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滌淨於水之源,拂塵於風之......!」
在伯羅奔尼撒城城主宅邸的書房裡,金色長髮的少女正舉著手中的短杖,吟唱著『淨身術』的咒語。
魔力伴隨著詠唱在少女的身邊湧動,然而就在咒語吟唱至尾端,法術將要完成之時,她卻突然卡了殼,遲遲唸不出那最後一節的咒文來。
過長的間隔使得咒語失去了效用,被聚集起來的魔力沒有了引導,重新向著四周散去,書房內再度歸於寂靜。
「為什麼,又忘記了......」
這座城主府邸的千金──希艾妮絲放下了短杖,垂頭喪氣地坐到了窗邊的椅子上。
到底是第幾次了?
每次開始施展魔法的時候,不是遺忘了中間的咒文;就是遺忘了最後的咒文;再不然乾脆直接整串咒文都忘記,讓自己就像個小丑一樣,擺著施法的動作矗立在原地。
明明在施展之前都已經把咒語確認過好幾遍了,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不行。」
她不死心地站起身,重新舉起手中的短杖吟詠道:
「滌淨於水之源,拂塵於風之流。柯──啊!」
就在法術即將成形的那一瞬間,她的身體卻突然痙攣起來,就像是大腦斷線了般,無法控制自己的四肢,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隨著失去了施法者的控制,未成形的法術重新化作魔力爆散開來,帶起的陣陣氣流向著四周洶湧而去,架上的書本被這股氣流所侵擾,紛紛掉落在地。
所幸的是,這股餘波的威力並不大,儘管受到了一點衝擊,但希艾妮絲的身體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
過了好一陣子,雖然取回了身體的控制權,然而她卻仍舊癱坐在地上,默不作聲。
即使勉強地詠唱完整段咒語,四肢也會像剛才一樣,發生不明原因的痙攣,讓自己被迫退出施法狀態。
「到底是,為什麼......」
自從那個『詛咒』生效的那一天,這樣的結局已經重複多少遍了呢?
失敗、失敗、失敗,不斷地失敗,曾經引以為豪的力量,在一瞬之間化為烏有。
找來了醫師,然而醫師只是搖了搖頭,表明自己的身體十分健康,沒有任何異狀;找來了祭司,然而祭司卻也搖了搖頭,說明自己身上的氣息平穩,沒有纏繞任何詛咒的力量。
因為不願承認這樣的事實,開始獨力尋求解決辦法。
從媒介下手,覺得是手上的施法媒介影響了魔力的輸出,於是短杖、長杖、魔導書、水晶球,幾乎能被稱為施法媒材的道具都換過了一輪。
從咒語下手,覺得是自己對咒文的理解不夠深入,於是不斷地閱讀魔法書以求精進,現在甚至是連書中的內容都能倒背如流。
從身體下手,覺得是自己的體質不堪承受日漸增長的魔力,於是跟著騎士團一起進行體能訓練。即使仍然無法與那些騎士們相較,也鍛鍊到了擁有能夠繞行整座伯羅奔尼撒城的體力。
然而,這些努力所換來的,全是一場空。
她還是施展不出魔法,魔法師的頭銜在她的身上就好像笑話一樣。
「......我難道是,沒有才能嗎......?」
希艾妮絲鬆開了手中的短杖,短杖倒落在地,咕嚕嚕地滾向了房間的一角。
已經三年了。
自從『詛咒』生效那天,已經過去三年了。
明明從常理上來考量,沒有受過任何傷病的自己,是絕不可能突兀地發生這種,「僅在施法狀態下遺忘咒文」的情況,而醫師的診斷也佐證了自己的猜想。
能達成這種手段的分明只有詛咒,然而,祭司卻說了「自己身上沒有纏繞任何詛咒」。
所以,不是病,也不是詛咒。
那還剩下什麼解釋,證明自己的天賦不行,才智不足?
那為什麼自己會在13歲以前,被眾人稱作天才魔法師?
