耳的聲音從兩者的身邊刮起。


時來到熔斬龍的頭前,話也不説就是握住大劍擺動全身一揮,連同劍鞘使出逆袈裟斬,劍鞘那隱約冒出熱氣的熾熱表面狠狠地拍打猛獸的頭顱,陣痛讓它發出隱約的悲鳴,不禁後退兩步。


此時,派奇也從角落跳起,騎到熔斬龍的背部上。


「我們又見面了! 今天過得好嗎!?」


「(轟——)!!?」


面對突如其來的偷襲,猛獸不耐煩地仰天咆哮,背上的散熱孔逐漸冒出紫煙,它們猶如火山一樣噴出紫火,企圖以熱火驅散異形。紫火波及到旁邊的森林大樹,綠葉哄哄燃燒,商道逐漸變成了煉獄一般的大道。


可是,正如派奇自己所描述的一般,它毫不畏懼,熊熊烈火在它的面前猶如兒童的玩物一般可笑。庫魯伊野蠻地撤下熔斬龍的背角,並把背角當成武器不斷用力刺插猛獸,猛獸終於受不住痛楚,背部瞧著大樹衝撞過去,派奇見狀立即跳開,讓猛獸自己狠狠地承受衝撞。


大樹因爲無法承載熔斬龍的重量而傾倒,猛獸差點失去平衡,才剛勉强用强壯的足部重新站穩姿勢,遠方又傳來凌厲的嚎叫聲。


只見黑毒從陰暗的森林之中撲出,用它强韌的觸手纏繞著熔斬龍,但顯然它不同於庫魯伊,立即便被熔斬龍背部的烈火燒傷。



「(憤怒的嚎叫)」



黑毒果斷放棄了一如既往的纏繞戰術,用力推開冒火的熔斬龍,猛獸終於跌倒。



「你們……你們……等我……」



此時的凜子也終於趕到,她的身邊佈置著隱約可見的碎石環帶,手持臨時建構起的大錘,看來是爲了收集材料而耽誤了進場時機。



「你這狗屁的爬蟲類,你還真有面子跑出來亂入!看我不把你碎尸萬段!」


「(獰笑)」



派奇還在為黑毒讓它弄丟食物一事而耿耿於懷,一看見黑毒就猶如碰到仇人一般,忘記掉還在地上掙扎的熔斬龍,對著黑毒就是一頓破口大罵。而黑毒卻只是滿不在乎地擺動它那悠長的脖子,黑色的龍頭隱隱傳出一陣獰笑。



「那個……我沒遲到吧?」(凜子)


「不,才剛要開始而已。」(時)



說而遲那時快,熔斬龍翻滾身體,終於讓龐大的身子再次站穩。連番的狼狽讓熔斬龍脫離瘋狂,重新鎮定下來。它左看右望,以銳利的眼神橫掃衆人,



「他這是冷靜下來了嗎?」


「別做夢了雷曼,我在充滿野獸的沙漠中見過不少如此的眼神,它這是在尋找獵物。」



不管是突然亂入的兩人兩怪、躺在馬車一旁冷靜下來的守衛、還是一臉狀況之外,勉强擺出迎戰姿勢的强盜和驚慌的巨大老鼠,皆進入了它的獵殺名單之上。



「轟——————」



確認目標,猛獸再次把尾部的劍刃咬住,這次它恆均地控制火候,一邊加熱尾巴的表面,一邊用牙齒磨礪劍身。



「所以話説回來,我們有什麽計劃?」(凜子)


「我才正要問派奇,當初你是如何把它打到瀕死的,現在不説怕是要等下世了。」(時)


「説給你聽也沒用啊?它原本不是這個模樣的,誰知道他不但會冒出紫色的火,鱗片還不知爲何堅硬了幾倍,用力插也插不進半分……呸!你別笑,我才不是吹牛,當初我快要打死它的時候你也在場的。」


「(警戒地咆哮)」


「它説得對,現在我們應該暫時放下各自的偏見,共同對抗眼前的敵人。」


「你們不用出手,只需要老子一個人也可以……」



派奇尚未有機會完成雄言壯語,只見猛獸釋放咬著的尾巴,藉著擺動尾巴帶動身體往前旋轉三圈,短暫化成鋒利的陀螺迎面而來。衆人立即四散躲開,他們前一秒的所在地瞬間被熔斬龍的旋轉斬過,地上被刮出巨大的刀痕,刻印上隱隱的紫色光芒。



「兇—————!」



熔斬龍用尾巴拍打地板,刀鋒插在地上擦出大量土石,藉此停止身體的旋轉。它再次重新評估著眼前的敵人,直直盯著拔出大劍的女子,把尾巴彎曲舉高以讓劍尖朝前,擺出時等人從未見過的姿勢。


以野獸之軀,展現劍士之勢。



「這還真是……大開眼界,我從未看見一頭野獸能夠作出如此貼近人類的姿勢。」


一邊把晃神的老兵安頓在驚慌的商人們之中,威爾斯躲在馬車後觀察著眼前的奇觀,他恐怕也不會想過自己會對一頭動物作出如此的評價。



「跟那一天一樣……對吧?」


「欸? 維特你終於説話了,我還以爲你腦中風呢。快點起來幫忙別偷懶,我們現在需要你的指揮。」


「不,我不能。」


「你究竟哪條神經出問題了老家夥,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間!」


「我不能再害死你們……我做不到!」


「……喂,你在幹嘛?」


眼見維特突然站起身來,晃神地瞧著深林奔跑而去,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逃掉。


這是威爾斯最後一次看見老兵。



「他娘的維特……你在幹嘛……」


「他不會回來了,但至少你和亞理克還在,傭兵撿起你的盾吧。」


正當威爾斯為老兵的逃離而感到不解的時候,一名矮人從商人群中走出,把手中的劍遞給守衛。


「自己的貨物,可要我們自己來守護。」





「所以……呃,計劃?」


「人多拳頭大,這就是我們的戰術。」


隨著熔斬龍提劍慢步前進,劍尖的鋒芒對準黑髮的女子,時也模仿猛獸,依照少將指導的記憶擺出window guard的劍姿。(以防萬一,就是雙手舉高直劍到肩膀的水平,劍尖朝敵的那種)



「你這樣好像把它給激怒了。」(凜子)


「無妨,順便測試一下這副身體的能耐吧。」



面對猛獸針對性的咆哮,時卻不以爲然。



「還有。」



時稍微轉頭,望向後方的强盜。



「你們會幫忙的,對吧?」


「(威脅性的低嚎聲)」


「我們似乎也沒有選擇權。」阿杜剌舞動曲劍説道,後方的雷曼洛夫一邊苦笑,一邊抓住準備逃跑的老鼠尾巴。



「轟——————」



以熔斬龍的仰天咆哮為號角,所有人開始了各自的反擊。






順從自然,是生物的天性;


反抗自然,是生物的榮耀。



ps:今天我生日!也是先把上集放出來,後面的可能要到八月日更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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