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德有些安心,他深知布莱克的厉害,但是因此他也害怕,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质吸引了布莱克,古文中讲到,国王最怕的就是无欲无求的下属,因为这样的下属最容易叛变,没有任何物体条件可以牵制他,他就可以凭借自己的主观意志,选择自己最愿意服饰的君主,尽管布莱克一直强调自己忠心不二,可是格雷德始终不愿意相信,实际上他他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忠诚吗?没有任何企图,没有任何愿意,随便在大街上找任何一个人下跪就托付终生,更何况是如此厉害的人。
思考这一切的格雷德,此刻正站在城堡的最顶端,俯视着万家灯火。
他身穿一身漆黑的夜行服,浑身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背后背着那把细剑,身旁站着布莱克,布莱克同样还是那套黑色的制服,月亮的光线打在他身上都不反光,仍是漆黑一片,如果旁人能够看到布莱克的话,布莱克的身形要比格雷德的夜行服隐蔽且诡异十倍。
布莱克认为自己已经交代好事情的步骤了,剩下的只有行动。
刺杀是隐蔽且迅速的工作,常常发生在狭小的空间内,精准且快速的刺穿目标的喉咙,优雅的躲开飞溅出来的鲜血,再消失在黑暗之中,飞刀和匕首无疑是最满足这项工作的武器,小巧便于隐藏,无声无息致敌人于死地。
格雷德不会使用匕首,有布莱克在,即使是细剑也可以完成目标。
他抽出自己的细剑,开始行动了。
给自己套上简单的防火护盾,从烟囱直接跳下,半空中他想到了圣诞老人,不禁有些血腥的幽默。
冲击力一下熄灭了壁炉,黑烟从壁炉里冒出,完美的遮蔽了视野,让对方在第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贵族班尼福特用绸缎的袖子捂住鼻子和嘴巴,疯狂的咳嗽,黑烟弥漫,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尘埃落定,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班尼福特很快就明白他现在的处境,从烟囱里袭击,真是太有想象力了。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条件,咳咳....,无论你的老板出价多少,我出双倍」班尼福特率先发话,眼前的黑衣此刻正好挡住了这个书房的木门,让班尼福特不得不向书房的另一边退缩。
格雷德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只是注视着慢慢退缩的班尼福特。
「拿细剑的刺客,真是罕见,真是有个性」班尼福特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他在缓解现在尴尬的局面,同时也在拖延时间。
「你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我,你一定有可以谈的条件吧,或者你是一个喜欢看掌中之物挣扎的变态,我想你应该不会是后者,这对于一个专业杀手来说太掉价了」
班尼福特牵引着话题,可是格雷德不接话茬,也没有动,像是一座铁的雕像。
「真是傲慢啊..」
班尼福特终于移动到了房间的另一侧,他背靠着书架,右脚悄悄踢了一脚墙根,那里有隐藏的开关,可以呼叫自己的守卫,那是两位顶尖高手。
班尼福特的心渐渐安放下来,眼前的刺客仍然没有动作,他越是静止,班尼福特就越是安心,他的救援马上就要来了。
格雷德开始有动作了,他举起了自己的细剑,班尼福特在本能的驱使下随手抄起了旁边的盾牌,身体开始颤抖。
下一刻,格雷德的动作让他大吃一惊,眼前这位刺客,以惊人的速度转身,用尽全身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刺向木门,木门外传来惨叫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场面,格雷德拔出了自己的细剑,上面沾满了鲜血和胆汁,门外传来物品滚落台阶的声音,和人的呻吟声。
可怜的班尼福特此刻知道了什么叫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不知道格雷德是怎么做到的,也许这就是高手的境界,他参不透,但是他的惊讶还没有结束,迎面来了一记重锤,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在保守派贵族的庭院里收到一份特殊的礼物,那是五花大绑的穿着睡袍的班尼福特,和一摞摞班尼福特所有的生产经营所有证,账本,甚至还有贪污受贿的记录,也就是说本尼福特本人和他的家当都在这里了。
