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奴隶少女

我不知道我是谁。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住在一片森林里面的木屋中。我没有爸爸妈妈,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亲人只有我的师傅,他也只允许我叫他师傅。我的师傅是一个高大的人,驼着背,头上总是带着一个大斗笠,挡住光线,总是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斗笠上垂下来一束束的「叶子」,他总说这些叶子就是他人生的意义,我不知道什么是人生,也不知道什么是意义。


师傅总是带着我采草药,这片森林我们从来没有走到过头,但是凭借着师傅传给我寻路的技艺,我在这枝结交错竟也没有迷过路。他教会了我关于草药的一切,每种草药有什么属性,长什么样子,与什么样的草药会有什么样的特殊疗效等等,师傅的叮嘱总在我的耳边徘徊,以至于每当我看到一种草药,我总是能第一时间就背诵出来这草药的药性。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样记住这漫山遍野的草药的。


我所见过的人类不只有我的师傅,时不时会有其他人类找到我们,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躲在师傅背后,因为来的人都是一脸惊慌,不像师傅那样沉着稳定,那晃晃悠悠的状态总感觉非常危险,他们会用很大的嗓门嘶吼,问我的师傅讨要我们辛辛苦苦几天才能熬制出来的药,师傅总是在短暂的询问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将我们的成果奉献给他人,那些人类有时也会把一袋子金晃晃的东西推到我师傅怀里,师傅从来没有接受过,甚至有些时候会因此生气,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因为我知道他们求我师傅讨要的东西的珍贵程度,我和师傅常常要翻山越岭才能收集齐草药,在数不清的工序之后才能熬制好,我亲眼看到垂死的麋鹿在这药的帮助下站了起来,跑的比风还快。


我的师傅总是告诉我来的人不会有那么可怕,在这座森林里面有一个保护神,他穿着圣洁的外衣,拿着木制的法杖,所有动物植物都会敬畏他,听命于他,他守护这这座森林,保持着森林的宁静,当有人闯入其中时,保护神总会款待善良的人,把那些强盗毫不客气的轰出去。所以能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都是心地善良的人类。我半信半疑,万一神睡着的时候有人悄悄进来呢,万一神看走了眼呢,万一神玩忽职守呢?我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最后师傅花了不少功夫交给了我很多法术与技巧,他告诉我有了这些本事防身不成问题的,但我仍然半信半疑,师傅也没有继续理我,还告诉我你应该把重心放在这些草药上。


我就是这样活着,不知道活了到底有多长时间,每天太阳照进我们的窗子我们就起床开始这一天,上山采药,下山熬粥,庭院习武,太阳落了山,我们就结束这一天,就这样重复重复再重复,一直到了我的生活遇到了重大的变故。


那天太阳一如既往的升起,阳光照进了我们的木屋,我开始了我这一天的生活,我的师傅却没有起来,我开始检查师傅的身体,在反复确认后,我不得不承认,这种状态在师傅交给我的专业术语叫「死了」。我知道会有这一天,师傅在森林里的种种努力也是为了推迟这一天的到来,但是他研制的草药只能治「病」,但是「死亡」却是命。它还是会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没有继续上山采药,没有下山熬药,没有庭院习武,我坐在师傅旁边,试图理解这一切。


我最后还是接受了,生活还要继续,我继承了我师傅的意志,那一刻我理解了什么是意义,我要熬制出能永远延迟死亡到来的药,完成我师傅未完成的心愿,我把师傅埋在了庭院里,这也是师傅生前给我的嘱托,从现在开始我就要一个人生活了,我把师傅的斗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那股生活的压力像大山一样压了过来,我好像知道师傅为什么驼背了。


之后的日子并不轻松,因为我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跟在师傅背后,遵从他的指令做事,我必须进行新的尝试了,在数不尽的日子里,师傅尝试了无数种草药的组合,以至于各种各样的魔法配合,最终没有熬制成他向往的那种药,我想要完成他未完成的目标,我就必须要做他从来没有做过的尝试,采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草药。


不久家里面就堆满的大大小小的药瓶,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药水,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用处,有些闻起来一股清香,尝起来却能让人立刻呕吐,有些药水黑煳煳又粘稠状,确实有很好的治疗伤口的效果,有些药只有辛辣的味道,还有很多要都不知道疗效,我常常在小动物身上试验,可是小动物不会说话,我也不能知道它们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也推断不出来这些药有什么效果。


师傅制药,他总是在药完成之前就大概确定了药的疗效,他不会像我一样像个无头苍蝇乱撞,可是如果一直循规蹈矩如何才能创造出超乎常理的药呢?我这样安慰着我自己。



这一天我一如既往的上山采药,但是却听到了悉嗦嗦地声音,对于麋鹿等动物来说声音太小了,对于松鼠来说又太大了,人类!我这样想着,瞬间也就警觉了起来,压低身姿,寻声而去。


那是一个一脸狼藉的大汉,腰间别着鞭子,手上拿着长刀,胡乱地噼砍着延伸出来的树枝来给自己开拓出一条道路,我想起了师傅的话,森林守护神会款待那些善良的人,惩罚那些邪恶的人,看他慌不择路的样子,看来来者不善。


我潜行过去,一脚踢到他的小腿,他便向前跪下,惨叫一声,我顺势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杀我!别杀我!我有很多钱,求求你...饶我一命!我把那些钱都给你!」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我对他说的一点也不在乎。


