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珍惜自己!

「都、都給我上船!」


話說完沒多久身子下的金屬甲板便傳出"咚咚"的聲響,恐怕是聖騎士們登上甲板的聲音吧。不一會我的身後便不斷傳出腳步聲,雖然沒辦法轉身,但透過打磨的相當光滑的甲板反射還是可以看見部分的景象。這才發現船艙內兩側都設有不少的座位,而聖騎士團的成員都巧妙的避開倒臥的我後坐到了較深處的位置。

當那些聲響全數停止時門才應聲關起,飛艇的引擎聲開始轟隆作響,慢慢升空的同時我的身軀也因為引力的關係而變得沉重。不曉得經過多久,大概是攀升到行駛高度因此飛船不再攀升而是開始前行,在地上躺了一會後我試著活動身體各處,雖然還會痛不過力氣好歹是回來了。就這樣坐起身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礙,但天曉得那個祭司會有什麼反映,所以考慮了一下後還是覺得就這樣裝死裝到目的地比較好。


「喂!垃圾,我知道妳還醒著!」


這貨就只有這種時候才這麼機靈,我決定不理會他選擇沉默到底。


「嘖!」


冰冷的甲板再度傳來異音,似乎是祭司站起身朝著我走了過來。

該死,現在如果又挨他幾腳搞不好就真的要掛了,看了看自己的HP現在竟連半條也不到。我不想死也不想讓薩媞她們為了我發怒,如果我有個萬一那她們一定會動手的吧....只能求饒了。

然而就在我準備低下頭表示投降時,一旁忽然有個人開口說道:


「住手吧。」

「妳..這是幹麻?!」

「祭司耶格,攻擊不打算反抗的人並不是聖職者該做的。」


聽起來有些中性所以分不太清楚是男是女,不過聲音很年輕。


「連妳也把這惡魔當成人嗎?!妳們不就是為了制裁這傢伙才跟著來的吧!竟然幫她說話!」

「錯誤,我們是為了防止犯人反抗或是有同夥搭救才隨行的,況且那四個人竟然願意為了她說到這種程度,那麼暫且信任這個孩子也無礙。」

「所以說她們是被這個惡魔蠱惑了啊!」

「蠱惑?你是說與我同等取得【紅】之稱號的那四人嗎?你不會愚昧到不曉得取得【紅】是代表著什麼吧?」

「嗚...」


祭司一瞬間語塞。

雖然不曉得你是誰,但說的好!


「心懷惡意者是不可能得到紅之稱號的,這點你也知道。」

「嗚....可是我的妹妹也是被『十惡』害死了阿!」

「這件事我也很遺憾,但你所經歷的傷痛並不代表你可以隨意遷怒於他人,這孩子是否真的是『十惡』,那是必須經過教團審判而不是由你決定,即使不是如此,你也該珍惜自己的生命。」

「嘖、該死!」


身旁傳來"碰"的一聲沉悶聲響,大概是祭司狠狠的踹了一下艙內的牆壁吧,如果不小心把牆壁踹破了你要怎麼辦阿。不過從他們的交談得知這傢伙的妹妹似乎也是被害人之一,這也難怪他會如此痛恨『十惡』了。雖然我完全處於被害者的立場但也不禁有些同情他,可是就事論事,自己受傷倒是無所謂...但我絕對不會原諒他對絲佩菈動手!這筆帳我就記著了,有朝一日定會讓他向絲佩菈低頭道歉。

總之,多虧那個見義勇為的聖騎士,前往王國的這趟旅途我大概不會再受到那些無妄之災了吧。


——不曉得過了多久,除了引擎運作聲外毫無聲響的船艙這才終於傳來其他的聲音,那是從船艙外...正確來說是來自飛船下方那稀稀疏疏的人聲。明明高度離地面有一定的距離卻還有如此大的人聲傳進艙內,這下面肯定擁有一座規模龐大的都市了吧。沒猜錯底下的城市應當就是王國首都『彌薩菲爾曼』了。

宛如驗證我的猜想,飛船引擎的運轉聲逐漸緩慢,同時行駛速度也漸漸降低直到完全停滯,飛船在空中保持懸浮的姿態逐漸向下靠,數分後飛船底盤便傳來與地面接觸的聲響,那股衝擊也隨著船艙的甲板傳到了我的身上。這種微弱的力道也足以讓我渾身疼痛不已,即使不看也知道身上肯定到處都是瘀青。


「我先去報告,你們看好這傢伙別讓她亂搞!」


還沒等到引擎完全停止祭司就迫不及待衝出艙門,可隨後就聽見門外傳來『哇!』的一聲慘叫。


「妳、妳幹什麼!」

「逃跑,別想。」


從船艙外傳來細微又冷淡的聲音,應該是帕烏娜吧,她對祭司做了什麼嗎?