在激进派人士看来,激进派首领莫名其妙「投敌」,内战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激进派人士渗透进军营里的指挥官又都灰溜溜的撤走了,将军重新回到他的席位上,洛亚尔重新恢复职务,一切好像只是一场闹剧一样,但是一切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
因为战争爆发了。
真女国和谭木国开战,战火马上就烧到了知岱国边境,将军忙碌起来了,军营里的指挥官纷纷派往前线,征兵行动也开始了,将军的决策不是向外扩张寻找机遇,而是只保护国家的土地,虽然将军没有加入到贵族的任何一个派别,但是他与国王用兵的观点还是倾向于保守派。
枪火一响,最先遭殃的永远是百姓,边境的村庄,居民集体「乔迁」,也可以说是逃难,诸多城市里难民越来越多,教会忙碌了起来,教堂里开始涌入了乞讨食物的人,受伤的部队也在前线被交替下来,诉说着前线的见闻,什么敌人先进的远程魔法炮弹,以一敌百的战争机器,刀枪不入的盔甲,谣言与事实同时开始传播,差别在于,事实会慢慢传成谣言,而谣言只会传成更离谱的谣言。
恐慌也就这样慢慢开始蔓延。
这个国家只有一个人能改变这种局面。
「我想结束这场战争」
格雷德在自己的小屋内与布莱克面对面坐着,现在是深夜,房间内只点着一支蜡烛,蜡烛微弱的光只能照亮两人的面庞,菲斯不在这里,她在军营里和将军一起处理军务。
「真是好大的口气...」布莱克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知道这会很艰难,但是...」
「不不不」布莱克打断了格雷德,「这是一个很好地开端」
「什么开端?」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我能帮你实现你的想法,但是需要具体」
「结束战争不够具体吗?」
「太宽泛了,战争是以如何的形式结束,局势要如何走向,真女国和谭木国的冲突如何处理,这场战争谁胜谁负,太多太多了,仅仅是结束这场战争的话,我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但是会导致不同的结局,看你想要哪一种」
格雷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他意识到坐在他面前的很有可能是上帝,或者什么传奇人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掌控世界,既然能够掌控世界又为什么要甘愿当人的下属,虽然格雷德和布莱克共事了很久,但是他一点也不了解布莱克,如果别人要问他怎么形容这个人,他也许只能说,诡异,神秘,甚至有一点...邪恶?因为从他的眼睛里从来看不到人性的光辉。
「我只想回到战争之前的模样,尽快结束战争」
「我很清楚你的想法,可惜,在那一百多种结果里面,唯独没有回到原来的那种状态的结果」
「为什么?既然有那么多种可能为什么偏偏没有这一种」格雷德没有办法确定眼前的人是否在欺骗他,但他只能选择相信。
「不是稳定态」
「稳定态?」
「我可以让你回到原来的状态,但是过不了多久,战争又会爆发,三国的局面到达这种程度,是不稳定的程度,但是如果你想要的话,我是有特殊的办法的」
格雷德很害怕布莱克的特殊方法。
「你去当知岱国的国王,实行恐怖统治,加强军队,你当然可以维持三国局面」
格雷德冷汗流了下来。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采取这种决策的,还没到这种时候...」
格雷德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那你觉得怎么样的局势最好」
「哈哈..那看你怎么定义『好』」布莱克冷笑道
对于抽象事情的问题,布莱克从来没有给出过建议,也没有说出过自己的想法,甚至没有想法的倾向,格雷德甚至怀疑他没有自己的想法。
「那死伤最少的结果呢」
「死伤?只算战争死亡吗?那结束战争之后的饥荒平民死亡算不算上」
「那总体死亡..」
「总体死亡?算多少年以内的?十年以内,五十年?一百年?」
「那就没有一种完美的解决方式吗?」
「什么是完美?几家欢喜几家愁,怎么能完美,你杀死骑士阿里根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阿里根的完美。」
格雷德又无言以对,他意识到了,即使他有全能的布莱克,想要布局一个他想象中完美的未来还是无比艰巨。
沉默持续了很久。
「你想听我的意见吗?」布莱克发言了。
「嗯?」
这是布莱克第一次听到布莱克这样的发言,有些惊奇。
「我不能完全代表你,实际上如果我提出了一种观点,这种观点很可能有很强的诱导性,我只能尽可能猜测你的想法,但是这样还是会有偏差。」
「但是我确实需要意见」
「这不是一个很好地开端」布莱克表情有些戏谑,「或者说,一个更好的开端。」
至少格雷德与布莱克的谈话终于有进展了。
没有人能想到,未来十年的布局与发展趋势,就是在这样一个小房子里规划出来的。
真是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