為何曾經的自己,能達到那樣的高度,然後,再從那雲巔摔下來。
為什麼......
「母親......」
叩叩!
悄然靜寂的書房中突然響起了清脆的響聲。
希艾妮絲趕緊站了起來,背對著房門,向著窗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出聲問道:
「......誰?希德,還是父親?」
「姊姊,是我。」
「......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伯羅奔尼撒城的少城主走了進來,看著散亂在地的書籍,以及那根希艾妮絲並未拾起的短杖。
他本就敏銳,更何況這房間中的景象只要是有點觀察力的人都能推導出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看向背對著自己的希艾妮絲。
「姊姊,又在嘗試使用魔法了嗎?」
「......」
房間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少年的問題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大可以回答「是」,可是之後呢?
話題的流向最終只能指向一個結果,而那是少女不願承認的現實。
她並不想在自己的弟弟面前親口承認失敗,哪怕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也好。但是少女的自尊並不允許她將失敗,輕易地脫口而出。
等待了一陣子,見自己的姊姊仍舊沒有要多說的意思,於是少城主轉而提起其他事情:
「姊姊,最近城內來了一位貴族小姐,妳知道嗎?」
「嗯,你之前不是才提了一壺茶來跟我分享,說是那位貴族手下僕從的禮物嗎?我的記憶力還不至於那麼糟糕。」
「那位貴族小姐也是一名魔法師。」
「......這樣啊。」
希德想了想,覺得開場白說到這裡也就夠了。
面對自己的親姊姊,他明白拐彎抹角是多餘的,於是直截了當地說道:
「那位貴族小姐,是一名會使用無詠唱的魔法師。」
「!」
果然。
看到希艾妮絲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希德在內心中篤信了自己的做法,繼續說了下去:
「我記得,妳以前對這項施法技巧很感興趣不是嗎?雖然現在這個時間點提起或許有些諷刺,不過......」
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十分鄭重地說道:
「我還是決定將選擇權交給妳。」
從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紙條,知道現在的希艾妮絲不願意回頭面對自己,希德將寫有雕刻屋地址的紙條放在了一旁的書桌上。
「最近那位貴族小姐都與自己的僕從形影不離,下午去這個地點就能見到她了。」
說完,希德決定留給自己的姊姊獨自思考的時間,轉身便要退出房間。不過在關上房門前,他遲疑了一會兒,又回過頭,看著仍舊背對著他的希艾妮絲,補上了一句:
「......好好考慮一下吧,姊姊。」
一聲若有似無的響聲後,房門被輕輕地關上了。
「......」
待到確定希德真的走了以後,希艾妮絲才用一隻手抹了抹眼角留下的淚痕。
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稍微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後,她再度轉回身來,走到希德放下紙條的那張桌子,拿起紙條看了看上面寫的地址。
「......無詠唱啊。」
自己曾經羨慕得無以復加的技巧,只是於如今喪失了施法能力的現在,什麼樣的魔法技巧似乎都顯得毫無意義。
可是──
「我果然還是不想放棄。」
明明已經三年不能使用魔法了,然而在聽到有一名掌握無詠唱的魔法師就近在咫尺的消息時,她的心中仍是忍不住產生了一股嚮往。
「我還是,不想就這樣,捨棄魔法。」
哪怕父親過去再三勸告自己應該懂得放棄,不該再執著於魔法這條道路上。
但是魔法的世界無比絢爛,充滿著眾多的可能性。曾於這其中切身感受的自己,豈又有辦法無視於它的魅力,輕言罷手?
無詠唱,這是除了母親以外,她再也沒有在其他人身上見過的技巧,就算現在的自己無法使用,至少也能學習其中的理論。
而且,外地來的魔法師的話,說不定......
「......嗯,明天,就去看看吧。」
流下的淚水已然乾涸,倔強的貴族少女下定了決心。
好了,暫時搬到這,後續有興趣可點連結,下次見囉~
根据某位乡下魔法师的教法 只要你懒得动手摆出一副死鱼眼 就能够学会无咏唱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