「小優妮!」

「小黑!」


緊接而來的是黛比與薩媞慌張的聲音,隨著甲板上的一陣騷亂後不久便感覺到後腦杓被人輕輕扶起。首先看到的是滿臉哀傷的薩媞,與同樣蹲在我旁邊臉上透露著擔心的黛比。


「嗨...」


為了緩和氣氛,我像是開玩笑一般對她們打招呼,見了我的反應後她們原本緊繃的神情才稍微緩和一些。


「怎麼樣小黑,他們有再對妳動粗嗎?」

「如何?不要袒護他們喔,因為小優妮就像會那麼做的人呢!」

「沒事,有人幫。」


由於嘴裡很痛所以只說必要的話,結果變的有些像帕烏娜的說話方式了。


「怎麼樣!?小黑姐姐沒事嗎!!」


從門外傳來菈烏娜慌亂的聲音,薩媞一邊支撐著我一邊回過頭朝門外喊道:


「還可以!放他走吧!」


感到疑惑的我靠著薩媞胸前朝門外看去,原來是帕烏娜殺氣騰騰的架着弓站在祭司的面前不讓他離開。拉著弓弦的手指看上去似乎隨時都會鬆開似的。


「太好了...帕烏娜放下弓吧,我們去看小黑姐姐的傷勢。」

「......」

「妳、妳們全都被那個惡魔給蠱惑了!我會如實報告給總主教的!該死!」


聽了菈烏娜跟薩提的話後帕烏娜才緩緩的放下弓,祭司一邊叫罵著一邊從她旁邊經過,隨後進入一個十分壯觀的白色建築。


(那大概就是『白門』了吧...)


接著帕烏娜與菈烏娜兩人連忙往這方向跑過來,她們踏上船艙後跪坐在我旁邊,一開始的勢頭似乎是打算直接抱住我,但顧慮到我有傷在身所以拚命克制住的樣子。


「菈烏娜,快替小優妮檢查傷勢!」

「好!」


只見菈烏娜閉上眼睛念著某段咒語,當她停下咒語的時候一連串的數據以介面的方式出現在她的眼前。


(阿阿,情報竊取還可以這樣用阿?)


在我讚嘆著菈烏娜的使用方法時,不斷看著我身體情報的菈烏娜終於按耐不住掉下淚來。


「除了大小不一的瘀青外...還有幾處骨折...內臟也有些受損,這樣太過份了....小黑姐姐....」

「去他的!那個死畜生當真對普通人用全力的嗎!」


看來我的傷勢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很多,看來HP的多寡並不代表受傷的輕重程度,還以為沒事的自己真的是挺天真的,看來那個祭司也不是普通人。

檢查完畢的同時船艙內也一併響起噠噠的腳步聲。


「傷勢如何?」

「欸?米蘭妲?」

「工作時記得要在名子前加上職稱喔,聖騎薩媞——其它人先回『白門』,這裡有我們足以!」


聽了她的號令,數十位全副武裝的聖騎士一個接一個走下飛艇,接著一樣進入白色的大門。


(不就是剛才替我說話的聖騎士嗎?)


才覺得這個中性的聲音好像有些耳熟,於是乎短路的腦袋這才開始運作。

往旁邊看去,一個身材纖細但是全副武裝的聖騎士就站在旁邊,由於她帶著半罩式的騎士盔甲所以看不見她嘴部以上的長相。但從薩媞稱呼她的名子,以及頭盔露出的紅潤嘴唇來看應該是女性吧,而且大概是那群聖騎士的隊長。因為她剛才替我說話我才能避免那個祭司的拳腳相向,於是我坦率的向她道謝:


「謝謝,剛才替我...」


遲了一拍後,感覺她有些尷尬的回應我:


「不必言謝,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此刻真希望妳是『十惡』的人,不然、我會為之前的視若無睹而感到羞愧自如。屆時若妳洗清了嫌疑,請容我在鄭重向妳道歉。」