「你跑什么?」


「有熊!很大的熊在追我们,我就跑到这里来了,很抱歉冒犯了你们,我马上走!马上走..」


我知道这就表示森林守护神在惩戒他了,这里的动物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类。


「你来森林做什么?」


「我只是路过!不小心进了这里」


这片森林可是足够大,他能来到这里,看来他已经在森林里迷路了不知道多少天,眼圈黝黑,肚子干瘪,浑身出着虚汗,看来已经很久没进食了。


「你现在最好把实话都说出来,我才能考虑让你不死」


这大汉的体力和精力已经达到了边缘,他像是抓到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口气把实话都说了出来,他原来是一个奴隶贩子,在走私奴隶的过程中被骑士团发现,就这样躲进了森林里,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出不去了。白天要忍受饥饿口渴的折磨,晚上还要时刻提防野兽的袭击,这是他们进入森林的第五天。


我听完之后一刀挥下,割断了他的喉咙,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是我确信这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好决定,我生活在森林中,也是森林的一部分,顺应森林之神的召唤杀死入侵者是我的职责。


他的尸体我就放下吧,自有野兽会来帮忙处理。


我擦净我的刀,继续我的采集,这一段插曲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到我的思考,但是他影响不到我的意志。


很快我就发现了另一串脚印,这脚印大小明显就不是之前那大汉的尺寸,还有同伙?我这样想着,顺着脚印我开始搜寻。很快我就找到了,毕竟那脚印那么新鲜。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倒在地上,有一头灰色的大熊卧在她的身边,舔舐着她的伤口。森林之神在眷顾她,我放下了戒备,慢慢靠前,灰熊并没有因为我的靠近而产生戒备,我也知道它不会伤害我。


我仔细检查了小姑娘的身体,身上有少许擦伤和鞭伤,除了营养不良并无大碍,看来是长期的饥饿和惊吓使她昏厥了。我不会动物的语言,我也不知道这些动物有没有语言,但是我和它们有一种心心相印的感觉,我不用说出口,那熊就帮我扛起小姑娘,朝着我的木屋方向走去。


不久我们就到达了木屋,灰熊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朝它挥了挥手,它也就消失在了林中,我用药包扎好这些伤口,这些药的疗效都十分显着,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我又给她灌入了一些汤汁,那是多种草药聚合而成的营养液,其实也就是药渣泡的水,我的师傅有时候会喝这些东西,毕竟这森林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


她的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而我在一旁继续研究我的药剂。在下午时分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我的家」


「我的主人呢?」


「死了」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那是短暂的喜悦与恐惧杂糅的表情。


「所以你是我的新主人?」


她说起话来畏畏缩缩,低声下气,我很讨厌这种没有底气的说话方式。


「不,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去哪?」


「你有森林的眷顾,森林会指引你走出去」


「我出去了还能去哪?」


她躺在我的床上,眼泪悄悄地从眼角落下,那是一种无依无靠的悲凉状态,像极了我师傅死前的模样。


「你也可以留在这里。」


「所以你是我的新主人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


看见她一脸畏惧的表情,我反应过来,也许是我头上的斗笠给她的压力太大了,斗笠遮盖住了我的脸,那股阴森森的气息估计没有人会喜欢吧。


我摘下了斗笠,露出了我披肩的长发。


「你是女生?」


我知道我的声音十分中性,但是我对于性别其实不太敏感,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我的师傅和其他人。


「对」


「你住在森林的木屋里,所以你是草药之王菲尔普斯?」


「那是我师傅,一个月前他已经死了」


「菲尔普斯真的存在?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神话故事」


「故事?」


我对于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我的整个人生都是在森林中度过,对于森林之外的世界大多是通过师傅或者那些寻药的冒险者口中得知,我并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实际上我也不想踏出森林,毕竟我还有未完成的事业。


我们在屋里谈论了一下午,她渐渐的把戒心放下了,她介绍的自己的名字——凯利斯,她们的国家战败,她就成了奴隶贩子手中的奴隶,她的母亲在她小时候就经常讲述这个世界的传说故事,有真有假。这个世界分东西南北中五大部分,有四个国家,全部聚集在中部平原,中部的面积也是最大,北部是寒冷之际的冰川地带,东部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西部是炙热的活火山群,南部就是我所在的大森林,据说森林里有许多隐居的贤者,也有一个森林的保护神,草药之王菲尔普斯就是其中一位贤者,他能熬制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奇药剂,但是要先通过森林的考验,只有真诚勇敢的人才能获得神药。但是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传说了。


「几百年很长吗?」


「普通人才能活六十多年」


「嗯?」


我的认知被打破了,也就是说我的师傅某种意义上也成功了一部分,他成功推迟了死亡到来了日子,但是还是没有到达永生,这样算来我好像也活了几百年了,但是身材看起来还像20来岁的小姑娘。


我觉得这个发现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不要给她增加无端的压力。


这几天我也没有外出采摘,我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姑娘,总是害怕她会乱动我的药剂之类的,她也很是拘束,这样的木屋几乎不需要打扫,她常常无所事事的看着我,还是那股畏畏缩缩的样子,我想,我必须给她一些工作了。


「从现在开始,你要帮我尝试新的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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