我將剛才發生的事情逐一與薩媞她們說,聽見那個祭司原本還有打算對我動手的意思時,黛比與帕烏娜兩人氣的差點衝出去找祭司算帳,好在另外兩人連忙阻止了。隨後薩媞也替我向叫做米蘭妲的聖騎士低頭道謝:


「抱歉,前面太激動了沒注意是妳的小隊,我為先前的妄言道歉,同時也為妳保護了這孩子致謝。」

「沒什麼,我只是公正的履行職責而已,我不認為妳們會被『十惡』所蠱惑。而且,就算發生衝突我們的小隊也阻止不了妳們下殺手吧,妳們有多強我還是清楚的。比起這些還是快些替她治療吧。」


米蘭妲彎腰拍了拍我的肩膀後也下了飛船。

聽見可以治療後菈烏娜馬上替我使用【治癒術】,不過由於技術還不夠成熟,菈烏娜似乎沒辦法在短時間讓我的傷口全數癒合。雖然還感到有些痛楚但已經沒有先前那種陣陣的燒灼感,而且體力也逐漸在恢復。我摸了摸神情沮喪的菈烏娜的頭髮示意她不要在意。同時,被我輕裹著的絲佩菈從我手指縫中探出了小腦袋,從她的模樣來看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何被捉住吧。默默凝視我的模樣似乎像在抗議一樣,因為安全了所以我攤開雙手,自由後絲佩菈馬上拍動著翅膀繞著我飛。但她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停在我的肩上而是鑽進我的口袋中,對此感到疑惑的我薩媞以『在顧慮妳的傷勢吧』這樣向我解釋,於是我便在心中向絲佩菈道謝。


「還..有些腫呢。」

「阿,已經不要緊了!」


薩媞輕撫著我的臉說道,那是剛才被祭司揍了的地方,她又露出先前那種愧疚與不甘的表情。其它人也沒好到哪去,因為實在不想再看到她們露出那種表情於是我慌忙催促她們:


「不趕快進去不行的吧?如果因此被懷疑也太無辜了...欸咻!」

「等一等,妳現在還不能站起來的吧!」

「小黑姐姐!快躺下、快躺下!」

「優妮,乖!」


我一用手撐起地,這四人便像是要把我壓倒似的撲了過來,這也太誇張了吧!為了表示自己沒事,除了露出笑容以外也一併在她們面前活動起身子——果然還是會痛!

一瞬間的面容扭曲並沒有逃過她們的眼睛,尤其帕烏娜更是一反常態的激動了起來:


「優妮!不想再看到,妳流血了,明明,自身難保,還想著保護別人,發怒也行,珍惜自己!」

「帕烏娜...」


帕烏娜用無比悲痛的聲音向我訴說著。

阿阿,說起來這孩子是曾經離我最近看我受傷的吧,一旦看到我受傷害就會聯想起先前的事情。我不曉得該怎麼回復她的言語,畢竟要我珍惜自己什麼的根本不可能...不是我不在乎自己,而是到底什麼樣才能算的上是"在乎"自己呢?妄自菲薄已經能算得上是我的壞習慣了吧。


「優妮..?」

「抱歉。」


帕烏娜疑惑的看著我撫摸她頭髮的手,似乎不了解我的意思。那也沒辦法,我也不曉得自己是帶著什麼想法去摸帕烏娜的,只是想對她道歉而已。


「不過小黑說的也沒錯,還是快些進去吧,總主教肯定是哪裡搞錯了。」

「沒錯,一定要向總主教大人好好說清楚,小優妮根本是人畜無害的!」

「我也會加油,這次真的是太過份了說!」

「嗯,那就拜託妳們了。」


她們以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氣勢走下了飛船,就在我打算跟上去時旁邊的帕烏娜突然牽住了我的手並直直的盯著我說道:


「跟著,優妮。」


好像很怕我再亂來的樣子,我對她露出苦笑後也輕輕的回握住她嬌小的手。經過一波三折後終於下了飛船的我踏上久違的『彌薩菲爾曼』的土地,眼前巨大的第一教會『白門』與過去透過屏幕看到的一樣壯觀...不,肯定還在那之上,而且更加的氣派。雖然很想趁機四處觀望但我現在可不是來觀光的,被人當成罪犯的當下根本沒有那種閒情逸致。心情有些複雜的我只能默默注視著眼前的『白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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